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冤家路窄
5.1
“雷、帝！”
咬牙切齿吐出这两个字，蒋飞云的脸上阴晴不定。
连带着整个休息区气压都低了几分。
杰拉德赶紧打圆场，“我还以为环境调节仪坏了……搞的我们这屋里比外边都冷，是零下了吧……”
蒋飞云斜睨他一眼，“……哼。”
雷帝这支队伍的积分一向居高不下，走势强劲。他们的作风狠辣，技术也丝毫不比狠辣逊色。里面的队员都自觉自己超人一等，连取队名都用上了帝王的帝字。
众人一直在期待与雷帝的碰面，可当希冀变为现实的时候，除了微小的措不及防外，更多的是一直以来被压抑在内心难以宣泄的愤怒！
咆哮着如同熊熊烈火，在每个人的身体里奔腾。
就是从当初与雷帝的那一场比赛后，机甲队就仿佛跌入了一座低谷。
尽管不会因此一蹶不振，众人也都借此明白了他们的缺点在哪，如今也像脱胎换骨了一般连连胜利。
可是总好象有什么被桎梏了。
这一场对决，正是打破枷锁的契机！
叶冲微微垂下眼，仔细阅读资料。
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对那天发生的一切都记忆犹新。
怎样被压制住，怎样被火力不断倾泄，怎样被击穿了机体，怎样被冲击到胸骨碎裂；肋骨刺穿脏腑，呼吸中带着血沫，喉管烧灼般的疼痛。
他统统都记得。
悄悄握紧了拳头，手背上却忽地一凉，偏过眼，叶冲才发现是舒展的手覆了过来。舍友的眼睛里分明透着关切，让他扯了扯嘴角，才看向杰拉德：“队长。”
斩钉截铁的语气说明了一切，杰拉德沉声道：“你是要上场？”
“对，我一定要上。”
“也不是不行，可是……”杰拉德略有些担忧地望着他，“那人是A级，你……”并不是不信任叶冲，他只是怕再出了事，让原本无所谓的心理阴影反倒突出了，影响到叶冲的未来。
叶冲一眨不眨地同他对视，“没事的队长，让我去吧。”
“这……”
环视周围一圈，见其他人都没有意见，杰拉德答应下来，“好吧。”
叶冲得到答案也松了口气。
接着，他的视线转向远处。雷帝机甲队的休息区，就在那个方位。
这一回，他绝不会让曾经的惨败出现。
他一定会战胜对方！
“比赛开始！”
电子裁判话音刚落，亮银机甲如同一阵旋风般闯进赛场。
随即喝彩声也席卷全场。
不知是不是存着要立威好杀鸡儆猴并旗开得胜的念头，这回的比赛一开始，最先出场的依然是当初将叶冲打败的那架机甲。
凛凛伫立在场中，让亮银机甲内的机师惊讶的是，这次天翔盖亚机甲队派出来的竟然也是自己的老熟人。
“哈哈哈哈——”
肆无忌惮地让笑声传遍赛场，他操纵着亮银机甲机甲的脑袋，上下左右地打量着银红机甲。
充满了轻蔑鄙夷的味道，从机体的举手投足间显现出来。
“我说今天遇到的队伍怎么这么眼熟……搞了半天原来是你们。怎么，上回就软绵绵跟娘们似的，这次还没被吓破胆子，那么好的机会都没退出比赛？哼，这比赛是男人玩的，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凑什么热闹！也不知道你们的积分是怎么上来的，居然还能跟我们雷帝又遇上！难道……”
他讥嘲的加重了语气，“自从很多人明智地退出以后，剩下这些人就觉得高枕无忧，所以连比赛都糊弄过去了？”
毫不客气的奚落让叶冲皱了皱眉，“……没看出来你话这么多。”
“哈哈哈哈，小子，我这是在照顾你，懂吗！免得刚一开始你就给我打下去了，我倒是没什么所谓，就怕你十天半月的动弹不得，到时候连人生的趣味……”
他发出刺耳又猥琐的笑声，“……哦，我差点忘了你毛都没长齐，估计也不明白什么事才快活……哈哈……”
“……”
“不吭声？还是不敢说？不会是吓傻了吧？哈哈，你们不会打的是上驷下驷的鬼主意吧？我告诉你，行不通！要不要我叫裁判来宣布比赛技术？把胆子练大点再来，免得见个血都吓得魂不守舍！”
“……”
叶冲只是沉默以对。
并不是不生气，但对这种人，还真犯不着生气。
