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老乡！老乡！
21.1
“我不想基地自爆……呜咦？虽、虽然严格的讲……我、我不应该叫人工智能，但按照你们地、地球联盟的科技文明水平来说，用这个名称也没、没什么不对。好、好吧……就算你答对了……嗯，不、不扣分了。”
“既然我没错，为什么只是不扣分而没有加分？”
“啊？程、程序设定是……是没、没有加分……”
“你看，你都是人工智能了，为什么还要听没脑袋的程序的话？”
“啊啊？不、不是听程序的话……”
“你不也不希望分扣到零蛋然后基地自爆么？”
“啊啊啊？确、确实是……”
“那样你完全可以自主改规则嘛！”
“啊啊啊啊？这个……但是……”
笑眯眯蹲在原地，叶冲好整以暇的等着某人工智能回答。
不知该用死机还是语塞形容，总之对方“这个”“但是”了半天还是没能挤出下一个字来。
叶冲唇角翘起的弧度再次加深。
太好玩了，这个人工智能真是太好玩了！
所以尽管叶冲觉得自己很人品很厚道，实打实是个好人，现在却单只是听到对方的声音就觉得一种想欺负它的冲动油然而生！
于是……
他在人工智能这这那那半晌后先开了口：“哦对了，你真的是人工智能？我没听说过人工智能还带结巴的啊。”
“……”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直到某人工智能啊的一声，似乎总算明白过来某人根本不是在认真问问题，气急败坏的嚷起来：“你！你……胡搅蛮缠！”
叶冲很无辜地一摊手：“我没有。”
“你、你欺负人！”
“这里还有第二个‘人’？我没有欺负自己的爱好啊。”
“……呜……你是坏蛋……”
叶冲一本正经的道：“我是人，不是蛋。”
“……哇呜呜呜……”
“咦？怎么哭了？你是人工智能，程序设定没道理让你哭的吧？”
对方却难得的态度强硬了一些：“谁、谁说人工智能就不、不能哭……还有，我、我根本没哭！”
“哦……”
所以贝雅特拉齐与地球联盟在风俗习惯上差别真的挺大，这不是哭，真不是。
不管是怯生生、是气急败坏、是强硬或是别的语调，这个人工智能转换起来一点也没有生硬感。而且它明显没什么记性，前脚说完叶冲是坏蛋，后脚又会因为他的话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嗯……逗起来可比凤羽有趣多了。
就在这种娱乐活动中，时间一分一秒的流了过去。
叶冲看了眼腕表，目光再一次逡巡在整个空间内，没有放过任何一处。然后他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
人造太阳光一如既往的照耀下来，还有人造的空气流动让枝叶摇曳，水面上随之泛起粼粼的波纹。
可是找不到，根本找不到异样的位置。
故意和人工智能东拉西扯，叶冲是想拖延时间，并趁这个机会先把对方找出来。因为那样一来，他就至少不会太被动。另一方面的考量则是如果能套到足够的近乎，就意味着他在这里的安全性会大大提升。
可贝雅特拉齐的基地真是有够完美，他想不出对方会在哪里，又觉得不管在哪里似乎都有可能。
眼珠一转，叶冲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刚才拉过的那丛草本植物，“我现在没有破坏花草树木，所以你不要随随便便给我扣分！”
“才、才不会！”
人工智能的语气有些恼怒。
似乎对叶冲这样质疑它的品格而愤怒，但依旧是轻言细语。
“我、我可是严格遵守贝雅特拉齐机器条例全部条款绝对不会违背的人、人工智能！你这样说是冤、冤枉……”
大概是记起刚才叶冲的话，它顿了顿，“冤枉人工智能！”
“啊，那我向你道歉吧，不过……”
叶冲突然的停下来，让人工智能等了一会后忍不住问：“不过什么？”
“咳，是这样的。”
