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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书籍名:《国宝美公子》    作者:林海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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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匆匆,冬去春来。
  京城中,众所瞩目的皇家百花春宴开始了。
  当今皇帝喜爱奇花异草,在皇城外举办百花盛宴,选出天下闻名的绝品,送选鲜花须由官员推荐的美少年呈上。为庆太子宪王大婚,此次优胜者可获得一块御赐的免死金牌。
  这是京城里惊天动地的大事,城内大半人家都出动了,将皇城外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怀春爱俏的少女们最为踊跃,将自己打扮得如鲜花一般。
  鲜花配美人,试问,天下还有谁能胜过国宝美公子?
  薛侯爷金冠玉带蓝色缎袍,风姿翩跹恍若仙子,所献的蝴蝶兰,近百朵巴掌大的白兰花,盛开在一人多高的三根花梗上,如流泉飞瀑倾泻而下。
  仁杰带来白云寺的千叶牡丹,一朵千叶,香气袭人,世所罕见。他答应过城阳公主,要助薛侯爷取得金牌,为了确保胜出,还邀百变门帮主朱颜以寻幽谷的金边牡丹参赛。
  经过京城百姓投票评选,三人均顺利进入前十名。
  休息一天後,薛侯爷乘八抬软轿,仁杰骑马,一同赶往皇宫。
  接下来进行蹴鞠对抗赛,十位选手分两队,赢的那队中,皇帝钦点一位少年,赐予免死金牌。
  仁杰、薛侯爷与朱颜分在同一组,三人武功高妙,轻功过人,很快掌控了场上的局势,以压倒性优势夺取了比赛胜利。
  赛後,春宴行令官怀礼宣读圣旨,圣上赐宴御花园,与群臣同乐。免死金牌的归属,将在宴会後揭晓。
  御花园分内外两部分,方才比赛之处为南部外园,内苑勤真楼位於御花园北部,建有豪华长廊亭楼,三曲回环,被一道玉带般的清瑶池围绕。
  皇恩浩荡,钦准十名参赛美少年到内苑伴驾,其馀百官留在原地宴饮。
  内苑长廊悬灯摆席,布置得富丽堂皇,十位美少年入内行礼,沿著长廊依次入座,四周排列著身穿金甲绣袍的四军甲士,队仗整齐,张列旗帜。
  皇帝盯著宛如仙人下凡的薛侯爷,不舍得移开视线,一颗色心又不安分起来,如果这冰美人能在自己身下嘤嘤承欢,娇喘连连,该是多麽迷人的风情?
  他勉强维持皇家的体面,威严地说:“众卿免礼平身。”
  失宠的卫皇後将皇帝魂不守舍的模样尽收眼底,盛妆之下,她的脸色如常,心中冷笑,你们个个只顾争宠斗豔,可知将来的下场如何?
  春风轻拂,一阵清脆的环佩相击声响起,宫女们有秩序地端上银匜银盘,献上餐点。
  行令官怀礼请得圣旨,向众人宣布:“今天的曲水流觞,规则略有些不同,觞杯漂至参赛者身後时,谁就将酒饮下,饮後可作诗吟唱,也可表演其他节目助兴。”
  曲水流觞是古时文人饮酒时的一种游戏,参与者坐於弯曲的流水两旁,酒杯放在船形的载体上,随水漂流,漂到谁的面前,就必须取杯饮酒并赋诗一首,名扬千古的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帖︾,就是当年王羲之记录流觞之作。
  几位美少年多以吟诗过关,其中一位耍了个障眼法,将酒杯在众目睽睽下变走,赢得龙心大悦,赏赐金盏一只。
  接著,皇宫乐府演出奔马舞,仁杰自请表演羌鼓,薛侯爷则现场献绘奔马图。
  乐声一起,数十名身著彩衣的童子,将三十匹舞马赶上中央搭起的三层高床,这些舞马大多为塞外的贡马,挑选最精良者驯养而成,其马背披彩色锦绣,颈子系金铃,鬃毛间缀著明珠,看起来威猛炫目。
  仁杰潇洒地击鼓,鼓声与萧笛和鸣,舞马跟著节奏变化,在木榻上旋转如飞,整齐地奋首鼓尾,纵横应节,气势动人。木榻由众多壮士举起,绕场而行,至勤真楼前,舞马口衔金杯,和著乐曲踏蹄行进,腕足齐行,曲膝向皇上做拜祝之态,哄得皇上不住地赞好。
  一曲舞毕,文武百官赞不绝口。
  皇帝关切地问:“薛爱卿,你的图画好了吗?”
