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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下)

书籍名:《天魂传》    作者:小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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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尘埃落定,战场一片颓败,面目全非。
  死了不少人,零落的风声夹杂著伤者的惨叫,为这片荒野大地添上一笔苍凉凄烈。无尽地宫从天上射下的探照灯,把现场照得通亮,如死鱼肚一般的灰白。
  魔族的战士展开了大规模地搜寻行动。
  畏辰望月也从空中宫殿调派了大批人手下来,合力在狼籍满目的碎石堆中不断翻找。
  炮火过後,离恨和幼生一同失去了踪影。但原地还残留著他们的气息,所以无法确定黯星或曜星是否已在炮火中丧生。
  如果小殿下还活著,畏辰想,他必须比另一派人更快地找到他,因为那孩子要是落入父亲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借助探测仪,先是有人从石缝中寻得了一柄银白宝剑,是那孩子的寒月刀。又找了大半夜,後来畏辰在附近一处地方,感应到地底下有非常微弱的天魂气息透出,该是属於小殿下的。众人闻言大喜,赶快纠集几个臂力惊人的战士,一同搬开了那些横七竖八的大岩石。苍天保佑,被压在下面的小殿下,胸膛还在作轻微起伏,畏辰望月万分小心地把他从乱石堆里抱了出来。
  幼生已被炸得粉身碎骨,连块碎肉都找不到,失去依归的魂魄只好又回到原本的身体上。
  “怎会伤成这样?!”
  怀里的小身子气息极弱,畏辰太傅用颤抖的手,擦去粘在那张小脸上的土灰。这孩子若是有个万一,他怎麽回去跟恒夜交待?都怪自己一念之差,以为那班冷血的神族会爱惜这孩子──他错了!错得离谱。如果他当时肯听恒夜的话,早一天潜入天宫展开救援行动,及时了解小殿下的处境,施於援手,也不至於让他孤身一人前来应战。
  “小殿下会好起来的吧?”随行的战士们,见了仿若从血池里捞出来的少年,都几乎认不出来,这真的是他们的小殿下吗?众人忧心忡忡,希望畏辰大人可以给他们一个肯定的答案,安抚人心。
  但畏辰望月无法乐观地自欺欺人,只沈声下令:“马上回城。”若是再耽搁分秒,他怕这小东西的血都要流尽了。
  刚要抱他起来,怀里微微一动。孩子长长的睫毛不安稳地颤动几下,然後吃力地打开。
  “你还好麽?”话一出口畏辰也觉得自己问得多余,这孩子还能好到哪里去?此地不宜久留,他打算用瞬移把他带回无尽地宫治疗,又担心他身体太虚弱经受不起。
  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几不可闻地吐出几个字:“……我冷……”
  一语提醒了畏辰,他飞快只怀中掏出一只小瓷瓶,喂到孩子嘴边:“喝下去,快!这是寒毒的解药。”
  可冥夜咽不下,多半的药水都顺著嘴角流到脖子,好不容易到了喉咙的那一点,又把他呛得几下喘咳,全吐了出来。
  咳了一阵,人也跟著清醒了一些,看见一旁有人手里拿著的宝剑,竟是自己的寒月刀,便伸手想要过来:“我的……剑……”
  那名战士闻言,双膝一曲在小殿下身旁跪下,恭敬地平举双手,把剑奉上。
  接过寒月刀,抱在怀里,少年仿佛得到了慰藉,脸上神色一缓,又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畏辰再要喂他药,他却摇头躲避,怎麽也不肯喝。
  “太傅……”话语困难地从他嘴里吐出:“我,我只需要一点时间,再等一会儿……行麽?”最强封印还有一少部分的能量,未能完全转移到太极令上,还差少许。他用哀求的目光看著畏辰:“求求你……太傅,我这一生……没有几件事是如愿的……最後这一次,请你成全我。”
  畏辰听得莫名其妙,面对孩子哀切又带点戒备的眼神,继而一想就明白了:莫非他以为自己要下毒害死他?
