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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书籍名:《求缘》    作者:十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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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恒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北堂敏谦什麽也没做,只是这样轻轻地搂著他,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飞机顺利降落,苏远恒下机的时候,脸色很不好。长久的飞行,虽然坐的是专机,条件优越,可是飞行就是飞行,以他此时的身体确实勉强了,何况还有时差问题。
北堂敏谦看出他的不适,想带他去医院,却被他拦住。
「还是先回家吧,休息一下就好了。」
北堂敏谦皱眉:「远恒,你怎麽总是这麽勉强自己。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要注意身体。还是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苏远恒见他态度坚定,只好说:「我们先回去放行李,再去这里吧。」说著递上秋至原的名片。见北堂敏谦疑惑地望著他,解释道:「我一直在这里检查,这个医生很了解我的情况,临时换医院不好。再说,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而且你这张脸,在国内还是收敛点吧。」
北堂敏谦觉得他说的也对,推了推脸上的墨镜:「好吧。」
二人先回了公寓。空置了近两个月,屋子里落满了灰尘。北堂敏谦很主动,自己动手打扫了起来,不过这些事对他来说很生疏,看得苏远恒直摇头。
苏远恒精神很倦,可是为了调时差,一时也不能睡觉,便去厨房做了午饭。二人简单地吃了点,下午苏远恒休息了一会儿,便被北堂敏谦塞上车,来到秋至原的诊所。
回国之前苏远恒打过电话,所以秋至原看见他并不惊奇,不过北堂敏谦却让他瞪大了眼。
「奇怪,我怎麽觉得你有点眼熟?」
北堂敏谦化了妆,换了一副普通的眼镜,整个人的气质都改变了。他淡淡地说:「医生,你是帮我检查还是他?」
秋至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嘻嘻一笑,注意力转向苏远恒。
看著屏幕上蠕动的神秘图像,苏远恒有些怔愣。神秘、奇妙、欣喜、惊奇等种种感情纠杂在一起的,万般复杂,让他说不清楚。
北堂敏谦显然比他还要激动,因为他握著他的手在轻轻颤抖。
只是超音波而已,却真真实实地让二人感受到生命的神奇。
北堂敏谦此刻心中的感动无法言喻,直愣愣地一直盯著屏幕。
苏远恒望向他,见他一向冷傲漆黑的双眸竟然闪烁著晶亮的光彩,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神采。
「孩子很健康,从这个位置还看不出男孩女孩,再过一两个月就容易了。不过你有些贫血,血压过高,身体素质不是很好,可能是最近奔波旅行太辛劳了。而且你不是女人,有些情况我也说不好,一定要好好休息。最好卧床一段时间。」秋至原说。
苏远恒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北堂敏谦却突然回过神来,问道:「他现在的情况可以出远门吗?」
秋至原一愣:「什麽?还要出门?别开玩笑了。」
苏远恒道:「我想知道,孩子现在的情况稳定不稳定?」
秋至原看了他一眼,道:「还是比较稳定的,毕竟五个月了。不过……」
苏远恒打断他:「那就好。你放心,我也是医生,不会乱来的。」
北堂敏谦在旁皱眉不语。秋至原也蹙了蹙眉。
秋至原给苏远恒开了药,并详细讲解了注意事项。北堂敏谦在旁听得很认真,不时问些问题。
苏远恒确实累了,有些昏昏欲睡,等上了车子的时候,直接睡了过去。
二人晚上回了家,苏远恒很早就休息了,不过不忘提醒北堂敏谦明天立刻带他去见父亲的事。
北堂敏谦现在真是有苦说不出。临走时秋至原还再三叮嘱,目前这个时期最好别让他再出门了。可是你不让他去,可能吗?
