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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忆菊飘香

书籍名:《旧欢》    作者:堂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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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的夜,暖得就象情人的怀抱,暧昧而迷离。
  金銮殿後,御书房内,透著黄纱窗,浓郁的桅子花香渗进来,和著屋子里的熏香,在这夜色里,益发浓洌得使人陶陶欲醉。
  
  翻看著手中的春宫图册,宣帝陈景琰眼中的笑意更浓。
  “臣弟参见陛下!”陈景珅匆匆忙忙进来,正要开口,却被打断了。
  “景珅来得正好!”宣帝兴致颇高,“朕预备了好东西送给你!”
  
  他从书桌上拿起另一本同样的春宫画册递上,“这可是太虚坊最新出的,嬉嬉钓叟亲笔绘制,全天下也就这麽两本了。本来是不卖的,朕费了不少银子才弄到手。你快瞧瞧!”
  “皇兄!”陈景珅现在可没心情看这个,“据探子回报,李若棠苏明桑师兄弟俩已经出京了。”
  “是麽?”宣帝好似事不关已,不咸不淡。
  
  陈景珅有些看不明白,他之前明明还说要一箭双雕的?怎麽此刻人都跑了,却无动於衷?难不成皇兄已经知道自己之前偷偷对庄净榆的通风报信了?他的额上暗暗沁出了一层冷汗。
  “那臣要派人去追麽?”
  
  “追?”宣帝故作诧异,转而轻笑,手指点著御书案,“还记得表兄放净榆离开时曾说过一句话,心都不在了,留著人又有何用?”
  陛下什麽时候转性子了?他不是这麽良善大度的人啊?陈景珅小心翼翼的试探,“那此事……就这样了?”
  
  “当然──就这样了。”陈景琰很是无所谓,却话锋一转,“只不过,苏明桑已经接了大内侍卫的令牌。他若是走了,朕倒要看看,有哪只大胆的鳖,敢进朕的甕中来!”
  那寒潭般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身为帝王的莫测高深,这才是真正的宣帝!
  
  此刻,这只大胆的鳖正在京郊,与大师兄一道,送别两位师弟。
  “卢公子,此次的事多谢你了。”庄净榆深施一礼,“还累你有家不能归,实是抱歉。日後若有用得上我们师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庄少侠客气了!此事说起来也是因我而起,若非我的莽撞,也不至於连累得李少侠和苏少侠有此牢狱之灾。反正我已因此事被军中放了一年大假,正无事可作,正好随著李少侠在江湖中游历一番,却比困在京城快活得多!”卢秋庵只觉眼前这人风采更甚往昔,月夜下更是丰神如玉。
  
  初相见时,是重阳节宫庭里的菊花宴上。
  卢秋庵记得很清楚,那天天气很好,淡金的阳光斑斑驳驳洒落一地,和落叶一起,交织成一片温馨秋意。
  
  大殿内外,各色菊花竞相绽放。
  绿牡丹、墨荷、红衣绿裳、十丈垂帘、玉楼春、蟹爪金……名品异种美不胜收,红霞金黄月白翠绿墨黑绛紫……色色冷豔勾魂。
  
  彼时,他因著世袭,刚入行伍,那天是第一次进宫值岗。
  见达官贵人携著家眷次第而来,一派富贵和乐盛景。可谁都知道,老皇重病即将故去,正是立储夺嫡的关键时刻,表面的团花锦绣下却暗藏波涛汹涌,重重杀机。
  
  正沈闷间,就见紫衣永安侯携著一位白衣少年翩然而至,如清风般吹开了脂粉气闷,又如清泉般洗亮了人的眼睛。
  视线不知不觉就被牵引,二人站在庭中不知说些什麽,就见紫衣侯随手摘下一朵小小的青菊簪在少年流云黑发里。
  
  少年笑得明媚里带著几分纯憨,分外诱人。两人又说了句什麽,就见紫衣侯指著庭中摆放在最高处的一盆紫菊。
  少年仰头瞧了,微笑著走到他面前,轻声问,“可以借你的剑一用麽?”
  宫中除了侍卫和皇上,无人可以佩带使用刀剑,卢秋庵却似被他的目光蛊惑,想也不想就抽出腰间佩剑递出。
  
  也不见少年如何用力,蓦地拔身而起,空中一个翻旋身,窜上几丈高,挥出一剑,人随剑走,欲攻还守,衣袂翻飞,如鸿鹄展翅,说不尽的轻灵美妙,目标直指那朵开得最盛的紫菊,薄薄的窄剑掠过,便托著花飘然落下,竟连一片花瓣都未震下。
  
  温柔的将花高举,簪在男子髻间,那一刻,两人目光交融的暖意羡煞旁人。
  少年还剑於他时,卢秋庵终於想起来问,“这一招叫什麽?”
  “云漏斜阳。”少年一笑,转身被紫衣侯携著双双离去。
  
  真好名字!便如那时的他一般,天边斜阳里漏出的一抹轻云,纯净柔和,光芒动人。
  卢秋庵从此记住了这招式和这少年,可他,却早已把自己忘记。
  
  庄净榆已经转而嘱咐小师弟,“明桑,此去蜀间,路上可要小心,到李伯阳那儿替师兄赔个不是,切莫再轻信於人。”
  “记著,不管听说京城发生什麽事,只要没有接到我和大师兄的亲笔书信,就一定不要再踏足京城!”
  沈虚槐再三叮咛,苏明桑嘟著嘴一一应下,此次祸事全是他招来了,少年心中懊丧不已。
  
  “大师兄,你真不跟我们走麽?”李若棠有些不放心。
  庄净榆微微一笑,“怎麽?你们还不放心心我?我可是你们大师兄!”
  沈虚槐上前道,“京城里有我和大师兄相互照应,不会有事的。你们还是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记得跟师父带个信报个平安。”
  
  待他们走远了,沈虚槐才问道,“大师兄,你真要和小榆钱儿回家?”那永安侯究竟是何许人也?沈虚槐很是好奇。
  “那当然!”庄净榆缓缓的道,“虚槐,这里有我的过往。我既然来了,就不可能当作什麽都没发生过。不管是好是坏,都必须由我自己去面对。”
  
  月光下,他笑得洒脱,沈虚槐不知怎地,心中一热,想保护他的念头益发强烈,“大师兄,你放心,无论如何,这一回,我都不会让你再赴险境了。”
  庄净榆唇边勾起一缕荡人心魄的笑意,“你们这是怎麽了?都把我当成小孩子了麽?”转而正色道,“你放心,大师兄心里有数。倒是你,一人进了宫,什麽事都要自己当心。若是有什麽不对,一定要退步早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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