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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书籍名:《天魂传》    作者:小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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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殿下……小殿下!”千帆摇著身边熟睡的孩子,催促著:“快起来快起来,今天是你到天宫任职的第一天,别迟到了让别人笑你。”在千帆想象里,天宫的朝堂就像小学生上课的课堂一样,如果迟到了,不知小殿下会不会被罚站?
  自从有他相伴,冥夜的作息时间逐渐变得规律。在他还是魔族摄政王爷的时候,常常还不到五更天就自觉起床办公。现在离上朝只剩一小时,他还躲在被窝里懒洋洋赖床,可见他对天宫的差使完全不放在心上。
  “唔……不要!”他任性地:“不起来……我还要睡……今天请假……”他口齿不清地咕嘟,把被子往身上一裹,严实得像虫茧一样,继续睡。
  “懒虫!懒虫!”千帆端出家长的威严,硬把虫子从茧里抽出来。
  “呜……呜呜……”虫子可怜地呜咽,但没人理会。风花雪月四位宫女早早捧了洗刷用具在床边侍候。冥夜让千帆扶著,迷迷糊糊地漱了口洗了把脸,整个过程连眼睛都没睁开过。牙膏的薄荷味也没能让他清醒,洗刷完毕後,身子一歪,倒在千帆怀里又睡了过去。
  连几个小宫女都忍不住笑:“主人要想小殿下快点醒来,给他一点甜头就好了。”
  “甜头?”千帆不解,四个宫女掩著嘴咕咕笑,退出了房间。他头痛地看著枕在自己胸脯上的孩子,突然明白过来,脸一下红得像蒸熟的虾。“小殿下,醒醒……要迟到了……”
  但冥夜只要在他身边就会睡得特别甜,简直猪一样。
  没法子,千帆只好考虑宫女的提议,他硬著头皮摇了摇孩子:“小殿下……你……吃点东西吧……就不会困了……我这里……”他颤巍巍地解开胸前的丝带,把衣襟拉开,玉峰高耸。
  被奶香吸引,男孩终於肯睁开眼睛:“唔,我要……我要吃。”他睡眼惺忪,低头胡乱在千帆胸上吮吸,可吸了半天没吸出东西来,他渐渐又昏昏欲睡了。
  “不是那里,小傻瓜你吸错地方了。”微张了小嘴没了吸力,只流了他一胸脯的口水。千帆著急地捧起孩子的脸,把自己的一颗乳头送到他嘴唇边。“这里……这里才对……来!”为了引诱小家夥,他还故意用力掐了掐乳房,让里面香甜的汁液流出来。
  冥夜闻到那香味,果然精神百倍,伸手揉了揉眼睛,乐呵呵地含住。他温柔的吮吸没赢得爱人的赞许,千帆一边抚著他的头发一边催促:“快点快点!别慢吞吞的,你要迟到了……啊!”他浑身一抖,乳头被孩子撕咬了一下,用力不重,但紧接著就被猛烈吸食,乳汁快速分泌,涌出狭窄的乳道,那种感觉,真叫身为男人的他,既刺激又羞耻。“慢……慢些!呜……小殿下,轻一点……”
  冥夜才不理他,压在床上轮流蹂躏他两只雪白的浑圆──哼,怕你难受才体贴地慢慢来,你还不领情?那就别怪我了。
  “啊……啊──!!”乳头被吸得又硬又肿,高高翘著,紫红紫红的。“不要吸了……不要啊……饶了我吧,小殿下……啊啊──”他扭动身子,企图反抗孩子的力量坐起来,但一低头,就看见埋首在他胸膛的小殿下,正咕嘟咕嘟地忙著吞咽,还很享受地眯起眼睛。他喘了几下气,就躺平了身体没再反抗,只是偶尔被吸痛了,红唇才无意识地溢出几声又爽又酥的呻吟。
  外面偷听的小宫女一边偷笑一边互相打著眼色──早说了,这招对小殿下一定管用!
