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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倾心

书籍名:《倾辰落九霄》    作者:火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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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光亮将他们包围,这一个吻不似以往那般激烈却如这日光一般轻和柔软,微微咬下舌尖浅浅的探入,纠缠、舔弄,以前从未尝试过情爱的两人,此时同时臣服于对方,沉醉在这一吻之中。等唇分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看着对方眼里的眸色,自己眼中也露出笑意。赫千辰坐直了身,准备提笔继续阅读阁里的卷宗,赫九霄却不放开他的手。
“你过去的事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魏析楼是怎么回事?”他临死都要用这些阁老将你牵制,他从未真的信过你。”赫九霄想到地牢里的事,他的语声又微微冷硬起来。
“他怎么可能信我,我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赫千辰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他还从没这么平心静气的与人说过自己的过去,“他也怕我,不得不防我,我越大的时候,异能越强,我不与人近身,体巴不得如此,但有一天,他无意中碰着了我的手……
当时魏析楼的表情,直到今日都让他穿些想要发笑。
“魏析楼建立千机阁本来就是有不可告人的企图,原来他是想要用这些来掌控整个武林的,被我知道之后便成了他的弱点,我收集了许多资料,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所有不想给人知道的事都被我一一查实。”
“他会杀了你。”看眼前的人浅笑说当年,神情自然,赫九霄也放下心来。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其实不在意,答案早已摆在眼前。
“他想杀我,但那时他已不是我的对手,你可知道,我的异能在对招之时能起到多大的作用?魏析楼也怕,他也是人,已经声名在外,他不想毁于一旦。”江湖中,许多人都将名誉看的比生命还重,魏析楼也不例外。”
“所以他不得不死,他一死就保全了他千机阁的名声,也保住了自己的名声。但魏析楼这种人,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自尽的……”赫九霄看着他站起,发现青衣穿在赫千辰身上,似乎比白衣来的还要纯粹。之间他转身,朝他看过来,“在人神志不清之时,他的想法也会简单的多,他已无心力去多想其他的办法。”
“你是说……”此时连赫九霄都有些意外。
“用药。”赫千辰站在窗前,这两个字说的低沉。这就是他当初对付魏析楼的办法,任何人不知不觉吸入乱人心神的药气,都会变得失常。
“我早说过,我不是他以为的那么好……”话音似有几分嘲弄,背对赫九霄的人此时不知是何种神情,赫九霄朝他走去,站到他身旁,“你当然很好,任何人都不会比我更清楚。”
在日光下站立,锦衣似血的男人说的一点都不犹豫,也不知他话里所说的好,究竟是哪一种好,赫于辰转头看他,“你过来。”
“怎么?”赫九霄侧首看他,两人相对,回答他的是直接咬上他颈侧的吮吻,手臂环绕在他肩头,赫千辰唇舌的动作都很激烈,从他的颈侧一直到喉间,舔舐,吮吸,然后含住他的唇,探入齿间用自己到热度侵蚀。
赫九霄仰头让他舔吻,又侧首回应,对他的亲吻表示赞赏,环住他的肩头凑近到他耳边,“你越来越好了,千辰,这么下午我连让你离开我的视线都做不到。”
这是玩笑,也有几分真意,自从定情一来,赫九霄已经越来越清楚赫九霄的心思,“我知道你喜欢我这么做。”
他和他站的很近,一抬眼就能看到那双泛出妖色又闪烁着冷漠的眼,无情之人若是动情,就会像赫九霄这样,突然爆发出到热度简直能灼烫到他心里,“我想吻你就吻了,只要不走在人前,任何时候我想这么做,就会这么做。”
悠然之间说出这些话,赫千辰等着看赫九霄的表情,却见对方并不惊讶,“我就知道,我们确实是一样的。”赫九霄对此欣然接受。
“真想不到,有一日我会对我的亲哥哥说这些。”赫于承摇头失笑,觉得世事果真难料。回想最初,他走连赫九霄的面都不想见的,要不走拾全庄的以外,也许他们真的会形同陌路。
赫九霄收回手,环臂靠在窗前,望着屋外的暖日,“此生你只会对我一个人说这句话,也只会亲吻我,别忘了,你所有的第一次都走我的。”转头,他的视线住住落到赫千辰身上,眼底都是笑意。
赫千辰皱眉,抚额哀叹,“莫非你这辈子都准备把这件事挂在嘴边“”他不能忍受别人,只有赫九霄是例外,敌而他的吻、他身上许多没人碰过的她方,第一次留下的痕迹都来自赫九霄事实确实如此。他却不太想听到。
赫九霄对他的反应报以微笑,微笑又成了沉沉低笑,其中甚至有些得意和愉悦,赫于辰捂住那张嘴,“还没笑够?”欺近他身前,徽阖的眼中掠过一丝危险的神色,忽然勾唇,抬手按在赫九霄臀上,“别忘了我说的,回报……”
赫九霄拉下捂住他嘴上的手,放到唇边轻吻,“我没忘”他顿了顿,赫于承忽然觉得胯下一热,被对方的手覆盖,“如此一来,这里的初次便也是我的了。”
喉间一窒,赫于承说不出话来,无可奈何的咬牙,轻咳几声转过身去,不经意想起以前替他擦身之时见过的那副画面……
“在我面前,无需掩饰。”赫九霄不知是否看出他的心思,从后他住他,一手往他身下抚去,“情 欲之事是为人的本能,你也想要我,我很高兴。”
“早晚有一日,我会让你彻底高兴的。”赫于承言外有意,拉开赫九霄的手,转头与身后的男人亲吻。
一声抽气产响起,又连忙闭口,突然闯入这里的人显然不曾料到会见到这样的景象,千机阁阁主与血魔医,这对兄弟,在书房之内身体相贴,两唇相触,怎么看都不能视作误会。
这不是误会,是找死……花南隐一脚还未落地,转身就要离去。
“站住。”冰冰冷冷的两个字与先前他看到的吻的火热的那个男人一点都不像,花南隐收回脚,极为缓慢的转过身,房里到人已经分开了,赫于承正看着他,“花南隐,你来由事?”
他居然这么问他,谁还能在这种情况下,问出这句话,表情居然还很自然……方才他分明看见赫于承露出那种笑,唉唉,谁都想不到禅伊公子会这么笑得,花南隐从窗台跃下,掩饰的摇了几下扇子,左顾右盼,不去看那两人,“我来是想问问,你是不是要去火雷山庄?”
“或者,你们?”静了静心,从所见得震惊之中回过神,花南隐看着面前的这对兄弟,挑眉。
赫九霄看在赫千辰的份上,没有马上动手能将人穿透似的目光落到花南隐身上,潇洒来去的风流侠少忍住想要避开目光的冲动,对上了那双几乎无人敢正视的眼。
杀,还是不杀。他从那双眼里只看到这些,他的生死似乎就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暧昧旖旎的气氛尽皆散去,刺客唯有隐喻涌现的杀意和危险,三人站在房里,都对这种情况始料未及。
花南隐是早已习惯这么来去,没有多想,赫于承和赫九霄则是有些忘形,忘记此处并非卧房也忘了还有个花南隐喜欢翻窗。
赫于承觉得头痛,他和赫九霄的关系并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个花南隐若是能不知,自然是不知的好,不过当初花南隐就提醒过他对赫九霄的不同,此时他又怎么可能以为对方会全然不知,何况还撞上了这幅场景。
“对你刚才看到的事,你知道怎么做。沉吟片刻,他语声慢慢,缓步走过。
听到这句话,看见赫于承脚步挪动,只这两点变化,花南隐忽然觉得身上的压力一轻,知道赫九霄走放过他了,他连忙退后一步,“你们的私事本来就与我无关。”
第一次见到赫九霄他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可怕,如今当然不会忘记。“我只走想未问一产,没想到……”一摊手,他表示无奈,“这样真的很危险,俩若来的人不是我,是别人……”
“此到已经死了。”赫九霄冷冷的接话,不知从何处游走出来的锦华蟒盘踞到书桌的脚下,一双蛇眼正对着花南隐。
他有用这条毒蛇来威胁他,花南隐闷的站在原地不懂,“就算是我,也差点就死了。”瞧了瞧地上的锦华蟒,他保持距离,“血魔医,看好你的蛇,误伤我也就算了,万一伤了你家兄弟……”他朝赫千辰瞥了一眼。
“它会分辨气味,千辰不会有事。”他给他服过药,就算碰到那条锦花蟒也无妨花南隐恍然大悟,“原来只要有你身上的味道它就不会当作是敌人。”他说的很低,一边说还一边在两人之间打量,被他这么一说,这句话的含义陡然暧昧起来。
“你有完没完?”赫于承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面不改色的转身回了书案后的座位坐下。
“完了!完了!”不再出言打趣,花南隐正色道:“我看你们是要一起去火雷山庄的,我也打算去看看,你们何时启程?”