北堂敏谦没办法,只好安排好行程,第二天一早,二人还是按时启程了。
言豫珩所在的疗养院离他们的城市并不远。因为担心苏远恒的身体,他们并没有坐火车,而是开车去的。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到了。
苏远恒有些紧张,有些激动。他不知道他爸爸现在是什麽模样了,只知道他得了肝癌,是晚期,恐怕没有多少时间了。
苏远恒心中说不出的哀伤,当看见病床上那瘦骨嶙峋的身影时,他几乎要崩溃了。
言豫珩抱著膝坐在病床上,歪著头望著窗外,嘴巴在喃喃自语。
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麽,也没有人关心一个疯子的言语。
苏远恒站在门口,一动不敢动。
北堂敏谦默默站在他身後,过了一会儿,轻轻道:「进去吧,有我陪你呢。」
苏远恒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迈进房间的。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麽久,他终於来到父亲的床边。
望著那陌生而熟悉的苍老面容,眼泪就那样流了下来。
「爸爸……」
一声呼唤,凝聚著多少年的思念和怨恨。
言豫珩回头看著苏远恒,嘿嘿一笑,又转了回去。
他似乎听不懂,也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
苏远恒慢慢靠近他,试探地将手放在他肩上,轻唤:「爸爸……你还认得我吗?我是……小离啊……」
言豫珩没有反应,仍是望著窗外发呆。
苏远恒觉得心口像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快要喘不上气来。
北堂敏谦拍了拍他,低声道:「别太激动,没用的。医生说他谁也不认得,这样比较好。而且他的病没有攻击性,只是沈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苏远恒咬了咬唇,将哽咽压了下去,低声问:「他在这里多久了?谁把他送来的?」
「大概有七八年了。我一直不知道你的身世,所以也没有刻意调查过。最近才得到他的消息。送他来的是他画界的朋友,这几年的医药费也是那个人出的。」
苏远恒愣愣地有些发呆,过了半天,才慢慢问:「他还有多少时间?」
北堂敏谦沈默片刻,道:「医生说,也就一个月左右了。」
这个时候,言豫珩忽然回过头来,冲著他们绽放了一个空洞的微笑。
苏远恒心里一阵绞痛,过了半晌,艰涩地说:「我想接他出院。」
北堂敏谦没说话。
苏远恒道:「我想带他回家,亲自照顾他。」
「可是你现在身体情况特殊,怎麽照顾他?再说医院的设备比较完善,留在这里……」
「不!我要带他回家。」苏远恒淡淡地打断他。「我自己就是医生,我知道该怎麽照顾一个……晚期的癌症病人。」最後那几个字他说的十分艰涩。
「而且他时间不多了,你也说过,他的病没有危险性。」苏远恒抬起头,望著站在他身边的北堂敏谦,带著深深地哀求:「帮我。让我带他回去……」
北堂敏谦没法拒绝这样的苏远恒。看著那双墨黑温润的眸子,流露出那样的无助和祈求,他还能说什麽?
他仔细考虑了一番,望著病床上消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言豫珩,终於点了点头:「好。」
苏远恒对他微微一笑,感激地握住了他的手。
接言豫珩出院,意外的顺利。因为病人来日无多,北堂敏谦又手腕了得,所以这件事很快便搞定了。
在回去的路上,言豫珩很合作,几乎没什麽反应。让他走就走,让他坐就坐。除了疼痛发作时很猛烈,北堂敏谦不得不按著他让苏远恒给他打了一针,剩下的一切顺利。
不过北堂敏谦知道,以苏远恒现在的情况,即使他自己再怎麽说没问题,他还是不放心的。於是回去之後,北堂敏谦聘用了一个专业的精神科护士。
这是一位男护士,对照顾精神病人很有经验,而且对於癌症晚期患者也不陌生。
北堂敏谦给的待遇很优渥,以北堂家的势力,找这样一个人轻而易举。
他们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家,北堂敏谦带苏远恒和他父亲来到郊区的一栋别墅。
「这里是?」苏远恒有些奇怪。
北堂敏谦笑笑:「这是我去年用做模特儿的钱买的,本来前几个月回来时想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谁知拖到现在。」
他抱起昏迷中的言豫珩,领著苏远恒进屋。里面装修得很舒适简单,但是有些空荡荡的,看上去缺少人气。
「很多东西还没有准备齐,咱们慢慢添置吧。这里环境好,房间也多,等陈护士来了也有地方住,方便你照顾父亲。」
「嗯,挺好。」
本来苏远恒还担心,他们住的地方只是简单的两室两卫,多了言豫珩和一个专业护士,恐怕住不开,没想到北堂敏谦竟准备了这里。
将言豫珩安排在卧室里,苏远恒看著还在昏睡的父亲。北堂敏谦走过去,从後面抱住他,轻声道:「人的命,天注定。不要太难过了。」
「……嗯。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他,尽我最後一点孝道,已经很幸运。」
北堂敏谦见他神色黯然,状态不好,转移话题道:「这所房子是我特意为咱们俩买的,我带你参观参观。」
苏远恒心中一动,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北堂敏谦微微一笑:「走。」
他拉著苏远恒慢慢参观别墅,边走边说:「前年咱们去法国旅游的时候,你说很喜欢那种乡村小镇的别墅风格。去年夏天我来这里拍广告,正好看见这里的别墅区正在销售,一时心动,没和你商量就买了,想著以後冬夏可以来这里度假,你看怎麽样?」
苏远恒恍惚回到了他们没有吵架前,那时二人确实说起过,以後在郊区买幢别墅的事情。
「你看,这是咱们的主卧室,旁边还有间空房。我本来打算做书房的,现在正好可以改成育婴室。哈哈,幸好还没装修。」北堂敏谦提起孩子,立刻眉开眼笑,神情间带著些孩子气的得意。
苏远恒愣了愣。
他根本没有想那麽长远。听到北堂敏谦说这房子是他去年买下要和自己一起住的,如果在他们没有吵架前,他会觉得惊喜,觉得开心,可是此时却只有淡淡的茫然。
和我生活在这里?那你的家族呢?你的……未婚妻呢?