  等小殿下穿好制服,整装待发,已是半小时後的事,魔族护卫早侯在殿外迎驾。偏那长不大的孩子还一直磨著千帆不肯走,十足一个赖著母亲撒娇不愿上幼稚园的幼儿。千帆好话说尽,又再三保证会好好照顾自己,才把他哄出门。
  到了天宫,刚刚赶得及。天帝给冥夜指派的职位是太子身边的少参言。说白了就类似太子殿下的秘书一职。算他在内,太子共有四位秘书,三男一女,都是不够二十岁的年轻人。
  过去是魔族的摄政王爷,现在变成了天宫太子的少参言。除了当事人处之泰然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感到怪异和难以适应。
  跟在太子身边的第一天,冥夜明显被其他三人排斥。重要的文件从来不会落到他手上,人人都在防他,他知道,也乐得清闲。冥夜心里一直盘算著到了适当的时候他就要带千帆远走高飞,当然不愿意太深入天宫的政权核心。
  退朝之後,其他三人忙著整理手头上的资料。冥夜则坐在一边托著腮帮百无聊赖地看窗外景色。
  “上任第一天偷懒可不好。”
  头顶有声音响起,冥夜收回心神,抬头看去,立在他案头前的是太子深天望。
  换作其他人,马上就该站起来行礼。
  但魔族小殿下还是一如当初的尊贵傲慢,只把自己完成的作业推到太子面前,淡淡一句,不卑不亢:“请殿下过目。”
  太子略带玩味地盯了他半刻,轻笑了下,像在纵容一个不懂事的後辈。
  冥夜讨厌他的笑,但忽地想起自己跟葵调换身体後,太子曾把他错当成弟弟,无微不至地照顾。心里一暖,不悦的情绪随即压下,他低眉顺目地轻声开口:“太子哥哥找我有事麽?”
  太子哥哥?深天望一怔,仿佛只有眼前这个男孩子会如此称呼自己。虽然他总害小葵生气伤心,但深天望觉得自己很难真正铁下心来恨他。
  “啪”一声,一张邀请函扔到冥夜面前。“一个星期後就是小葵的诞生祭,当天晚上天宫会举行一个化妆舞会,为了小葵,你务必出席。”
  冥夜一声不响拿起那张邀请函,说句心里话,他还生著葵的气,但连他的生日晚宴都不去,好像也说不过去。
  唉……他叹息,本是最好的朋友,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百合香

  众花神到人间渡仙劫,只有觅得真爱者,花魂才能重返天庭。人世间真爱本已不多,何况一花双蕊,雌雄同体,更为世人所不容,皆以妖异称之,寻爱之途尤为艰难。若无法找到真心真意的爱人,一缕香魂无凭无依,最终消散於天地之间。
  
  
  
  我是镇国将军府的十二公子,在所有孩子当中,我最小却又最受宠。原因无他,只因我母亲是当今皇上最疼爱的女儿,哼哼,所以我在家里的地位就不用说了。
  母亲长得漂亮,我见她见得多了,反而没什麽感觉,倒是道听途说她老人家在十三四岁的豆蔻年华时是何等风光,每天我皇祖父接到的来自邻国皇族贵侯的提亲信,就得用箩筐来计。我觉得这个说法有夸大成分,於是对母亲提出自己的疑问,结果她身边的宫女用衣袖掩著嘴巴笑,她们说:“只要小公子一站出来,任何美女也会黯然失色。”这话让我火大,母亲却很受用,她会把我拉到身旁,用手抚摸我的脸,眼中尽是怜爱。
  回房间站在镜子前,我照了又照,也不觉得自己有什麽特别。下人们还说,我不言不笑时,有种震慑人心的威势,有时比父亲还叫人害怕。明显大家高估了我,在不言不笑的时候,多半也是我脑子转不过弯导致面瘫的时候。
  十六岁以前的时光过得无忧无虑。将军府的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独立的院子,楚河汉界,谁也犯不了谁,连见面的机会都不多。但我身份特殊,在府内没几个人能管得了我,做完了功课,我可以满院子乱窜。
  听说我二十五岁的大哥,已经随父亲出征挂帅了,那时候再过两个月我就够十七。我非常向往驰骋沙场的豪迈,男儿热血在我胸腔内沸腾。我央求母亲让皇祖父准我带兵上阵,捍卫祖国。结果她老人家把脸一板,以我年纪尚幼为由,坚决不批准。
  亏我雄心壮志,只能整天困在小院子里舞刀弄剑,慨叹英雄无用武之地。过剩的精力无从发泄,我只好到处惹是生非。为了练撒豆成兵,弹指神通的功夫,我拿小石子扔湖里狡猾的锦鲤,我不介意把价值千金的名贵锦鲤射得肚皮朝天,但当我把潜在水下十丈的鱼儿射得飞出水面的时候,我觉得不好玩了。正烦著不知拿个什麽出气,水榭的另一边喧闹了起来。呵呵,有什麽好事发生了?
