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雾失楼台
当明苏以比预定早到三日的速度赶到边外时，边外正刮着大风。苍凉的黄色漫天漫眼，黑色的营帐在满目的黄沙中是那么渺小。
这里的状况远远比想象的更为恶劣，也比传言的更为险恶，天时、地利、人和，自古以来哪方先占据了这三点，那你就将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而明苏明白，自己来到这里的使命就是为了将这盛龙王朝创造拥有天下的霸主。
当身披铠甲的陈靖站在明苏面前时，明苏突然觉得盛龙王朝已经有了最先天的优势，最忠诚的将士！
陈靖比前一段时间更黑了，宽阔的肩膀让人想起顶天立地的男儿本色，与明苏一贯的单色长袍相比，陈靖这一将军之职，当之无愧。
可陈靖却有些闷闷不乐，方正的脸上是罕见的郁郁之色，高大的身躯有着说不出的压抑，他毕竟是败军之将啊。
明苏安慰性的拍了拍陈靖的肩膀，身后的随行官早已将接下来的事宜安排妥当，今天，征战在外的勇士将是狂欢的一夜。
黑夜，风停了。
营地上，熊熊的篝火被点燃，肥美的牛羊被端上桌，最不可缺少的烈酒早已被众人抢掠一空，浓郁的酒味飘了千里还久久不散。压抑已久的众将士们将在今夜发泄所有的怨气。
“龙辰，我一定会打赢的！”
陈靖犹如誓言一般的呼喊让明苏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再勇猛的军队也需要一个将军，而连自己也沉浸在失败中的将军必然是不合格的，陈靖必须在失败中迅速成长。
后来的事，史书是这么记载的，盛龙王朝，龙月帝十二年，边乱一役，大胜，始天下安。
没有人名，没有经历的过往，只是最简单却又最真实的记录，史书永远是皇家的历史。
可被盛龙王朝遗忘的历史，人间却在长长久久后还在流传，那是一个有血有泪的传说。
所有懂得兵法的人都知道一个道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自己所不擅长的地理环境下，持久战只会磨灭人的志气，他们需要的是一锤定音！
龙辰和陈靖的想法不谋而合，前一次的失败让所有的将士都等待着最后一次的反攻，而这正是他们所拥有的对方所绝对没有的优势。
那是黄沙飞舞的一天。
与记忆中的战争不同，人类的战役更多的是肉体上的搏斗，那一刻，再没有理智，再没有仁慈，这时候的人不再是人……
明苏无法置身事外，也不可能置身事外，虽然他本不用亲自参战，但此时的他还是盛龙王朝的一员，他是龙辰。
穿上战甲的明苏有着不同于以往的气势，骁勇的任谁也想象不出他前一刻还只是披着长袍的文臣。天地间最勇猛的龙族所诞生的帝王同样是天地间最勇猛的战士，即使他现在是以龙辰的身体在战斗。
这是男人的战场，前方倒下，后方早已接上，鲜红的血液将黄色的土地浸染成血红，这里同时也是修罗场。
陈靖杀红了眼，势不可挡用在此时的他身上再合适不过，如果说明苏的到来给了他振奋的力量，而现在则是他证明自己的时候，他是陈家的儿子，是盛龙王朝的男子。
扬起的黄沙遮挡了天，遮挡了亮，但却遮不住阴谋下破风而来的羽箭，擒贼先擒王，杀敌先杀王……
“陈靖！”
陈靖来不及察觉空气中细微的响动，一转身却是黄沙扑面，那一刻的陈靖看到的是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堵墙……
“明苏！”
早已进入睡眠的宰相府突然传出一声惊叫，清和猛地惊醒。生为天人是不会做梦的，如果有了梦那就是因为有了念。
清和一身单衣被冷汗沾湿，脸上粘着的几缕发丝流露出的是惊慌失措，那梦，好可怕……
“明苏……明苏……”
清和不敢再睡了，唯有念着这心心念念的名字才能让自己停下颤抖，床头鲜红色飞同心结在这时不知为什么也变得那么晦暗。
明苏，你答应过会平安的……
“啊！”怒吼，狂杀，鲜血，战争。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陈靖化为了最残暴的杀人机器，大杀四方。同样激愤的众将士紧随其后，打得敌人节节败退，他们犯了一个最致命的错误。
当陈靖率领手下登上敌军的城楼时，望见的正是东方初升起的巨大太阳，耀眼的金光照着被鲜血染红的大地，陈靖突然想起了曾经在明苏身上看到的那金光，原来这太阳也是为他而升……
初夏的天空总是特别蓝，当京城所有百姓都在传阅着从边外传来的最新消息时，清和正望着那蓝的出奇的天空，数着不知道第几片从眼前飘落的树叶。