第一百零六章:火雷山庄

“你去做什么?”赫九霄冷冷的看他,销魂之处尽销香,风流剑客南隐素来有些花名,他没想到他会与赫千辰有什么好交情。
“为什么我不能去?”花南隐故作不满的耸肩,“江湖上‘红颜’害人,我自然要尽一份心力了,何况还与我的好友有所牵扯,我怎能坐视?”
看出赫九霄和赫千辰之间确实有情,情意看来还非同一般,他对赫九霄也不再那么顾忌,甚至嬉笑一声,“我是不管你们之间如何,我既然将他赫千辰视作朋友,这次事关千机阁,他要去的地方,我自然也要去,你们拦不住我。”
得意的一摇扇子,他坐在椅子上,口中说着似如玩笑的话,眼里的神情却很是认真,纵然花南隐并非出生侠义之门,而是富贵人家的少爷,但身在江湖,他的心亦已在江湖。
江湖有江湖的危险,这一次去火雷山庄,可能只是白跑一次,可能会找到些许线索,也可能什么都没有只有危险,这些谁也说不准,但他决意要去,便是真的要去,谁也拦不住他。
赫千辰以外的看着他,没想到花南隐将他们之间的情谊看的如此之重,知道花南隐的为人,他只能答应:“没人拦你,要去便去。”
摇头叹笑之间,身边多了一个人,赫九霄。
花南隐已经知道他们之间的事,赫九霄再无顾忌,一手搁在他的肩头,“这一次火雷山庄查看之后,你随我回赫谷一次?”
“去赫谷?”赫千辰觉得疑惑,只觉肩头的手握的重了,赫九霄点头:“谷里不能长久无人,我要回去处理些事务,我要你随我一同回去住几日。”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身份,许多事不能散手不管,这一点他们早就知道,这次赫九霄就是放下赫谷的事,到他千机阁里,为的是李锦歌的死,赫千辰原意是不想杀了李锦歌的,看在他对兄长李道的兄弟情上,他原本是打算关他一辈子,不曾想却让他被阁老们所害。
“也好,若是千机阁有事,让人传来赫谷也可以。”他确实要好好考虑他们之间如何相处下去了,路途虽然不远,但毕竟相隔两处。
他们在讨论,花南隐便在一旁看着,他没见过这样的赫千辰,更没见过赫九霄对人和颜悦色的样子,尽管口中不曾多说,但他本身是想劝赫千辰再考虑清楚,此时却也不禁怀疑起来,若是拘泥世人眼中的伦常,硬要这两人分开,结果会如何?
若是不在乎这些,他们瞒着世人就此相伴下去,结果又是如何?
两相比较,花南隐都要觉得迟疑了,他不知血缘像对他们而言是否还有意义。
敛下这些心思,等问明了启程的时日,花南隐就回去了,再没开口对赫千辰说一个字,赫千辰不是没看到他眼里的闪烁,也知道要常人接受兄弟之间的这种情意并非易事,没对花南隐多说什么,他清楚自己的心就够了。
过了几日,他和赫九霄一起准备出发,没有多带人手,一是觉得不需,路上各处分舵都有人可供差遣,二是不想人多眼亲,自从被花南隐撞见,他就十分小心。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同时,不知从何处流传出来一种传闻,说他们兄弟之间另有种见不得人的关系,这种传闻传的还不快,只有些下九流的地方被当做笑谈,正派人士听见了不会当真,江湖宵小也只当做恶意的玩笑。
就似这种方式存在着的真实,在不经意间,以十分缓慢的不为人知的速度,慢慢流传开来,对此千机阁里搜集情报信息的人有所察觉,忌讳其中所言,无人当真,也无人敢报上去。
无人上报,赫千辰自然无从知道。谁也不会想到,一场掀起武林动荡甚至牵连整个天下的狂风巨浪已经兴起,因为这小小的疏忽,没人有半点察觉。
也许世事早已注定,同时,在火雷山庄之中,他们兄弟二人也开始惊觉这次的事件与他们之间的关联,竟是如此紧密。
火雷山庄,当年的“雷霆手”公孙南星所建立,他惯用暗器,更喜爱火器,自创火雷箭,火雷箭不需弓弩发射,可当暗器使用,用手即可甩出,一中目标,甚至只是擦过便会引爆,威力巨大,“天火如神,雷霆霹雳”,说的就是公孙南星。
伺候他钻研如何将火药与暗器融为一体,令有许多叫人闻之色变的暗器出世,但最有名的还算是火雷箭,火雷山庄由此得名。
赫千辰与赫九霄这一经过半月的路途到了火雷山庄门前,令他们意外的是,除了花南隐得知他们到来的消息等在门前,还有李大娘、沧鹤掌门林肃、婆罗门门主,更美想到的是还有一个云卿。
血红的轿子停在火雷山庄门前,日落时分轿身殷虹似血,放下了窗边的纱帘,赫千辰拉回被赫九霄压在身下的衣袖,掀起轿帘下了地。
“你们终于来了,我等的辛苦。”李大娘与他们是熟识,先上去打招呼,与上次见面之时相比,像是憔悴了些,天气炎热,他穿了件浅绿色的衣裙,抬手挥了挥手里翠色的帕子,笑的似乎有些勉强。
上回武林大会不见李大娘出现,赫千辰不知他们这次是为何而来,其他几人的来意倒是并不难猜。
至于云卿……眸色淡淡扫过,赫千辰收回目光。
那几人原本还在寻他,没想到檀伊公子会从血魔医的轿中出来,也觉得很是意外,几人上前打了招呼。
“上次听檀伊公子说要亲自探访火雷山庄,在下想知道其中究竟,是以也带着门下弟子一起来了。”沧鹤掌门林肃身边跟着三个人,都是他的得意门生,拱手抱拳,上前让他们一一见过。
“公子来了。”婆罗门的迦叶大师为上次比擂的事与沧鹤派有些隔阂,不与对方说话,只对赫千辰十分客气。
他们都见到了赫千辰,却迟迟不见赫九霄出来,那顶血轿原本是血魔医的象征,檀伊公子从里面走出来,轿子的主人却不知在里面做什么,隐约只能听到一些悉索的声响。
赫九霄正在轿里穿衣。
天热,午后行路叫人困乏,不然赫千辰骑马,他要他一同坐轿。轿子里空间不算大,刚好容两人对坐,只不过赫千辰和他坐在同一方,他们都宽了衣,靠着轿栏午睡,醒来便在轿里说话,一路上倒也不太寂寞,一直从儿时的事说道如今。
套上外袍,赫九霄看到落在他袖上的一根头发,赫千辰方才还枕在他臂上,这根发自然是他的,先前还在吻他,一到目的地就不慌不忙的穿好了衣走出去。他的弟弟永远不会忘记眼前该做什么。
火雷山庄门前,李大娘的来意与别人都不同,他不见赫九霄出来,对轿子里面说道:“血魔医,他的毒还未全解,是不是?”