  薛侯爷神色淡雅,回道:“幸不辱命。”
  一幅即兴而作的蹀躞翩跹舞马图,被呈献到圣案上。
  笔墨挥洒自如,浓淡适宜,马匹形神俱佳,似要从画中飞奔而出,几行劲草诗出︽舞马赋︾:“随曲变而貌无停趣,因矜顾而态有遗妍。迫而观焉,若桃花动而顺吹;远而察之,类电影倏而横天……”
  这寥寥几笔,将舞马的风姿描绘得极为精到。
  皇帝捧著画,爱不释手,“朕心目中,已有了第一名的人选。”
  未出意料,薛侯爷获百花春宴的冠军,赐免死金牌一面。其馀选手亦有不同赏赐。
  众人谢恩後,依旨退下,只有仁杰被皇帝单独留下问话。
  薛侯爷感到蹊跷,手掌紧握金牌,不安地唤道:“仁杰?”
  仁杰垂眸交代:“小雪赶紧去吧,请转告我二哥及李翔,依计行事,迟则生变。”
  他的声音很低,没有很好的内功几乎听不清,薛侯爷和朱颜闻言,脸色沈重,还未及细问,李内侍已奉旨上前催促:“两位大人,请随小的出去。”
  薛侯爷二人满腹疑惑,被迫步出勤真楼。
  过了长廊,御花园芳华正豔,触目皆是美景,薛侯爷凝眉回头望去,勤真楼张灯披彩,一副喜气洋洋的气派,他却感觉心惊胆战,彷佛那里蹲了一只野兽,正磨著牙蠢蠢欲动。
  他一向聪慧机敏,只因事关心上人,反而身在局中没有立刻想明白,此刻,他脑中灵光陡现,惊得背脊寒毛直立,不顾之前的嫌隙,拉著朱颜道:“朱兄,大事不好!请你速转告如公子怀礼,仁杰恐有危险,并拜托惠王爷设法前来解困。”
  言毕,他顾不得身分礼仪,施展轻功飞掠到勤真楼前,直往里闯,“臣薛邵求见圣驾。”
  殿内,仁杰跪直身体,端著茶杯凝视著青绿的茶水,轻叹:“薛侯爷为何去而复返?此地不适合你,快些走吧。”
  薛侯爷获旨入殿,快步走近仁杰,“抱歉,我不能丢下你。”
  仁杰蹙眉,压低声音急道:“小雪,此番危机重重,你别搅进来,快走吧!我自会设法脱身。”
  薛侯爷心道:小杰你莫哄我,皇上已动杀机,怎会轻饶你。你打算拼死护我周全,本侯却不舍得让你独自赴难。
  他微微一笑,坚定地说:“我陪著你!你若去了,我也不独活。”
  仁杰心中柔肠百转,思索片刻,毅然道:“罢了,圣上赏赐的这杯茶,恕下官不能饮下。”
  他将茶杯一倾,水渍泼在膝前的衣袍上,那片衣角立刻冒出灰烟,瞬间变成一团黑粉。
  “此茶有毒!”薛侯爷双手握拳,沈声问:“陛下,恕臣愚钝,仁杰何罪之有?”
  皇帝清咳一声,道:“大胆!大理寺少卿奸淫良家女子,恶性玩弄後抛弃,惹得天怒人怨,朕赐毒茶不过是保全朝廷颜面。”
  薛侯爷扑通跪地,“仁杰洁身自爱,怎会做出荒唐之事?请陛下明察。”
  皇帝威严地吩咐道:“也罢,朕就给你看真凭实据,宣刑部萧侍郎与监察御史娄伊德,在殿中三堂会审,速将仁杰定罪,以除祸患。”
  三堂会审,通常是遇有重大疑难案件,皇帝亲自下诏,由刑部、御史台、大理寺长官共同审理,审案过程中均有发言权,最後作出统一的审判结果。
  现在情况有点特殊,大理寺长官身为疑犯跪在殿下,皇上以一国之尊,亲自监督审理。
  龙案左右两侧加了两把雕花红木椅,萧、娄二人奉旨进殿,战战兢兢地入座,只敢沾了小半边椅面,等待陛下的旨意。
  在皇帝的授意下,萧侍郎道:“仁大人,扬州民女卢氏被你逼奸致孕,不得已上门认亲,你却暗中害她母子性命,你知罪吗?”
