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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远来新客又发难

书籍名:《霜刃传》    作者:梁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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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哀此刻与司马彻寒全力相抗衡,哪里料得到会遭遇暗算,且这暗算还并未借助什么暗器,乃是无形之真气。他已将内劲灌注在快意秋霜上,以图借机运劲折断司马彻寒的软剑,功力不可谓不刚猛,而司马之寒气却借兵刃传到他身上,占了个大便宜,正如盔甲虽坚固,却抵不住钢针由空隙间插入。
  慕容哀所习练的内功其实也是偏于邪道,并不算纯阳之力,但是即便是阴柔内劲也有不同,有些甚至毫不相容。慕容哀感觉到掌中一寒,便知要遭,然而劲道给出,若陡然收回,必然教司马彻寒压倒反噬,不死也要受内伤。他也着实硬气,随即更催动全力攻去,只求一击之下令对手败退。
  司马彻寒当然也知他意图,冷冷一笑,顺势退了几步,两人随即分开。
  慕容哀回剑横胸,只觉得那阴寒之气已经由双手刺入胸腔,引出些微剧痛。他喉头涌起一股腥气,连忙运功压下。
  司马彻寒笑道:“慕容左使为何突然收手,可是还有什么绝招要使出来?”
  慕容哀冷笑一声,并不回答。他暗中受伤,却不便令外人晓得——他也不明白司马彻寒为何会这样阴狠的功夫,更不懂为何只取小胜?
  慕容哀虽聪明却不知道司马彻寒的计较,这股寒气蕴藏于他体内,随他运功而纠结于五脏六腑之中,不多时便会令身子大受损伤。这样一样,他纵然功夫盖世,也会节节败退,表面上看来,正是红叶山庄之主力克强敌。
  燕轻裘不知两人交手时的这些暗着,只看慕容哀突然停滞,不由得着急。然而米酒仙眼睛更毒,竟瞧出了慕容哀神色上的不稳,心头一计较,便猜到有变。他斜眼看燕轻裘,心头暗中叹气,打定主意暂且不言明。
  慕容哀此刻强行运气,以期将内伤暂且压下,先胜过这一场再说。司马彻寒垂剑而立,不动不语,一双眼睛却盯得死紧。慕容哀微微一笑,剑尖斜指,一手向前,说了声“请”。原本司马彻寒年长,应由他来让招,不过此时他与慕容地位相当,也不故作姿态了。
  只见他手腕一颤,内劲灌于软剑,由下而上斜划出去,地上沙土被劲风一带,扑向慕容哀头脸。此番攻势太过霸道,慕容不敢硬接,足下进退回闪,避其锋芒。
  两人强弱凸显,令周围观战的心中大振,纷纷鼓噪:
  “司马庄主神功盖世,今日教你这魔头晓得中原正道功夫的厉害!”
  “慕容魔头空有其名,不是司马庄主的对手!”
  “不如早早弃剑,跪下来讨饶吧!”
  ……
  慕容哀充耳不闻,只专心对付面前的软剑。司马彻寒心知慕容哀已中了寒毒,故而多用狠招重招,想要逼其动用内劲,使损伤更深。他招式老道,步伐滴水不漏,几十招后,慕容仍然不能抓到破绽。
  燕轻裘在一旁看得分明,暗暗心焦,只恨全身教银针封死,想要帮忙也不成。
  只见司马彻寒双足忽而南北,忽而东西,但是右手长剑却只劈砍慕容哀肩臂,或点刺其小腹,皆非致命之处。好几次都要得手,多亏慕容哀身法灵巧,堪堪避开。
  这般又胶着了十余招,司马之攻势愈急,慕容哀之面色也愈青,然而正当司马暗忖几时可耗尽慕容内劲之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笑声,若夜枭啼鸣,磔磔不断,紧接着又有一女子附和,那声音妩媚娇柔,乍一听让人心神一荡。
  司马彻寒手中动作一顿,提气喝道:“何方朋友驾临寒舍?藏头露尾不是英雄之举,还请出来一见。”
  他话音刚落,便见大门外走来了两个人,前者乃一中年男子,极高也极瘦,穿一身红袍,长一张马脸,眉骨突起,褐发虬髯,一副西域人士的模样;后者乃一妇人,素衣打扮,模样整齐,乌丝如云,鬓边却斜插了一朵红艳艳的绢花。
  这两人一现身,只听得人群中传来惊呼:“红修罗!簪花娘娘!”
