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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再怎么狂吼他也说不出口，只能强作面瘫状：“哦，那打完招呼了吧，走了。”
正是下班高峰期，车挤得要死，张扬倒也不怕他跟上来，可意外的是那少年拽住了他衣服，“急着跑什么啊，我都找到你公司了。”
“啥？”
少年向前一步，盯着张扬，“我是专程守在这等你的。”
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少年继续说：“这几天我一直在这一带转……”
“跟踪我？”张扬磨牙。
“只是见你下车，就好奇去看看在哪里上班而已。”说着这些话少年脸上表情一点变化都没，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不对。
“看毛看，再跟着老子，打不死你！”张扬火大，这家伙有病啊还缠着自己不撒手了！
“我不过是乱转看见的，又没有去那里骚扰你的打算。”
看他一副“我很受伤”的样子张扬那个窝火，算了，对待小屁孩要教育为主，自己是成年人了不应该跟他计较。强压怒火，张扬叹气：“那好，你要说什么，快说完。”
少年又咬住了嘴唇，像是在犹豫。
这家伙不是挺彪悍的嘛，这时候又腼腆个什么劲啊，直说想跟老子搅老子也好干脆地拒绝啊，不清不楚的像什么话！张扬懒得等，烦躁地抱怨：“我说你大好的假期不在家战网魔也不跟朋友去挥洒青春的汗水跟着我个死上班族有啥意思？”
少年不回答，大概他也觉得没意思。
“靠，车走了！”
“你觉得我很烦？”
“烦！”
“只是看看也不行？”
“你不是不只看了吗？”说完张扬发觉这话好像有点不对，顿时脸颊发烫。
好在对面少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在害怕。
“本来没打算来说话的……但是我……那是你女朋友？”
“不是，同事而已……关你什么事？”说起来张扬又不高兴了，是就好了，哪里还会跑这破车站来跟你墨迹。
听见答案少年松了口气，隐约带上了笑容：“哦。”
张扬皱眉，他觉得是机会说清楚了，“就算她不是，我也要找别的女朋友，我不喜欢男人。”
少年的笑凝住了。
“早就说了我是开玩笑，我承认当时确实是有病乱来了，我对不起你，不过也让你摸回来了，算扯平。我们就此打住吧，你喜欢男的女的我不在乎，但是我肯定不喜欢男的。”
一口气吼完张扬终于舒爽了，心说这下你总不会烦我了吧。
长久的沉默。
张扬受不了这气氛，继续对着车来的方向探头探脑。
一直没听到回应，张扬也觉得不对劲，斜眼看了少年两眼，顿时吓了一跳。
他总是没表情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怒容，虽然只是微微皱眉，可眼里的情绪却让张扬有些惧怕。
最近青少年犯罪很多啊！脑海里浮现前段时间刘姐读的报纸，里面说什么他们这一代因为什么什么所以敏感脆弱冲动，极易因为一点小事就怎么怎么残忍报复。越想张扬越心虚，觉得自己说过头了点，又慌忙补充：“这真的是误会，我不是gay……你找我我也不能跟你怎么着，再说你长得这么……呃，英俊，肯定很受欢迎的，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可是，在那天之前，我也不知道我喜欢男人。”
喧闹的车站终于有了片刻安静。
少年的声音失控，所以周围等车的人全听到了。
张扬恨不得拿衣服裹住脸然后一头撞死在站牌上，他每天都要来这里乘车啊，这以后叫他还怎么在这里混？
没有勇气去看周围人表情，张扬埋头拖着少年离逃车站，少年也没反抗，乖乖跟着他走。
七拐八拐绕过几条街张扬的心才勉强平静下来，看着周围没啥人，他停下脚步回头：“我说少爷哟，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呢，你在那种地方说这么大声干什么？”