李大娘面带焦急,问的那个人,自然只能是他璇玑坊的那位客人,赫九霄的话音从里面传来,“可以说是未解,但也于身体无妨,只要不四处走动,胡乱运气,毒便不会发作。”
“你当初明明说会救他!”李大娘攥着手里的帕子,急得眼里似要冒出火来,“他现在走了,我不知他去了哪里,命人去找,也不知找不找的到,我就怕他运功的时候引得那‘红颜’发作。”
“当时说好的是救他的命,他的命已经被救下。”轿帘被掀起,赫九霄慢慢从里面下来,不知是否是天热的关系,他的领口微敞着,隐约间似有一抹红印在他颈边靠里的地方,却无人发觉。
“即使毒发,他也不会死,不过需饮血才能缓解毒虫噬咬。”把话说完,他径直走过,留下李大娘一个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皱着眉急得跳脚。
“原来你说要回赫谷一次,就是为了此事?要解红颜,是否还缺什么关键的药材?”赫千辰和他并肩走过,两人站在火雷山庄的牌匾下,日头渐渐落下了,他看了看天色,没想到会在晚间到达这里。
赫九霄点头,“‘红颜’起初是毒,毒发而生蛊,毒与蛊合一,要解毒也需分两步,起先我是封住他的经脉,不让毒虫入血,如今在他胸腹之间,没有太多血液滋养,毒虫生的便慢,一旦运功会让血液加快,毒虫一起骚动,若非饮血喂养,它们便会噬咬人的脏腑,要除去它们,必须找出克制它们的东西。”
几人从来没听过赫九霄讲那么多话,更没听他从口中说过一次关于红颜如何解除,要他一一分析解释,那简直是做梦的事,不曾想,因为檀伊公子的一问,他居然说了那么多。
“有幸听到血魔医这番话也不枉我们在此久候,云卿多谢血魔医解惑。”云卿还是一个人,这一次穿着身白衣飘渺,手捧琴弦,还是那样在出尘脱俗之中带着几分娇柔,语声如歌,袅袅飘散。
赫九霄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转头对赫千辰问道:“路上耽搁,天色已晚,今夜准备在哪里休息?”
连武林第一美人云卿的面子都不给,血魔医果然是血魔医,无情冷血至极,月色下的美人差点连迦叶大师都要脱口称赞,赫九霄却一点都不假以辞色,不禁让人觉得,有人说他冷如冰石,半点没错。
“血魔医,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他?”李大娘却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去赫谷已经找不到赫九霄,问千机阁的人听说两兄弟来了火雷山庄,他这才亲自赶过来。
“倘若火雷山庄里还留有些‘红颜’,有了毒,制解药便快些。”这也算赫九霄来这里的目的,若是能明白毒液的成分,还能预先防止被人下毒。
“不就是个火雷山庄吗,就算闹鬼大娘我也不怕!”一抬手,他直接走过去,要去推门。
“等等!你说闹鬼?”沧鹤掌门林肃大跨一步走过去,李大娘的手还没碰到门,忽然一阵风吹来,破旧的门自己开了……
慢慢打开的门,发出一声令人齿冷的声音,迦叶大师带着几名弟子诵了声佛号,李大娘伸出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看了看被风吹开的门,忽然觉得有些发冷。
他缓缓转过头:“自从火雷山庄败落之后,此地就时常有闹鬼的说法,说里面阴魂不散。”
月色落在李大娘的脸上,似乎蒙上一层青白。夜已然降临。
想到当初火雷山庄败落的原因,赫千辰终于回答了赫九霄的话:“今夜不打算睡了,我想去见见鬼。”

第一百零七章:见鬼

见鬼?世上哪会真的有鬼?
站在火雷山庄前的一行人没想到赫千辰会说出这句话,银辉洒下,弦月如钩,照的匾牌上的几个字万分凄冷,火雷山庄当年是如何辉煌,如今便是如何破落,夜行的枭鸟不知是否在里面做了窝,几声啸叫传来,风过之时,树影摇晃。
几人都是老江湖了,此时站在门前,心里不禁也有些发怵。
李大娘朝里望了望,没敢轻易进去,花南隐却来了兴致,掠到前朝里就走,“好提议,今晚我倒想见识见识是不是真的有鬼。”
他径直往里,赫九霄与赫千辰也跨过残破不全的门槛,走入那片黑暗,其他几人只能跟在他们身后。
脚下的瓦砾碎石被他们踩的声声作响,猛然间一阵黑影掠过,云卿惊叫一声,众人停步:“是鸟。”赫千辰示意她不必慌张。
那回事翅膀的扑飞声,被他们的脚步声惊动,大片的夜鸟惊飞而起,朝着屋檐高处飞走了,几人随着它们望上看去,云层堆积,已经将月色都遮掩。
“忘生。”
“是。”几人身上都备着火折,但火把谁也不会带着。他们不会,赫千辰却会,他既然知道要来此查探,自然会要人准备好各种可能用到的东西。忘生点燃了带来的火把。
火光亮起,赫己和忘生各自拿了一个,冰御手上也有,其他门派弟子一人取了一个,门里的庭院瞬间被照亮了。
眼前确实是座废弃的宅子,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以前的风光来,地上遍布着细小的岁时瓦砾和灰尘,甚至还有些鸟粪,已经干结了,和石头一样灰灰白白的混杂在那些尘埃里,空气里有一种灰败或者说是腐朽的气味。
像是烂了许久的东西经过曝晒,令人作呕。
李大娘和云卿都用帕子挡住口鼻,其他几人掩袖挥了几下,唯独赫千辰与赫九霄还在自如的往前走。檀伊公子被传说如何好洁成癖,此时他却显得很悠然。
赫千辰一直都很懂得忍耐,不论对敌还是对自己。
对敌之时只要能等,便能找出破绽在瞬息之间制敌。而对他自己来说,就算之后他可能要沐浴好几次,但眼前只要是必经之路,纵然是再脏污,他知道必须走过,就绝不会犹豫。
所以就算别人受不了这股味道,他却能受得了,别人以为他会回避之时,他却如此安然。
檀伊公子的名声并非养尊处优换来的。
踩过地上的尘埃与腐朽,赫千辰脚下没有迟疑,忽然从身边伸过一只手。
“把它带在身上。”赫九霄的手里拿着一个香囊,淡淡的香气在此时特别的怡人,那是牵心草的味道,赫千辰早已熟悉,看了对方一眼,衣袖抬起,接过的时候握了握赫九霄的手。
他不会对他说谢,在人前也不能表示什么,但只是这一眼,这一下轻握的动作,赫九霄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仿佛渡着冰寒的脸,表情略微柔和了,他也什么都没说,往前走去。
其他人只看到那个香囊被檀伊公子接过,系在腰上,一股极为清淡又让人非常舒服的味道就从他身上飘散出来,花南隐颇为羡慕的看着那个香囊,在扇面之后嘀咕:“早知道就该文小竹分些香粉来。”
他却不知道,这袋香粉不是小竹拿了牵心草晒干碾出来的那粉,这个香囊也不是挂在千机阁书房里的那一个,这是赫九霄很久之前就准备好的东西,早在他给了赫千辰那株牵心草的时候,他在赫谷里也留了一株。
这是他后来亲手晒干,亲手碾碎,亲手放在香囊里的,他和赫千辰纠缠到如今,一直忘记给他,这次要人从谷里带出来。
此刻它就系在青衣上,在行路之时,偶尔被一只手轻轻拿住,指尖抚过。青袖下的手白皙修长,有力而沉稳,动作间却有种说不出的轻柔。
赫千辰岂会看不出,这与他书房里的香囊不同。
目光流转,他看着就在他身前不远处的身影,忽然上前几步,拉住了赫九霄,当着其他人的面,拉住他的手,再没有放开:“地上太暗,我同你一起走。”
他的话音太沉稳,表情如此自然,旁人就算觉得奇怪,也不曾多想,知道内情的却眨了眨眼,地上哪里暗了?他们脚下全被火把照的亮堂堂的。不过,假若檀伊公子要找理由做一件事,不论是什么,别人都不会觉得奇怪的,甚至会觉得理所当然。
所以沧鹤掌门和婆罗门门主都没觉得奇怪,他们正凝神往四处打量,山庄里分左右两个大堂,他们走过庭院之后,经过了东堂,原本放置的座椅之类早就没了,帐幔从高处拖曳到地上,已经成了鸟兽的窝,爬虫和老鼠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在被火光照亮之前四散而去。
“好大一只老鼠。”李大娘的话落音,嗖一声,一只老鼠被钉死在地上,他嫌恶的拍了拍手:“我最讨厌老鼠。”
老鼠被一枚普普通通的绣花针穿透,穿过整个头部,尸体只见了一点血,沧鹤掌门林肃点头赞好,“李大娘的绣工果真不凡。”
暗器发射讲究力度、时机、角度,李大娘这一出手,虽然只是对付一只老鼠,但在场多是经验老大眼光很准的人,都看的出这一击无论是那一方面,非高手不能做到。
李大娘对他的称赞却没表示出愉快:“这里阴森森的,我看我们还是快些往里走吧,早些查完,看还有没有那个‘红颜’。”
“别忘了火雷山庄是如何败落的,即便有,怕也早就被烧没了。”迦叶大师头上无发,穿着半僧半俗的衣袍,光光的脑袋在黑夜里反着些许光亮,长叹一声:“我等如今不过是尽人事,天命如何,需看武林的造化。”
几人都想起火雷山庄败落之因,当初何等辉煌和荣耀,也都禁不起一场大火的吞噬。公孙南星钻研火药与暗器多年,但总有算错的时候,以前小错也就算了,那次却引来了大祸,一次失败令火雷山庄陷入火海,火药的威力令所有付之一炬。
“公孙南星因火雷箭而成名,又因火雷箭而死,死在自己家的火药堆里,还真是这个狂人的死法。”花南隐扇开面前空气里的浊气,他一边走一边问,“之前说是闹鬼,哪里来的鬼?谁见过?”