当战争结束的消息传到皇宫时，大臣们第一次看到总是沉稳的少年天子竟是从高高在上的龙椅上跳了下来，夸赞、赏赐不管多少现在都嫌少，龙月恨不得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都奉献到马上就将归朝的人的面前。
甚至连那一贯刁难的齐王爷这次也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今天举朝欢腾。
而随着大军拔营归朝的消息一起传来的是，敌方送来了他们最美丽的公主……
和亲，双方缔结和平最古老的手段……
恨龙吟 39 守着窗儿
宰相府很平静，平静的异乎寻常。
那一巴掌是明苏没想到的，但却是必须承担的，因为他违背了与清和之间最坦荡的忠诚。
而清和更是有着千般万般的不忍，但在一看到明苏肩上那苍白的绷带时，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挥了出去，可清和还是没有学会道歉，而这次确实也并不需要。
宰相府最神圣的后院房间里，明苏与清和两两站着，身着一贯素色长袍的明苏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但是清和却不定期是不能忽视明苏身上任何一点的变化，他的明苏竟然敢在受伤后瞒着他；他的明苏竟然敢留在别人身边而欺骗他；他的明苏竟然敢让自己受伤……
清和绝对不能允许这其中任何一件事！
明苏在清和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就知道清和是伤心了，自己太过以为了解清和，却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后选择的竟是最伤害清和的。
“清和，我知道你在生气，我不奢望事情能再来一次，但是只是希望你不要伤到自己。”沉默许久之后的第一句话，明苏不敢再让清和别生气，也不能再说那些轻飘飘的话，他的清和必须是用来珍惜的。
深深的、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曾经让自己深深折服的人，清和终于明白原来爱情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明苏……”一开口，清和就知道又心疼了，“明苏，我是不是真的变了？明明你受伤我该好难过好难过的，可为什么我现在只是好生气好生气，心里也疼疼的，是不是我变了？”
或许清和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眼里是多么的哀婉，如此说不清道不明的话却说出了他最直接的反应，就和总是太直接，太直接，直接的以自己的心为起点。
“不是，你没变，你只是更爱我而已，只是如此。”明苏竟是前所未有的慌张，连忙抓住了清和的的，他不能再让清和因为自己而受伤，自己已经是罪大恶极了，绝对不能了。
“是吗，也许是吧，所以当我听到小雨和龙月说是是他们的时才会打你吗……”清和迷茫的连自己的心情也弄不表了，只是知道自己不会让明苏离开自己。
略略微凉的双手慢慢抚上了那永远让人心驰神往的俊脸，清和如膜拜一般的慢慢摩挲着明苏的脸，此时明苏的脸上早已没了任何痕迹，但清和却还是愧疚。
“不疼。清和，你只是打醒了我，我真的不疼。”握住抚在自己脸上的柔荑，明苏心里是满满的歉意，可是他却又不能说，否则清和只会更谴责自己。
“可你还受着伤，我却还打你，我不好。”眼里的哀伤依旧没有减退，清和知道自己不会原谅自己，或许他真的错了。
“清和，不要自责，你没有任何错。唯一错的是我，是我太疏忽，让自己受了伤，更还以些欺瞒你，让你难过。清和，都是我的错。”全是对不起，因为他们对不起的是自己，是彼此，明苏没在逃避清和幽怨的眼神，眼底满是期盼。
“不是，不是……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这些真的都是我的错，明苏我都知道了，你不用瞒我了。”似乎有些着急，清和竟是顾不得明苏还抓着自己的手，一下抽国了自己的手，脸上是不同于前一刻的无奈。
“明苏，我知道的，这些都本是我的命运，上次那个和尚说的没错，是仙福永享，是多子多福，但是却会英年早逝对不对，甚至不得善终，你不能让我接受这样的试炼，所以你瞒着我全部由你来替代，明苏，你这次受伤也是一劫是不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痛苦的回忆起所有的事实，清和不想说，也不想想，但是却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