因为现在他真正该做的是——
打败对方！
“行不行的通不是你说了……”
边说着，银红机甲倏然动了。
“有没人跟你说过，你实在很聒噪。”
“你！我操！你还学会搞突然袭击了啊！”
看着银红机甲机体一晃的同时炮管从肩头伸出，粒子光束便向自己射来。亮银机甲中传出气急败坏的大骂，然后是两声冷哼。
“哼哼！不过哪怕你偷袭也玩不过天去！让你哥哥我来告诉你什么叫玩机甲！”
亮银机甲做出一个漂亮的规避动作，成功脱险。
但叶冲本来就是试探，根本没打算一次尽全功。在发射后的瞬间操纵着银红机甲轻巧的纵跃，绕到了亮银机甲背后。
左臂下沉，右臂上能量刃嗖的弹出！
“近战？难道我会怕你？”
轻蔑的扔下一句，亮银机甲在几乎立即要被劈中的瞬间，脚下一折，顺势往后扫去，带动全身都是一个回旋，抬腿就向银红机甲踢去！
一时间，两架机甲的距离被拉近了。
能量刃不断撞在一起，折射出愈加亮眼的色泽。
动作快得让场外观众单凭肉眼已经难以看清。
“小子，劝你早点认输，上回的教训还没收到？”
听到亮银机甲中又一次传来嘲讽，叶冲抿了抿唇。
拨了一下缠在手指上的细绳，最后还是没有去掉。让双手行云流水一般的高速移动，他盯紧屏幕的眼睛有点发红。
“……上次……还真是多谢你了。”
低声说出这句话，叶冲浑身的血液都兴奋了起来。
什么念头都不再存在，只剩下“战胜对方”这四个字！
眼底飞快掠过一抹坚定，叶冲的手指又加快了几分。
“竟、竟然……”
“加速了？！”
“那个银红的不是B+吗……”
就在这一刹那，观众们不敢相信地望望场中交战双方，又望大屏幕上的数据信息，不知道是自己眼花了，还是仪器出了问题。
5.2
299、300……310、311……341、342……365、366……379、380！
定格！
代表两架机甲此刻时速的位置，银红机甲和亮银机甲下方分别写着380和350。但是就在几秒钟之前，这里的数字还是295和350！
出人意料的飞速跳动，让对机甲了解更深的一些人都露出凝重的神色来。
“他……到底是怎么提速的？”
不管是谁，眼下都思考起同一个问题。
他们心知肚明，赛场内银红机甲的机师等级分明是B+！而未到A级的机师，根本就不应该让机甲突破300的时速！
“难道……他根本不是B+？”
“也许真是这样，故意隐瞒水平也不是他一个人会做的事。”
“说的也是。”
观众们议论纷纷的同时，亮银机甲中端坐的男人也不由的脸色微微变了，“怎……怎么搞的……”
他嘀咕时额角冒出一丝薄汗，“上次这小子不还是水准平平吗，怎么才几个月，就换了个人似的……”
不仅招架得有板有眼，连机甲时速都达到了300。
但是……
他冷笑一声，“以为这样就能赢？想得也太天真了吧……”
话虽如此，他操纵起亮银机甲来却谨慎了不少。
不仅没有立即随之加快机甲速度，而是让机体开始小幅度的转动起来。
“咦？”
看上去那具机甲分明没有什么变化，可身在场中，就清楚感觉到对方的速度霎时间也提到了势均力敌的程度。看了屏幕几眼，叶冲很快就注意到亮银机甲脚下踩着的那种有些难以捉摸的步伐。
“这是……”
脑海中蓦地涌上关于机甲的各种资料。
机甲发展到今天，已经过去了漫长的几千年时光。在这些年里，形形色色操纵机甲进行攻击、躲避等等技术也都如同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
操纵机甲，绝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就像人类用肉体进行战斗一般，也有招数。
抬臂，伸手，出拳，踢腿，跨步……乃至旋转，有一大批机师在使用过程中研究和总结出各式招数。
当然，这些招数也像机师这个职业一样，划分了等级。最低F级是入门，不过是走走跑跑跳跳；最高S级则是宗师水准，是真正的宗师级机师才能用出来的。而A级以上的种种，都有优美动听或者具备典故的名称。