苏远恒问不出口。看著北堂敏谦兴奋地拉著他东走西看的样子,他无法让那些压在他心头的疑问打搅他的兴致。
傍晚时候,那位陈护士带著行李到了,住在一楼言豫珩的「病房」旁边。北堂敏谦和苏远恒的卧室在二楼,陈护士看见他们「同居」,微微有些惊奇。不过他性情沈稳,也很有职业操守,并没有多问。
苏远恒就这样陪著父亲在别墅里住下了。北堂敏谦把他们的东西从原来的家里搬了过来,不过自己却忙碌起来。
因为突然离开美国,那边还有很多事没有处理。对於北堂雅枝不弃不舍的追踪,北堂敏谦感到非常不耐烦。
家族里的事务他已经重新接手回来。这是没办法的事,本来说好三年,但实际上他却在外面「游荡」了六年不止。亏得北堂雅枝耐心,竟忍到现在。
苏远恒也察觉出了他的忙碌,不过他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父亲身上,所以也没有在意。
这天北堂敏谦回家,在房间里没有看见那父子二人,陈护士告诉他,他们在院子里。
北堂敏谦来到後院,见言豫珩坐在轮椅上,身上盖著厚厚的毯子。苏远恒坐在一旁,细心地用勺子挖著苹果泥,一点一点喂给他吃。
北堂敏谦走过去,在苏远恒身边坐下,低声问:「爸爸今天怎麽样?」
不知从什麽时候起,北堂敏谦跟著苏远恒一起喊言豫珩叫「爸爸」。苏远恒初时有些奇怪,不过却没有问他,因为他怕北堂敏谦会说「你爸爸就是我爸爸」之类的话。
如果那样,苏远恒怕自己会误会什麽,产生不该有的幻想,所以倒不如保持沈默,让这种变相的「亲密」一直延续下去。
「还是老样子。」
「疼痛发作过吗?」
苏远恒点了点头,低声说:「今天加药了。」
北堂敏谦沈默不语。对於这种癌症晚期患者,吗啡是唯一的药物了。
苏远恒放下苹果,抽出一张纸巾,细心地帮言豫珩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北堂敏谦看著他淡淡的面容,轻声问:「你今天怎麽样?孩子闹你了吗?」
「还好。」
北堂敏谦将手放在他的腹上,垂下眉目,细细感觉著。
也是这麽巧,孩子好像感受到了父亲的抚摸,竟突然动了一下,力气还挺大,把苏远恒的肚皮都顶起了一块。
「它动了!好大的力气。」北堂敏谦忍不住惊喜的叫道。他还从没感受过这麽强烈的胎动。
苏远恒苦笑。自从进入五个月後,孩子的动作渐渐明显起来,以前只能自身感受,现在将手放在肚皮上都能感觉到了。
「哪天我们再去检查检查,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北堂敏谦兴奋地说著,蹲下身子将头贴到苏远恒的肚子上。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苏远恒漫不经心地问。
「都好。不过还是先要个男孩好,下一胎再生女孩,这样长大了可以保护妹妹。」北堂敏谦随口道。
苏远恒微微一愣。
下一胎再生女孩?
