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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纷争

书籍名:《倾辰落九霄》    作者:火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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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九霄径直从门外走近,一句话出口,全场都静默了,这话是说,血魔医不同意檀伊公子娶秦家小姐?否则,他便要她死?!
“你是何人?”南宫厉不认得檀伊公子,自然也不知道血魔医,握剑在手,运气于剑,他不在乎与在场所有人为敌。
无人回答,赫九霄根本没去看他,仿佛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此时此刻他的眼里似乎只有一人。
脚步走过,他直对着赫千辰,锦衣似凝血,眼神犀利,似乎是在责怪。一步步走来,凡他经过之处,周遭的桌椅摆设居然发出动摇之声,仿佛被什么劲气刮过,眨眼间便会被摧毁,轰然声响,挂在墙上的红绸一道道掉落,如被刀削的痕迹落在众人眼里,尽皆骇然。
御气!内力到了何种高深的境界才能如此,连掌都不必抬便能隔空取物?!那岂非已到了飞花摘叶俱能伤人的地步?!
血魔医还是原来的血魔医,这一刻众人却连看都不敢正眼去看,只觉得一股无形无影的寒意不知从何处冒了上来,四肢百骸从内而外全都感觉到刺人的冰冷,稍一不慎便有可能身首分离。
赫千辰看到他走进来,有些意外,也像是早就料到,拿着酒盏,在那种叫人窒息又冰冷的安静之中,能听到他饮酒的声音,只有他一人还能保持平静,然后他说道:“九霄,我未必能娶她,你可看见眼下有人要带她走?”
“要我同意你娶她,除非她死。”赫九霄还是这句话,竟是半点都没将他的话听进去,也根本不在乎此刻是何种情形,冰冷的如同结了霜的脸上除了噬人的寒意,还有无限的怒色,“你要娶妻,此事你为何之前不说?你可有将我放到心里?”
一片哗然,即便再如何恐惧,也抵不过此刻的惊讶,在坐的宾客简直要被眼前的场景和对话刺激的晕了过去。
“这……血魔医当真和檀伊公子……”
“他们都是男人,还敢在这里说出来,果真是血魔医。”
谁曾见过血魔医如此的神情,谁知道这层冰寒之下还有什么?原本以为是无情冷酷,此刻他们居然看到了怒意!那双充满冰寒妖色的眼里居然有焦急和火焰之色!那是冰与火在同时沸腾,压制了场内的一切,只有冰冷的怒焰充斥其中。
一声声的惊叹低诧里,众人的眼神里也多了许多其他的东西,疑惑、赞叹、鄙夷、轻蔑,善意的恶意的,还有许许多多看好戏的好奇……传闻成真,血魔医与檀伊公子果真另有私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前南宫厉的出现已经叫人惊讶,赫九霄一来,说了这些话,先前的惊讶和意外此刻简直什么都算不上了。
“这件事,我确实没对你说。”他本来想说,却始终没寻得一个好的机会,这桩亲事,这次的计划,本来是很早之前便定下的。
白玉酒盏被放下,总是从容不迫的檀伊公子此刻看来有些苦恼,无奈的叹了口气,身上的气势却半点都不弱于那股冰冷寒意,两方竟是势均力敌,毫不相让,叹息之后,他正色问道:“你就要在此说这些?不问我这么做的缘由?”
他料到赫九霄也许会来,也准备好了怎么与他说,但他所想的赫九霄却不是眼前这样的,这样的赫九霄让他原先想好要说的话,全都无用,他根本听不进去。
赫九霄就如一只被人夺去猎物的兽,闪烁冰冷锐光的眼紧紧盯视着他,“我不管是何原因,我要说的唯有一件事,这桩亲事,我不准!”如同昭示什么,赫九霄这句话的意思说的再清楚不过,他不准!
他怎么可能眼见着他与人成亲而不阻止?!在收到消息的时候,他从未感觉到如此愤怒,那是一种有什么被人夺去的感觉,赫千辰是他的弟弟,更是牵动他的那个人,他们两人裸裎相对,在彼此口中释放,四肢交缠,汗水沾湿的发,唇上灼热的吻,所有的低音喘息,都比他曾得到过的任何人都要让他有感觉,他看的出,千辰和他一样投入,而忽然之间,他却被告知,他要成亲了?!
什么都无法形容他的心情,在那般亲密过后,赫千辰要娶一个女子,将会和那个女子拥抱亲吻,做那些他们做过的事,就算是假,就算不是真,他只是想象就控制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怎么能忍?如箭的目光直射,秦珂雨忽然一阵莫名的恐惧,心惊的躲到南宫厉的身后,“我……我不知道你们……”她一跺脚说了出来,“我不知道你们的事,我又不是真的要嫁给檀伊公子。我只是想他后悔!”
她说的他,指的是南宫厉,现在所有人都看明白了,秦家小姐这是负气,是为了刺激南宫厉。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个南宫世家的后人为她连命都不要,但血魔医不同,他可能为此要她的命。
赫九霄端详的目光一直落在秦珂雨身上,她怎么都躲不开那道视线,只是眼神,被这个男人这么看着,她就像已经死去一次,落入冰寒无底的深渊之中,身上忍不住颤抖起来。
“九霄!”赫千辰上前拉住他,他还不打算让秦珂雨死,这与他原先的打算不同。暗中对赦己递去一眼,他示意取消计划。
“你还要护着她?”赫九霄的眸色更厉,赫千辰与他对视,“不错。”他已经破坏了他的计划,还要如何?