“我说实话有什么不对？”少年显然还在生气，眉头紧锁，两眼睁得圆圆。
实话？仔细回忆了下刚才他的话，张扬冷汗直冒，不会吧，我摸两下还把一大好少年给摸弯了？他爹妈还不得不恨死我？这会他跟着我又算啥？还要我负责以身相许了不成？
“这个……性取向是天生的……”张扬强作镇定，“就算没我那么一下，你也迟早会发现，别想让我愧疚啊，我不过是恰好……”
“你愧疚了？”揪住张扬话里的尾巴，少年的川字眉立马消失。
“愧疚个鬼！你也够了吧，要是真肯定喜欢男的就去找同好，要是不太肯定就去找女朋友，都不想就乖乖读书去！”
“我就想在这看着你。”
回答干脆利落得可怕，张扬被彻底噎住，说不出话。
“那天之后，我总是梦到你，每次的幻想对象也只有你……”没等张扬回答，少年继续自顾自说个不停。
这绝不是一件值得张扬高兴的事，偏偏对方说得如此坦然，事情又算是他引起的，这时候甚至没有底气去打断。
“我说……”长叹一声，张扬无力垂肩，“你这只是青春期的……啥？迷茫？每个人这时候都会有，而且才刚发育，比较……嗯，受到影响，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回去看点a片矫正一下就好，啊，乖，别被你爹妈发现啊，发现也别说是我教的。”根本不知道怎么应付这家伙，说到后面张扬都开始语无伦次，不知不觉冒出些奇怪的话来。
少年听他说了半天，最后才又皱眉了：“我自己清楚得很，轮不到你来教训。”
张扬也愣住了，我跟这种家伙废话这么多干嘛？既然说完了，那就该回家了。
“好，我不管，你也回家玩去，别来这了，没别的事了吧？”
少年不说话，不动。
张扬恼火，怎么总觉得事情完不了呢？
“我……”还想再说什么，少年的肚子却叫了起来。
张扬瞪他：“快回家吃饭去。”
少年还是瞪着他，“要不是你捱到这么晚，我也不会一直在这挨饿。”
“靠，关我屁事，饿死你。”
“饿死算了，反正也没人在乎我。”
“管你去死啊。”
“没错，要是我爸妈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也肯定会这么说，我还是死了算了。”
“喂喂喂，你说笑吧？”
张扬完全不相信这家伙有想死的念头，但他又怕事，前面还听说有学生挨了两句批评就跳楼的呢，这个太难说了……
还在犹豫怎么对付他呢，少年已经木着脸转身要走。
“我说，你去哪？”张扬有点慌。
“去死。”少年不回头，口气也平静得很。
“同性恋又不可耻，至于去死这么严重？”现在的小屁孩都怎么养大的啊，都什么心态？张扬那个慌，要是他真就这么死了自己不知道会做多久噩梦。
“你管我去死啊？”少年走得飞快，面前就是公路，明明是红灯车辆开得唰唰的他也不停。
“冷静点啊你！”张扬只得追上去拖着他，一边还琢磨，靠，怎么跟偶像剧似的！我不是上当了吧？
果不其然，少年停下来了，却梗着脖子不理张扬。
“哎哎，我们去那里坐坐，我请你吃饭啊，别冲动，有什么慢慢说。”说着也不等回答，张扬就把他往最近的快餐店拖去。
随便买了些吃的塞给少年，他也就不客气地吃起来，看少年没寻死的打算了，张扬又开始头痛，继续这个话题还得扯到自己身上，不如说点别的。
“你暑假整天在外面乱晃家里人不管？”
“家里没人。”
张扬哦了一声，怪不得这么扭曲，缺少家的温暖啊。
“那干嘛不跟朋友一起玩？”
少年低头继续吃东西，好一会才看窗外：“没意思。”
看来他中二得不是一般的严重！张扬一个头两个大，这种处于青春期的忧郁又寂寞的家伙根本跟他不是一个次元的，天晓得他们整天在想什么。
“那你跟着就我有意思了？”
“有啊，我喜欢你嘛。”
张扬想吐血，却还得装出成年人的深沉：“我觉得你是把性 欲误解成爱情了。”
少年正色：“我只是现在才确认而已，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不过你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更得再勤快也是幻觉
5
5、危险 ...