  仁杰闻言吃了一惊,“下官不知此事!”
  看这阵仗,皇帝下毒不成,打算公事公办,捏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名正言顺地处置他。
  萧侍郎扬声道:“传证人进殿。”
  两位宫女领著一位女子,缓缓来到圣驾前。她腹部高耸,艰难地矮身跪拜圣驾,声音抖动,显然吓得不轻。
  萧侍郎开始问案:“卢玲珑,仁杰大人是否曾借居卢府?”
  卢玲珑紧张地答道:“是的。”
  “他对你有救命之恩,令尊曾设宴欲招他为婿,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萧大人极有技巧地引导供词:“卢玲珑,你仰慕仁杰大人,想以身相许,故此邀他私下见面,对吗?”
  “对。”
  “那晚你被人诱奸,昏迷前最後见到的人,就是跪在你身边的仁杰,对吗?”
  “这……”卢玲珑含羞带愧,偷望了仁杰一眼,口齿含糊地答,“不错。”
  薛侯爷面带寒霜,斥道:“卢小姐,你再仔细想一想,不要信口胡说。”
  卢玲珑浑身一震,哆嗦著喃道:“若不是他,会是谁?应当……是仁公子。”
  仁杰平静地微笑道:“陛下,小官与卢小姐并无苟且之事,可否让我与她对质?”
  他想起,离开卢府前,卢小姐曾请他至花园相见,正巧被薛侯爷撞上,略施手段吓晕了她。当时,他们唤来侍女西妹,送昏迷的卢小姐回房後就双双离去。
  估计,那晚有采花贼光顾,以至於卢小姐产生了误会。
  另一种可能性,是卢小姐受人挑唆诬告,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想要一个人的命,还不简单。
  只听皇帝高高在上地训示:“此案证据确凿,无需对质!仁杰你还不速速认罪。”
  萧大人见状,胡乱问了几句话,便迅速结案:“大理寺少卿仁杰奸淫民女卢玲珑致孕,虽杀人灭口未遂,但他身为朝廷律法大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应杖三百,收监後处以宫刑,请皇上恩准。”
  仁杰沈著地说:“陛下,臣冤枉!臣与卢小姐从没有过肌肤之亲,卢小姐并无真凭实据指认嫌犯,此案审理过於草率,不符合律法,作为嫌犯,臣尚未录口供画押,怎麽能结案判刑?”
  萧侍郎抢过话题:“仁大人巧言令色,狡辩罪行,殊不可赦,请陛下明察。”
  皇帝清了清喉咙,面无表情地命令:“大胆仁杰,将民女卢玲珑先奸後弃,罪不可赦,朕命你们将仁杰拖下去行刑!”
  先不说宫刑,那三百杖就足以要人命,一般人受二、三十杖就会毙命,即便是武功高强者,也难以撑过一百杖。
  三堂中的娄御史为人刚正不阿,很赏识正直机敏的仁杰,而且,困扰他多年的风湿病是仁杰治好的,因此,他踌躇了半晌,还是冒死谏言:“请陛下三思,此案尚需斟酌,没有其他证物证据,只凭一位证人单面之辞,难以服众……”
  皇帝将桌案上的茶杯扫落,厉声吩咐:“朕意已决,违者以从犯处置。”
  薛侯爷冒著触怒天颜的危险,跪下求情:“陛下开恩,臣奉上免死金牌,请饶过仁大人。”
  “薛爱卿不要插手此事。”皇帝脸色略缓和些。
  仁杰自接过御赐毒茶的那一刻,便知皇上杀意已坚,此事必难善了,皇上刻意让薛侯爷旁观,用意阴险,恐怕是想以他的性命要胁小雪就范。
  仁杰摇了摇头,神色平和地说:“小雪,万不可交出金牌,我曾对令堂承诺,保你一生平安,你先走一步,我自有分寸。”
  薛侯爷眼里有阴霾重重,睫毛不住地轻颤,悄声道:“小杰,事到如今,我哪里走得了……”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你若去了,皇上会放过我吗?”