  “你别误会。这瓶子里装的是解药,不是毒药。傻瓜,现在要弄死你还需要下毒吗?快把药喝了,我带你回无尽地宫医治!你这身的伤要是再不处理,神仙也救不了你!”
  可冥夜还是摇头,“抱歉,太傅……我已经,无法再相信任何人了。”他断断续续地说:“如果是真的,那我……先谢谢你……但是解药,我已经……不再需要了……”
  说到这里,一股冲力蓦然而至,他的喉咙被横空伸来一只大手掐紧。
  “父亲!”畏辰大吃一惊。关心则乱,他竟没有察觉父亲的气息靠近。“父亲,不可!”他急忙一手扣住初冷将军的手腕,怀里的孩子已被掐得几近窒息地痉挛。
  “你为何护著曜星?难道连你也要背叛魔族吗?”初冷森然责问长子。
  “不是的,但父亲……请父亲先放手!”这种时候,他纵使有再多的想法也无法一一道明。父亲不听他劝说,手仍是越收越紧。
  “说!你把葵主上弄到哪里去了?”初冷将军加大手劲,狠地一摇晃。
  “杀了……我把黯星杀死了,毁去了天魂。他不会回来了,你们……也妄想再利用他……当一统三界的工具……”而事实上,他只是启用了封魔法典上精深的法术,结下封印,把黯星的意志封锁。直至葵遇到他命定之人,沈睡的记忆才会再度觉醒。
  “你!”黯星的气息明明仍在,在人间的某个角落,但无法确认具体的位置。“你把他送走了是不是?送到了什麽地方?快说!”
  喉咙被掐得咯咯作响,而孩子脸上,居然带著笑容──真是奇怪,他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反而很安心。
  在他脖子上的是爸爸的手,又大又温暖,小时候被这双手抱著,他就会感到很安全。
  时空在记忆里模糊了,他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魔宫沦陷的那天──眼前,是爸爸温柔的微笑,他说:“好孩子,我们……一起死吧。”
  ──好的,好的,爸爸,请带我走。
  他含笑,欣然前往。靠著父亲,絮絮说著心事。从没告诉过任何人,他其实觉得,活著是一件很为难的事,那麽苦,又那麽累,而死亡,却是如此的甜美。
  “哼!能轻易让你死麽?”初冷将军把他揪起来:“以为不说就能保密?就算你死了,我也可以将尸身带回幽冥世界,抽出脑髓读取记忆!就不信拿不到我们想要的信息。”说得再狠,真要行动起来却有片刻的迟疑。也许,他并不忍心杀害这小东西,否则四年前,他不会放他一马。而现在,他仍是不忍心,所以才让长子趁著他迟疑的空隙把他格开。
  可是,就算初冷将军不亲自动手,魔族中急於置曜星於死地的也大有人在。於是战场上,渐渐演变成魔族与魔族之间的对战,一方是深受小殿下的恩惠,誓死保护他的魔族遗民,另一方则是来自幽冥世界,以击杀曜星血洗人间为使命的魔军兵将。
  “你是什麽人?”
  守护著小殿下的几个战士紧张地戒备著,眼前一位身穿白衣的魔族少年正缓缓靠近。此人衣饰华贵,不是皇族也该是贵族。而奇怪的是,他腰间悬挂的那柄宝剑,竟跟小殿下的寒月刀一模一样。“止步!你要是再往前走,我们就不客气了!”远处的混战,畏辰大人正遭多人围攻,一时难以脱身顾及这边,而来者不善,战士们纷纷抽出武器,准备迎击。不管对方是谁,他们不能让陌生人随意靠近小殿下。
  说句实话,当年魔宫被人类攻陷,其实暗中撤走了大批精锐将士,留下来的那些都是老弱残兵。经过三年多的整顿,作战实力虽然有所提高,但跟魔界那些真正的高手,还是没法比。
  惨呼声此起彼落,热血溅湿黄土,尽忠的战士,连来人的衣角都没碰到,已接二连三地送命倒地。
  “一群不成气候的垃圾!”踢开最後一人,正牌小殿下走到他深恶痛绝的曜星跟前。一眼看见他抱在怀里的剑:“哼,寒月刀,你也配用?”说著,就要把宝剑抽走。
  小魔王死也不肯松手,那是爸爸妈妈遗给他的唯一信物,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带在身边了。他努力睁开眼,蓄足力气吼了声:“你要干什麽?”
