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吃完就跑
只要想想滕三，就没有人敢去探究自从判决那天以后，为什么林新没有露面，为什么滕三会亲自给宋清鸿打电话，要他这几天另找人去管理什么新开业的俱乐部、开拓什么清贸公司的市场、维护什么清鸿帮的团结稳定。以至于宋清鸿也会搂着滕宁惆怅，说早知道这样他丝毫不介意棒打鸳鸯。
宋清鸿的抱怨没有得到滕宁的响应，滕宁十分理智地提醒，鸳鸯是一对雌雄，显然不能用来比喻滕三和林新。
与此同时，徐明悲摧地发现，自己的世界已经在不能察觉之下变了天。滕三冷脸将徐明赶了出去，扔出他的行李，没收别墅的钥匙，还警告他没有预约不得出现在滕三的面前。于是徐明几乎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流泪投奔了他操着东北口音的特警队友。
林新是彻彻底底地结束了单身的日子，甚至在还没有完全的准备之下，被滕三赶鸭子上架，过起了夫夫生活。
事情发展到这里，不管是常青会还是清鸿帮，最大的疑难问题已经尘埃落定。清鸿帮的中层管事在老大不在期间都尽职尽责，清贸公司里明显能更加频繁地看见宋清鸿的身影。当然，滕宁心心念念为滕三庆祝的PARTY，他自己也知道只不过是想想而已，自己过干瘾就好，要是因为这个惹滕三不快，那就得不偿失了。
孟繁华自然也没有闲着，在成功结束了许桥隆重嘱托冯崖的法律援助案，终于再一次在法院门外对上了龙仪的王睿大律师。
孟繁华看着从对面走来的王睿律师团，心想，这世道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前天，自己和林新还在这里等候法院的判决，今天就是龙仪在等候自己的态度了。是否起诉，意味着王睿律师团是否要应付另一场牵扯精力的案子，这一天，对龙仪和清贸都很重要。
林新已经将案子全权托付给了孟繁华，孟繁华撇撇嘴，就算是他想亲自参与，也要看滕三答不答应了。滕宁和宋清鸿也都没来，孟繁华身后只有姚姚一个人。何必呢？孟繁华心里清楚，事情到了这一步，最重要的是和气生财，清贸必须退一步，之前的损失只能是自己忍了。
王睿和身后的律师在看见孟繁华的一瞬间也停住了脚步，两厢对视，最终还是王睿先开了口，“孟律师，很久不见。”
孟繁华眼珠一转，笑道，“没有很久啊！”
王睿想起在秦旭住处见过的孟繁华，脸色一沉，随即又是一笑，“不管怎样，今天我们要看孟律师的态度了。”
孟繁华摇头，“我本人没有任何态度，我只是代表清贸公司的立场。”
王睿倒是点头，“是啊，身为律师，我们没有自己的立场。”
“王律师能够亲自前来，足见龙仪对清贸的重视。以后同在一个城市发展，商场上也免不了遇见。这个案子，和为上。”孟繁华笑着，心说既然已经决定让步，为什么不做得更加漂亮一些，起码大家心里也都舒服一点。
王睿也笑，“还好，要不是秦先生已经回到京城，他今天也应该到场的。”
孟繁华一愣，“秦旭走了？”
王睿看向孟繁华的眼神种带着好笑，“是啊！走了。昨天一早就走了。”
走了？孟繁华眨眨眼睛，真的愣住了，走了？还是昨天一早？那岂不是前脚从自己的床上爬起来，后脚就上了飞机？
孟繁华根本不会想到，自己脸上的表情已经异彩纷呈。王睿看在眼里，笑在心上，“我以为孟先生是知道的，真是抱歉！总部需要秦先生坐镇，这件案子一了结，秦先生恐怕不会再指导K市子公司的发展了。”
王睿的话一句点醒了孟繁华，知道自己的简短失态已经落到了人家的眼里，勉强定了定神，“没想到秦先生这么忙。不过没关系，今天的案子最大，还是先把正事处理好吧！”
王睿看着孟繁华，“嘿嘿”笑了两声，率先走进法院。
孟繁华深吸一口气，也跟了进去。走了几步，直气得眼冒金星，在台阶前脚下有些不稳，被跟在身后的姚姚挺力扶住。孟繁华看了姚姚一眼，却见小姑娘满眼担忧的神色，偏偏嘴上还说着鼓励的话，“师兄！要相信自己！”
孟繁华真是陡然颓丧，现在的小姑娘啊，都在想些什么？
姚姚跟在孟繁华身后接着说，“那个秦旭看你的眼神就不一般，他就算走了没告诉你，你也要坚信自己是最棒的！”
姚姚成功地将孟繁华最初的不知所措化解于无形，孟繁华忍无可忍地站定，转身对姚姚说，“我当然是最棒的，我只是在生气，不要来惹我！”
姚姚一缩脖，比较圆润地闪身到孟繁华的视线之外。
孟繁华转身继续走台阶，边走边咒骂，靠！他秦旭吃就吃了，还骗他改明儿吃回来！还吃完了就走？！真是流氓！他全家都是流氓！
接下来的法庭上，情况就比较诡异了。明明是来撤诉的，但原告律师孟繁华却好像将法庭当成了展示口才的最佳场所。站在原告席位上，劈头盖脸将被告龙仪公司骂得狗血喷头，根本没给王睿等人反击的机会。
记录员以为这案子是板上钉钉了，手耳不停地记了四五页，哪知孟繁华抛下华丽丽的一串排比句之后，坐下一挥手，旁边的稚嫩的小姑娘便站了起来，好像背书一样，用稚嫩的声音表示清贸公司撤诉。
然后孟繁华将手里的案卷往姚姚面前一扔，自己轻手利脚地起身离开，姚姚一把抱起所有的案卷，气喘吁吁，还跟在孟繁华身后反复询问，自己在法庭之上的雏凤初鸣表现咋样。