  吸一口气聚在丹田,我轻身一跃,足尖在水面划出长长一道波纹,池水还没蘸湿我的鞋面,人已飞过湖面,来到喧嚣处。只见几个顽皮孩子,有比我大的,也有年纪小一点的,纷纷拿著石子去扔一个人。我躲在人群後,隐约可见那人狼狈蜷在地上,抱著头躲闪著砸向他的碎石。长袍下露出的雪白皮肤,被划伤了好几道血口。
  大家很兴奋,出手也重,石头打在那人身上,发出“噗噗”的声音,那人痛得浑身战栗,但始终一声不吭,我依稀见到他嘴角紧抿著骄傲的弧度,但渐渐有刺目的血丝自他嘴角渗出来,可其他人还在大笑大骂,骂他“怪物”!
  太过分了!我忍不住开口:“住手!别欺负人。”
  大家闻言转头来看我,不少人露出惊豔的表情。
  他们都是生面孔,许是我身上还穿著练功的简便布衣,他们猜不透我的身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便问:“你是哪个院子的人?”
  我不答,绕过他们,扶起倒在地上的人。
  我发誓我没有一丝亵渎的念头,只是单纯地想扶起他。谁知手刚碰到他,就被狠狠挥开:“别碰我!”轻轻浅浅的声音,骄傲但并不冷,随著他的话语,有股清丽的香味飘进我的鼻子里,我却连他的样子都没看清。
  “这个水榭不欢迎怪物,快滚!”人群里一个骄横的女孩朝他叫了起来。
  “怪物?他?”我不解。
  地上的人艰难地爬起来,他身上衣饰简朴,想必身份不高,才会被欺负得这麽惨。
  “这里的闲事你就别管了。院子给这瘟神踏上一脚,倒足三年霉!”不知谁说了一句,顿时群情汹涌,大家手里的石头又开始砸向那人。
  “喂!你们……”要截下这些横飞的乱石,於我来说是小菜一碟。石子在空中划出的痕迹我看得一清二楚,飞身挡在那人面前,几颗稍有准头的小石眼看要落我头上,正要伸手去抓,身後突来一阵清风,一个温暖的拥抱把我整个人罩住。
  “谁要你多事?”仍是那种淡淡的声音,他把我护在怀中,转了个身,用他自己的後背来承受乱石的攻击,我又闻到了那股清冽的香气。
  抬头一看,我整个人呆了,那是一张如何清秀的容颜。那一瞬间,我几乎忘了呼吸,只是傻愣愣地看著他,躲在他温暖的怀中,享受他的保护。直到他渐渐不支,合上双眼失去意识……
  後来我才知道,他是我的四哥。因为母亲出身青楼,进了府後一直不受宠,终於郁郁寡欢含恨离世。没有了母亲的庇护,再加上他身体天生有缺陷,将军府里没有人把他当少爷看待,连仆人都敢在背地里叫他怪物。
  这件事终於被我母亲大人知道,她把我的活动范围大大缩小,再不许我乱走。但我却偷偷跑到那个相遇的水榭里,希望能见上他一面。
  皇天不负有心人,再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个傍晚。
  紫红色的彩霞萦绕满天,他站在晚风里,一身白袍迎风招展,宛如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景与人都太美,我不忍惊扰。
  躲在一棵大树後,我远远看著他,他却在我的视线里,一步一步,慢慢走入池水……
  这个湖,是将军府里最深的!
  我悚然心惊:“你不能!”飞跑过去,紧紧拉著他的手臂,他看我一眼,有些错愕,然後生气地甩开我,继续往水深处走去。
  “不要!不要!”我锲而不舍地冲上去,自後抱住他的腰,水已经漫到他的脖子,我比他矮一些,一张口水就涌进我嘴巴里。我死死抱著他不肯放手,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才想起自己懂得闭气。
  “你怎麽老爱多管闲事?”