“我是听手下的姑娘说的,绣花的时候有人说起,自从火雷山庄没了人,这里时常传出哭声,有人说当年公孙南星没有被烧死,而是被炸去了半个脑袋,半个人半个鬼,杀了所有人……”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火把忽的灭了,李大娘说道这里停了口,只觉一道暗影从他面前掠过。
“是谁?!”往后急退,几枚绣针在他指间闪过寒光。
“是……我……”幽幽的话音飘渺不知从何处来,耳力略微不好便会错过,那仿佛只是风吹过空隙发出的声响。
火折亮起,火把再度被点亮,眼前的一切让人呆愣,同时身上涌起一股寒意,原来在他们眼前的那些残破变色的帐幔全都不见了,空荡荡的一座厅堂里,只有被烟火熏烧的痕迹。
一簇簇的黑色,在墙上就如一道道鬼符,火把上火色燃烧跳跃,将地上印照的清清楚楚,什么痕迹都没有,没有爬虫,也没有速类,李大娘先前钉死过老鼠的那个地方,空无一片。
就像什么都不曾有过。一切都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先前是在做梦?”云卿自从进来,一直没有怕过什么,不论是虫也好鼠也好,女子见了会惧怕惊叫的东西她见了都没什么反应,此时却也免不得微微白了脸色。
来这里见鬼。这句话是赫千辰说的,现在谁也没有说出口,但谁都想到了,谁能在一眨眼间将所有都改变?除非是鬼神之力。
赫千辰的手还和赫九霄交握在一起,他的脸色很平静,只是微微多了些疑惑和兴味,赫九霄自是不信鬼神之说的,衣袖下,他的手指碰了碰赫千辰的,两人目光相对,视线一起落到地上。
“花南隐。”突然听见这冷冰冰的三个字,花南隐惊了一下,赫九霄每次叫他都让他心惊肉跳的,收起了扇子,他疑惑的应了一声。他以为赫九霄是很讨厌他的,每次看到他那眼神都像要杀人。
“地上。”对别人,若非必要,赫九霄的话向来言简意赅,花南隐不知所以的望着地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地上有一层灰,印着他们几人的脚印,在他脚下不远处,有一道印子一直往后延伸过去,那是拖曳什么的痕迹,他正要蹲下身去查看,林肃大喊起来:“人呢?他人呢?”
沧鹤门下的弟子环顾四周,觉着火把都在摇头。不知何时,他们之中少了一个人。

第一百零八章:蹊跷

人都看着花南隐脚下不远处的那道印子。那道印子的形状和大小恰好符合一个人形,就在火把被熄灭的那一瞬间,他们里面有个人被拖走。
被拖走的是沧鹤门下弟子,林肃却一点不知,他不知道他的弟子什么时候少了一个,是在火把熄灭之前?还是在火把熄灭之时?若是把人带走的是人,这人该有如何的高深的功力?倘若是鬼,他又被带去哪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那道痕迹,一直望过去,从他们这里,这道痕印一直往外,从这里厅堂延伸到门前,然后忽然断了。
凭空断去的痕迹,只能让人想到一个答案,这个被拖走的人也和那道痕迹一样消失了。
“檀伊公子,你看这是怎么回事?”李大娘虽然穿着女装,但他毕竟是个男人,没有像云卿那样害怕,又或许是有什么信念令他坚持,他指着那道痕迹:“人不会就这么不见,倘若有高手暗袭,我们这么多人也不可能没有一人发觉,但若有别人,为什么不见那人的脚印?”
地上只有那道托痕,除了他们几人的脚印,再没有其他。仿佛有个无形无影的东西进来,带走了他们之中的人,又无形无影的离去,一起化作空气消失不见。
“若非绝顶高手,无法做到。”往四处看了一下,赫千辰像是一边沉思一边开口,说的很慢,然后他又在地上打量了几回,继续举步往前。
“难道就这么算了?”林肃脸色有些发青,不知是气愤还是惊吓,“我门下有人失踪,这个地方定然有些古怪,我要查个清楚!”
他还未抬步,几个弟子正要转身,两人忽然拦截在他面前,赦已和忘生。
这两人是赫千辰的左右使,他们拦住林肃自然是赫千辰的意思,沧鹤门人马上不动了,林肃也没有移步,脸色却沉了下来:“檀伊公子,你这是何意?”
赫千辰脸上多了些慎重,这个地方确实有古怪,“林掌门,你可曾想过为何你的门人会突然失踪?”
林肃答不上话来,赫千辰也没想让他回答,让赦己和忘生回来,他继续往前走,也不去管身后林肃会不会跟上来,继续说道:“不论对方是人是鬼,这么做定然有其用意。”
他一开口,别人都会想听下去,林肃也是其中之一,犹豫了一瞬,他也其和他人一样跟在后面出来这个厅堂。
火把上的红墙在夜风里呼呼闪动,脚步声里,赫千辰的话音连同那清溪怡人的味道一起传过来,“人手分散,对我们并无好处,你门下弟子无论是生是死都已不见,若是还在这个庄里,我们必定能找到,若是不在,你查了也无用,对方原本就是呀分散我们的力量。”
“这么说来,不是鬼怪?”云卿只在乎是不是鬼,若不是,她也不怕。
“除非出来让我见见,否则,我是不信有什么鬼怪的。”赫千辰的这句话不知是对着谁说,悠悠的话音传的很远,在空气里飘散开。
小径上早已没了草木,一切都枯萎了,他脚下踩过,和他身边的脚步一前一后,赫九霄自始自终没什么表情,无论是见到什么,都不能令他的脸色改变,结着霜寒的脸色在这夜色里,在这摇曳的火光下似乎也消融了一些。
尽管只是错觉,却令这张脸充满了魔魅的诱惑力,不必再心惧于那股噬人的冰寒,有人不自觉的看着他,只是几次,还是被赫千辰看在眼里。
林肃带着门下的人走在最后,走到一半忽然停步,“等等!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
众人停下往,屏息静听,他们身在的这个花园只有些干朽的枝桠和枯叶,木叶早已凋零,池塘里也已经没了水,不知是淤泥还是烂木堆积在里面,昔日的桃红柳绿,眼下只剩雾色凄迷。
火把上的油脂在燃烧,只有那些噼啪声和他们踩过枯叶的声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林掌门,你听见什么?”迦叶大师停步,这一停步,连脚下踩到枯叶的声响都没了。
林肃手下已经失了一个弟子,对周围的响动特别留意,紧皱着眉,他朝荷塘那个方向瞧了一眼,“我好像听见人声。”
先前确实有过人声,那两个不知是人是鬼说出的字,至今还如幽魂似的在众人耳边,林肃又说听见人声,不禁叫人怀疑,他听见的是否真的是“人声”?