  话音未落,众人便脸色发白,而燕轻裘却是一惊之下有些欣喜——原来这红修罗木尔阇与簪花娘娘冯氏都是光明教中有名的高手,多次在中原犯事,两人武功诡异,性情残暴,不少人都吃过大亏。此番现身,可谓突然冒出的劲敌,对慕容哀一方则大大有利。
  燕轻裘虽不喜红修罗与簪花娘娘二人,但此时却感觉侥幸,他正要上前扶住慕容哀,却见那人握剑之手陡然一紧,全身更是往下一沉,竟然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司马彻寒收剑回来,朗声道:“二位莅临敝处,不知有何见教?”
  那红修罗虽通汉语,却说不流利,加之声音嘶哑,极少开口,于是簪花娘娘走上来,还福了一福,曼声道:“司马庄主请了,奴家听闻弊教左使在贵庄,连忙同木尔阇哥哥紧赶慢赶地撵来,见左使与庄主正在切磋,怕伤了和气,这才冒然出个声气儿,望庄主切莫责怪。”
  人说女子“若要俏,一身孝”,这簪花娘娘虽然不是穿红戴绿,那身白衣却裹得恰到好处,愣是显出一副玲珑身子来;鬓边一朵红花虽然突兀,却衬得她粉面桃腮,十分风流。她那几句话说得谦卑柔媚,语气竟如受了委屈撒娇一般,委实教人筋骨尽酥。
  当下便有些年轻子弟暗笑道:“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竟是魔教中人么?也不怕一个指头便戳倒了她?”
  年长的急忙斥道:“没见识的蠢货!那簪花娘娘原本是南疆苗女,后来嫁入漠北马帮,可谓杀人如麻。魔教右使耶律鹄将之收入麾下,令其为十六掌令使之一,若得罪她,只怕连如何丢了性命都不知道!”
  那几个年轻子弟脸上骇然,顿时不敢多说。有个多嘴的忍不住道:“那个红衣胡人又是什么来头?莫非与这簪花娘娘都是掌令使?”
  长者点头道:“不错,红修罗木尔阇学的是波斯武艺,性情乖僻,身手极其怪异,中原武林丧于他刀下的也不少。”
  少年子弟纷纷咋舌,再不敢多言,又忙凝神看向场中。
  这两人在庭中站定,正好与慕容哀、司马彻寒成三角之势。司马彻寒满脸冰霜,只觉得到手的胜算又出变数,大为气恼,却不得不拱手为礼:“二位既然为慕容左使而来,老夫也不噜嗦,今日老夫必留左使暂住,二位带不带得走,但凭本事。”
  此话一出,圆真霍地跳将起来,便要来助拳,司马笑与其他人也抄兵刃在手,踏上一步。
  那簪花娘娘却不慌张,掩口娇笑道:“哟,诸位大侠这阵势,可是吓煞奴家了……哎,奴家与木尔闍哥哥也是奉命行事,耶律堂主吩咐了,无论如何也得请慕容左使回总坛一趟。此番奴家与木尔闍哥哥只求快快复命,并不想多造杀孽,司马庄主怎不体谅?”
  燕轻裘听到“耶律堂主”一词,依稀有些熟悉,却还未回过神来,然而司马笑已经觉察有异,追问道:“请恕在下无礼,二位莫非是要擒拿慕容左使回去?”
  簪花娘娘又是一笑:“哎……原本家丑不外扬,然而此刻为免除诸位疑虑,奴家也不瞒了。慕容左使偷盗教中秘籍,击伤教主,叛逃中原,正要拿回伏诛。”
  她话音刚落,周围顿时一片哗然。燕轻裘想起当日他们换装出逃,在路上遭遇黑衣人截杀,慕容哀便说是耶律堂主指示。如今追兵又到,且是高手,真真是雪上加霜。慕容哀曾对他言道,此番来中原乃是搜寻一名叛教者的踪迹,为何自己又成了教中罪人?这里头的实情,真是扑朔迷离。
  司马笑听簪花娘娘说完,敌意大消,拱手道:“二位果然要带走慕容左使?”
  “那是自然。”
  司马笑道:“既然如此,小子不才,倒有个计较。”
  簪花娘娘笑道:“好一个俊俏后生,伶伶俐俐的实在招人疼,你且说给奴家听听?”