  就在这时,宫中的侍卫奉旨一拥而上,将仁杰扭胳膊压腿,拽著头发往外拖,有人趁乱对他拳打脚踢,还有人偷偷拔剑欲砍。
  薛侯爷清叱:“放开仁杰!”
  他飞掠而起,飘逸如清风,出手疾如闪电,将侍卫们打得东倒西歪。他美眸中寒光闪烁,冷冷扫过众人:“谁敢动他!”
  皇帝惊魂未定,“薛邵,你要造反不成!”
  薛侯爷敛去煞气,恭敬行礼,“臣不敢,只是仁杰含冤受辱,臣不平则鸣,愿为他作证。卢小姐被奸那晚,仁杰,他一直与臣待在一起,而且有白一、丁二等人作证。”
  为解仁杰之困,薛侯爷情急之下,坦白了两人的关系。
  这一刻,仁杰似想通了、放下了,又好像背负起了什麽。他头发散了,身上有几处瘀伤,心里又欢喜又悲伤。方才,他请薛侯爷离开,并在殿中忍辱负重,就是不希望心上人卷入困境,谁知小雪竟然舍身相救。
  “对不起,小雪,”仁杰眸子幽深,情意浓浓,“是我连累了你。”
  “小杰,休说些客套话,你的发乱了,从前都是你为我挽发,今儿个,我也来试一试。”
  殿内烛火通明,映得薛侯爷人面赛桃花,他取下仁杰头上的碧玉发簪,用手指细细的梳理发丝,动作生疏地为仁杰绾发插簪,温柔地低吟:“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
  薛侯爷柳眉微蹙,眼睛里盛满了轻愁与忧伤,如丝绸悠长缠绕,那种爱得心疼,怕下一刻失去对方的表情,让仁杰的心尖都颤抖起来。
  仁杰揉了揉自己的面颊,暗道:不许难过,要笑,笑对人生!
  他强颜欢笑道:“小雪,遇见你,我好生……快活!”
  薛侯爷眉头舒展开来,亲腻地说:“我也好生快活!小杰,记得你在扬州城运河上,答应过我什麽?”
  仁杰泪盈与睫,颤声道:“我说过,我愿陪著你畅游大江南北,遍尝人间美味,做一对笑看红尘的逍遥客……”
  说话间,守候在外的皇家羽林军赶来救驾,将两人围在中间。
  薛侯爷无视危险,脉脉含情地托起仁杰的下巴,像平日一般调笑:“小淫贼,你不可以食言,要活下去,早点来接本侯,明白吗?”
  仁杰压下梗在喉间的苦涩,冲著薛侯爷郑重地点了点头:“小雪,好生保全自己,等著我。”
  这个承诺,便是生死之约。
  薛侯爷似放下心头重担,转身对皇帝说:“陛下,臣愿为仁杰之案做证,请暂缓行刑。”
  皇帝见薛侯爷神态从容,丽色无比,不禁心痒难耐,淫笑道:“薛爱卿,你如留在宫内写证词,朕便将仁杰收监,押後行刑。”
  薛侯爷道:“臣会笔录下证供,为仁杰洗脱冤屈。”
  皇帝装模作样地吩咐:“萧大人,还不快陪薛侯爷取证。”
  “遵旨。”萧大人回过神来,指挥皇家侍卫将薛侯爷围著,警戒地半推半押,向後殿走去。
  薛侯爷锦衣轻裘,宽袖猛的一挥,表情冷冽高傲,斥退周遭的侍卫:“放肆,谁敢碰我,小心本侯斩下他的狗爪。”
  他天皇贵胄,气势凌人,众侍卫不禁退开半步,不敢再胡乱推搡。
  薛侯爷回眸一笑,“小杰,本侯等著你。”说完,风姿翩跹地行了出去。
  仁杰报以一笑,如夏花般绚烂夺目,却已开到荼靡。
  待薛侯爷背影消失,仁杰垂眸,笑容渐渐变得冰寒。
  我││好││恨!哼,我好恨!