孟繁华斜眼看了看被告席上有条不紊的王睿等人，对姚姚鼓励地说，“你比他们强多了！”
一般来说，孟繁华的八卦是不那么容易流传的。顶多是姚姚转身告诉了小裴，小裴……也就只能自己重复给自己听了。秦旭和师兄那非同一般的关系，自己和姚姚清楚就行了，至于别人……
所以，当滕宁在财经新闻上看到秦旭出席北京的某个上午活动的画面时，心中一动，转头问宋清鸿，“你知道秦旭回北京了吗？”
“啊？”宋清鸿也是一愣，“我怎么会知道，不过孟律师应该清楚。”
滕宁看着秦旭的绿眼睛带着笑，站在台上说着官样文章，忽然觉得自己最近给滕三的关爱太多，对孟繁华的情路有些忽略。只顾着孟繁华找到了心仪的人而高兴，没有想到这个秦旭到底是否适合孟繁华。一想到这儿，心中便有些愧疚。
宋清鸿已经修炼成了滕宁肚子里的蛔虫，一把搂住爱人，“孟繁华和滕三不一样，不是那么好关心的。孟律师生性骄傲，不服输，处处都要比别人做得漂亮。你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在你身上。你关心他，介入他的感情生活，他也不会舒服的。”
滕宁点头，是啊，过去的虽然已经过去，但是曾经的美好也毕竟是美好。跟宋清鸿的日子稳定，也不代表自己就忘记了孟繁华给过的情。甚至，那些曾经的伤痛也随着时间渐渐远去，留下的只是美好。
宋清鸿接着说，“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全力以赴，但只要他没有说话，我们就不可以伸手。”
滕宁点点头，觉得话有道理，随即又开始翻旧账，“你刚才说我什么？是繁华心里的一根刺？”
宋清鸿连忙送上自己的唇，“你每次这么亲切地叫他繁华，我心里就像长了刺，你什么时候能不连名带姓的叫我？”
滕宁一瞪眼，“你不叫宋清鸿，叫什么？”
同样是这个夜晚，提前就开始做某项床上运动的滕三和林新在中场休息时有些饥饿，半夜决定下楼做些吃的充饥。
林新一边蹙着眉吃滕三做好的白粥，一边百无聊赖地浏览各个电视频道。
“诶？”林新将刚刚拨过去的频道再拨回来，“这不是秦旭吗？”
滕三咬着三明治从厨房出来，默不作声地看着，眼中的神色渐渐不对。
“他回北京了？”林新看出了门道。
滕三皱起眉头，将新闻从头到尾仔细听了一遍，说，“秦家大公子还朝了。”
林新忽然想到，“他走了，那孟繁华……”
滕三眯起眼睛，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我是滕三，让北京的兄弟查查龙仪集团的大公子秦旭，我要他在北京的所有情况。”
放下电话，滕三见林新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白粥却没吃下多少，眉头一皱，“是你喊饿，怎么不吃？”
“啊？”林新还在为滕三当机立断的电话惊讶。滕三已经凑过来，“吃完才有力气，咱们的床上的功夫还没结束呢！”
林新这两天已经被突击训练得不再容易脸红了，但还是狠狠地瞪了滕三一眼，一边腹诽，一边将没有滋味得白粥吃了下去。
某上星电视台的收视率应该值得骄傲，电视机前，孟繁华手拿着遥控器，对着播放着秦旭画面的电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想关掉，还是想多看几眼。用力地抿了抿嘴唇，孟繁华还是将遥控器放下，深吸了一口气，想气定神闲地将这段新闻看完。切，秦旭算什么东西？还能影响了他雷打不动要看的晚间财经？
只是一条简短的财经新闻，秦旭致辞的特写和远景镜头只停留了十几秒钟，孟繁华懊恼地发现，电视已经在播出下一条新闻了，可自己的脑海里还是秦旭的影子。
坐在那里，孟繁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连秦旭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好像从没想到K市只不过市秦旭稍做停留的地点，似乎也从未发觉，这个人对自己生活的渗透力如此强大。
更可恨的是秦旭的告别，三更半夜跑来一顿强做，还说什么我随时能够做回来！现在好了，要想找回场子，还要搭上去北京的往返机票。
恨恨地想着，孟繁华又不由自主地猜疑，秦旭究竟是临时离开几天，还是真的象王睿说的那样去了总部就不再回转？
孟繁华抬手将电视关掉，新闻主播抑扬顿挫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好像这段奇异经历也是这样的戛然而止。孟繁华深深呼吸，力图以局外人的眼光审视着现在的自己，发现自己就好像无意中开始一段惊喜旅途的孩子，开始并不期待，可一旦心中有所期待，现实又残酷地回到眼前。好像一瞬间又感觉到曾经有过的空虚和疲惫，天地间又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孟繁华双手搓搓脸，对自己说，你这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