花南隐走过去看了看,没见到什么异常,哈哈一笑,“你听到什么?是人话还是鬼话?说了什么?”口中虽然在玩笑,他的脚步却谨慎,又走到池塘边朝下看了一眼。
林肃却笑不出来,“我听到有人叫救命。”他自认不会听错,但谁都不曾听见,只有他听见,会否真是错觉,连他自己都不肯定了,那声音太轻,轻到像有什么堵住了口鼻,从嗓子眼里憋出的那两个字。
不知为何这个院子里有雾气凝结,月色早被云层遮挡,枯枝断叶在摇曳的火光里落下扭曲的暗影,几人的影子也被拉的很长,此刻静下来,再看这个院子竟有些鬼气森森。
云卿抱着琴往当中走了几步,颤抖的手不小心在弦上划过,“嗡——”琴音破碎,在夜空里回响,忽然,他们的影子多了一个,有什么似在蠕动,慢慢的接近,花南隐离的最近,他居然不躲不避,一把朝那个暗影抓过去。
提着手上的人抛掷在地上,几人连忙凑过去看,那不是个影子,而是个人!
“救……我……”浑身上下全是脏污的泥水,这个人就像从烂泥里爬出来,他的口鼻之中全是泥水,这个人就像从烂泥里爬出来,他的口鼻之中全是泥水,一开口,嘴里就吐出一股腐臭的气味。
“这到底是人还是鬼?”李大娘用帕子掩鼻,在花南隐下的人连面目都辨不清,也不知穿着什么衣,除了听他说话知道是个男人以外,其他一点看不出来。
李大娘只是随口这么说,大家也都知道这个人绝不是鬼,但他是谁?所有人看着赫千辰,要救人,只有血魔医了,要求血魔医救人,只有靠檀伊公子。
“何用麻烦,打他一掌就好。”赫九霄冷冷的看着那个不知年龄不知身份的人,不用赫千辰开口,一手随意挥出。
噗,那人吐了一口不知是血还是泥的混合物,倒在地上喘息了几声,“你们……你们是人是鬼?”
“有趣有趣,我们也被人当作鬼了,难道这里只有鬼魂,没有活人?”花南隐从怀里拿出不知是哪家小姐给的帕子,擦着手上的泥水。
“这里的活人……都会成为死人……你们快走……”那人拖住自己的咽喉,咕嘟咕嘟的又吐出一团淤泥来,别人吐血,他吐的却是泥,花南隐正要把那块原本是粉红色,如今成了乌黑的帕子收进怀里,见此情形也呆了呆。
“真是见鬼,这是什么功夫,能叫人变成这样?”他正要低头去看,赫千辰忽然一扬袖,金光乍现,“回来!”
呲啦,枯叶拉撕的粉碎,那是花南隐原本站的地方,此时只有一片空旷,那个不知身份的人心口被破的稀烂,不知是被何种力量扯开,竟连一处完好都没有!
“他死了。”林肃查看他的伤口,担心自己门下的弟子会不会和这个人一样。
“阿弥陀佛。”迦叶大师垂首敛目,一进火雷山庄就连遭两次意外,不是什么吉兆。
从赫千辰用蛟蚕丝将花南隐拉回,再到那个人死去,不过是眨眼之间,火把的光亮还在,先前说话的人却在眨眼间死去,寂静的夜色里,沉沉的死气在庭院里弥漫,这里仿佛已不是人间,而是幽冥。
“火雷山庄的庄主,当年确实死了吗?”云卿紧紧抓着自己的琴,她的脸色和她的衣裙一样惨白。
李大娘一点头,又迟疑着摇头,“据说是死了,全庄的人都死了,不死的也早已走了,要是有‘红颜’,也一定是放在大火烧不着的地方……”
“既然有大火烧不到的地方,要是有人躲在那里又如何?”林肃截口问道,李大娘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甩了甩手中的帕子,“要是一直躲着,当然就不会被烧死了。”
话出口,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本是随口所说,但想到可能性,心里便有些发毛,传说被火药炸死,引起大火烧了自己庄院的公孙南星,难道没死?
赫千辰注视着那具尸体不知在想什么,众人的呼吸声都放轻了,这漆黑的夜色实在太骇人,夏末,夜晚总是凉一点,他们却觉得有股冰寒的冷意,不是赫九霄身上的冰冷,而是被危险接近的悚然。
夜色更浓了,云卿的白衣在风中轻拂,飘忽的就像一缕白烟,她的眼神也有些迷离,四处看了看,忽然定在某处,颤抖的指向了一个人。
迦叶大师。
迦叶大师正半合这眼念诵经文,其他人只见云卿指着他,眼神有些发直,颤声说道:“大师,你的背后……”

第一百零九章:小楼

迦叶大师立刻回头。
那是一张人脸,面无表情枯涩如柴,黑洞洞的眼神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似乎实在闪烁,正对着他,煞那间看到这张人脸,迦叶大师大惊之下跃身退后。
那张脸却没有动,还是那样木然的,诡秘的目光似是看着他,有似什么都没有看,几个火把一起照上去,众人都觉得此事十分古怪,那不是人,竟是个木石人偶!
它须发俱全,衣衫也穿的整齐,只是异常高大,静静的在他们身后伫立,他们手中的火把照出的光亮就在它的脸上,光影晃动之间,那张平板又诡秘的脸孔像是在笑。
“它几时出现的,方才谁看见这里有这东西了?”李大娘攥着帕子的手也开始握紧,另一手和着绣花针,指节都已发白。
云卿摇头,脸色还没恢复过来,“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我记得清清楚楚,这里什么都没有。”她退后一步,原本言笑从容的武林第一美女,此时也不免心慌起来,仿佛只有与人接近些才觉得安全。
突然消失的人和突然多出的木偶,此时要说火雷山庄里面没有古怪,谁都不会信,曾经听到的飘忽的语声再也没有出现,但此时谁都感觉得到,这山庄里面确实还有其他人。
“这东西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迦叶大师让身边的弟子举了火把,上前查看,赫千辰原本也在打量那具木偶,此时他的眼里忽然闪过一道异色,“等等!”
说话间迦叶大师已经凑到木偶面前,忽然,木偶口中射出几道寒芒,直对迦叶大师而去,‘叮’‘叮’‘叮’,李大娘的绣花针与那几道寒芒一起掉在地上,“有毒!”
被他的绣花针击落的暗器在光下隐现蓝光,迦叶大师衣袖连挥,袈裟在真力之下鼓起,余下几枚暗器被反弹回去,钉在木偶身上发出夺夺几声。
“好精巧的机关!”如此精巧的机关让人防不胜防,暗器被击落之后那个木偶再也没有动,几人盯着那个木偶,怕它再放出什么暗器来。
赫千辰看到暗器之时没有动,此时也没有动,而是专注的看着木偶的脸。
“你可相信是世上有如此精巧的机关?”他仰头看了看天,被云层遮挡住的月光朦胧的洒下几许光辉,落在他的脸上,若有所思,侧首转向身旁,他问赫九霄。
众人只见此时的血魔医相较白日所见更形阴冷,也更为魔魅,半张脸孔在阴影之中,听他缓缓说道:“就算再精巧的机关,也需有人来发动。”
“不错!”两字出口,一道金线穿梭而去,仿佛是要将夜色与这股诡秘的气氛全数穿破,蛟蚕丝直击往木偶的双目。
身上钉着有毒的暗器,伫立不动的人偶忽然动了!不只是口,也不光是手,它全身都动起来,每一个关节都像是活的,抬手挡住蛟蚕丝,笔直的双腿不知如何借力,脚下轻点直直往后退去。
“想逃吗?木郎君!”赫千辰大喝一声,与此同时,赫九霄的掌力也已发动,夜风里涌上一阵如冰如火的气候,轰然落向那个木偶。
“木郎君?!”众人惊愕,它不是人偶,居然是活人?!居然是五色魔师之一的木郎君?!
来不及让他们错愕,金芒已缠住木郎君的手腕,拿风凌厉扑向他门面,花南隐最先发应过来,错步而上,手中绸面的折扇划破空气发出嘶鸣,直击木郎君的咽喉!