  只要一息尚存,我会努力站上权力的高峰,取皇帝老淫贼的狗命!
  薛侯爷冲撞圣驾,被送往甘露殿。这里是惩戒不听话妃子的地方,殿中摆设简单,香炉里燃著特别的香木,冒著淡五#月#雨#购#买淡的轻烟,四面窗户紧闭,仍旧感觉冷意逼人。
  室内的香烟缭绕,催人欲睡。他取出仁杰所赠的南海定魂珠含在口中,脸上浮起一片迷蒙的笑意,暗下决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很快写好证词,以手支颐半闭目养神,等候皇上的驾临。
  过了不知多久,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李内侍尖声吆喝:“皇上驾到。”
  薛侯爷正欲起身相迎,忽然脑中灵光一现,皇帝用心险恶,在屋内燃放浓郁的神仙游迷香,若非定魂珠可缓解此毒,我只怕已心智迷乱……不如将计就计,假装中了迷毒,倒看看他们准备如何。
  皇帝走到案台前,看见一幅海棠春睡的美景,顿时浑身热血沸腾,悄悄地凑近薛侯爷鲜花般的红唇,想要吻下去。
  薛侯爷怎能让他如愿,蓦地睁开眼睛,施巧劲一推。皇上蹬蹬蹬退开几步,身体晃了几下才稳住,没有当场出丑。
  众侍卫立刻护著皇上,李内侍厉声呵斥:“大胆薛邵,不得无礼!”
  “多嘴,不要惊吓美人。”皇帝壮起色胆,走上前摸著薛侯爷的手不放。
  皇上的手肥腻不堪,彷佛有一只毛毛虫爬过手背,让薛侯爷忆起当年屈辱受制的一幕,身子蓦地起了一阵寒颤,几乎当场呕吐。
  薛侯爷果断地抽出手,退到案台後,举起那张证词递上,“这是臣的笔录,仁杰大人被人冤枉诬告,请陛下明察。”
  皇帝接过证词随手丢给李内侍,吩咐:“将宫门锁上,侍卫全部调到殿中候命,朕要与薛侯爷把盏叙话。”
  薛侯爷冷冷地问:“陛下,有何话可叙?”
  皇帝感觉眼前之人高深莫测,风姿雅然,他痴恋已久,心头不断地涌过各种淫念,急切地说:“薛爱卿,朕可以不计较你的冒犯,只要你让朕抱……抱一次,朕便饶过仁杰那厮。”
  这老淫贼居然明目张胆求欢!
  薛侯爷俊脸气得泛白,右手捏了一个剑诀就要发动,但一想到仁杰的处境,他只能万般忍耐。
  片刻後,他满面惊怒之气渐渐隐去,神态超然,宛如莲花座上的观音,从容看红尘中挣扎的芸芸众生,“抱一次就好……此话当真?”
  皇帝大喜过望,忙不迭地点头,“薛爱卿,你若顺从於朕,这话自然算数。”
  “臣愿给陛下一个机会,一炷香内,陛下若能近得了臣的身,臣便任凭处置,否则请陛下立刻放了仁杰。”薛侯爷语音不高,却气势惊人,“陛下若食言纠缠不休,便当如此桌,粉身碎骨不得善终!”
  他举掌击向案台,“劈啪”一声巨响,整块厚重的红木桌面顿时碎裂,断为四截。
  皇帝的三魂六魄吓跑了一半,连声应道:“好,好,朕若遂了意,便放过仁杰。”
  薛侯爷一掠起身进了内殿,皇帝排开众人,笑容满面地追过去,可薛侯爷似乎背後生了眼睛,总是与他若即若离的相距约莫二、三尺。
  眼看一炷香已燃到尽头,皇帝感到被戏耍了,心里一阵烦躁,大声道:“薛爱卿,快停下,让朕捉住你!”
  薛侯爷听话地停步静候。
  皇帝心花怒放,使出吃奶的力气,纵身向前扑去,谁知就在手指将触未触之际,薛侯爷斜刺里向後一滑,脱出了他的臂圈。
  皇帝再也立足不稳,狼狈地跌在地上,怒道:“来人,别让薛邵跑了。”
  侍卫们见势不妙,拥进来组成人墙拦在两人之间,侍卫长等人持剑逼近薛侯爷,太监侍女们将软倒在地的皇上抬出,放於外殿软榻上。
  薛侯爷负手立在内殿,从容地说:“陛下,一炷香已过了,请释放仁杰。”
  皇帝气得直翻白眼,殿内外瞬时鸦雀无声。
  稍後,李内侍怯怯地上前禀告,刑部萧侍郎求见。
  皇帝心烦地命令:“宣!”