他也恼怒起来。
两人对峙的气氛让在场众人几乎没有一人敢开口。
“血魔医,你凭什么不准他的婚事?你是他的谁?檀伊公子与你是何关系?”也许有人是例外,在堂上正弥漫诡异气氛之时,突然问出这句话的人将这种沉滞压抑又往上提了一个高度,说话的人白衣翩翩,手里的折扇有一扇没一扇的,全是一副看戏的模样,问出的这句话居然很认真。
“花南隐。”赫千辰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沉沉的气息让人确信他并非玩笑,“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
花南隐无辜的一摊手,“这场亲事眼看是结不成了,送了礼来的人总有权利知道为什么吧?”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赫九霄,他喃喃自语道:“冷冰冰的男人为什么会比又香又软的女子好,真是奇怪。”
这句说的低,在此刻的安静之中却让人听的清清楚楚,赫千辰叹息一声,眸色微冷,负手不再理会,他明白花南隐对他的关切,但他和赫九霄的关系根本说不清,他这几问根本是在乱上添乱。
其他人听了花南隐此问,却深以为然,如此暧昧不明的关系,叫旁人如何去看,他们总想要个明白的答案。
众人等他回答,等来的却是周遭越来越重的寒意,冰冷的杀意如此明显,谁也不能忽略,赫九霄慢慢回过头去,他知道花南隐这个名字……眼底几分暗色流转着诡秘幽冷,暗色的唇抿着刀一般的弧度,花南隐被他这样注视,身上忽然毛骨悚然。
劲气如刃,无形无影的扑面而来,无形的压迫与死亡的冰寒须臾间近在眼前,花南隐大惊,一截断发掉落,风刃划过他的颈边,血流而下,顺着他的颈边落在白衣上,触目惊心的红。
只差一分便能要了要的命,而若是他先前动了一动,此刻的脑袋已经不在自己脖子上了,这却不是因为他的定力太好,而是他清楚其中的厉害,根本不敢动,他还没蠢到此时去和血魔医理论,失去理智的男人最好还是不要招惹。
南宫厉却是胆大的,他早已无所顾忌,“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今日,战还是不战?”他握剑的手缓缓举起,剑气凛然,对赫千辰问道:“你说只要能胜过你,便能带她走,此话当真?”发现秦战已经不再开口,他看的出是面前这个檀伊公子说了算。
赫九霄倏然收回目光,眼底一阵冷冽,不由分说的上前,在一片抽气声中将赫千辰拉到自己身前,“你与她成亲,还要为她与人动手?你——”
肩头的力道越来越重,那双眼中的眸色也越来越骇人,由此可见说话之人的心里究竟有多少起伏。赫千辰不知心里是何种感觉,他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强烈,只能说道:“我有我的打算……”话未说完,他就被赫九霄拉了过去。
“随我离开。”拉住他往外,仍是那副旁若无人的样子,也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赫九霄冰冷的脸色和那身气势令得此时此刻竟没有一人敢去拦着他。
也许赫千辰是唯一的例外,他要停住脚步,可没等他说什么,另一个例外也出现了,是南宫厉,一剑往赫千辰身上刺来,“你答应放过珂雨才能走!”
“大胆!”阁主被袭,赦己和忘生同时出手,在场有不少千机阁的人,里面的十数人一起动手,外面的又要冲进来,这一乱带起满场骚动,赫千辰乘隙脱开了赫九霄的手,南宫厉已经陷入包围,无论他剑法如何高明,又怎能同时抵御十多个高手的联手一击。
秦珂雨尖叫起来,她看到南宫厉差点中剑,“你们快住手!”她又急又怕,却根本阻止不了场内的混乱,南宫厉已经快被千机阁的人制住。
“跟我走!”混乱之中,赫九霄纵身而起,青衣划过虚影,赫千辰避了开去,他竟不听他半句解释?眉头微皱,不觉恼怒,“我若此时不走呢?”
赫九霄也心头火气,“你就那么想要留在拾全庄里?难道还真的要与人成亲?!”
“赫九霄,我不是你谷里的人!”赫千辰衣袖拂过,带起一阵劲气,沉声道:“我并非事事都要听从于你!”他把他当做什么?
“血魔医,此地毕竟是拾全庄,不是巫医谷,檀伊公子将迎娶小女,你与他毫无干系,不该阻止。”秦战还在努力撇清两人的关系,身为拾全庄庄主,眼见场面失控,他最担心的就是这门亲事告吹,到了眼前的女婿被个男人带走,这说出去像什么话。
秦战横眉怒目,仗着在场这么多人,还有千机阁的人在此,他不担心赫九霄会怎么样,理字站在他这一边。
“谁说我与他无关?”赫九霄忽然停了脚步,不怒反笑,这是其他人第一次看到他的笑,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笑意,微微透着暗色的唇扬起,露出一丝毒刃般骇人的弧度,“他的亲事若非我同意,否则便不能进行下去,我要带他走,谁也没有资格拦我。”
灯影摇曳,不知被什么催动,飘摇出几缕暗影,丝丝缕缕的暗影化作整片的阴寒。
“我与他之间早已紧密相连,此生,在他身上发生的任何事都与我相关,此世,谁都不能撇清我们之间的关系!谁都不能!”
燃烧着的喜烛噗的一声灭去,黑暗之中,一股无边的冷意沁入骨髓,身上仿佛被冰刃刮过,又仿佛,他们已经身在冥狱。

倾辰落九霄 第七十一章 对峙

在黑暗里被恐惧环绕,所有人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一个巨大的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不去。
这,这究竟是种什么关系?是什么关系能让两人紧密相连,此生此世都不能撇清?
他们从未看到那般模样的檀伊公子,更没见过如眼前这般的血魔医,仿佛顷刻间便能将在场所有人的存在都抹灭,将所有一切都毁去。
“千辰,我说的是不是?”赫九霄的目光落到不远处,赫千辰站在那里,深沉的眸色里有什么在翻涌,不知是怒气还是其他,却什么都没有回答。
不回答岂非就是默认?
所有人的人静默了,不知是被那股寒意冻结,还是因为被这番话震住。千辰?莫非这是檀伊公子的名?还在疑惑,只听三个字缓缓从赫九霄口中吐出,“赫千辰。”
赫千辰?赫?众人瞪大了眼。
“他名赫千辰,他是我赫九霄的亲弟弟,身为兄长,难道我无权阻止他的亲事?”赫九霄一字一句的说,缓慢的话语声在堂上如同炸开了一道惊雷。
赫千辰?!兄弟?!他们是兄弟?不是他们所想的那种……而是,亲兄弟?!
还有什么比血缘关系更亲近?有什么比血缘之系更难撇清?长兄如父,倘若血魔医是檀伊公子的兄长,他完全有这个资格取消这门亲事!
在场凡是听见这句话的人都呆住了,都忘了做出反应,连自己身在哪里都差点忘记,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
瞳眸之中的妖色一丝丝的显露,站在昏暗中的男人仿佛将周遭的光明全数吸取,又全数化作了冰寒阴冷,赫千辰注视着他,这刹那不知心里是何感觉,他实在不曾料到,赫九霄会在此时此刻将他们两人的兄弟关系说了出来,只是为了阻止他与人成亲。
这一刻落针可闻的静,极致的安静里有种极致的诡秘,陡然间人影动了,赫九霄身出现在赫千辰面前,一手向他抓去,他不在乎兄弟关系被人知道,他只要眼前的人!
“就算你不愿意,我也要带你离开!”迅疾无比的这一抓无人能避,凌厉之间夹着一道劲气,周遭的人群同时被震退了几步,赫九霄的脸色阴沉,鬼魅似的虚影飘忽,势如雷霆而过,赫千辰不知是不能避还是不想避,竟没有避开。
千机阁下面的人看到阁主被人带走,想要去追赶,却只能见到远去的两个人影。
无人再有心去管南宫历如何,他从人群包围中跃出,秦珂雨马上迎了上去,又哭又笑,堂上只有他们还哭的出笑的出,其他人都像是被人下了咒,一个个站在原地,表情如同陷入梦中,几乎能称得上痴呆。
先是新娘的旧情人上门讨人,接着新郎被掳走,而抢亲的居然是血魔医!赫千辰?赫九霄?檀伊公子是血魔医的亲弟弟!那两人,居然是亲兄弟!