叶冲解释道，“在我们地球联盟里，道歉是必须面对面进行的。最好是能够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的眼睛恳切的说出道歉的话语，这样才算是真挚诚恳真心实意绝无敷衍发自内心的道歉，不然就是假惺惺不能被接受的……”
一大段话让人工智能听得有点云山雾罩，“啊？是、是这样的吗？可、可我查找到的资料上……”
那种困惑的语气简直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在问老师午觉起来发不发棒棒糖……叶冲好不容易憋住了几乎喷出来的笑，打断了它的话，“就是这样，你查的资料总有面对面道歉这类的话吧，再说有的东西只有地球人才能理解。”
“哦，那、那我应该出来……”
“嗯。”
“可、可是……”人工智能左右为难，“你是地球联盟的人，不是贝雅特拉齐人。虽然你通、通过了关卡，拥有进入第713849号基地A级区域的权限，但这项权限里没、没有包含见到我的项目……”
话虽如此，叶冲却知道有戏，赶紧再接再厉，“那你的规定里有没有不能出来见非贝雅特拉齐人这一项？”
“没、没有。但规、规定我的工作是辅助进入基地的贝雅特拉齐人。”
“你是人工智能，不能灵活一点？”
“可、可我就是针对贝雅特拉齐人制造出来的……”
“我不需要你辅助我，你是来接受我的道歉，跟你被制造的目的没关系吧。”
“……也、也是哦。”
它犹犹豫豫的当口，叶冲已经看出了一丝端倪。难怪当他一拉动草叶就得到了对方的反馈，因为它就在附近。
既然人工智能已经打算出现，他也就把视线调到了草本植物的四周。
“那……那我出来？”
“嗯嗯。”
话虽如此，又过了好一会，在那丛植物的下方才有动静。土壤被掀开，从黑灰色的根系中出现一只和人类眼球形态很接近的眼睛。
瞳仁的颜色是淡淡的金色，格外的晶亮，里面盛满了好奇和羞涩。
“那、那……那我真的出来了？”
“嗯嗯嗯。”
在漫长的等待后，叶冲才看到那只眼睛眨了眨往里缩去，接着，一个微微发光的白色东西长了出来？
嗯嗯？
长出来？
叶冲揉了揉眼睛，视线中的画面让他还是觉得这个字够贴切。
从土壤下边跟通道材质相同的物体上一点点长出来，就如同植物发芽开花。只是这朵花的模样却像一团棉花……糖，粉粉嫩嫩白白胖胖绵绵软软。
21.2
两只淡金色的眼睛眨巴眨巴地朝叶冲看过来，却又在对上叶冲的视线后，像受惊的小动物般眨了眨，上下左右的满处游移。
“……”
偶尔的四目相对，就立即让棉花糖染上薄薄一层胭脂红。
叶冲心说这要换了哪个女孩子在这里，一定会想扑上前去揉捏一番！因为虽然他不是女孩子，都觉得这东西真是可爱到爆棚！
“我、我出来了。”
棉花糖细声细气的开了口，“你、你可以道歉了。”
“嗯。”叶冲认真道，“对不起，刚才误会你是个没有原则的人工智能，现在我向你郑重的道歉，请原谅我吧。”
“我原、原谅你……啊！你、你干什么……”棉花糖上的红色一下子变得浓厚，瞪得气鼓鼓的眼睛里竟有透明的液体在晃来荡去。
叶冲这才慢条斯理地收回在它身体上戳了好几下的手指，“我没恶意，就是想分辨你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可、可是你的做法……”棉花糖怯怯地语重心长，“很没有礼、礼貌，如果你真的要知道，请直、直接问我，我会告、告诉你。”
“那现在告诉我吧。”
“好。根据条例，我可以说。嗯……我是贝雅特拉齐第713849号基地专属高级生物光脑，目前拥有控制第713849号基地的权限，被放置在基地里等待贝雅特拉齐人到来，并对其进行辅助。”
大概是说到公事，它的口齿陡然伶俐了起来。
“作为基地专属高级生物光脑，我的功能主要是围绕第713849号基地而设置的，能够在第107号程序的监控下操控基地的所有设施、安排基地各项事务、维护基地的安全。我的资料库中储备的信息包括有：第713849号基地的各项设施信息及事务信息，占总信息量的58%；大宇宙百科全书，3/4还未来得及输入，占总信息量的16%；宇宙地图册，4/5还未来得及输入，占总信息量的0.1%；大宇宙简……”
