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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掘塘砌山

书籍名:《斜雨田园箬笠新》    作者:一茶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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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乡长办公室的严澈兴致特别高,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多了一抹令人挪不开的风情。
似乎看出了严澈为什么这么高兴的黄生群,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悄悄递上去一盆冷水:“严澈,这个所谓四十年买断的所有权,是省委为了扶持咱们枝城市经济发展,而特例开的绿灯,给出的特权,嗯……这个嘛,我觉得你在外读书这么多年,朋友网一定不小吧?你最好是找人去办个名正言顺的什么文件,不然以后……上面(黄生群指了指天)有事下来,你的麻烦甩都甩不掉。”
黄生群在严澈耳边悄悄说完这样的话,就借口要回办公室做事,也没介意当场陷入沉思的严澈没跟自己打招呼,笑眯眯的喊了声“严四叔,我先回去工作了”后,背着手往办公室走去。
清楚感觉到儿子情绪变化的严国强,在回家的路上几次想开口问儿子到底怎么了,却都被严澈抿紧了嘴,皱的老高的眉头生生憋了下来。
不由得,严国强的眉头,也被严澈传染了。
于是……一路走来,经过的人都能看见一大一小两个汉子都皱眉不展,一副沉思的深沉模样。连一些准备上前打招呼的熟人也被爷儿俩这个样子吓得绕道而行,唯恐这爷儿俩遇到什么烦心事,别一上来就点了“火药包”。
对于这个现象,爷儿俩根本是毫无知觉。
其实吧,严澈也就是被黄生群给堵了一下。
怎么说呢?
原来严澈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能力居然失灵了。
本来以为是乡政府出了小纰漏,自己不小心钻了这个纰漏的空子,回头就能占大便宜。谁曾想,这所谓的“纰漏”,原来是上面为了“勾引”他们这些水鱼上钩而抛出来的香饵。
并且,这“香饵”并不是“绿色无公害”,相反的,这个“香饵”是经过无数能致人死命的“化学合成营养素”捏了团,沾了糖衣的“毒药”。
如此一来,严澈的心情哪还高兴得起来啊?
回到家里,严澈坐在堂屋的板凳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堪堪回了神,一脸愁容的严澈心里不禁愤愤咒骂道:靠,你们上面原来就是这么糊弄我们百姓的,难怪咱吉兆县穷得叮当响,原来就出在这些条框上面啊!
不过,严澈这时也想到了黄生群最后告诉自己的话,默了默,严澈没有立刻深信不疑的执行黄生群的建议,而是走出堂屋,站在院子中央掏出了手机,查看手机信号。
于是乎,经过严家这个院子的人们就看到这么一副景象。
严老四家的状元儿子严小三儿手里举着一小块白呼呼,巴掌大,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块状物体,在院里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眉头深锁。
严小三儿身后呢?
一只老母鸡,昂首缓步,慢慢悠悠地“咯咯咯咯咯咯”唱着人类听不懂的歌曲,不紧不慢的跟在严小三儿背后大约两尺远的安全距离。
而老母鸡背后,跟了五六只刚出毛的小鸡仔,“啾啾”叫着,一边跟紧鸡妈妈的步伐,一边不忘边走边在地上跑着小石子吃,神情十分欢愉自在。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的严澈,终于在自己圈起的“迷你小菜园”旁边,寻找到了两个信号,眉头稍稍展开一点。
在手机里翻了翻,严澈找出一个号,带上蓝牙耳塞,拨了过去。
听着一串震耳欲聋,四年不变的“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哇”在耳边反复翻唱,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老宅”二字,严澈眉头又皱了起来。