原本是一千一万个不信的,可檀伊公子没有否认!
“原来传言是这么来的,他们是亲兄弟,怪不得……怪不得……”秦战自语,他说的是江湖传闻,也是在指当初他所见的不对劲,那交握的手,关切的态度,“若是兄弟,便说的过去了。”
他喃喃自语着点头,花雨隐却捂着颈子皱眉摇头,“不对啊,不对啊,难道是我瞧错?我怎可能瞧错?那分明是……”分明是动情,而非兄弟情,难道真的是他瞧错?那个男人刚走进来的时候,对他的那股杀意,那种眼神,那阵差点将他杀死的掌风,难道不是妒火?
那分明就是妒火。
赫己和忘生对视,望着两人远去的方向,同时想到那个吻印,衍生而出的答案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
下面的人点起了灯,刹那间拾全庄内再度灯火辉煌,站着的人却没有一个还是清醒的,他们都在怀疑先前所见所闻是不是在做梦,不知安静了多久,才像炸开锅一样的沸腾起来。
无人知其来处的檀伊公子原来名为赫千辰,原来与血魔医同出赫谷!
已引起整个武林哗然的这对兄弟如今正在夜色之中,赫千辰被他的兄长拉着往前,始终没有说话,他知道赫九霄定然会出现,却不知他竟全不与他商量便如此妄为,他以为赫九霄的霸道独断有所收敛,不曾想却在此时给了他一个意外。
很快他们到了一个宅子里,才一踏入赫千辰就确定这里定是赫九霄住过的地方,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冰冷,就算有人使用也仿佛空置许久。
“你就在这里等着看我迎亲,最后才来破坏?”一身轻淡和暖的气息早就化作翻涌的巨浪,赫千辰站在房里质问。
“不错。”赫九霄没有否认他的意图,他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就算你知道其中定有其他缘故,我不是真的想娶她?”两人各据一方,赫千辰看着站在黑暗中的男人,谁也没去点灯。
“不错。”月色从半掩的窗口印照下来,在赫九霄脸上镀上一层冷光,半明半暗之间他皱着眉,“收到消息之后没多久我便料到你这么做比有缘故,我忍到最后,忍到我不得不怀疑,莫非你确实想娶她?”
赫千辰相信,假若他回答是,此刻赫九霄就会跃窗而去,回到拾全庄将秦珂雨杀了。
“你何时才能不要那么冲动?”赫千辰看着对面而立的男人,难以想象那副冰冷的面孔之下会有如此多的强烈的情感,赫九霄的热情是只为了他,还是因为他不肯妥协才引来他更多的执着?
赫千辰的问话和责备,在无奈中夹杂着懊恼,多了一丝怒意的脸庞在昏暗不明的夜色之中犹如一道最诱人的光,与对着他人的面貌截然不同,他的质问得到的是赫九霄的一抹冷笑,“难道要我看你娶妻而无动于衷?”
他也是有气的。朝赫千辰走去,随着每一步踏出赫九霄脸上的冷都化作升腾的怒,“你早就与拾全庄定下亲事却不告诉我,要我从他人手中得到这个消息,赫千辰,你可还当我是你的兄长,你还记得自己对我承认过什么?你和我做过什么?在这些之后你却要去娶一个女子为妻?”
“就算是假,我也不许!”谁也没见过血魔医失控的样子,他永远是冰冷的没有人气,此时此刻,他那双冰冷的眼里却全是怒意火热,暗色的唇勾起锐利的角度,当冰寒退下怒意升起,那张邪异俊美的脸上,那种张扬凌厉似乎能将人吞噬。
难道他比他更有理由生气?赫九霄的话似乎他才是那个背信弃义的人,赫千辰蹙起的眉间全是沉沉的压迫感,他没有开口,但沉默非但没有削弱他的气势,反而在这种静默之中更生出一股的如山石压下的沉重,就如千军万马在前,即便马声不嘶人身不动,那股面对海瀚的大海与山巅高耸之时的森然依旧能让人心惊胆颤。
终于,青衣在夜色中激起一阵涟漪动荡,彷如山石塌下,爆发而出无边怒气懊恼,“你可知道我这么做是另有打算?我本来想等你来了再与你说,但你不问缘由不听解释,一意孤行要将我带走,千机阁那么多人,在拾全庄里你以为是毫无缘由?你应该知道,你知道缺还是这么做,赫九霄,你当我是什么?你可问过我半句理由?”
“是,我是猜到,但我就是见不得你娶她,不论是真是假,不论是何理由,都不许!”面对他的暴怒,赫九霄眼底既是赞赏又是气恨,他从未如此长久的对一个人执着至此,在以为即将得到的同时,赫千辰又将他所有的期许破坏的一干二净。
他的愤怒赫千辰也看在眼里,两人面对面,就如此一次见面的争执一般,他倏地攥住了他的衣襟,目光如剑,“你不许?就凭你是我的兄长?”