  功夫还没施展,他已不耐烦地揪起我领口,把我提到岸上。
  “我只有两条路,要不死在这里,要不离开这里。”
  他丢下这一句,转头就走了。
  我怕他再做傻事,只好一路跟在他後面,走著走著,四周的景色从繁华到零落,最後我们来到一面残败的破墙。墙角有扇门,他走了出去,我也跟著出去。
  无人知道,我们离开了将军府。
  夜色弥漫的街道,没几个行人。我没有独自在出府在街上逛过,他显然也没有经验。巷子越走越暗。我听到有脚步声尾随我们良久,但并没放在心上。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漫无目的地走著,一心只想脱离那个困住他的樊笼。
  又走了一会儿,结果发现这条路竟是个死胡同,一直跟在我们身後的四人,终於光明正大地堵在我们身後唯一的出路。
  几个酒气冲天的男人涎著脸,笑嘻嘻地靠了过来。
  我後退,不是因为怕他们,是因为他们太臭,闻多了想吐。
  依然是那个温暖的怀抱,四哥又把我藏到他怀里。我不明白为什麽他的脸那麽苍白,几乎绝望地盯著那四个男人。他咬了咬嘴唇:“你们别碰他。”
  哥哥的身体在发抖,我奇怪地看看他,又看看四个逐渐围拢我们的人。
  男人们对望一眼,笑得像只癞蛤蟆一样丑陋。其中一个猥亵地摸了摸下体:“老子们先尝了你也不错。”
  哥哥俯身在我耳边说:“我先引开他们,你一看有机会马上逃,不必管我!”他把我拉到墙角,用身体挡住其他人的视线,气息掠过我的耳朵,我心如鹿撞,他身上的芬芳依然叫我迷醉:“别怕!你闭上眼睛蒙著耳朵,什麽也别看,什麽也别听,心里数到二百你就跑!跑到大街上喊人。”
  他脸色凝重,我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眼看著他随著那几个男人走入墙後的阴暗处。
  我站在原地数数,不知有什麽事将要发生。练武之人,耳力极好,就算我听他的话蒙著耳朵,周围细碎的声响依旧震动我的鼓膜。
  我听到了布料撕碎的声音,听到那些男人下流的嘻笑,听到肢体的碰撞,以及唇舌的吸吻声……发生了什麽事?那些人要对我的哥哥做什麽?突然,破碎的哭泣划破伪装的宁静。我心头一凉,再顾不得哥哥叮嘱的话,冲了过去──
  借著明月的光华,我看见躺在地上的哥哥被剥得精光,一人把他双手固定在头顶上方,两人拉开他的腿,他们淫笑著观赏哥哥腿间的私密,看著他们的同伴把手指插入哥哥的蜜洞中,哥哥痛苦的哭泣却无人理会。
  刹那间,我终於明白,原来哥哥是在保护我,他要我逃,却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我。
  “该死的!”我低咒一声,骂那四个流氓的无耻,也骂自己的愚钝。
  气运於掌,周围的气流都因我内力的带动急促旋转起来。四个流氓回头见了我的模样,都像见了地狱的判官一样。我不让他们轻易逃去,掌力一收,各废了他们一条胳膊。几人痛得屁滚尿流,哭著喊爹喊娘,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我的视线。
  地上的哥哥也吓得不轻,怔怔看著我,像是不相信他眼中长得像女孩子一样弱不禁风的小弟,会突然大发神威,神功盖世。
  他的衣服已经撕得四分五裂,我把自己的长袍脱下盖在他身上。
  “我不会丢下你跑的。”我蹲在他身旁,笑得像只献媚的小狗,谁知“啪”一声,他冷不防出手给我一个耳光。我被打傻了,小心灵很受创。长这麽大,从没有人这麽教训我。捂著脸,我委屈地哭了。
  “下次有危险,记得先保护自己!”他脸色仍不好,但见我哭了,语气缓和了不少。
  我看他一眼,闷闷地撇嘴:“这是我要对你说的话吧。明明那麽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总想著保护别人。”
  他的脸红透:“哼,我怎麽知道你有……武功?”