“是几个月前了，我那天很累，就在车上打瞌睡，不知不觉就靠到了旁边人身上。本来很尴尬，我也觉得不好意思，哪知道实在太困，勉强坐起来也还是止不住往那边倒……”大概也觉得这事很傻，少年顿了顿。
张扬莫名其妙，这关我什么事？
“然后？”
“然后？我就还是睡着了，半途醒来人都挂别人身上，看样子睡了好久，脸都硌得有点疼，可旁边人竟然一直没动让我靠着睡，我还……还……总之挺丢脸的，结果到了站我连谢谢也没说就跑了，后来一直很后悔，也就一直在期待下次见到他给他道谢。”
“啊！就是那个睡着了口水流我一肩膀的臭小子！”
少年脸微微红了，却还是一脸镇定自若：“那段时间经常看见你，可是我找不到理由去搭话，就只能干看着，时间越久我就越不知道怎么说，就越是注意你，后来我都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了……”
现在的小孩子啊，至于这么夸张吗？张扬越听越是局促不安，看样子暂时还收不了场。
“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上车就盼着看见你，虽然经常都看不见，可是一旦撞见了就会很高兴，我也真够无聊的，莫名其妙就沉迷在这种事情里了……直到那天你又坐在我旁边，我才发现原来……起初是惊讶，可我竟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高兴，大概，你也是喜欢我的。”
大概也觉得有些丢人了，少年低下头不再说话。
张扬傻眼，我可真是个罪恶的男人啊！
“我以为自此以后我们可以……毕竟，你不是对我没兴趣的吧。哪知道你却一直躲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接近你，我实在不想放弃。你在害怕什么呢？我马上就要成年了，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
少年越是认真张扬越是头痛，我真的不是在顾忌你的身份啊，那一切都只是一个恶意的玩笑啊！这下子叫他怎么说出口？
“你说你不喜欢男人，可是，那天明明就挺享受的……是对我不满意吗？我承认我确实没有经验，但我可以学。”
越说越不靠谱，张扬皱眉，这小屁孩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怎么脑子就这么转不过弯啊，明明说了实话，他还非要曲解。
“想什么呢，回去好好念书，别整天琢磨这些污七八糟的，我不喜欢小屁孩，喜欢成熟男人，成了吧？”
少年有些惊讶地瞪大眼。
“过几年再说。”急于摆脱他，张扬有些不耐烦地站起来往外走。
“我毕业了就可以？”少年也匆忙跟上。
“到时候再看，长歪了就算了。”嘴上说着，心里想的却是他只是一时兴起，很快就会因别的事物转移注意力，要摆脱还是冷处理好。
少年沉默着跟张扬走了一段路，终于停了下来，“好……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不想说，可不说又有些没诚意，想了想张扬还是告诉了他：“张扬，就是那个张扬的张扬。”
“哦，”少年想了想，“我叫王浛。”
“哦。”勉强应付了声，张扬停下来，等车。看见车站的人群张扬就想骂娘，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这么多人。
少年站到他旁边，追问；“手机号可以给我吗？不然怎么找你？”
张扬皱眉看他的脸半天，最后还是告诉了他，又警告不准随便打，别来烦他。只是个号码，没事，张扬说服自己，不说没诚意嘛。
少年像是没听见，存了号码就不再吱声。
车来了，看见里面塞得水泄不通张扬就心情沉重，没办法，上吧。
终于挤上去，张扬被前后几人卡得一动不能动，难受归难受，倒也习惯了。随着车前进，乘客不断上下，他也就不由自主地被挤向了中门附近，要到站时，人已经死死地贴在了车门上。
我勒个草，今天啥日子，怎么这会了还挤得这么变态！担心开门时会被夹到，张扬心里发虚，两手紧紧抓着门上的栏杆，却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
车上跟人有点肢体摩擦很正常，不过那都是不可抗力，并不是此刻这种带着目的性的接近。起初以为是扒手，还感叹他们工作难度大，不过接下来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那手没有摸他的兜，而是在他腰间徘徊。
我靠，张扬想骂人，回头一看，果然是那少年。都挤成这样了还不忘动手动脚，真是有点……有点……
车重重地颠了一下，全车人都吓了一跳，张扬撞在栏杆上，头昏眼花，哪知道那少年倒是乘此机会完全贴到了他身后。
后背被温热覆盖。少年的胸膛隔着夏日薄薄的衣物在张扬背脊上磨蹭，让那一带的皮肤发烫。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张扬觉得很诡异，却说不上恶心，或许更多的是害怕吧，就这么一站的路程，他冷汗冒个不停。
终于到站，张扬逃似地下了车，还没来得及喘气，就发现少年也跟了下来。
“你不是还没到吗？”
少年愣了愣，又恍然大悟，“我已经过站了。”看见张扬不解，又补充，“就是祈园站，我住那，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