  正牌小殿下粗暴地一脚踢在他腹部,直把他踢到几米以外,看他张嘴吐出几口黑血後,铮一声拔出腰侧的宝剑,骂道:“冒牌货!你可知道我是谁?”
  小魔王是知道的,这位少年跟自己一样,同是为预言所害而被卷入神魔纷争中的可怜人。自小到大,家人都不在身边,想必他也受了不少委屈。所以小魔王一直让著他,尽管自己非常嫉妒他所拥有的一切,也尽了最大努力对他表现出善意。
  地上一名还没断气的士兵,被脑骨破裂後流出的血水染红了眼睛,他撑了撑眼皮,看到那个来历不明的少年正持刀一步步走向奄奄一息的小殿下,他在地面摸索了片刻捡起自己的武器,奋力冲到少年身後,举剑砍下,一边大叫:“小殿下,快逃……”
  寒光闪过腰间,他被少年回身的一剑砍成了两半。
  “瞎了狗眼的,你叫的是谁?”真正的冥夜殿下目睹那人凸圆了眼球死在他面前,还觉得不解恨,又上去往他脑门上踹了一脚,“咯”一声把他的颈骨生生踢断。
  “住手!”小魔王目眦欲裂,“他也是魔族的子民,你怎能待他如此残忍?”一向爱惜族人比自己的命更甚,小魔王实在无法容忍他的暴行,挣扎著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在命令我?哼,被几个不长眼的奴才称呼两声,就真把自己当小殿下了?”少年挥剑斜削,薄薄的剑气擦过小魔王的肩膀,刻下见骨的伤痕。可他想不到对方竟是个硬骨头,身子被带得猛然一晃,仍是咬牙站稳,不肯倒下。
  “你不是剑术了得麽?还伤了我父亲!现在,让我也来讨教一下。”葵主上说得不错,这世上只有一个冥夜殿下,有我就没有你!
  他名正言顺地,要夺回自己的一切,十二年来所受的孤寂和委屈,今天都在曜星身上一一算清。
  小魔王别无选择地拔剑相迎,他满身是伤,天魂之力所剩无几。而对方的每一剑,都凝聚了鲜活的灵力、杀气、与无边的恨意。一连挡下了十几招攻势,他的寒月刀已发出了不祥的悲鸣,被砍出一道一道的裂痕,遍布刀身。
  “你这个贼,偷了我的东西,你认不认?”正牌小殿下胸中烧著一把无名火,剑在手,被舞得如游龙翻腾,远看一道光,咄咄逼人。相反,他的对手一直处於捉襟见肘的劣况,只能拼命格挡,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可他无论如何抢攻,竟无法击倒一个垂死之人。
  那人明明早已气竭力衰,涣散的眼神里没有半点光,跟个瞎子一样。但他似乎看穿了自己所有招数,每一击都精准及时地挡下。任凭他的剑法如何凌厉刁钻,最後还是被一一化解。
  打不倒他!打不倒他!为什麽?!
  “你是怪物吗?”伤成这样,还不认输?是什麽支撑著这个人让他如此坚持?
  “你为什麽不倒下?为什麽不肯死?没人要的野种!我们家没有你的位置,神族那边也不要你。还死皮赖脸地活著干什麽?”发动天魂,也不管是不是胜之不武,正牌小殿下把充盈的灵力全部注入剑锋,他已经忍无可忍,誓要一招把对手砍翻。
  “铿!!”两剑相击──
  其中的一柄,剑身应声而断。
  寒月刀……
  他的寒月刀!!!