  “我还有很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呢!”我扶起他,“不过没关系,以後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了解我。”又闻到那股清香了,我的手不著痕迹地揽著他的腰,因刚刚受了惊,他暂时没有心思管我僭越的行为。
  “我也有秘密是你所不知的,一旦知道了,怕你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喊我怪物……”
  “切,多大的事呢,我刚才都看到了。”夜色昏暗,但他身体的秘密没有逃过我的眼睛。他的胸脯比一般男性大,阳物下面还有女人娇小的雌穴,这些,我都看得一清二楚。我不会厌恶他,他只会让我心疼。
  收紧手臂,我把他锁在臂弯里,他的骄傲经不起任何人的怜悯,但我只想表达想亲近他的心,所以我吻了他,在他冰冷的唇上:“谢谢你保护我,哥哥,从今以後,该换我来保护你了。我一定拼尽全力,不再让你受到伤害。现在,跟我回家吧。”
  “回家?”他的手任我牵著,静静地走了一段路,突然轻声笑了起来:“好,回家吧。”




百合香1

  晟煜皇朝共有东南西北四大将军府,其中最为显赫的是镇北将军靖安侯白家。且不说镇北将军白蓉屡立战功,单说他的正房夫人,便是先皇最宠爱的女儿凝福公主。
  先皇年过五旬才得了这麽个如花似玉的女娃儿,当然视她为掌上明珠,放在身边百般珍爱。凝福出生那年,先皇决定退位让贤,让太子即位。年届二十的新皇景贤帝前往探望比自己小了足足二十年的小妹时说了一句:“呀,皇妹的眼睛好小。”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可不是,等凝福公主长到十六岁,一双秋水明眸黑白分明,俨然是个颠倒众生天下无双的大美人了。
  也就是那一年,白蓉将军北伐退敌,凯旋而归,因好奇而想一睹这位大英雄风采的凝福,躲在金銮殿的皇座屏风後偷看,匆匆一眼便情定终生,白蓉将军英武俊朗,身姿修长挺拔,面容却温润如玉,让少女芳心大动,回去便马上央求她皇帝哥哥把白蓉将军招为自己驸马。
  景贤帝求贤若渴,巴不得跟这位文韬武略的年青将军亲上加亲,便允了。
  其实当时,白蓉已有八房夫人。他年纪不大,不过才二十有七,但已养了十一个孩子,其中六个男孩,五个女孩。将军府孩子多不是奇事,所谓子承父业,长大後免不了要常年征战在外,风险大死亡率也高,那时没有保险这一行,惟有多生几个分散投资。
  皇帝当然知道优生优育的道理,每次白蓉率军归来,他都赐他一位美人。白蓉虽不大看重风月浓情,但也不好推脱皇上的一番好意,於是娶了一房又一房,直到凝福公主下嫁,才终於免了这种“殊荣”。为著皇妹的幸福考虑,皇帝也不好意思再送美人给妹夫了。
  风光地下嫁到镇北将军府,过了不到三个月就传出喜讯,凝福有了身子。这位天之娇女的日子可谓过得一帆风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月满则亏,这话不错。
  怀孕到四个月,凝福不小心染上了风寒,娇贵的身子迅速衰弱下来,用了最好的药材,还是不见好转,差点连肚里的孩子都保不住。到了临产的时候,因用药太多,导致胎儿过度虚弱,难产的凝福用了三天三夜才艰难地把孩子挤出体外。
  孩子刚下来时,已经憋得浑身紫红色,连哭都不会了。御医说这孩子先天不足,恐怕很难养大。又说凝福公主贵体受创,以後再不能有孩子了。这两句话听得凝福像心里头被宛了块肉似的疼,白蓉和她都极为心疼这个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宝贝,给他取名为白凝,把宫里最好的御医和奶妈都请来,日夜精心照料。
  白凝身子一直不好,被药喂大的,到了七岁,人还长得瘦瘦小小,弱不禁风,像个四五岁的女孩子一般,而他的容貌更像女孩子,结合了父母亲的优点,柳眉入鬓,秀目含情,肤如白雪,长发如墨,举手投足间又自有一股磊磊大方的皇室气派。这麽一个漂亮又病弱的宝贝,父母只差没把他捧在手心里呵著宠著。
  这宝贝虽然长得柔美精致,人却呆呆的。不喜哭不爱笑,更不愿与人交谈。管你怎麽逗他,他可以整天都不做一声。凝福不能时时刻刻把他困在自己视野里,只好吩咐一队的下人保姆跟在他後面,无论到什麽地方。
  白凝虽然不开口,但往往一个眼神就能让人知道他的喜怒。有次几个下人在聊天,他嫌吵,抬起眼睛一下瞪过去,隐约有种气势摄人心魂,所有人马上噤若寒蝉。他身体不好,父母当然也不许他舞刀弄剑,做一些剧烈的运动。但有一天,被他不经意地撞见府里的师傅在教一班男孩子习武。行军打仗,都是骑在马上的英雄,首先入门便要学红缨枪。师傅把一套枪法耍了一遍,让弟子跟著练。十几岁的男孩心正野著,谁肯乖乖练功,把手里的一柄英武的钢枪舞得跟晾衣竹似的,气坏师傅,也笑死了白凝。
  看著捧腹哈哈大笑的白凝,男孩们都傻了眼,忘了手里的功夫,哪里冒出的一个粉妆玉琢的女娃娃在看他们笑话?