  一阵脚步声後,萧侍郎低声汇报:“启禀圣上,逆贼仁杰心怀不轨,意图越狱逃跑,已被当场赐死。”
  那“死”字话音未落,薛侯爷惊怒交集,胸口的气息猛然逆转,拍出碎石山崩的一掌,将身前的几位侍卫打翻。
  侍卫长唰的一剑刺向薛侯爷,其他侍卫一言不发,举著刀剑疾攻了上来。
  薛侯爷手中无兵器,只得取出随身所携的丝扇,施展小巧腾挪之功夫,巧妙地避走在刀光剑影中,与众人斗在一起。
  萧侍郎躲在圈外,阴沈沈地说:“薛侯爷,想不想看仁大人的遗物?”
  “不可能!你们怎麽杀得了他?!”薛侯爷的身子一晃,一个不提防,衣服被刺了个洞。
  萧侍郎冷笑著走近前,“请看,这是从仁大人身上取来的玉簪。”
  薛侯爷喉头一紧,泪意模糊了视线,颤颤地伸手去接。
  萧侍郎忽然手掌一翻捉向薛侯爷的脉门,另一只手疾点对方的腰背部大穴。
  薛侯爷武功之高,世间几乎无人能敌,萧侍郎更是远远不及。只是薛侯爷挂念心上人的生死,心神激荡之际猝不及防,全无招架之意,当下给抓中了手腕脉门,上身酸麻动弹不得,背部也中了招。
  侍卫长见机赶紧补上一剑,疾刺薛侯爷的胳膊,入肉三分,鲜血立刻如箭一般飙了出来。
  萧侍郎并不恋战,哟喝一声:“退!关上殿门。”
  薛侯爷犀利的眸光一闪,身体飞跃在空中,双腿连环横扫,势不可挡,将众人踢倒一片,他劈手夺下仁杰的玉簪,一脚踩在萧侍郎脸上,凛冽地问:“快说,你把仁杰怎麽样了?”
  “薛侯爷饶命!那玉簪……玉簪……”萧侍郎吓得牙关咯吱作响。
  薛侯爷闻言,举著玉簪在灯下细细观察,发现并非仁杰所用的那一支,不觉略松了口气。殿中烛光摇曳,勾勒出他美豔绝伦的脸,尽管浑身带血,却尊贵如天神,无人敢生出半分亵渎之心。
  众侍卫围上来抢下萧侍郎,连滚带爬扑向内殿大门。
  薛侯爷身形微滞,仍骁勇异常,一路追赶过来,侍卫长带领大部分手下拼死抵挡,将他阻了一阻。
  趁此机会,萧侍郎奔到殿外,惊魂未定地命众人合上殿门,将薛侯爷关在内殿中。
  皇帝脸色惨白,哀声长叹:“薛邵骁勇难驯,萧爱卿可有妙计?”
  “薛侯爷在疆场出生入死,一般的酷刑体罚,对他没有什麽威胁。”萧侍郎擦了擦冷汗,毕恭毕敬地答,“臣在刑部审案,总结出三大绝招,再凶恶顽固的罪犯也无法抵挡。”
  “哦?”皇帝颇感兴趣,“是哪三招?”
  “首先,将人犯关入密闭的黑屋,从通气孔释放迷烟毒气,然後赶进一群饥饿多日的猛兽,他若侥幸撑了下来,就要动用必杀绝招││将整个屋子塞满服下春药的死囚。其实,人类比任何野兽都可怕,尤其是欲求不满、悍不惧死的武林败类。”
  皇帝不悦,“那他岂不是清白不保?”
  萧侍郎神情有点诡异,“陛下请放宽心,薛侯爷品性高洁,绝不可能容许自己被死囚凌辱,到时他一定会妥协求饶。”
  皇帝露出宽慰的笑容,“如此甚好,就依卿家所奏,朕明晨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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