“你知道我凭的是什么,难道你忘了那一夜?”在那冰冷夹杂着火热的眼神之中,赫九霄忽然将他抱紧,“你我都知道,我忘不了,而你也忘不了……”话音落下,他咬在赫千辰的耳垂上。
耳畔的气息煞那间挑起了所有的记忆。
已经过了一段时日,但赫千辰从未忘记,他确实忘不了,甚至时常会想起,想起赫九霄衣下的身躯,想起那俯身将他含吮的姿态,那一夜于他而言就似乎空中的一道闪电,已经划过,那抹惊心动魄的颜色却始终印在心底,无法淡去,甚至在想起的一刹那身上便会燃起和那一夜同样的热度。
“当时你的感觉分明也很愉快,你也喜欢与我那么做……”话音还在继续。
“住口!”赫千辰一把拉住他,赫九霄却顺势将他抱紧,狠狠吻下。
两人骤然密合到一起的唇都带着力度,赫千辰也没有回避,这个吻起初都带着怒意,对对方的不满和对自己的不满使得这股怒气燃烧成了火,发泄到这一吻中。
火热的鼻息交错,碰撞的唇用将对方吻痛的力道吸吮啃咬,紧紧抓住赫九霄的衣襟,赫千辰的肩头被扣住,急促的呼吸在安静的房里如一点掉落在干柴中的火星,霎时间将空气点燃,也让这个吻逐渐脱离了原来的味道。

倾辰落九霄 第七十二章 迷乱

这不再是怒意的发泄,也不是表达不满,更不是告诫对方此前的行径如何的不对,辗转的吻,缠卷的舌,激烈的回应,赫九霄到他口中掠夺,赫千辰不及思考便纠缠住他,划过他口中的湿润柔软,不经意便又想起那一夜场景,只觉脑中一片混乱,几乎已忘记自己身在何处,这个过于火热的吻仿佛侵蚀了他的理智。
他记得在拾全庄里看到赫九霄突然出现之时心里的感觉,他确实气恼,但同时又觉得愉悦,当看到赫九霄那股强烈的反对他成亲,看到那双冰冷的眼中闪过妒意,还有紧紧抓住他的手,霸道的昭示众人他不准他与人成亲,当时的气恼与情意一并涌上,无可名状的感觉令他没赢抗拒,最终还是随他一起出来。
赫千辰将自己与他人隔开,却并不代表他没有常人的情感,他只是不会展露于人前,今夜的混乱和赫九霄那般决然宣告的态度连他都有些措手不及,最终便成了眼下这副局面。
从怒意开始的吻激发了所有的热力,不知何时抓在赫九霄衣襟上的手往下滑落,落到他的腰间,赫千辰自己的外衣也已经从肩头被扯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在昏暗的夜色中更添了许多无形的暧昧和火热的情意,被挑起欲念的身体并非轻易能被人掌控,谁都无力停止,赫九霄更不想使其停止。
继续拉下赫千辰的外衣,炙热的双手由青衣之下探入,赫九霄的双手按到他的胸前,指尖划过某个突起,有力而坚定的抚摸让赫千辰的理智崩溃,环在对方腰间的手越收越紧,不知是想推拒还是迎合。
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吻已然不可收拾,被点燃的火似乎难以克制,更别想将其扑灭,唇上不断在升温,厮磨、交错、辗转,都在寻找着能引发更多狂潮的角度,口中的舌从他的齿龈舔过,覆于其上的唇吸吮住他的,迷蒙的夜色之中唇舌的湿润与喘息声勾起身上更火烫的温度。
此时的渴求不是一个吻就足够的,赫千辰的心底似乎有两股力量在拉扯,早已支离破碎的理智让他停止,身体却不由自主的生出反应。
他的手从赫九霄的腰上到了胸前,和曾经做过的那样探入衣内,同样火热的胸膛和他的手接触到的那一刹那,似乎有什么轰然一声爆裂,完全远离,他只感觉到在自己身上游移的手和唇上几乎令人窒息的吻。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没有拾全庄,没有什么亲事,没有千机阁也没有巫医谷,什么兄弟手足、血缘亲情,全都不存在,赫九霄的手似乎带着魔力,在各自分开唇喘息的那一刻赫千辰才惊觉身上的衣衫已经解下大半,猛然间他想起的是赫九霄曾对多少人这么做过?这双印满欲望与火热的眼还曾看着谁?
赫九霄忽然被推开,猝不及防间被推倒在桌上,赫千辰的眼神从未如此混乱,当冷静淡然全部远离,微皱着眉的他似乎是在责怪和不满什么,落在他胸前的吻非常用力,似乎是发泄着怒意。
“千辰,轻一点,用你的舌……”赫九霄低喘轻语,回答他的是更重的吻,啃咬在他胸前,那力道和气势似乎并不打算照他的话做,“你教过很多人?嗯?”抬首,对视赫九霄的眼里除了欲望还有一种复杂难辨的情感,他的手从他胸前轻轻抚过,又在某一点上重重按下。
赫九霄呼痛一声,忽然沉沉低笑,“我从未教过任何人。”他按住赫千辰在他胸前的手,辨出他眼里的不满缘自什么,心里只觉欣喜,散乱的发从眼前之人的颈边垂下,半解的衣衫之下露出他的肩背,双手从他身后环绕过去,将他按紧到自己怀中的同时挺起下腹。
“你——”赫千辰被那灼烫的硬挺吓了一跳,接着又被自己充满情欲低哑的话音一惊,才吐出一个字身体便被按下,他的唇不得不落在赫九霄的唇上。
在他身后探索的手顺着他的姿势从衣裤之下抚到他的臀上,不断揉捏抚弄的手似乎要就着此刻的动作让两人整个融合,臀上被越按越紧,下腹碰到同样的火热,升腾起更灼人的温度,赫千辰从未如此陷入激情,无法自控的让两人的下腹贴的更紧密,那种触感让他呻吟起来,身后赫九霄的手指陷入他的臀间,片刻之后往下按去。
分开的股间被什么湿润扫过,一抹凉意随着指尖进入,拓开的部位令赫千辰不觉握紧了拳,侧首看去,被摆在一边的是有些眼熟的药盒,还未来得及辨认,在他体内活动的手指顷刻间令他身上一僵。
体内的手指动作起来,一阵紧绷的同时,某种难言的感觉从体内深处涌上,赫千辰蹙紧了眉抵御这一刻的侵袭,瞪视着身下的男人,想要起身却被固定在赫九霄怀中,抵在他下腹的热度明白的告诉他接下来的会是什么。
他想要退后,想起身将这场迷乱终结,赫九霄却完全没给他任何反对的余地,如同已将猎物咬在口中的猛禽,不容他再有半点退避。
“住手!”赫千辰只能说出这两个字,他的身体被欲望侵蚀,完全不由自主,下腹的火热与赫九霄的相抵,那种触感引发更多的情潮,隔着衣物的厮磨出人意料的分外牵动欲念。
“我停不下。”赫九霄坦言,急促的鼻息说明了他有多渴望,此时黑暗中任何一点摩擦的声响都能让他们两人失控,任何一次碰触都会引燃一场能让欲望沸腾的大火。
手指在他股间继续动作,忍耐着几乎难以遏制的情念,轻吻在他耳边,“感觉如何?”赫九霄一手扣在他的背后,手中的动作没有停顿。
“不若你来试试如何……”低哼一声,股间的异样感觉令赫千辰无法成语,抓紧了赫九霄敞开的衣襟,他咬牙忍耐,身前和身后同时的撩拨,他根本无法抗拒此刻难言的感觉。