  长久以来,唯一陪伴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夥伴。
  小魔王跌在地上,默默抚摸著手里的断剑,周围散落著剑身的碎屑。他的剑……断了……无法拼起来了。手指滑过剑托上的“冥”字,冥夜想:你也累了吧,这些年来一直跟在我身边,辛苦了……他低头,在剑托上轻轻一吻,然後把断剑埋入黄沙。
  “哼!那柄剑也跟你一样,假货就是假货,不堪一击!”
  跪在地上的人蓦然抬头,目光寒亮:“我不懂,你为什麽那麽恨我?你以後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跟疼爱你的父母兄长一起生活。而我什麽都没有了,连回忆都空乏得可怜,这样还不够麽?!为何你还要苦苦相逼,折断我的剑?那是爸爸妈妈给我的……”
  “谁是你爸爸妈妈?”正牌小殿下一听他这样称呼就火大,恶毒的话冲口而出:“无父无母的野种!死了也无葬身之处。”
  小魔王心如刀割:“我不是野种,我有爸爸妈妈的!只不过他们在四年前去世了。你再乱说,我不饶你!”
  “不饶我,你凭什麽?!”冥夜殿下横剑於胸,摆出架势,打算用“归翼哥哥”教他的那式“舞月”,除去面前碍眼的家夥。“让你死在这招剑下,算是给你面子了。”
  怒极反笑,小魔王也懒得说破,悄然把一手藏於身後,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寒冰凝成锐利的指套──剑在心中。即便没了武器,他仍有自信,在死之前,把对手的小命也一并带上!
  “受死吧!曜星!”
  两人的身影同时在黄沙上消失,快得无法捕捉──
  “冥夜!!!”
  在那一瞬间,他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遥远却无比清晰,似从天上传来,又像直接送入他的脑海中,是恒夜哥哥的声音。
  小魔王猛然清醒过来──不行!他已杀死了翎魅表哥,让哥哥痛失所爱,今天,他怎麽忍心再夺去他弟弟的性命?
  ──思及此,小魔王停下了动作。刚要运起防护屏障,却在这时候,太极令把他最後一份灵力吸走。斩风阙幻化的宝珠全在一息之间化成粉末,消散在空气里。
  剑光如水,凉凉地侵入他体内,不偏不倚,透心而过──
  温暖的心窝,还没深刻感受到那股致命彻骨的冰冷,贯穿胸口的刀,已被毫不留情地一下抽出,反作用力让他往後倒入身後一堆碎石中。
  你看到了吗,哥哥?真正的冥夜殿下,是一位勇敢善战的少年,而且性格率真,敢爱敢恨。你一定感到很欣慰吧?爸爸妈妈很喜欢他呢,他也有很多朋友,跟我完全不一样。我想,你也会喜欢他的。
  死亡带来他一直向往的宁静──终於,都结束了……
  他可以睡了,不必害怕第二天睁眼後,还必须去面对那些阴谋和责任。
  永远地沈睡,多好啊。
  破碎的心脏在痉挛两下之後,停止了跳动。被一剑破成两半的天魂,顽强地进行自我修复,但晶体的再生比不上崩坏的速度。透明纯净的白水晶,像一根燃烧到尽头的火柴,“嗤”一声释放出最耀眼的一道光芒,然後碎裂四散,里头蕴藏的火与风的力量,也回归了自然。
  是晚风吗?还是谁的手,在轻轻抚摸他的脸,灵魂一阵轻松,也随著那阵清风飞走了。
  ……
  “小殿下!小殿下!”
  聒噪嘶哑的声音,不依不饶地在耳边响起。是归翼吧?你变声期什麽时候完结啊?难听死了。
  “小殿下!嘉宾们都到齐了,就差你这个主角。你怎麽还躺在这里啊?快随我回去会场啦。”
  冥夜霍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蓝天白云,明媚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四周鸟语不断。咦,奇怪了。他的视力和听力是什麽时候恢复的?他又看得见颜色,听得清声音了?