他……还想要自己再给他生?这个意思……是不是还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忽然言豫珩动了动,慢慢转过头来,望著他们二人。
「爸爸,你想要什麽?」苏远恒可不像北堂敏谦那麽专心地只关注著自己腹中的小生命,见了父亲的动作,连忙问道。
言豫珩呆呆地凝视著他的肚子,忽然轻声说:「baby……你有小baby了……」
苏远恒神色轻动,道:「是啊。爸爸,我有小baby了呢。」
言豫珩抬头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他的肚子,神情似在思索,慢吞吞地说:「我也有个baby……我的baby……小离……我儿子叫小离。」
苏远恒心里掀起巨大的波澜。他努力敛住激动的心神,极力平静地说:「是啊,爸爸,我就是小离。我就是你的儿子小离。」
言豫珩又看了看他,似是不明白他在说什麽。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摸了摸,平的。然後又望向苏远恒隆起的小腹,歪头思索。
「爸爸……」
苏远恒激动而期盼地望著他。可是言豫珩只是茫然地喃喃道:「小离哪去了?我的儿子哪去了?」
「爸爸,我就在这里呀!」苏远恒跪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
言豫珩的视线却穿过他,落在遥远的、不知名的某处,像是突然醒悟了什麽,凄楚悲伤地说:「我把他丢了……我把我的儿子……抛弃了……」
「爸爸!」苏远恒心头大震,终於忍不住痛哭出声。
北堂敏谦在旁默默看著他们,陈护士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後,轻声说:「有些精神病人会忽然清醒,但记忆会出现紊乱。对他来说……恐怕是回光返照了。」
他的声音很小,显然不想让苏远恒听见。
北堂敏谦带著他走开一段距离,问道:「你看在他辞世之前,有可能完全恢复神智吗?」
陈护士摇了摇头:「说不好,这种情况因人而异。不过我觉得他的希望还是挺大的,毕竟苏先生就在他身边。」
北堂敏谦看了看那父子二人,叹了口气,道:「你好好照顾他,就交给你了。如果可能……算了,这样也未必不是好事。」
「是啊,想起来也是一种痛苦。」
晚上北堂敏谦沐浴完毕,从浴室里出来,见苏远恒侧身向里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著了。
他关了灯,掀开被子上床,从後面抱住他。
苏远恒忽然动了动,转过身来,幽幽地说:「你说,爸爸会认得我吗?」
「会的。你是他儿子。」
苏远恒茫然地盯著天花板,轻声道:「我怕来不及了……」
北堂敏谦用力抱了抱他。
苏远恒侧过头来,在黑暗中望著他:「我还没有和你说一声,谢谢。」
「不要谢。我还觉得抱歉,没有早点得到消息告诉你。」
「我一直想问,你……是怎麽找到我爸爸的?」
北堂敏谦沈默了一会儿,道:「我们在一起这麽多年,我从没过问过你的私事,因为我尊重你,你不说,我绝不会刨根问柢。这次……是我大姐派人去查的。」
苏远恒心中一跳,想到那次在别墅见面,北堂雅枝直接问他是否认识言豫珩。想必那时候她就调查清楚了吧?只是北堂雅枝心思太过深沈,这样做的目的……
「你大姐,早就知道我是摩耶人了吧。我现在……她知道吗?」
「哼。她有什麽不知道。」北堂敏谦的声音有点冷,接著又紧了紧手,轻声说:「别担心,北堂家的家主还是我,我不会让她伤害你和孩子的。」
「季夫人不是那种人。」苏远恒到是不担心这个,只是腹中这个孩子,不仅身分隐讳,还是私生子。如果将来北堂敏谦结婚了……他会不会把孩子带走?