赫千辰就在他的怀里,被欲望染上别样之色,那克制又难耐的模样叫人心驰荡漾,抬首注视,看着这一切,赫九霄低喊一声,觉得自己快要发狂,咬牙急喘着说道:“若是不痛,我就进去了。”
早已无法忍耐,他从未如此失控,从未让一个人挑逗至这种程度,而事实上赫千辰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亲吻便已让他无法克制。
就这么进去?不加修饰的言辞激起赫千辰的反应,他的下腹能感觉到赫九霄此时的状态,他却想象不出他进入自己体内会是何种感觉,身后感觉到不适,但长久以来习惯与人保持距离的身体却也叫嚣着另一种反应,与赫九霄相抵的那处火热勾起他脑中从未退下的记忆,早就被粉碎的理智终究没有战胜情欲。
放弃了挣扎,他直接环抱住他吻上他的唇,又从唇上一路往下,舌尖舔舐到他而后。
颈边的吮吻有力而直接,赫九霄彻底放弃克制,抽出他的指,抱紧赫千辰猛然起身,两人从桌上挪到床边,早就有过某一夜的默契,此时也正如那一夜,唯一的不同是更为失控和激烈。
在褪下彼此的衣衫之后赤裸的身体相互抚摸探索,赫千辰坐倒在床沿的同时,赫九霄俯身吻到了他的下腹,加重的喘息声里,赫千辰难耐的仰头吐气。
在月色之下的披散在身的黑发就在他赤裸紧实的胸前,微蹙着眉头陷入理智与情欲纠缠的赫千辰展现出惊人的诱惑力,毕竟与赫九霄是一母所出,若是他人见到此刻的他断不会认为他是什么青莲皎月,矫健赤裸的身体充满内敛的力量与美感,伸展而开,叫人全然无法抗拒。
赫九霄已不能等待下去,被欲望控制又不断想要挣扎而出的赫千辰在他眼中更像夏日的云海,汹涌翻覆,带着如火般燃烧的颜色和热力,每时每刻都给他不同的惊喜,手指退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硬度的火热,“千辰……”
他用仅剩的自制力暗示性的吻在他汗湿的肩头。
赫千辰抬眼,面前是赫九霄压抑着什么的脸庞,已经走到这一步,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的点头示意,就在同时,一股冲击令他呼吸一窒,几乎连心跳都要停止。
“唔——”咬牙抓紧了身上的男人,赫千辰的脑中一片空白,那种冲击并非只是身上的,不是因为那种疼痛和不适,更多的是心底涌上的无数种莫名的情绪。

倾辰落九霄 第七十三章 燃烧

素来嫌恶他人,此刻他却让他的兄长对他作出这样的事,他们都是男人,他们之间本来只该是亲情,眼下却如此紧紧相连,他的体内有赫九霄的一部分,他们的身体交叠,这本来应该是不洁,是污秽,他却没有将他推开。
“抱紧我……”赫九霄垂首吻他,同样被汗水沾湿的脸上是和他一样的忍耐,他知道他从来没有与别人有过类似的亲密,这份认知此时分外明晰,也令他心底的欲望不住膨胀,想要占有身下的这个男人,即便他是他的亲弟弟。
这种感觉从未如此强烈。他猛然梃身。
“嗯——”闷哼一声,赫千辰简直不知道脑海中还剩下什么,如同被一阵巨浪冲击,他急促的喘息,深深吸气。
渗出汗水的脸上有几分痛苦和忍耐,同时又沾有情欲的绯红,如此的他让赫九霄险些控制不住冲动,就此彻底将他占有,却又有所顾忌,不敢冒然的行进,“放松。”他安抚的在他唇边轻吻,“再放松些,否则你会很辛苦。”
“我知道。”赫千辰皱眉,一手抵在赫九霄胸前,两人相连的身体愈加密合紧贴,这一刻脑中似乎沸腾起来,与他身上一祥,也如同这夜色之中逐渐湿热暧昧的气氛,混乱而动荡,完全不由他控制。
“为什么要我来承受?你不是自诩为兄长?”混乱之中不自觉问出口。
“你想对我这么做?你若有此决心,我便让你来。”赫九霄似乎完全不介意这一点,克制着自己,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他的反应,“你不甘心?”
从未被人如此碰触,赫千辰即便知道男人之间是如何的,此时也难免受到冲击,要说不甘自然是有,但他素来不让人接近,在这种事情上确实不如赫九霄,“我不如你这么熟悉这种事……嗯……”巨浪似乎将他吞噬,令他整中人都不像自己。
这话里终宄还是露出了不满,这几分轻嘲和不满的抱怨引来赫九霄炙热的吻,他清楚赫千辰话里的意思,他这个骄傲自持的弟弟对他的过去有所介意,若非情牵,又岂会此时提起?心底的感受很微妙,他的亲吻从唇上到他的耳廓,湿热的舌舔舐着卷入耳中,“我会教会你,直到你也熟悉为止。”
这不是什么挑弄的话,却让人从心底涌上一股兴奋的颤栗,赫千辰侧首,对此的回答是直接吻住他的唇。
身体被按紧,分开的唇同时吐出急促的喘息与热力,等他略微适应了,赫九霄压抑许久的欲念骤然爆发,如同狂风一般的掠夺,又似暴雨般的剧烈,起初的温柔和缓过后便是这场疾风骤雨,赫千辰抓紧他,张口喘息,两人的汗水从彼此紧贴的身上汇聚刭一起,房里全是升腾的热度和情欲的气息。
“还好吗?”一手到他下腹安抚,赫九霄心底满是急剧疯涨的欲念,身下赫千辰微阖着眼眉头微皱,纵然是忍耐的神情也叫人无比心动,染着情欲之色的脸上再寻不到半点平日的冷静克制,逐渐明亮的月光照落在床边,半明半暗之间,躺在他身下的他,此时看来居然是魔魅的。
“若我说不好……难道你还会停下?”赫千辰急促的喘息,暗影之下半撑起身,汗湿的发从他背上滑到颈后,仿佛在夜色之中激起一件水墨的涟漪,欲望与清明混杂,他眼前一片混乱的颜色,似乎是白芒又似多了无数光点闪烁。
“不会。”断然的回答,赫九霄的手从他的胸前划过,“千辰。”他喊着他的名字,身下的人抬眼看他,微蹩的眉宇间有种询问的意思,因为撞击再次倒在床上咬牙喘息。
散开的发在床上铺呈一道墨色,不曾开口,胸前因为继续的气息而起伏,结实的腹部紧绷,一滴汗水从他的颈侧滑落,顺着肌理的线条流淌而下,赫九霄难以抗拒的倾身而下,“叫我霄。”
胸腹间被唇舌舔舐,赫千辰忍不住喉间的呻吟,抓紧了他的手臂,“霄——”
快感早就将理智完全摧毁,赫九霄对他所做的一切超出他的认知,他从未体验过如此令人疯狂的欲念,眼神和动作都在应和,对此有所察觉,给予他的回应是更彻底的占有。
“看着我,千辰,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在身下之人低低的呻吟之中,赫九霄的气息也早已不稳,吻着他颈边的发,他一手仍在他身下给予继续的抚慰。
“霄。”赫千辰如他所愿。眼前他的兄长脸上完全寻不到一丝冰冷,他的脸上被汗水和欲望交织,那狂热的眼神和偶尔忘情的低喊,衬着这张过分妖异的脸,简直能夺人心魄。