“清和，清和，不要多想，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明苏说不出的堵心，真的不只是这样的，他是心疼清和，他是担心清和，所以愿意替他全部承担，他但是那里面也是他的私心啊，他怎么能容许他的清和受苦受难，他的清和永远是被保护的。
“是。！”清和斩钉截铁的打断了明苏的话，明明就是为什么说不是……
“清儿都跟我说了，明明是该我下界的，可你却承受了，明苏，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把所有事告诉我，你最后真的会不得善终的……”这时清和才是真的真气，明苏心疼他，担心他，但他何尝不是心疼、担心他，难道他只能被他呵护在怀里吗，他也想替他挡在前面遮起所有风雨啊。
“清和……”明苏说不出理由，就是如此他才不能告诉清和啊，否则清和怎么可能会允许他下界。
“明苏，我不会让你不得善终的，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你会获得天下的尊重，全天下的崇敬，甚至高于所有帝王的成就，明苏，你是最好的。”清和下了决心，他不会任由上天摆布，他的明苏该由他来决定，他的明苏值得世上所有最好的！
“清和，你想做什么？你……”明苏心里说不出的慌乱，但却不知道清和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想法，眼前人坚毅的神情让明苏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会保护你，一直一直保护你……”避开了明苏的眼神，但清和的决心绝对不会变，他绝对，绝对不会让他明苏有那样一天！
原来这是所谓的，天妒有情人……
恨龙吟 40 情深不寿
城的人们至今还在传诵那辉煌的一战，而记得那胜利的喜悦自然也就记得胜利后带来的遗留问题。
送亲的队伍在明苏还在养伤期间就已启程，一贯的规矩向来是主方派人迎亲，而此次的对方竟是无比虔诚一般，任盛龙王朝怎么也推托不了。
龙月自然是不会愿意任人摆布，他绝对不愿意娶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女人。而作为胜利方的盛龙王朝的确也有足够的魄力拒绝，但作为宰相和齐王爷的明苏和龙齐却在这件事上难得的达成了一致，即使不能让那送来的公主做皇妃，至少也要留下她，毕竟这是缔结联盟最有效的方法。
当送要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京城时，全城的百姓都争相来一睹这盛事，全京城唯一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改变的或许就是宰相府了。
明苏因为身份必须出席这次迎亲的晚宴，而各路官员自然是也悉数到场，宫里倒是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而相较于热闹的皇宫，少了真正主人的宰相府却冷清了许多，而原先猜想该是静悄悄的房内此时却有两个声音。
“母后，您为何不把所有事都告诉父王，父王一定不会答应这件事的。”一直以一都不赞成清和下界的除了明苏就是明清了，作为三个孩子中知晓自己父王、母后最多故事的他从来都不赞成自己母后有任何一点点的冒险，更何况是这次如此严重的事态。
“清儿，母后说过，母后会保护你的父王，你父王不需要知道任何事，他只要做好他在这里的使命，他会成为盛龙王朝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宰相。”清和丝毫没有明清的激动，只是一贯的回答道，可明清却知道这冷静答案中包含了他母后对他父王多少的情意。
“母后！”明清还是忍不住想制止，继承了明苏与清和最优异血统的他，此刻只是一个担心父母的孩子。
“清儿，母后谢谢你告诉母后所有的事，但是请你不要告诉你父王，你父王已经很辛苦了。”知道这孩子真的是担心自己，清和很温柔的轻抚着明清的发迹，借此来安抚他的情绪。
“母后，您这样父王知道后不会原谅自己的。”虽然很喜欢很喜欢与自己母后如此的亲昵，但明清却没有失去自己的原则，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只靠母后保护的孩子了，他也想保护他的母后啊。