终于,《红高粱》变成了人的声音——一个冰冷的机械化的女声:“对不起,您拨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Sorry,you dial the user ……”
盯着手机上的“通话中断”,严澈咬咬牙,低声咒骂了一句:“死老宅,居然不接电话,哼哼……”
好在严澈并没计较太多,没打通电话,严澈把手机往口袋一揣,继续让其充当“手表”,走进了堂屋。
坐在堂屋的木桌旁喝下一碗温开水后,严澈依旧没等到严国强的回来,估摸着严国强在严国盛家聊上了。
想了想,严澈起身换下了脚上的皮鞋,换上了一双平日里严国强下地的解放胶鞋,转身出了门。
严澈决定到雾戌山上走走看看,不管如何,先去视察一番自己的“领地”。
雾戌山。
当地人也称其作“狗儿山”。
其名源于薄雾天气里,远远观望雾戌山,就仿佛看到一条坚守本职,看守家门的忠犬静坐在那。
当然啰,雾戌山也被严家湾人称为看门山。估计严家湾人认为这“大狗”看的门,看是自家所在的严家湾。
严家湾三面环山。
背靠鸡冠山,鸡冠山后是海拔两三千米的齐王山,相传在齐王山上埋着一位旧时的王爷(其据不可考),因此得名齐王山。
东侧是比齐王山略微矮一些的帽儿山,因为山顶一块与帽子相似的巨石,得名“帽儿山”。是四座大山里,水土流失最为严重的一座山。山上光秃秃一片,除了一些杂草野灌木侥幸长在石缝间,基本上是看不到太多的绿色。美人坡就在帽儿山山脚下,坡上开了耕地,开了春,那一片就是帽儿山最显眼的一点绿斑。
邬子荡,其实就在帽儿山山脚下的美人坡后面。
严家湾跟前有条小河,土名儿叫做豌豆溪……呃,其实它原本叫挽头溪,当地人叫久了,就成了豌豆溪。
挽头溪源于比齐王山还大几倍,属于富源乡,乃至吉兆县最高山脉平梁山山上的几眼泉,从山上汇流而下,流经林家沟、邬子荡、严家湾、双河村……等山村,与十几里外的玉岭河在燕子口汇合,而后辗转山岭千万里,穿沟越壑万千道注入长江,再汇入大海。
这挽头溪溪水清澈无浊,常年细流不断(哪怕当地旱情最严重的季节,挽头溪也能保持住基本的周围千万人的用水流量),养育了类似严家湾这样的村子千千万万的子孙。因此,挽头溪也被当地人称为娘娘河。
而剩下的那座闸坡山就在河对岸,与严家湾背后的齐王山两两相望。关于这闸坡山,在本地还流传着一个故事。
相传当年齐王山还没有埋葬齐王时,齐王就住在这边。齐王是战败的一个皇子,被登基的皇帝兄弟下放到了这里。
一天,心情郁闷的齐王出门散心,在路上遇上了一个漂亮的女子,并深深被其吸引,誓要娶为妻子。
不料,这事不知怎么被远在京城的皇帝知道了。齐王的这个皇帝兄弟,向来霸道,打小就有争夺齐王所喜欢的一切东西的习惯。这次也不例外,皇帝下令将这个女子强势收回皇宫,充做后宫的一个妃子。
你想啊,齐王都被皇帝斗成这样了,如今还要被皇帝抢老婆,齐王怎么可能甘心?
于是齐王召集身边仅剩下的十多个家丁,准备和前来抢夺女子的皇帝来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结果,这个皇帝太厉害了,居然请来了神仙帮忙。
神仙衣袖一挥,就从天降下一座山,生生拦在了齐王众人面前,挡住了齐王追逐皇帝的路,也挡住了齐王出来的唯一出口——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牢房,桎梏齐王在其中。
这座山,就是如今的闸坡山。(……囧,这不是茶凭空编的,是真的有这么一座山,这么一个传说,不过被茶改了名字而已。)
呃……扯远了,扯远了。
严澈一路慢慢爬上了雾戌山,站在不算高的山顶,将严家湾尽收眼底。
当然,严澈也看到不远处严国强每天细心照顾的自家的菜地,以及美人坡后面那片翠竹下的邬子荡。
闭上眼,张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
严澈虽然感受不到书中所谓的“一览众山小”,却发现站在这里,心情异常舒坦,颇有心旷神怡的意味。
雾戌山虽然不大,座山面积或许还没严家湾大。
转过头,看着山背面的情形……此时此景,严澈露齿笑了。严澈觉得选择承包雾戌山,真的是明智的选择。
哪怕这四周都绵延的山,山外还是山,但是……严家湾湾前有流经的挽头溪,虽然雾戌山距离挽头溪有些远,背对严家湾的山的另一面却是面朝柳家潭的方向。
而柳家潭,正好处在各村往去灵渠镇,富源乡唯一一条水泥公路旁。
看到雾戌山周围的这一切不算太有优势,却又有着不小优势的环境位置,严澈灵机一动,急冲冲地跑下了山。
严澈刚一进院,就看见严国强和严国盛兄弟俩坐在堂屋谈话。
许是看到严澈回来了,兄弟俩的对话一顿,都看着满脸激动得泛粉的严澈,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这孩子怎么了?