宽阔的肩头散着他的发,在狂猛的韵律之下略微凌乱而显得张扬霸道,一手从他唇边抚过,赫千辰的手指被赫九霄吮吸轻咬,在他口中搅耳片刻,他的手往他背后探去,在股缝间寻到了那处隐秘。
在此刻的激情之中受到这祥的刺激,赫九霄一声低吼,听到赫千辰喘息的轻语,危险而魅惑,“我可曾对你说过,我学东西向来很快。”
“如今我知道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赫九霄骤然将他按下。
从未在任何人身上得到过如此的快意,一个眼神就会令他无比冲动,看到平日凛然不可接近的人此刻为他而狂乱,赫九霄想要更轻柔的对待,身体却无法克制的只能继续狂猛的掠夺,对此赫千辰的反应是直接的迎合,甚至是毫不相让的赋予同样的热情。
两人全不掩饰的回应对方,低吼声与肉体的碰撞声不断交织,空气中弥漫的满是湿热的气息,汗湿的身体交缠,床边的帐幔里愈加急促深重的喘息声在夜色中飘散,呻吟与低喘,偶尔的呢喃又为这愈加深沉的夜色镀上一层旖旎和情欲迷乱。
当最后赫千辰再也忍受不住如此磨人的欲念,终于在赫九霄手中爆发,紧绷到极限的身体微微颤抖,他身上的人也释放出无比的热力,按紧了他做出最后一千挺入,退开之时带出一片泥泞的湿滑,两人肢体交缠一起倒在遍布狼藉的床榻上,耳边只有如雷的心跳和无法平复的喘息。
夜深人静,两人休息了一阵,不知是谁先开始,当相缠的手脚摩擦碰触,无意中再度撩起新的欲望,赫千辰再也没有抗拒,如对赫九霄所说,他在尽其所能的学习,他的所有反应都坦然的呈现在他的兄长面前,已经做了的,他无暇再去关心之后自己会不会后悔。
浓情旖旎,深沉的夜色里,明月早就隐入云层,这一场来势汹汹的欲望令两人之前尚留着情事余韵的身体格外难以抗拒,再度交织的呻吟急喘,肉体撞击,使人只能凭着本能去攀附这一阵仿佛永不会退下的快意。
不知多久之后,一切终于平息,赫千辰觉得似乎整中人都燃尽了,昏暗的房里还有着流转的欲望情迷,他重重吐出一口气,脑中一片混乱,今夜彻底的陷入赫九霄所造出的情欲漩涡里,他甚至至今不知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要去沐浴吗?”赫九霄从身边将他抱住,两人身上的汗水和彼此的体液令身上有些不适,但似乎谁也不想起身。
赫千辰他还在疑惑,为何一场相互指责的争执会引发这些,而他还未疑惑多久,已经被拉起,“这样躺下你怕是要睡不着的。”扯去了身下的被褥,赫九霄抹去两人身上的痕迹,他知道他好洁,如此睡下去定然是不行的。
这里不知是赫九霄何时买下的宅子,里面空无一人,连下人都没有,两人赤裸着一起走出去,行路的时候赫千辰有些心不在焉,股间有什么由腿侧淌下,这种感觉分外的淫靡,令他无端的又想起先前的种种。
“让我看看。”察觉他走路之时的不自然,赫九霄忽然拉住他,蹲下身去查看,赫千辰一惊,股间已被人分开。
“还好,只是有些肿了,休息几日就好。”手指轻碰,赫九霄身为医者说的没有一点顾忌,赫千辰却不知回答什么才好,脚下的人那般抬头看过来,视线就在他身下环绕不去。
“你要看到几时?”拉他起来,赫千辰径直往前。

倾辰落九霄  第七十四章 惊变

赫九霄嘴角微扬,他看出他的弟弟正在懊恼自己的失控,如此的千辰莫名的让他觉得可爱,朝他伸手,两人如儿时那般牵手一起走到沐浴的地方,没有人准备,他便自己动手备了水让赫千辰先进去,浴池并不很大,幸好还够两人使用,在深夜里,这一切都似一场不实的梦。
水声和皂香将他们包围,这一刻什么都不去想,赫九霄替他擦了背,他自己伸手到股间清理了一番,然后另一双手覆在了他的臀上,继续原来他在做的事,动作无比轻柔。
“不要再和其他女人扯上关系了,我会生气。”贴在他背后,赫九霄的话音冷冷淡淡,落在他肩头的吻却很缠绵。
“你在要求我?”赫千辰侧首,靠在池边呼了口气,之前发生的一切让他措手不及,此刻终于能冷静下来。
“我是在要求你。”潮湿温热的吻继续往他颈边移动,“你的身边若是有他人,我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来,秦珂雨该庆幸,你不是真的想娶她,否则我也不在乎杀一个女子,多解决一个秦战。”
越是冷淡若无其事的话,越是显露其下的真实,赫九霄确实敢这么做,他转身面对他,一手拿着布巾从他胸前擦过,“你不问我究竟在计划什么?”
“你可以说了。”赫九霄其实并不在乎理由。
见他在水中合上眼,赫千辰摇头,“此事你不会感兴趣,是和千机阁的一桩委托有关,我本意是想要找一件东西,在那个九转珍宝楼中。可能存在的那件东西兴许事关重大,我借此机会是要人潜入,但你一来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拾全庄内那些高手必定戒备更严,我原意是想让南宫厉将秦珂雨带走,没想刭……”走的人却是他自己。
这是他第一次放弃原先的计划。深深看了赫九霄一眼,他仰头靠在池边。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赫九霄睁开眼,一手从他身上掠过,赫千辰微微敛目,拨开颈边的湿发,“就是为以防万一,我另外还做了难备,看来只能用那个办法了,只是耗时久一世。”
赫九霄对千机阁的事没有再多问,两人互相擦洗一番,等他们都洗完了回到房里,一室情欲火热的气味扑面而来,赫千辰躺倒在床上,觉得思绪又混乱起来。
自从赫九霄出现,似乎一切都超出掌控,无奈间,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思考,两人倚靠着一起入眠,深夜里逐渐平缓的呼吸声还有对方的心跳在夜色之中显得格外令人安心……第二日清晨,当赫九霄醒来的时候,身畔的人已经不在了,他猜刭赫千辰一旦恢复清醒便会想起还有许多没有交代的事。自然是回去处理了,也不太意外,总之既然兄弟关系已被人知道,他自然能去千机阁看他。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他所料,此时的千机阁里,从拾全庄里突然离开的千机阁阁主已经归来。
“阁主。”千机阁的人见他归来,上前行礼。
“嗯。”青衣带起一阵药香,还参杂着某种微妙的气息,缓步走过。
晴空之下,草木清香之中,这种味道显得冰冷,又矛盾的夹杂火热,见他远去,留在原地的人不禁疑惑,不知阁主去了何处?