  师傅颜面丢尽,上前数落弟子:“你们这班皮猴,都让别人取笑了去。”
  七岁的白凝脸色一正,用稚嫩的声音说:“弟子教不好,该是师傅的错。”
  师傅当场倒吸一口冷气,错愕地看著只齐到自己腰下的小小人儿。
  倒是几个弟子出面替自己师傅打抱不平:“练武是男人家的事,你一个女娃子赶快回房跟你娘学女红去,在这里叽歪什麽?”话一说完,就见那孩子冷下了脸。
  “就你这功夫,手脚软得跟条蚯蚓似的,还敢称自己男人啊?”
  “呸!”几个弟子火了,居然被一个娘儿们瞧不起?其中一个一脚踢起枪头,指向白凝,想把他吓哭:“耍嘴皮子无用,看哥哥的厉害。”他抡起枪朝白凝直刺过去。
  保姆下人早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不断。
  白凝看著那枪口的来势,一弯身在地上捡起根树枝,要把刺到面前的钢枪接下。可他年纪太小,力气怎麽可能比得过人家,树枝打在枪杆上,几乎不起作用。




百合香2

  钢枪一撂,上头的力道把白凝震落在地,他利落地一下翻起,身子略微下沈,脚步前後分立,盯著对手,神情专注又漠然。
  突地,杀气一荡,自眼中迸射。二尺来长的树枝,被他平举,稳稳指向对方,仿佛那不是一根粗鄙的木头,而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剑。
  这娃儿,好凌厉的架势!连立在一旁的师傅都忍不住暗暗叫好。
  与他对阵的那名弟子,本来只想吓唬吓唬他,谁会跟一个天仙般漂亮的女娃娃较真。谁知一枪过去,小女娃不但没被吓到,反而挑衅地摆出迎战的姿态,身为男子汉,哪有不接受挑战的道理?弟子抡起红缨枪,故意偏开了准头,一招“天龙出水”,银光一闪,虎虎生风。
  枪头之前,白凝窥得对方腋下留空,於是侧身一旋,仗著身材娇小的优势,避开正面交锋,人已快速闪到对手的左後方。他把握时机,反手甩出树枝,只听“啪”一声钝响,弟子後背已著了一道。
  白凝力气不大,软软的树枝打在身上也不觉得怎麽痛,但对於血气方刚的练武青年来说,在一班师兄弟以及师傅面前,被个女孩打了这一下,面子显然是挂不住了。
  他大叫一声,气红了眼,已顾不得对方是谁,一转身使出看家绝活──“龙腾九天”,对著白凝一连刺出数枪,其中只有一招是真,其他都是虚招,接招的人必须眼神够快,反应灵敏,经验丰富,方能看出个中真假。这显然不是没有丁点武艺根底的白凝能做到的,也不知他是不肯认输还是吓懵了,竟呆呆站著,不避不逃。
  险象横生!
  师傅一看形势不对,赶快上前拦截。但有人比他更快出手──
  一道劲力射来,钢枪应声而断。众人看向那削铁断金的暗器,竟是一根细小草芯。
  旁边走出两位男子,一白一青。白衣者,如山中幽兰,沈檀凝香,气韵内敛,威而不露。青衣人,如临水青竹,孤影自傲,风采张扬,睥睨天下。
  身穿白衣的,便是镇北大将军白蓉。一众人见了当家的,都纷纷下跪行礼。只有小白凝还愣愣站著,眼神发直,只顾盯著地上的青草芯。
  刚才在一旁看得清楚,错的是自己小儿子,平白无故打扰人家练武。白蓉沈下脸:“凝儿,怎麽胡闹的?”
  白凝置若罔闻,冷眼都懒得瞟一个过去回应父亲,他捡起青草芯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师傅与一班弟子,听到大将军叫出孩子名字,吓得心脏慢跳了两拍。没想到那俊得跟女孩子一般的娃娃,竟是将军府里的小公子。刚才对他那般无礼,不知要受什麽处罚?
  白凝的保姆下人全涌了过来,给大将军磕头请罪。白蓉一向奖罚分明,就算是心肝宝贝也没有例外。“凝儿,过来!给大家道歉,这次是你不对。”
  背对著老爸,白凝把青草芯端在怀里,打算回房研究研究。
  白蓉嘴角抽搐,这小家夥太不给他面子了。面对在场数十双眼睛巴巴看著自己,白蓉下不了台,冲过去一把将小儿子抱起来:“臭小子,我在跟你说话!”
  白凝抬起眼睛看了看他,又垂下眼皮,耷拉著脑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魂儿都不知游到什麽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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