  她这般妖娆放浪,虽让不少男子心中舒坦,却让无暇等一干女侠大为不满,纷纷面露憎恶,低声唾骂。司马笑充耳不闻,依旧彬彬有礼:“慕容左使如今干系到中原武林连环血案,有些要紧事都着落在他身上,不论清白与否,都需问个明白。而左使却不愿留下与我等详谈。既然二位来了,也是我红叶山庄之客,何不共同出力,一道留下慕容左使?后来之事,再慢慢商议。”
  燕轻裘心头一惊,没有想到司马笑竟如此“化敌为友”——慕容哀在光明教中执掌刑堂,功夫自然高出旁人许多,这红修罗与簪花娘娘要拿下他,也并非易事。司马笑这个主意出得好毒。
  其实除却司马彻寒,旁人都不知道慕容哀到底受伤多重,只见圆真、青云尚且不敌,司马彻寒虽占据上风,却仍旧在连绵苦战,若能让这两个邪魔外道与其厮杀,说不准真能降伏魔刀。
  那簪花娘娘听了司马笑的话,转头与红修罗用番语唧唧咕咕了片刻,又回头对司马笑说道:“公子真叫个聪明无双,奴家与木尔阇哥哥商议了,暂且与老庄主共同出力,折去慕容左使四肢再说。”
  司马笑大喜:“多谢夫人。”
  他们这般说来说去,竟将慕容哀当做了囊中之物,丝毫不惧。慕容哀也不动怒,冷眼旁观。
  簪花娘娘又向司马彻寒致礼,才转头来对慕容哀福了福,笑道:“左使万安,奴家以往就知道左使是个硬脾气,耶律堂主也叮嘱了,左使就是那山中猛虎,水中蛟龙,不斩断虎爪,拔去龙筋,决计带不回去的。因此缺手断脚也罢,挑筋扒皮也罢,都无所谓,只要左使留口气就成了。奴家和木尔阇哥哥如今冒犯左使,左使可千万别记恨啊……”
  慕容哀淡淡一笑,将快意秋霜一挥:“说了这么多,你那花上的毒可浸透了?”
  簪花娘娘脸色一变,陡然摘下鬓边绢花,手腕一抖,那花萼后一下子伸出尺许长,半个指头粗细精钢刺来,刺尖上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她当先迈出一步,身后的红修罗也在腰间一摸,拔出一把弯刀,强攻上来。
  燕轻裘只觉得五内如焚,豺狼未去,又迎虎豹,实在是凶险之极。
  然而司马彻寒却持剑未动,只旁观三人交手——簪花娘娘的武艺来自南疆,刁钻歹毒,而红修罗则学自波斯,中原武林少有人见过那样的兵器,两者都大有看头;而慕容哀同时抵挡两人,剑法便变得既快又狠,全是杀招。三人如蝴蝶穿花,只见黑、红、白三道身影来去如风,交织在了一起。周围人等屏息凝神,注视这难得一见之景象,更有嗜武者看得如醉如痴。
  簪花娘娘在退步空隙,瞥见司马彻寒,高声道:“司马庄主要坐收渔利么?此时不动手,却待何时?”
  司马彻寒冷笑道:“远来是客,须得要让两位先尽兴!不过既然吩咐,老夫也却之不恭!”
  随即又抄了软剑,刺向慕容哀。
  此刻木尔阇、司马彻寒和簪花娘娘的三把兵刃分别招呼慕容哀之头顶、胸膛、下腹,令他几无所逃。燕轻裘身子往前一迈,恨不得亲自抵挡,却教米酒仙拉了回来。
  慕容哀着实了得:只见他迅速分开快意秋霜,剑柄挡住弯刀,剑刃横胸,抵住软剑,左足踏碎一块青砖,右腿飞踢,携带石子踹开了淬毒钢刺。
  这一下以一敌三,竟无破绽,惊得众人目瞪口呆,只道他必死无疑,谁知却硬生生活了过来!
  然而三人也非庸手,见眼前情形,竟同时催动内力,将慕容哀震得急退了两步。
  四人一下分开,都稳了稳身子。
  燕轻裘再也忍耐不住,挣脱米酒仙,跑到慕容哀身边,连声道:“大哥怎样?”
  慕容哀面露微笑,缓缓摇头,突然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这一口血令所有人面色剧变,红修罗等诸人都惊喜非常,只道慕容哀终于不敌,眼见着便要败了,司马彻寒更是心中得意,打算下一招就要趁机断他一臂。
  燕轻裘惊得脸色煞白,转头便想请米酒仙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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