如同木石所塑的人偶口中发出几声不像人的怪笑,除了笑声别无其他,被蛟蚕丝牵扯,木郎君直直撞上赫九霄的掌风,原本该口吐鲜血的他居然只是后退十几步,状若无事,笑声暂歇之后又起。
“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他仰头之时颈部要害正落在花南隐的手中,折扇连拍带削,如利刃割入木郎君的咽喉——
笑声停了,其他几人还没来得及出手,笑声就已经停了,双眼却未合上,木郎君直直站着,真如一块木头,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几人正要松口气,却听见一句冷冰冰的话音沉声提醒,“他还没死。”
就在这当口,木郎君又动了,不动的时候他状如木石人偶,一旦动起来却如幽魂,他的关节似不可思议的角度转动了几下,脱开了所有人的钳制。
花南隐割在他吼间的伤竟然不曾流血,仿佛他本是一段木块所制,身影飘忽,在枯枝断叶之间忽闪了几下,消失了踪影。
谁也没敢追上去,他们都记得赫千辰的话,力量一旦分散,对他们有害无益,还有一个原因是,谁也不敢追上去,这个山庄里面出现了木郎君……
“这么说来,其他几个魔师可能都在。”林肃神情紧张,迦叶大师也是满脸谨慎,云卿倒是比先前好些,“只要是人,不是鬼,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别忘了我们有檀伊公子在。”
她嫣然一笑,指尖抚过琴弦,悠悠的琴音在这诡秘的夜里回荡,将原先的鬼气驱散不少,现在再看这个园子,不过是残败不堪而已,心头的恐惧一去,她的娇柔风情着实让不少人觉得轻松了许多。
旁人是轻松了,云卿说了话却觉得有股寒意,抬眼望去看到赫九霄正在看她,幽冷的眸色不知是何种含义,她回以一笑:“血魔医方才怎么知道木郎君未死?”
“医者若连死人活人都分不出,便当不得这个医字了,更何况他是血魔医。”未听见血魔医回答,说话的是檀伊公子,他脸上的温和与平日似乎略有不同,说不上是深沉还是什么,回答云卿,语声慢慢。
花南隐看看这边,有瞧瞧那边,他可没见过温文有礼的檀伊公子对女子如此冷淡,眼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他话题一转:“幸好你看出来他是木郎君,不然迦叶大师又要遭了。”
对赫千辰说完,他转身拿折扇在手里拍了几下,“大师,记得,檀伊公子的话必须听着才好。”
迦叶大师早已对赫千辰心服,对花南隐打趣的话也不反驳,真的对赫千辰行礼拜谢,旁人眼里檀伊公子素来谦和,此时却没有避让,就受了婆罗门这一礼。
赫千辰有他的打算,旁人不知,赫九霄却知道他的心思。此地已然是处险境,不管是陷阱还是真有什么隐情,他们这些人不管是想进去还是要出去都不是那么容易,非要同心齐力不可,若各自为政只会让暗处之敌各个击破。
所有人必须听命于一人,不能像先前沧鹤掌门那样,因为弟子失踪便要带人去找。
若要有人为首,非赫千辰莫属。当仁不让,也没有让的理由。
木郎君已经不见了踪影,赫千辰与赫九霄站在最前面,两人身边赦己等人拿着火把,照亮前路,不远处就有一座小楼。
楼里漆黑一片,悄无声息,里面会有他们要找的红颜毒?还是有四色魔师布下的陷阱在等待?众人各自拿好了兵刃不敢懈怠。
“水厉鬼与木郎君已经现身,想必火神君和土厉魔也早已在了。”踏上小楼的阶梯,赫千辰的眸色在黑夜里就像天边的寒星,他脚步沉稳,在他身后几人眼观六路,听他这么说,林肃疑惑,“木郎君我们是看见了,哪里来的水厉鬼?”
“林掌门还没明白?当然是在池塘边的那个。”李大娘脚下走的很轻,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檀伊公子回答,他也知道,恐怕也只有惊魂不定的林肃才会问出这个问题。
“可庭院里我们只见了那个人,他死的时候都没见人对他出手,水厉鬼是藏身在何处?”林肃为人严谨处事认真,非要将事情问个清楚不可。
这下李大娘答不出了,花南隐口中啧啧有声的摇头,“林掌门难道还不知道?这五色魔师都有些古怪的功夫,那木郎君被我割喉的时候,我感觉就像打在一个木桩上,他竟然一点都没事,那水厉鬼虽然我们没看见,但想必当时就隐身在池塘里,那团淤泥下面也许就是他。”
“确实如此,我们没有留意池塘之下。”上了楼,赫千辰脚下停步,先前他虽有怀疑却不肯定,直到看到迦叶大师背后的那尊木偶。水和木,这两点立时让他警觉。
“脚下当心。”楼上很暗,火把的光摇晃不定,赫九霄把赫千辰拉近一些,拨开他肩头碰着的蛛网,“他们本不该在这里,这四色魔师应该在玉田山。”
脚下地板嘎吱作响,很多角落里都布满了灰尘,到处都结着蛛网。
赫千辰看了看自己肩头,拍去赫九霄袖摆上碰到的灰,摇头冷笑:“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玉田山存有戟玉候所留的财宝与秘籍,口中说要护宝的人心里未必就没有夺宝之意,他们只要不出现,没有目标,那些人明争暗斗,对他们只有好处。”
“让人夺宝起争执,他们黄雀在后,果然好计谋。”花南隐到了楼上,看到许多扇门,口中接话,心里不敢大意。
忽然一道风声掠过,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个人影,突然就到了他们近处,口中急喊:“血魔医?!”

第一百十章:惊见

那人正要出掌挥剑,突然听到这句喊声,手里听了动作,只见来人满头汗水,面无人色,煞白的脸看来简直已经像鬼,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他们差点认不出他来。
这个人他们本来就认得,罗胜堂堂主,罗坚。
谁也没有想到,来人竟是罗坚,“罗大侠,你怎么在这里?”李大娘对他有些敬佩,问出口又忽然想起,“对了,你也是为了红颜。”
来这里的人,谁不是为了解红颜之毒的迷?他也是为了他心里记挂的那个人。
“快!快跟我来!”罗坚本来身形魁梧,神情凛然,此时却脸色苍白,一身青灰色的衣裳不知是沾了血还是占了泥,脏污不堪,他一手还握着剑,握剑的手因为用力过度一直在颤抖。
“随你去哪里?”赫九霄也没想到会见到罗坚,布满冰寒之色的眼眸盯视着他,罗坚突然出现,出现的太过古怪。
那并非真的是一缕轻烟,而是一个人,他的轻功极好,飘忽之间已到他们眼前:“跟我来!他一伸手,去拉赫九霄。”
几乎是在同时,一只手也伸了过去,后发先至,扬起的衣袂唰的荡开了那人的手,许是没想到如此轻易被人荡开,那人后退几步打量赫千辰:“檀伊公子?”
“是我。”看着来人,赫千辰脸上没有一贯的温和。只见那人一身不起眼的蓝灰色衣袍,身材高瘦,面容俊逸略显苍白,却剑眉星目,自有一派正气,先前来拉赫九霄,眼里便似有焦急之色。
那人不知赫千辰为何看来不快,急急忙忙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在他眼前一亮:“可否请公子带人随我来?”
语气已经变化,沐苍崖认出眼前这人身穿青衣卓尔不群的男人就是千机阁的檀伊公子,绷紧的心神一松,开始注意起了自己的措辞。
他的态度的变化其他人都感觉到了,令众人意外的是赫千辰看到这面令牌,态度也有了变化。
赫千辰微微点头,示意赫九霄:“过去看看。”让那人带路,其他人不明所以的随在两兄弟身后往深处的黑暗走去。
“我们白天就到了这里,没想到那几个魔头在我们之后也来了。”沐苍崖在前面带路,脚下走的飞快,口中讲话气息却不乱,知道要让檀伊公子相信他,就必须全盘托出,此事人命关天,他一点都不敢隐瞒。
“我是奉命而来,戟玉候之死与红颜之毒有关,江湖不平静,天下也难以安定,这毒必须解。”
听他这话与别人语气都不同,云卿虽然很少在江湖中出现,对江湖人物却十分了解,闻言在沐苍崖身上打量几番,又想到他的令牌,恍然说道:“我想起来了!龙鹰双杰!”
云卿这一提醒,其他人也会过意来,那是官府的令牌,用来表明身份的:“阁下原来就是沐捕头。”
“在下正是沐苍崖。”
“盘龙”与“飞鹰”,共称龙鹰双杰,沐苍崖与沐寒珏这对兄弟在江湖上颇有些名望,身在官衙,但时常为大案行走江湖,两兄弟焦不离孟,素来一起行动,这次只见沐苍崖没看到沐寒珏,赫千辰已经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找赫九霄。
沐苍崖不知是怎么认得这里的路,七弯八绕带他们到了一处更隐蔽的地方:“我们手下散开去搜查,一个都没有回来,恐怕凶多吉少,我兄弟他也受了伤,想请血魔医医治。”
沐苍崖早知道赫九霄的规矩,是以说话的时候神情非常沉重,显然已经做好准备,众人跟他进去,里面却不是个卧房,竟堆满了棺材,只见沐苍崖机警的四处看了看,不见异样,连忙到了一个棺材面前,吧棺材盖给打开了。
“寒珏?”