总之,和拾全庄的亲事算是完了,秦珂雨另有情人,那个南宫厉之后还留在拾全庄,秦战要他给一个交代,这次办的热热闹闹的亲事最后不了了之,但那日去赴宴的宴客倒是无人介意,见了那一场混乱,知道了血魔医与檀伊公子的关系,怎么都是值得的。
想到此前对两人关系的种种误会和猜疑,不少人还觉得有点可笑,唯有知道些许内情的左右两使从来不再别人议论的时候开口。
赫千辰回到千机阁的第一件事是沐浴,小竹早已习惯他家少爷的脾气,不论何时被吩咐他都不会觉得奇怪的。
在水中,赫千辰又洗了一次,他总觉得身上还残留着那些情欲的气息,一路回来他都有些神不思蜀,让皂香掩盖身上属于赫九霄的味道,他知道即便洗去这些证据,事实还是事实,他居然真的与他的亲哥哥……有了不该有的关系。
并且,还是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兄弟关系的这个夜里,在他与赫九霄的兄弟关系大白天下的同时,他与他的亲哥哥在床榻上手足相缠,裸裎相对,赋予彼此快感,那样的激烈缠绵,如同他们不是一对亲兄弟。而是一对有情人。
此前,赫千辰知道自己动心,却从未想过这份心动了多少,他知道赫九霄对他不止是兄弟之情,却始终猜不透这份情能有多深,混沌之中,直到那一夜他们第一次那样亲近,此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而昨夜的混乱和失控更是叫他措手不及。
一切都超出他的预计。
“少爷,绵歌公子说要求见。”小竹的话音从外面传来。
“让他在书房等候。”赫千辰收拾起了所有的心绪,起身擦干了身体,在看到大腿内侧一抹红印的时候顿住了手上的动作,他居然不知道这是何时留下的。
股间还有些不适,他穿上衣袍,整理妥当便慢慢走了出去,到书房的时候绵歌已经在里面等候,见他到来,那张俊秀斯文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古怪的神色,“公子,我来是向你辞行。”
“打算即刻启程?”赫千辰到书案后坐下,动作间皱了皱眉,又神情自若的看着不远处的绵歌,“可有我能帮你的地方?还需要什么你可以开口。”
绵歌摇了摇头,“这段时日以来寄身千机阁,绵歌无所作为,无颜再住下去,我也知道,那个叫奈落的杀楼曾数度派人来杀我,我的存在确实给千机阁添了麻烦……”
正在他说话的当口,小竹又报,紫焰姑娘来了。
紫焰看到绵歌也在书房,似乎一愣,几步走上,她把手里的册本摆在书案上,这是南无里的账本。
赫千辰点头,随手拿起,紫焰却还没有退下,她似乎本来有话要对他说,没想刭绵歌也在,便迟疑了。
绵歌见刭紫焰欲言又止的样子,上前一步,拱手说道:“绵歌这就去了,公子多保重。”
他说要走,一点都不迟疑,仿佛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赫千辰起身,指尖在书案上轻轻敲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紫焰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既然血魔医与阁主是兄弟,莫非他拒绝白己是因为绵歌绵歌走到门前,还差一步就要出门的时候,忽然间身影摇晃,竞摇摇欲坠的往下软倒,紫焰大惊,正要举步查看,却发现桌案后站起的人一手支撑着,竟也是支持不住的模样,“阁主!”她大叫一声。
赫千辰运起内力克制,脑中的混沌感却挥之不去,眼前一片迷蒙,身上的感觉似乎全数远离,忧惚中听刭远远的有人大叫阁主,然后又一声闷哼,倒地的声音……是他倒在地上?还是他人倒在地上?赫千辰完全不知道了。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也不知身在何处,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往周围打量,竟是四面墙,墙上什么都没有,唯有他所坐之处有一个椅子,毫无空气流动的感觉让他倏然想起那个曾与赫九霄一起掉落的陷阱。
想到那个人,不自觉便想起先前前一夜,那疯狂而又火热的夜晚,他的身上至今仍有几分错觉,似乎还与他紧贴,他们本是兄弟,却作出了那样的事,是对,是错无论对错,此时不是去思考的好时机。
如今,这里只有他一个,赫九霄当然不在,倘若这四面墙也是铁的,有人真要将他闷死,他该如何?四处打量完了,也知道此刻情况颇为令人担忧,他却没有起身,就那么坐在椅上,他在回想先前,回想千机阁里的场景。
紫焰、绵歌、也许还有小竹,当时的书房附近,只有这几人,他们是一同到了这里,还是只针对他一人……他又是如何到了这里……他看来一派安然的模样,既然请他来此的人没有要他的命,要的自然是其他,主人若不急,做客的便也不急。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不多时就有人进来了。来人是个小姑娘,扎着一个长长的辫子,乌黑的辫子从颈后一直垂刭胸前。比小竹大上几岁的样子,该说是一个少女,其中的一面墙无声无息的滑开,她就从那面墙后走出来。

倾辰落九霄 第七十五章 暗室

如此看来不用担心被闷死。赫千辰坐在椅上,那个少女看着他拂去袖上的一点灰尘,本来是要开口说话的,此时忽然说不出了,就和小竹偶尔会看着赫千辰的双手发愣一样,她也似那般痴痴的看着,只觉得被那袭青色衣袖拂过的尘埃都变得美好起来。
“我以为你是少爷请来的客人。”等他的手放下,少女站在墙边,还在他身上不断打量。
又一个少爷,赫千辰淡淡一笑,“你家少爷请了几位客人?”
“就你一人。”少女歪着头,惊异的说出自己的感觉,“可我进来看到你,忽然觉得你才像这里的主人,这里所有的人都应该听你的吩咐,你说奇怪不奇怪?”
坐在椅上的人还是那样淡淡的表情,似乎对这样的赞誉无动于衷,又像是欣然接受,“为什么不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合欢。”少女一点都不羞涩的说出这十引人遐思的名宇,乌溜溜的眼从赫千辰的脸上望到他身上,“你一点都不好奇吗,我家少爷是谁?”
“我若是问了,你肯说?”赫千辰不动声色的站起身。眼前的少女看来很可爱,但在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引动内力的时候,不论眼前的合欢如何可爱,他都不会将她当做一个寻常的少女。
“你不问怎么会知道我不肯说?”合欢笑了笑,脸颊上露出一个酒窝,微红的脸看来像苹果那般诱人,看到他站起,她也上前了一步。
“我家少爷姓李。”不等他问,她先说了出来,自己抚着胸前的那条乌黑的发辫,忽然低下头去,“少爷说……”
“你家少爷说了什么?”赫千辰的目光从那面滑开又闭合的墙上掠过。
“少爷说……”合欢看着自己的脚尖,脸上的颜色成了熟透的苹果那般,忽然闭了闭眼,大声说道:“少爷说要我好好伺候你。”
说完了,她像是松了口气,继续看着自己的脚尖,无论先前赫千辰让她看的怎样目不转睛,此刻好像她都没有勇气抬头看了,只听到一声轻笑,和一句问话,“你家少爷要你如何伺候我?”