“不会的，我不会让他知道的。清儿，母后是很希望你父王能尽快回到我身边，回到我们的身边，但是母后从来不相为难你父王，你父王为我而承担了这使命，那就只能由他来完成，所以在没有完成这使命之前，你父王不可以死，明白吗？”清和从未有的认真对着明清说道，他又何尝不知道明苏会担心，甚至会觉得伤害了自己，可清和已经执迷不改，他的明苏要由他来保护。
“母后，可是……”可虽然清和说的如此坚决，明清却还是担心，他的母后并没有这么坚强不是吗。
“没有可是，清儿，你长大了，也该明白很多事不是由父王、母后说了就可以改变的。”清和早已决定自然是不会改变，何况此事关系明苏，而明苏的任何事对于清和都是天大的事。
“或者，清儿你可以这样想，母后只是提早回去而已，你和羽儿不是很想母后吗，母后回来陪你们不好吗？”看着身边的孩子愁眉不展的模样，清和也很心疼，只好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明清的脸颊，仿佛幼时安慰不肯听话的孩子一般。
“好……母后，您是最好最好的母后……”明清心里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是像小时候那样投入母后的怀抱，而母后的怀抱也永远那么温暖。
“清儿，你也是母后最好的孩子，母后最爱你们……”清和轻轻在明清脸上落了一吻，明苏，我们的孩子会比我们更坚强。
热闹不已的皇宫内又如何知晓不久之后的事呢，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即使如素来与明苏不和的龙齐也显得有些欣慰，至少明苏是个值得的对手不是吗。
龙月是在唯一笑的有丝勉强的人，他已经好几日没看到自己的太傅了，从那一日那人忽然出出在宫里后，他的太傅就称病没有上朝，而在今日能看到明苏，龙月是很高兴的，如果不是为了迎亲之事，他会更高兴。
面对着曾经是敌人，此刻却是同盟的燕国，明苏展现了大国应有的风范，所有一切都是那么合乎规矩制度，甚至连一点点礼数也没有过错，真正的从又一面打败了他们。
燕国的使者们显然已被盛龙王朝展现的气魄所震撼，仅仅在这里他们就失去了所有的立场，唯一生存的方法只是俯首称臣。
一阵悠扬的金铃声空旷的传来，伴随着空气中突然的香气，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至空地上突然出现的绚丽霓裳。
飘渺的音乐，优美的舞姿，婀娜的身段，绚丽的裙裳伴随着异国而来的舞蹈让一群大臣看花了眼，那是何等妖娆的体态。
燕国的使者笑了，至少他们的公主征服了盛龙王朝如此强悍的存在。
而唯一没有失神的只是作为龙辰的明苏，眼前绚丽的舞蹈让他突然有种晕眩的感觉，而恰恰在这时，身后空灵的感觉让他瞬间清醒。
“父王……”以神人之姿出现在明苏身后的明清轻声唤道，所有人看到的只是一片虚无。
明苏心神微动，帝王的强大让他明白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恨龙吟 41 无怨无悔
静谧的天空带着幽蓝的深邃，前几日的热闹喧哗仿佛烟消云散，只留下那唯一的燕国女子，证实着这曾经发生的事。
燕菲是燕国建国以来最富盛名的公主，明艳动天下说的就是她，可曾经被视若珍宝的公主此刻却只是一个筹码，一个换取自己国家暂时安宁的筹码。
说心里没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而燕菲有的从来不仅仅是外表。
与燕国截然不同的是气候，甚至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盛龙王朝带给燕菲的是巨大的震撼，而此时她也更明白自己的国家为何会输给盛龙王朝，实力的悬殊不仅仅只是体现在军队力量上，更重要的是带领国家前进的人……
那夜端坐上位的年轻宰相是那般的光彩夺目，即使在深重的夜色中依然遮挡不住他任何光彩，燕菲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心动……
而那夜燕菲确实也震撼了盛龙王朝，妖娆的身段，绚丽的舞姿，别有风情的异国女子让盛龙王朝如沐春风，可惜那夜明苏没有看到任何人，所有的思绪，所有的心念，全部全部都被明清带来的消息所环绕，他的清和终于还是要这么做……
而当明苏回到宰相府时，房内的人是温柔的注视着他，一如往常那么专注的注视着他，而这也让明苏咽下了心中所有的话，中介前前轻轻怀抱住这个永远用最真诚的情感爱着自己的人……