严澈冲进堂屋,端起严国强跟前的大水碗,就着里面的水,咕嘟咕嘟就喝了下来。
碗见了底儿,严澈抹着嘴,噙着欣喜的笑容,喘着粗气:“嗲,国盛叔,我……我……咳咳……”
见到严澈这个样子,严国强不由皱了眉,伸手拍了拍严澈的背,替他顺着气:“慢点说,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是忙跳跳的。”
严国盛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副慈父娇儿的画面。
“嗲,嗲,我想到咱们的山怎么弄了。”稍微调和了气息,严澈深深吸了一口气,兴奋地抓住严国强轻拍自己脊背的大手:“嗲,咱们请人。”
“请人?请人做啥?”严国盛率先问出了严国强的疑问,兄弟俩这会儿都敛下了笑容,神色认真。
“嗲,这事儿咱爷儿俩弄不下来,得请人帮忙。”严澈拍着胸口,顺了顺气,继续道:“工程不算太大,却也不小。所以得请人来帮忙。”其实严澈没说出口的是:嗲年纪大了,做下来怕身体受不住。至于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更不消指望了。
“三儿啊,你说清楚些。”严国盛使劲挠了挠肩膀,一脸迷糊。
“呃……”严澈这才想起,自己说了半天,主题还没告诉两位老人,难怪老人迷糊,暗自鄙视了自己一番:“国盛叔,嗲,是这样的……”
原来,严澈看到雾戌山下那片空地面积很大,而且,承包合同上不是注明了:只要不是农耕地,都属于雾戌山的范围么?
因此,严澈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那就是——掘塘砌山。
不是说山上泥土流失不少么?成,那咱就挖了下面那些山上滑下来的泥巴放到山上去培着,那么大一片空地,挖出来的土总够给整个山铺一层了吧?!
本来那片空地上的土壤就是雾戌山上滑落下来的,基本把空地上的土挖出,搬上山,算是把流失的土壤“完璧归赵”了吧?!
哈?你说那山下的空地怎么办?
嘁……
到那个时候,空地早就被挖成了大坑。
大坑,知道吧?知道有什么用处么?
对了喂,挽头溪离得近,咱可以抽挽头溪的水注入大坑里,把大塘培成现成的池塘。
池塘拿来干嘛?
要是你连这个都想不到的话,一会儿找块豆腐去。
池塘可以养鱼,还可以栽种莲藕,两样可都是创收的绝好方法啊。
严国强严国盛一听完严澈的话,两人都楞得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严国盛猛地一拍膝盖:“呔,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看了看严澈,严国盛又笑弯了眼,对严国强说:“四哥,我看啊,三儿这办法好。”说完拍了拍严澈的肩头,一脸感慨:“三儿,果然还是读过书的脑子好使,我跟你嗲担心了半天,被你这么一说……咳嗯……呵呵,白瞎了。”
严澈一愣,看了看严国盛,又看了看严国强,脸上还没消下去绯红,更添深一层,眼眶也熏得热乎乎的:“嗲,您别操心,三儿一定会弄好的!”
严国强这会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腰杆儿也挺得老直:“国盛,咱就这么做吧!”
狠劲点了点头,严国盛说:“四哥,反正现在是农闲,也别花那些个钱出去请工来做,咱就卖一次老脸,喊人搭把手,不就是管几顿好吃好喝的饭菜么?咱们是农村人,谁还去计较你这些啊。四哥,你看这样成么?”
想了想,严国强看了严澈一眼,眼底柔和的让严澈觉得心里酸酸涩涩,涩涩甜甜的:“成,国盛啊,四哥嘴笨,这事儿你就帮着三儿去张罗吧!”
严国盛哈哈一笑,道:“四哥,三儿是我侄儿,我不帮他谁帮他?是不,三儿?”说完,严国盛笑眯眯地问着严澈。
严澈也学着严国盛狠劲儿点了点头:“国盛叔,我要吃炸小鱼儿。”
“成,回头我去逮几斤,让你婶儿炸给你这个泥鳅猫吃。”
严澈心底有了计较。
山既然已经承包下来了,这个责任已经从公家落到了我个人手里。
即便如此,还有一些条款文件不得不签署搞掂……不光是要办一些重要的证明,以防后患。更主要的是,不能因为这些原因就这么把山空置荒废了。
毕竟……
这可是自己所有的心血投入,而不是一时冲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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