“大哥。”棺材里面躺着一个活人,看到沐苍崖,紧张的脸色松弛下来,“还好,我还没死。”他咳嗽几声,听他说话,谁都知道他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你当然不能死,你还要回去看玉儿呢。”沐苍崖看到弟弟脸色已经灰败,勉强笑了笑,安慰的拍了拍他,“别担心,你看我找了谁来?”
“还有谁和我们一样来这里找死?”沐寒珏慢慢的从棺材里坐起来,众人这才看清了他的样貌,和沐苍崖的高瘦不同,他更精悍一些,眉目细长,确实如鹰一样有种干练果决的气质,但此刻身受重伤,他的眼神已经没有原先那么锐利。
“血魔医?”他也没想到,自己运气居然这么好,临死之前能见到血魔医。
“他是我弟弟沐寒珏,被土厉魔所伤,服了伤药也不见好,那魔头着实厉害。”沐苍崖狠狠一拳砸在棺材角上,剑眉扬起,一片煞气,“我们的手下想是已经死了,我定要为他们报仇。”
沐寒珏被他从棺材里扶起,众人相互认识了一番,听两人说了之前的事。
原来罗坚自从那日擂台无果而终之后早已一个人来了雷山庄查访,那时这里还没有什么大的异样,等他查了一大半的时候,沐家兄弟带人来了,知道来意相同,一起检查了剩下的几个地方,什么都没有找到,正要决定是就此离去还是再找一回,就遇到了那几个魔师。
“从我们踏入火雷山庄起他们就装神弄鬼,他们不想让我们查,这就更说明这座山里确有古怪。”云卿并非空有美貌,她除了有一般女子没有的胆识,还颇有智慧,听两人说完,她表示要继续查下去。
“但沐捕头和罗大侠都已经看过了,这里每个房间里都没有红颜,也没有其他线索,我们再去查什么?”林肃想到那个被抓走的弟子,摇头叹息,“池塘边见到的那个人,兴许就是沐捕头的手下,我门下也有人失踪,想是也凶多吉少了。”
几人讨论接下去怎么做,人声之中沐苍崖却没忘记赫九霄的目的,他郑重的走过去,忽然扑通一声跪在赫九霄脚下,“血魔医,我知道你救人必有条件,但我身边什么都没有,唯有这条命,只要你能救我兄弟,我就把这条命给你!”
刷,他拔出腰上的宝剑,抬头看着赫九霄,其他人被这气势所惊,也都停了讨论,赫九霄还未回答,沐寒珏已经大叫起来:“大哥!”
他去拉沐苍崖,沐苍崖却跪地不起,沐寒珏本身就受了内伤,坚持不住太久,激动之下眼前一黑往后倒去,赫千辰衣袖轻摆,一股柔和的力道托了一下,让他不至于重摔在地上,“九霄。”
他对赫九霄示意,明白他的意思,众人只见血魔医微微颔首,叫冰御取了一个瓶子过来。
一枚不起眼的药丸被抛在沐苍崖手里:“给他服下。”
“这是?”沐苍崖看着自己手心里的药丸,鼻间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不浓不淡,不冷不暖,他只是闻到味道,原本疲乏的身体好像轻了一轻,就算他再不懂医理此时也知道手里的药丸有多珍贵了。
“还不快点给他服下?”赫千辰向他点头,眼神对已经看呆的众人淡淡一扫:“他会没事的,在他恢复之时,我们先决定搜寻何处。”
众人愣愣的点头,却没个人接话,他们都在看着沐寒珏疗伤,只见药丸被服下之后,沐苍崖为他运功,也没顾忌周围有人在场,又或者对他们十分相信,盘膝坐在沐寒珏身后,在几处要穴上不断拍打,用内功替他运开药力。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沐寒珏从面无人色变得面色红润,如此起效的疗伤圣药,竟然因为檀伊公子一句话,血魔医就随随便便给出去了。
冰御心疼的摇了摇有缺了一粒药的瓶子,里面大概还有半瓶,之前的药丸都是人家用全副身家来换的,不过那些人无论用什么来换,也抵不上檀伊公子的一个眼神。这沐家兄弟的运气实在不错。
赫九霄把那个药瓶拿了过来,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塞到赫千辰手里:“你拿着,一会儿若是遇敌可以防个万一。”
“血魔医真大方。”不过他的大方大概只对赫千辰吧,花南隐羡慕的看着他手里的瓶子,这种疗伤圣药,别说是那么多,只一颗就足够让人垂涎,多重的内伤都能治,这简直是救命符。
赫千辰看了看周围人的脸色,收起了那个玉瓶,“不用羡慕,你什么时候伤重将死了,我会给你一颗的。”这话是对花南隐所说,闻言这位风流少侠连连摇头:“不用不用,那我情愿没有用到这药的机会。”
“但愿我们谁也不会用到。”按了按被收在怀里的玉瓶,赫千辰看了赫九霄一眼,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四色魔师,他们都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
其他人看着沐寒珏钦羡不已,但除了赫千辰之外谁和血魔医都不沾亲带故,谁也不敢求他一颗药,撇开眼,开始思索这里到底有哪里特别,让那几个魔师至今不走。
罗坚站在角落,脸色一直很古怪,眼神四处游移,那样子终于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罗大侠,你在看什么?”云卿心细,罗坚的异样已经很久了。
“我……好像看到一个白影,跟在我们后面……”罗坚是走在最后的,其他人没有看到白影,只有他看见,“和木郎君交手之后我们躲到这里,那个白影一直在。”
“你怎么现在才说?”李大娘皱眉,罗坚闻言苦笑:“我怕……怕我也中了红颜之毒,看到幻觉……”
又是红颜?还是真的有人跟着他们?除了龙鹰双杰那对兄弟在疗伤,其他人都开始检查周围,就连棺材都一个个打开来查看,除了几副死人骨头,没有看到其他。
“放点血来看看就知道了。”花南隐让罗坚伸手,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瞬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不好,是火神君!”迦叶大师见识过五行神火的厉害,马上认了出来。
一抬脚,门被踢开,果然是火神君,还是那身皮甲满脸伤疤,隔着大火对他们哈哈大笑:“让你们走,你们不走,不走就死在这里吧!”
一道白影从他身后掠过,火神君他们不走原本就是冲着那人而来,此时反手一抓:“想去哪里?把东西交出来!”门里的人还没来得及躲避火势,看到那道白影,罗坚大叫起来:“就是他!”
火神君一手抓去,那人竟有能耐避开,不曾想,水厉鬼已经在身后,布满淤泥辨不清面容的水厉鬼一手扼在那人颈部:“把东西交出来!”
白纱落地,露出那人半张脸孔,罗坚看到的白影并非幻觉,真的是个人,却不是个男人,而是女子!
其他人见到她的脸部惊讶的瞪大了眼,那女子似乎年岁不轻,蓬头垢面,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一双眼,但正是这双眼,就连云卿的绝色容颜都未能压下这双眼眸里灿若星辰的艳色,只是双眼就已如此,露出全貌又是如何?
众人惊愕,赫千辰与赫九霄却齐齐一震,滟音?!

倾辰落九霄 卷三 第一百十一章 鬼影真容

无论隔了多少年,任谁见过滟音的容貌都不会忘记,任谁都不能对着滟音的容颜而不动心,这种美不光是娇艳,更有种魔力,见到的第一眼便会陷落。
滟音有一双如同流光又若天月的眼,娇艳的同时有几分迷蒙空灵,当这双眼晴的主人望来的时候,会令人错觉时间都为之停顿。
这个妇人也有这么一双眼。
赫千辰与赫九霄震住的原因和别人都不同,反应过来的时间也更短。她不是滟音,但与滟音尤其相似,这双眼睛太像滟音,她是谁?