这一夜，拥有同样一个秘密的两人没有任何话。
洗手作羹汤一向是女子最温柔体贴的举动，带着沁人心脾暖意的甜汤更是让一个女子的心意全部展露无疑。
而谁也想不到贵为一国公主的燕菲会亲自做了羹汤，更亲自送来了宰相府，依旧是一身艳丽裙裳的燕菲人如其名，娇娇俏俏的模样让小行和小木都差点看呆了。
“宰相大人安好。”燕菲没有一般女子的委屈，只是大大方方的对着座上的“明苏”请安。
而如果燕菲能多探听一些，她会知道今天的明苏根本不在府内，这也解释了为何小木和小行在看到后院走来的他们主子时那么的诧异。
座上的“明苏”一身淡青色长袍，随意束起的长发让他少了一种威严，可燕菲却深深感到了一种强大的气息，那是王者的气息。
“这是本宫亲手做的甜汤，如蒙宰相大人不弃，不定期请一定品尝。”燕菲没有一般女子的婉约，直接豪爽铁态度倒也为她增了一分爽利。
描金雕花的竹篮里，还冒着热气的瓷碗被小心的捧了出来，甜腻的味道瞬间占据了厅中原本清新空气。
“明苏”微微皱了皱眉，这味道他实在不能欣赏，可他却知道自己必须要喝，而此时的燕菲早已小心的舀了一碗甜汤摆在“明苏”面前。
略略透明的色泽让这碗甜汤显得很是诱人，可惜的是诱人表层下暗藏的歹毒此时正散发着腐朽的气息，“明苏”有些迟疑了。
“宰相大人难道嫌弃本宫的手艺不是？”燕菲心里很是紧张，但脸上却是越发的明艳，甚至连说话也越发的温柔。
“明苏”舒展了眉头，同时深深的看了一眼旁边明艳的女子，略略有些泛凉的手指慢慢抓起了眼前的瓷碗，水色的双唇印着如玉般色泽的瓷碗，唇形很是漂亮。甜的发苦的糖水一点一点被喝下，燕菲的笑意凝结在了脸上。
“你可以走了。”清冷的嗓音不像是一个国家的宰相该有的沉稳，可燕菲从来没听过真正明苏开口，唯一的一面也只是那一夜的惊鸿一瞥。
“你……”眼前丝毫没有反应的人让燕菲心里突然没了主意，甚至开始心慌。
可已经完成任务的“明苏”却不再打算搭理她，垂下眼帘的动作让燕菲知道只是送客的意思。
静静的闭着眼，“明苏”或者该说是化成明苏的清和一直一直坐着，嘴里甜腻的味道让他作呕，可是他不能哎。
略略过了半个时辰，宰相府真正的主人推开了房门，房内静悄悄的，窗户也没有打开，唯有淡淡的光辉照了进来。
“清和……”明苏轻唤一声，斜躺在床上的人悠然的转身。
“明苏，你回来了。”清和淡淡一笑，瞬间的满足让两人心中都充满了蜜意。
“是，我回来了，今天玩什么了吗？”明苏如往常一般上前，一边轻轻拨开了清和脸颊的长发，松散的长发似乎被清和的姿势弄得有些乱了。
“没有，明苏……明苏，我想回去了，我想清儿他们了。”清和感受着明苏在自己脸颊处温柔的抚弄，但说话时却依旧不可避免的低垂了眼眸，他还是不会对着明苏说谎。
你说谎，明苏多么想这么大声质问，可他没有，只是轻柔的把清和抱在了怀里。
“你又偏心了，你要清儿他们不要我了。”炙热的呼吸紧紧贴在清和耳边，明苏是故意的，因为这样清和看到他此时的表情。
“明苏，你在吃醋吗？”清和略略有些痒，不由得缩了缩肚子，眼底却微微泛起一丝笑意。
“是啊，我吃醋啊，我吃清儿、玉儿、羽儿甚至还有小雨、凤儿、筠灵……你总是那么疼爱他们，我真的会吃醋的。”明苏故意把清和所有疼爱的孩子都说了进去，因为这些人曾经都是他羡慕的人。
“明苏，你不会的，你知道我只爱你……”清和肯定的摇了摇头，他的明苏不会这么小气的，他的明苏更不会这样不相信自己。
“是，我知道，我知道……清和……我的清和……”没有任何被拆穿的尴尬，明苏有的只是最深处的感动，他的清和果然知道他的心意。
“明苏，我想现在就走可以吗？”强迫自己压下所有的不舍，清和强迫自己面对，也强迫明苏面对。
“清和……不能再晚一点吗？”明苏不由得出声挽留，即使早已知道结果，他的心依旧会痛。
“不能……明苏，抱抱我，最后抱着我。”残酷如清和，可他又是最柔情的清和，软软的将自己全部投在明苏怀里，清和知道自己和明苏需要彼此的温度。
“清和……清和，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绝对不可以任性知不知道？”终究是放心不下，明苏一边细细在清和脸上落下最深沉的亲吻，一边却忍不住再三交代。
“明苏，我不在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可以太累。”回应有苏的亲吻，清和忍不住回抱住了身上的人。
“明苏……我等你。”
天上人间，我唯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