合欢这才抬头,“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要什么……都可以……”她低下头了,又悄悄抬眼,然后很快又垂下眼去。
在书房突然昏厥,醒来之后发现自己不知身在何处,身上的内力无法使用,只有空旷的一间房和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少女,谁面对这一切都会失措会疑惑不安,赫千辰看来却很平静,仿佛什么都不能叫他意外。
听见合欢的话,赫千辰望着她的眼神还如先那样,几礼的温和,甚至还是那么平淡。
此时此地,倘若合欢知道他的身份还敢在他面前低头露出颈后弱点,那么除非她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姑娘家,又或者有十足的把握令她完全自信。
无论谁失去内力武功都要大打折扣,也许,这种自信正是由此而来,即便是千机阁的檀伊公子,又岂能例外她或者只是寻常的姑娘家,只因出现在了不合适的地方才会显得古怪,又或者是个藏而不露的高手,这两种答案,究竟哪一种才是正确……“要什么都可以?”赫千辰看了看四周,“不如先来杯酒。
合欢看来有些失望,“只要酒吗?”她一转身,不知从哪里取来一杯酒,端着酒杯朝他走过去,脸上还挂着羞涩的笑,到几乎要挨着他的距离才停下脚步,“真的只要酒吗?”
她再次确认,得到赫千辰一个含义不明的回答,“除了酒,不知姑娘还有什么?”
她退后,微微的笑,忽然将酒盏内的酒含入自己口中,却不咽下,酒盏从她手中落地的同时,她身上的衣衫同时滑落,不知她是怎么做到,但顷刻之间,显露在赫千辰面前的已经是一具已经成熟的女体,少女的体香与酒香混合成最为醉人的香气。
她的身体因为暴露在空气中和他的目光下而微微颤抖,黑发的发辫散开,从肩头蔓延到身后,只是这些不同却产生了惊人的变化,她看来不再像个少女,而是一位充满媚惑的绝代佳人,她羞涩的笑容还在唇边,身体朝着赫千辰倚靠过去。
白玉般的手臂伸展,那是无人可抵的诱惑,假若眼前是任何一个其他人,定然会伸手去迎,但就在她倾靠过来的同时,一道锐光亮起,从她颈后的发间疾射而出!
赫干辰失了内力,身浩不能如市施展,邓一道锐光就在他的眼前,他如何闪避青袖之下顿起金芒,金芒与锐光相撞,“叮”的一响,有什么弹在墙上掉落,合欢一击不成身形急退,她朝拿道有机关的暗门跃去,黑发在她身后印出一道玲珑的曲线,已到门边的时候她的喉间忽然一紧。
“呃——”那是钢索一般绞在她脖间的东西,如发丝一样的细,正因如此,陷入她脖颈的时候特别的快,只要她方才再晚一瞬停住脚步,此刻兴许已经身首分离。
她不敢妄动。身后传来的话音平淡温和,“姑娘好像忘了东西。”
合欢无法开口也不能开口,赫千辰捏着手里的蛟蚕丝,继续浅笑淡淡的说道:“忘了穿起衣裳再走,如此出去是会受凉的。”
她缓慢的转身,脖间的东西一点点的放松,她脱离了他的掌控却还是一点都不敢随意走动,就算看到的是浅淡温和的笑,她也不敢有丝毫轻视,她缓慢的蹲下身捡起地上的衣衫,身上每一千部位都随着她的动作展现出诱人的风姿,赫千辰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很专注,就像所有男人此时会做的那样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切。
“公子是不是生气了?刚才合欢只是开玩笑……”等合欢穿好了衣裳,她似乎又成了那个容易害羞脸红的小姑娘。
“我怎么会生气?我也只是与你玩笑而己。”蛟蚕丝在赫千辰手里一点点缠绕,他的动作很轻柔,依旧有礼而温和。
合欢知道他此刻没有内力,她要是再次出手未必没有胜算,但她偏偏不敢轻易尝试。
站在那里的男人即便失了内力,也看不出一点不安,那般泰然自若的样子,她的一切心思和打算在他的目光下似乎无所遁形,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压迫感从他身上往整个房里压下,那是“势”,只有绝顶的高手才会有的“势”。
不只是武功修为的高深,到了这种境界的高手任何招式都能在他手中发挥出最可怕的效果,只需随意站立便应和天地自然之道,举手投足都难以找到破绽,如此高手,她怎敢轻易妄动?她只后悔先前没有察觉,但他掩饰的太好,太自然,又怎能怪她没有察觉已臻化境的高手,不再有形于外的威势,所有的气息都内敛,所以原先武林中的人都觉得不知檀伊公子的武功深浅,实则不是他们未能看出,而是赫千辰根本未曾显露。
即便失了内力,他也不是她可轻易下手的对象。合欢就站在有机关的暗门前,却一步都不敢靠近。
“公子果然大人大量,如果觉得这里太没意思,那都是我不好。”好像先前什么都没发生,她巧笑倩兮,眨了眨眼,指向那扇暗门,“外面还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公子既然来做客,怎么能不一一去看看,公子若是不嫌弃,我……我可以给你带路。”
咬了咬唇,似乎为先前所作觉得歉意,她说到后来微微垂首,若非先前所为,谁都会以为她确实是不知世事的纯真少女。
赫千辰此刻好像将先前那些全都忘了,他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姑娘带路。”
合欢正要打开暗门,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在墙边某块地方巧妙的按了一下,墙面无声无息的再次开启。
她心里一惊,“公予对这里很熟悉?”
“第一次到这里做客,说不上熟悉。”赫千辰让她在前面走,他随在其后,出了暗门,外面是挂着许多灯笼的走道,走道内很昏暗,那些个绯色的灯笼落下一片蒙蒙的红光。
“可是公子却懂得如何从那道门里出来。”合欢往前走,走道里她的脚步声轻的如同花瓣掉落在地,可令她心惊的是她竟只听刭自己的脚步声。
赫千辰行路似乎不用内力,仿佛将此地当做空无,他随意的走,每一步都是悠然之态,脚下悄无声息,“看过姑娘开门,自然就知道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合欢却不能不再度心惊,那扇暗门的机关嵌在墙内,要想打开靠的是位置和角度还有按下的力道,任何一种差了一丝半点都不能将门打开,他只看了一次,竟然能分毫不差他看来若无其事,实则每时每刻都在提醒她,不要作出什么傻事,心惊的发现这一点,合欢闭口不再言语。
在安静的可怕的走道里,两人继续前行,渐渐的能听到有人声传来,能看到不远处有一扇门,合欢走到那扇门前,“到这里我就不能进去了。”
她的言下颇有遗憾的意思,赫千辰指着那扇门说道:“你家少爷好像说过,我要什么,你都需照做,我若是请你进去,你进不进去“若是公子要我进去,我自然是能进去的。”合欢笑的一点都不勉强,欢欢喜喜的去开门。
门扉打开,骤然看到的景象与听到的声音让人面红耳赤,赫千辰站在门前似乎也愣住了。
宽敞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能躺十多人而绰绰有佘,此刻床上有两人的肢体紧紧缠绕在一起,如两头野兽互相撕咬一般激烈交合,赤裸的身上汗如雨下,激烈的肉帛碰撞声与粗重的嘶吼喘息,连同那情欲糜烂的气息一同飘散在空气里。
“啊、啊——好,九霄,再来!”被人压在身下的也是一个男人,他不断喊叫,口中的名字让赫千辰倏然大震,耳中只有那两个字不断回响。
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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