水厉鬼那双湿嗒嗒的手就扼在她颈部,忽然惨叫一声,那妇人居然毫不在乎自己将被勒死,死命去抓他的头发,呼呼的喘息声从她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就如鬼魅。
整块头皮连着鲜血和头发一起被带下,她挥舞着手乘隙脱开掌转身就走,水厉鬼功力高深,但从没遭遇过这样蛮横不要命的打法,捂着满头的血哇哇直叫。
“快追!”火神君往门里看了眼,犹豫了一瞬,最终朝着那妇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她就是我看到的白影,我没中红颜之毒,不是幻觉!哈哈哈哈哈!”罗坚大笑,连身在险境都忘了,凛然无惧,就想追过去。
花南隐一把抓住他,“那几个魔师都是冲着她来的,你这么去是找死!”他口中问着手里也没闲,拿起棺材板挡在身前就往门口走,“先用这东西试试!”
火神君的火不是那么容易灭的,更不易抵挡,这次是林肃拦住花南隐,“门前大火不灭我们就算冲得出去也没用,就算沾了一点火星也算是完了!花少侠不要莽撞!”
“不然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被困死,等火烧过来,我们一样是死。”花南隐举着棺材盖重重砸向墙壁,轰隆一声,砖石碎裂,墙后露出的居然是铁质的栅栏。
“不会吧,我们运气这么好?”花南隐本是只是瞎猜,火神君就这么放过他们显然很奇怪,没想到真被他精中,他苦着脸走到赫千辰面前。
对方在他面前一笑,“花南隐,你变聪明了。”
“不敢当,是檀伊公子教导有方。”花南隐苦中作乐,收了苦笑又潇洒的一摇扇子,悠然道:“反正要死也是一起死,能和你檀伊公子一起死,想想也不冤。”
越是紧张的时候花南隐越是爱开玩笑,赫千辰对此早就习惯了,他身边的赫九霄却习惯不了,“花南隐你要先死,我能成全。”
就算在这个时候还是那副脸孔,花南隐还没来得及对赫千辰抱怨,迦叶大师已经插言打了圆场,“花少侠只是说笑,血魔医不必动怒,眼下我们应该齐心协力,想想怎么出去才对。”
身为兄长,显然血魔医是对他的弟弟太过维护,才替自己兄弟疗伤好的沐苍崖自认能够理解,此时紧急,他来不及谢过赫千辰和赫九霄,一指墙上的铁栅,“这里每个房的墙内都安了铁栏,我们若出不去,当真要被烧死在里面了!”
沐寒珏知道两人有救命之恩,先抱拳谢过,“我们查遍了整个山庄,除了四色魔师,竟没有发现还有个女人,她一定是此地的关键!”
“火要烧过来了,快想想办法!”李大娘一直关注火势,门口的火已经到了房里,赫九霄要用异力令栅栏折断也不是太难,在他动手前赫千辰却暗暗对他摇头,非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赫九霄的能力被其他人看到。
就在此时一道悠长的琴音响起,云卿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利剑,是从她的琴里拔出,锋利的刃口几下就砍断了墙上的铁栅,“大家快出去!”
不及多问,众人连忙跃出,朝着那个神秘妇人离开的方向近去,一路追赶,赫千辰的心思却不在脚下,他和赫九霄都在想先前的事,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众人从楼上寻到楼下,却怎么都找不到那妇人的踪影,就连几个魔师也没见着,赫千辰当机立断停步大喝一声,“你在哪里?”
谁都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叫喊,在这个山庄里,怎会有人回应,没人在对敌的时候这么叫一叫,就把人叫出来的吧,没想到众人的这个念头才起,当真有了回应,“这里……这里……”
幽若鬼魂的声音在楼里飘荡,李大娘惊讶的四处找寻,“公子怎么知道这么叫真的有用?这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我们先前曾听见的话也是她所说,她一直跟着我们,她就是别人传言的鬼魂,不是公孙南星,但与公孙南星定然有关。”蹲于地上,赫千辰用手在地板上不断敲击,忘生见此,把火把交给赦己,用耳朵贴着地板,“阁主,下面有动静。”
“还有地窖!”沐寒珏功力恢复,锐利如鹰的目光往各处掠过,沐苍崖和他都身为捕头,对这种大宅院的机关暗道都有所了解,不多时,几人已经站在打开的门前。
那扇门在地上,骤然打开,女子尖利的笑声不断传出来,颠三倒四的叫嚷,“什么东西?你们这些坏东西!给我死,给我死……”
“她和那几个魔头对上了!”知道几个魔师的厉害,林肃不敢相信,那个古怪的妇人居然能一个人对抗几个魔师,花南隐推开他,先往下走去,“我先下去看看究竟。”
“让开。”在花南隐下去之前,赫九霄已经纵身一跃。
赫千辰不及阻止,也立时跃下,墙上的铁栏让他想到最初的陷阱,这个古怪的女人又与他们的娘太相似,他知道赫九霄这么急切的原因,答案也许已经在他们眼前。
地窖入口很黑,里面还有一扇门,两人把门打开,终于知道几个魔师都不能奈何那个妇人的原因,她手里拿着火雷箭……
“过来呀,你们过来陪我玩火。”嗤嗤轻笑,她一手拿着火雷箭,一手胡乱从一个架子上取来各种暗器兵刃,一件件朝几个魔师身上掷过去。
“她是疯的?”花南隐在赫千辰身后惊讶的低语,那妇人身上已经看不出原来穿的是什么颜色,蓬乱的发覆住她半边脸,那种眼神不是正常人能有的。
“怪不得公子一叫她,她就会回答。”绣花针捏在手中,李大娘叹了口气,“我们要寻的原来是个疯子,几个魔师都对付不了她,难道她会乖乖听我们的话,告诉我们红颜的事?”
“谁知道呢?”脚步接近,赫千辰的全副心思都在那个妇人身上,几个魔师发砚他们,状如偶人的木郎君怪笑几声朝他们袭来。
花南隐纵身迎去,周围几人也一起出手,和木郎君缠斗起来,另一方,火神君投盛忌器,在这里投不出他的五行神火。
就在墙边,摆着大堆的火药,这个地窖干燥凉快,原本就是公孙南星存放火药的地方,才会免于以前那场大火。
“大家来……都来玩天……好多火……”那妇人从火药箱里拿出一个个火雷箭,就如把玩玩具那样拿在手上,嘶哑的话音与她露出的那双美目令人完全想不到这些都来自一人。
“土厉魔,你要她交出什么?”几个魔师那方土厉魔一声不响站在墙边,赫千辰朝他走去,纵然眼前是五色魔师之首,他的脚步也没有迟疑。
“红颜。”如同带着面具的脸,土厉魔用他奇异的语调回答,对他来说,眼前的人片刻间就会成为死人,对死人他向来很大方。
四色魔师,其中金魔神已死,木郎君与其他人正在过招,水恶鬼与那个妇人对峙,赫九霄已经同火神君打到一起,这个地窖里场面一派混乱,唯有赫千辰和土厉魔相对站着,“此地还有红颜?”
这次,土厉魔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缓缓抬起手。
五色魔师,土厉魔为首,赫千辰胜了金魔神尚属不易,眼下该如何迎战最深不可测的土厉魔?
地窖里除了掌风和衣袂破空划过的冽风,又多了一道柔和的风,黑发渐渐扬起,就像那双如星辰似流水的眼,在空气里徐徐掀起的波澜,脚下不动,蛟蚕丝已经在掌心,唯独缺一个时机。
一个找到土厉魔身上破绽的时机。
赫九霄在和火神君对战,心思却从未离开赫千辰,犀利的掌风划过,一道身影疾如闪电,腾空跃向土厉魔,赫九霄突然闻来,土厉魔始料未及,就在这一瞬间,赫千辰出手了。
蛟蚕丝的去势从没有这么快过,谁也看不到它是怎么疾射而去,赫九霄扔下火神君,不顾身后袭来的掌力为他制造的机会,赫千辰怎会放过?
蛟蚕丝在千钧一发之际射向土厉魔的心口,有罡气护身,土厉魔一声不响,金线到他胸前竟无法穿透,“嘶”一声,他却没料到,这一招实是虚招,赫千辰乎里握的蛟蚕丝另一头已经绕过他的背后,直击右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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