棉花糖、确切的说是高级生物光脑将这些内容一五一十娓娓道来，描述详尽周到得让发问者叶冲都有点不想再听下去。
艰难的按捺下打断对方的欲望，叶冲扭过脸悄悄打了个呵欠。
好不容易等资料库的内容告一段落，他才回过神来继续听。
“……高级生物光脑的核心采用贝雅特拉齐文明在大宇宙新历2151837年研制生产的第974A代芯片组，具备与高等生命相仿的意识、自我、思维等特质。该生物光脑的外部材料则采取了同年研制生产的第117B代生物记忆合金，具备随意变换形状、耐磨损、抗射线干扰等特质……”
“等等！”
“嗯、嗯？”
从工作模式中一退出来，光脑就即刻还原成那副怯生生的小模样，眼巴巴的望住叶冲等他说话。
“你是说，这种材料能够变形？”
“嗯？嗯……能。”光脑肯定道，“生物记忆合金具备生物和金属的双重特性，并且具有记忆功能，是由贝雅特……”
“停！”
“……？”
光脑棉花糖般的身体上一瞬间布满了问号。
“那就是说……”到现在，叶冲总算是若有所悟，“……其实这里的其他东西也都是用这什么生物记忆合金做的对吧，所以都像你一样能够变来变去？”
“没、没错。”
光脑边说还边用实际行动来证明：绵软的白团中间突然抽细，像是有了脖子，然后它点点头，再回复成团状。
“……”
贝雅特拉齐果然很高级。
接下来，光脑还把其他机器也展示了一番。
看着从人造自然环境中变出来的仪器叶冲从一开始的惊叹到后来的习以为常，也没有花费太长时间。
当然他还是饶有兴致的问问题。
“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这是用来维护光源的仪器，要把光谱调节成最适宜植物生长的波段。”
“好深奥……那这个呢？”
“这、这是制造水源的仪器，并使其产生不间断的循环。”
“……那那个？”
“那、那是……”
在问了若干问题并得到光脑不厌其烦的解答最后依然没搞明白多少后，叶冲理智地意识到自己就算再擅长操作某些机器，也不意味着就能弄懂用途和原理。
他果断的放弃追问，站起来在河水边走了两步。
机器被光脑操作着一如出现时的景象倒带版倒般回到地下，眼中所见依然是和煦的阳光清澈的河水葱郁的植物。
嗯……虽然都是人造的。
从胡思乱想中拉回意识他发现自己离光脑的距离有点远，便转身往回走，人造光线恰好晃了过来。
叶冲不禁眯了眯眼。
不久前曾经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就在这个时候被他给捕捉了个正着。
“啊！应该就是这样！”
按照他一路走过来的地理位置推断，基地所在的这个地方怎么都能称得上是深埋地下暗无天日。除了凤羽，他根本就听不到除了自己以外其他的任何声响，安静沉寂得简直跟死城似的。直到进入核心区域后光脑出现，才有了些许鲜活的味道。
但尽管如此，其实不少迹象都显示这个基地还在运转。
被他的自言自语吓了一跳，光脑抬起眼睛，“你、你怎么了？”
“你这里不缺能量？”
“能量？当、当然不缺。”
光脑理所当然的回答，“第713849号基地采取循环能量装置，就算再存在数万年甚至更久，也不会出现缺乏能量的情况，能够保证任何一位进入基地的贝雅特拉齐人的安全和工作的展开。”
“很好……很好。”
叶冲这一次是真正打心里头开怀地笑出声来，一直带着忧虑的眉眼也舒展开来，“凤羽你可以出来了，现在不用担心能量了！”
“……”
机甲的反应比上回迟钝了一些，显然能量确实不够。但总的说来也不算慢，当然它还是很谨慎的没从徽章里出来，“不用担心能量？”
“嗯，这个基地有能量。哦对了！”叶冲嘿嘿坏笑两声，“凤羽，你还躲着不出来，是不打算见见你老乡了？”
“老乡？”
凤羽狐疑地重复一遍。
然后它立刻注意到叶冲身边圆圆白白的一团，此时那白色物体上一双淡金色的圆眼睛正朝它所在的徽章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