  暖风煦煦,拂面而过,吹得人一身慵懒,真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他窝在青绿的草丛里,呼吸著清新的草木花香,睡了个饱饱的午觉。偷得浮生半日闲,夫复何求。
  归翼却来拉他:“你快跟我走啊,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大家都忙坏了。你倒好,自己一个人躲起来睡懒觉?”
  大日子?冥夜一阵糊涂,被归翼拉起来跑了两步,才渐渐想起。
  ──哦,对了!今天确实是他盼望已久的大日子。
  两人跑到会场──位於顺天城顶层的一片青葱草地,其实就在他寝宫外面那个花园啦。
  来了好多人,热闹非凡。上百张铺著洁白桌布被装饰得美轮美奂的餐桌,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会场两翼,中间一条铺著红地毯的通道,两边站满了前来观礼的嘉宾。人头涌涌,说说笑笑,把现场乐队所演奏的乐声都压了下去。大家见了他,纷纷拍手,脸上堆满了祝福的笑容。
  冥夜匆匆看了一眼,哎呀,几乎他认识的人都来了。长辈、朋友、魔族的、天宫的,还有从人间远道而来的宾客。他们都看著他笑,笑得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干嘛这麽迟啊,不知道大家都在等吗?”一个漂亮的花童迎了上来,她手提花篮,里面盛著五彩缤纷的花瓣,身上穿著一袭纯白的小短裙,俏脸红红的。
  冥夜吃了一惊:“琉珈?”他的目光落在她雄伟的胸部上:“……怎麽回事?你,你是女的?”
  琉珈不依了,柳眉一竖,叉腰娇叱:“你撞到脑子犯傻啦?我是你表妹,不是女的,难道还是个男人不成?”一边说一边将自己傲人的34D胸部挺了挺,以显真金不怕火炼。“你今天是怎麽回事?先是迟到,让宾客们等你老半天,现在人来了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琉珈朝红地毯一路延伸上去的阶梯努了努嘴,“快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哦。”冥夜站上了红毯,几个宫女围过来帮他整理了下衣装。
  婚礼的配乐响起,人潮安静了,大家的目光都投在他身上。
  冥夜提著衣摆,迈著庄重而优雅的步子,拾级而上──今天,是他的婚礼,他终於得偿所愿,跟心爱的人结为夫妻。
  几名花童在他前面引路,鲜花从天而降,铺了满地,点缀在他的前方。站满了两旁的宾客,都齐齐为他鼓掌,微笑著祝福他。放眼看过去,有爸爸妈妈,和恒夜哥哥。四亲王和岚沁大人也在,连天帝陛下和太子哥哥都来了,还有站在他们旁边的,不情不愿跟著拍手的葵。唉,他又闹别扭了,不过葵嘟起嘴巴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阶梯一转,他看到了那人──
  站在红毯的最前端,穿著他们第一次相见的七色纱衣,对著他暖暖地微笑。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他慎重地走过去,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幸福。
  旁边一个小不点跳到他面前,是六七岁模样的娃娃,手里捧著一袭雪白的头纱。
  “谢谢你。”冥夜欣然接过,来到那人面前,把头纱轻轻地披在他头上。
  “一直欠你一个婚礼,今天终於补上了。你看,大家都在祝福我们呢。”冥夜执起那人的手,紧紧,紧紧地握著。“这一次,说好了,再也不分开,好吗?”
  那人点头承诺:“好,再也不分开了。”
  ……
  晨光初现,暗帝从床上醒来,守在床边的罗越,脸色从担忧转为惊喜:“哥哥,你终於醒了。”
  “嗯。”刚刚做了一个好梦,千帆的心情很愉悦。伸出手,转动著无名指上的指环,又听得弟弟报来好消息。“太极令已经正常启动了,那些打算入侵人间的魔兵,也全部从境外撤离。哥哥,这场仗我们打赢了!”
  千帆放下心头大石,“都亏了小殿下。你帮我联系天宫,我要跟天帝会面,商谈一件事。”他一定会说服天帝,把小殿下接来人间照顾,让那个美梦不再只是一个梦。
  小殿下是他的,一生一世都是,他说什麽也不会再放手了。
  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美梦终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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