低于A级的很少会有人注意，所以叶冲虽然是B+级别的机师，也没什么机会来接触到各种各样的机甲招数。
或许曲凛之掌握着出类拔萃的技巧，但当初看11号与沙狼战斗时，他还根本就没有接触机甲。等到学府联赛时，叶冲也没看到什么出众的招式。直到到了如今，那种与学府联赛的截然不同，一天比一天更让人注意到。
难怪大家都说，比较起来学府联赛就跟过家家似的。
“……踏云步法？”
寻思了一会，叶冲就将对方所使用的手段与一个名字很像武侠小说武功的机甲招数联系起来。
他的眼睛越发亮起来。
这些天，他练习的招式也不少，现在……也该到用上的时候了！
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对那具亮银机甲叶冲都顺眼起来。
毕竟和队长他们交手，怎样都跨不出切磋的范畴。更别提最近这段时间大伙都忙着训练训练再训练，连虚拟空间的对战都丢下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对手，完全可以用来磨砺自己还不够成熟的招式！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亮银机甲猛地抬起手臂。
能量刃在屏幕中唰的闪过一道光。
森冷的光线下，亮银机甲的动作连贯而有节奏，灵活地躲避了银红机甲不断倾泄而来的攻击。
此消彼长，银红机甲在观众眼中渐渐的落到了下风。
“我说呢，还以为有什么稀奇，结果还是……”
“也就这样啊，新晋的A级到底比不过老牌嘛。”
“别让我失望，银红加油！”
“切，要我说啊，还是那个亮银的更有赢的架势！”
他们的谈论，叶冲自然毫不知情。
顺着眉毛淌下来的汗珠已经快落到了眼睛里，他却还是睁大了眼，一眨不眨的盯死了屏幕。
亮银机甲的每一个动作，分解开来的每一点细节，都被牢牢的映在眼底。
慢慢慢慢的，好象所有路线和轨迹都再清晰不过的展现出来。
下一秒，叶冲的唇角轻轻扯了一下。
覆在操控板上的手指也顺势顿了一顿，接着又以更加迅捷的速度向另外几处按钮点了过去。
亮银机甲仿佛十分笃定他已经难以抗衡，举高了能量刃，试图像上一次那样来场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劈砍！
重重的破空声被带起！
用不着那眼睛瞧，都能明白那力道有多大。
眼看着……银红机甲就要被砍中。
与亮银机甲一样，观众们对这个结果也很肯定。
然而几乎是立刻，第一声惊呼从人群中不知哪个角落响了起来。
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
直到最后，惊讶全变成了欢呼，浪潮般起起伏伏。
“那、那不是——”
“赛叶塔……”
“……回旋吗！”
自觉还比较懂行的观众补上了招数的名称，顾不得借这个机会炫耀。每个人都大张着眼睛，不愿漏过一点眼前的画面。
那一瞬间……
银红机甲猛地向上跃起，双腿上同时弹出能量刃来挡向亮银机甲。机身借势却是一个完美的旋转，腿下用一种难以描摹的弧度向亮银机甲划去！
“……太、太不可思议了。”
“嗯嗯！这场比赛没白来！”
“是啊，原本以为雷帝对上个小角色，比赛肯定精彩不起来呢！”
亮银机甲无暇吃惊，他的反应也很快。
银红机甲的能量刃毫不客气的横划而来，亮银机甲的机身向后弯折，竟是险之又险地躲闪了过去！
“哇！那不是多卡特闪避吗！”
“帅啊！”
“太精彩了！”
场外观众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时，场中的对决也达到了一个高潮。
银红机甲像是知道亮银机甲下一步会怎么做般，双腿却随之就翻折过去，恰好迎在了对方闪避的去路上。
亮银机甲来不及改变方向，银红机甲的能量刃已经如影随形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