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对酒当歌
望春楼是京城的老店了，但数十年来却依旧维持着木门、竹盏的老面孔，与其他讲究气派华丽的店家有着不一样的风情。这里的老板是位孀寡的少妇，犹带着不输于少女风韵的脸庞是她被称为春娘的由来，而她更多了一分少女所没有的成熟。
因为科举的关系，这几日京城的各家酒楼都是人满为患，望春楼自然也是，而在一片或热闹，或焦急的人群中，望春楼二楼临窗那张最不起眼的桌子却坐了两个足以引起一片喧哗的人。
相对而坐的俩人有着绝然不同的其实，墨蓝色衣衫的人有着方正的脸孔，正义的气势，举手投足都是一派豪爽，而另一人一身白底蓝色花纹的软缎长袍却多了一分书卷气，而样貌更是俊美不凡，不用看也知道这俩人就是陈靖和明苏。
今日是放榜的日子，多少学子都来这里等待放榜，而这自然是忙坏了店里的小二。楼下几桌大桌都被人包了场，甚至不时还有人进来，一下这望春楼也是难得热闹了一回。
一身大红的春娘亲自端着酒穿过一桌又一桌的客人，婀娜的身段虽少了少女的温婉，却多了另一份风情。
看见春娘亲自送酒过来，陈靖连忙站了起来，方正的脸上是一片受宠若惊，倒是春娘显得更为大方，放下酒，只让他们吃好喝好，又悄悄吩咐小儿好生招待着，接着就下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春娘送来的酒自然是好酒，更是烈酒，一直从戎的陈靖哪里喝的惯那些温吞如淡水般的酒，而显然陈靖也是常客了，春娘送上的那正是她店里一等一的烈酒。
陈靖也不要小二温酒，只是揭了封口就倒了满满一杯，而另一杯自然是给了对面的明苏，俩人同时举杯，同时喝下。
这望春楼明苏是第一次来，明苏放下手中的酒杯这才有空细细观察起这里的环镜，虽然这望春楼一眼望去很是简朴，但昏昏的土黄色和褐色的桌椅倒是格外的浑厚，连这酒也是。
“好酒！”陈靖灌下满满一杯酒后一声大叹，接着又是满满一杯，而这一杯再次很快消失在他肚里。
“陈靖，你少喝些，这喝酒还是适度才好。”看着陈靖如此豪迈的一杯又一杯，明苏忍不住劝道。
“哈哈，龙辰，你怎么也小家气了，男人喝酒还什么适度，来，再来一杯！”一直是直肠子的陈靖哪里知道这些道理，男人本色尽显无遗，一边早已是拿起酒壶往明苏杯里倒。
“好了好了。”明苏连忙遮着酒杯不让陈靖再倒满，“我过会就回去了，身上有酒气可不好。”明苏哪里吃得消这么个喝法啊。
“有酒气怕什么啊，难道你家还有人说你？哈哈，龙辰，你这还没有老婆呢，怎么就先怕起来了。”陈靖哪里知道明苏的想法，继续口无遮拦的说着，好在他们坐的隐蔽，倒也没给别的客人造成困扰。
“还是少喝点好……”明苏无奈的摇摇头，好在陈靖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没再给明苏倒酒了。
看见陈靖似乎把自己话听进去了，明苏也不再扫兴，俩人一边聊着一边喝着，偶尔还能听见旁边几位学子争论孔孟之道，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哦对了，龙辰。那天我去你府里，那个在你家的是什么人啊，是你家亲戚还是你朋友，我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呢？”酒喝到一半，陈靖突然猛地放下杯子，两眼迥然有神，显然是想起了什么好事。
明苏一愣，被陈靖的问题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虽然听清和提起过这件事，但他也没放在心上，现在陈靖这么一问，倒也真不好回答。
“他……他是我家人……他叫清和。”明苏不知该如何回答，但又不想撒谎，这家人二字倒在这时显得最贴切不过。
“清和？真好听，真的是那什么人如那什么名来着。”耿直的陈靖哪里听的明白明苏话里有话，只是听到这美丽的名字就被勾起了全部的注意力。
“呵呵，那天我一看啊，真是漂亮，差点以为他是什么仙子呢，雪白雪白的，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我一直以为小湘好看，现在想想，呵呵……”说到一半，陈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显然也知道自己好像失礼了，神情竟然有些羞涩。
“陈靖，你这么说被他知道他可会不高兴。”最了解清和的自然是明苏，而明苏更知道清和一向对自己的外貌没什么感觉。
“啊？啊、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龙辰你可别告诉他啊，我、我、我……”听见明苏这么说，陈靖一下慌张起来，哪里还有那大将的风范，反而像个楞头小子。
“我说笑的，他脾气很好，以后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看见陈靖似乎当真了，明苏微微一笑，同时连忙解释。
“啊啊，哈哈，哈哈……”陈靖也不知道明苏是不是说笑，只是就是觉得不好意思，脸上还有来不及退下的红色。
“铛铛铛！”正当陈靖不好意思的摸着头不知如何是好时，清脆的铜锣声从大街的一头远远的传了过来。
这锣声代表了什么，明苏和陈靖自然是清楚无比，而那些早已迫不及待的学子更是急急忙忙的奔了出去，甚至连被人踩了鞋后跟也来不及拔上。
随着礼官高亢的报喜声，一道欢呼声响彻云霄，而自然还有更多失落的声音，明苏挑开了身旁紧闭的窗户，楼下的众生百态一览无遗，而作为当朝宰相的他自然知道今年是谁笑到了最后。
“第三甲……江苏，苏溪！”礼官拖长的声调在一片雪白的京城长久的回荡着。
陈靖突然卸了力，身子一下摊到了椅子上，脸上激动的神色比楼下那高中的学子甚至还多了几分，而眼里的感激更是让人难以想象先前他所受的煎熬。
“你可以放心了。”看到结果的明苏掩上了窗户，回身而立的他在陈靖眼里犹如神人。
陈靖恍惚中仿佛看到了明苏身上有一种光，一种金黄色的光……
恨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