苏远恒只要这样一想,心口就痛得发紧。
「怎麽了?」北堂敏谦敏感的察觉到他不对劲。
苏远恒想努力压下那情绪,可是不知为何,今夜就是止也止不住,他竟忍不住流泪了。
也许是父亲病入膏肓命不久已,让他心痛难忍。
也许是腹中的孩子越来越大,骨血相连,越发怜爱。
也许是北堂敏谦可能会结婚的念头始终压在心底。
也许……只是怀孕期间的情绪不稳。总之,苏远恒眼角滑下了一道泪痕。
他觉得太累了。很累,很倦。
银色的泪痕在黑暗中反射出盈盈波光。北堂敏谦视线敏锐,不由大吃一惊,支起身打开床头灯,错愕道:「你哭了?」
苏远恒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脸,喃喃地说:「敏谦,别带走这孩子……我求你……」
北堂敏谦浑身一震,忙上前去拉他:「你说什麽呢。我为什麽要带走孩子?你别胡思乱想!」
苏远恒摇了摇头。
北堂敏谦道:「你有什麽心事就告诉我,不要总这样闷在心里,不知道我著急吗?你怎麽会想我带走孩子?难道我会让你和孩子分开?」
苏远恒慢慢平静下来:「即使你不会,别人也……」
北堂敏谦厉声打断他:「谁也不会!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允许发生这种事!」
苏远恒微微一震,放下手臂,直直地望著他。
北堂敏谦因为生气,秋水一般的美眸在黑夜中异常晶亮。他紧紧地盯著苏远恒,过了半晌,轻轻一叹,俯下身去,一口咬在他唇上。
这种时候,说再多也没有实际行动有效。
苏远恒微微一颤,回手揽住了他。
二人口舌相交,北堂敏谦本来只是想「惩罚」他一下,可是苏远恒却主动纠缠住他,倒有些停不住了。
北堂敏谦一手压住他的头,与自己深吻,一手慢慢伸到苏远恒身下,来回摩挲。
当二人分开的时候,都十分情动,气喘吁吁。
苏远恒哑声道:「把灯关了……」
北堂敏谦望著他,沈沈的眸子里染著情欲的深沈,反手关了灯,又慢慢吻上他的唇。
黑夜中,二人紧紧纠缠在一起,睡衣彼此凌乱。
北堂敏谦的手探到苏远恒的睡裤里,哑声问:「可以吗?」
苏远恒反手覆上他灼热坚挺的部位,无声邀请。
几个月来二人一直没有做爱,此时不免十分情动。尤其是北堂敏谦,恨不能像从前一样立刻深入谷穴,颠鸾倒凤。可是想到苏远恒现在的身体,不得不努力压抑,慢慢开拓。
苏远恒的性器也早立了起来,北堂敏谦握住,苏远恒的手也覆上了他的那里。
二人对彼此的身体都十分熟悉,只是用手就畅快了一回。
北堂敏谦哑声说:「不如就这样吧……」
苏远恒却有些意犹未尽,低声说:「没关系。你来吧。」说著慢慢褪下自己的睡裤,扔到一边。
北堂敏谦想他现在已经怀孕六个多月,应该没有关系,便伸手打开床头的抽屉,摸出药膏和一个保险套。
苏远恒有些惊异:「你要戴套子?」
他们交往了这麽久,北堂敏谦几乎没有用过那玩意,见他不知何时在抽屉里准备了那些东西,心中暗自奇怪。
北堂敏谦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问过秋医生,他说最好用这个。」说著低头吻了他一下,开始行动起来。
他知道苏远恒最近心情不好,适当的性爱可以缓解他的压力,所以著意要讨好他,於是缓缓地打开他的身体,侧身做足前戏,才耐心地插了进去。
北堂敏谦在这方面经验丰富,他和苏远恒又一向合拍,因此自然畅快淋漓。
苏远恒许久没有欢爱,此时只觉浑身发烫,最原始的欲望从心底缓缓苏醒,情不自禁地抓紧身下的床单,呻吟出来。
北堂敏谦最喜欢听他「叫床」的声音,可惜苏远恒害羞内向,即使是最激烈的时候都只是抑制不住才出声。北堂敏谦这个时候听了他的声音,一时脑袋发晕,动作也越发大了起来。
宽大舒适的床垫被他们震得上下颠簸,发出低哑的「吱呀吱呀」之声。苏远恒最後忍不住双手攀上床头的栏杆,挺著肚子才能配合北堂敏谦的「运动」。
「够、够了……我不行了……」
苏远恒连声低喊了几次,北堂敏谦才恍然发觉。
待这场夫夫运动好不容易结束,苏远恒已经虚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北堂敏谦靠在床头,打开台灯,下意识地去摸抽屉里的香烟,猛然想起苏远恒现在的身体,又忍住了。
苏远恒沈沈地睡了过去,北堂敏谦俯下身,看著他的睡脸,忽然低低一叹。
「远恒啊远恒,你到底在想什麽……」
喃喃的自语,飘散在夜里。
一瓣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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