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迷茫加迷茫（二）
“你叫……天涯？”
“嗯。”天涯牵着向启飞的手，丝毫不觉得两个大男人牵着手有什么不对。
“我们认识吗？”向启飞迷迷糊糊的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这人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马上你就知道了。”
还没明白天涯话中的意思，向启飞已经走进一个陌生的房间，看着摆设，似乎是公司的会客室之类的地方。
不过刚才他还在警察局里，怎么突然来到这里了？
而且他对警察局附近很熟悉，不记得有这个地方啊。
“欢迎你来到炮灰公司，这是这次的契约。由于你是第二次来，所以代价就给个折扣吧。”桌子上的纸堆里钻出一只黑色的小猫咪，打着哈欠，挥爪子打招呼。
向启飞发呆……
“啊！这只猫会说话！”吼声惊天动地。
猫咪两只爪子将耳朵压住：“小声点，我们都是人妖，会说话有什么了不起？”
“人妖？”向启飞退后两步，“你们是……泰国的？”
从楼上飞下来一只红色的独角小鸟，停在黑猫的脑袋上：“人妖，是指半人半妖，这是灵界很不负责任的简写，就像是上海世博会被简写成上海SB会一样的道理。”
向启飞这才发现，世博会的简写可不就是SB会么！
“好了，来签契约吧……”
天涯将印着夸张的花纹的文件递给向启飞。
向启飞忐忑道：“契约？什么契约？我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放心放心，不是什么坏东西，咱们都是好人妖。”黑猫一边用爪子和某只小鸟大战，一边抽空回答。
“呃……”向启飞望了天涯一眼，这才拿起契约书看了起来。
上面形容词副词语气词太多，经过提炼主干，大概就是这次事件是妖怪作祟，而那妖怪已经魔化，杀完既定的目标之后，已经控制不住，要开始乱杀人了，而下一个目标就是他。而炮灰公司会给他出租一个替身，将灾祸转移到替身身上，如果运气好，还可能将那个作祟的妖怪抓住。
向启飞很茫然：“为什么那个妖怪要杀我啊？”
天涯很遗憾的答道：“很遗憾，最后一次作案的时候，你应该就在案发地附近吧？那妖怪离开的时候，碰巧记住了你的气息。”
向启飞连忙回忆，那个最后死亡的老妇似乎就在自己的辖区内，而那天晚上，他似乎正在公园附近巡逻……
不会这么倒霉吧！
向启飞捂着脑袋，难道是自己太久没给寺庙上香，被诅咒了？
“那么……我的替身是……”
“这次业务是我来接。”天涯微笑。
“哈？那多不好意思。”向启飞抓头傻笑。
“没关系。”天涯继续微笑，一字一句的回答，“要不以身相许？”
向启飞愣了一下，这句话怎么这么熟？
“签字吧。”看着一猫一鸟打的不可开交，已经不可能再接到客人了，天涯从书桌上拿出特制的钢笔，递给向启飞。
“对了，代价是什么？”向启飞又扫了一眼契约书，上面并没有说，要付出什么代价，“而且上面说，我已经来过一次了，但是我不记得啊？上次的代价是什么？”
“放心吧，绝对公平。”天涯正面回答，“本公司不收金钱，所谓的代价，不过是让你将来的生活有一点预定的改变罢了。”
向启飞满头黑线，他怎么觉得这家公司是个黑店啊。现在哪有卖东西还不明码标价的？
该不会真的让他以身相许吧？
向启飞连忙甩头，将脑海中这恐怖的念头抛出去。
苦着脸，他还是把字签了。
实在是没办法啊，虽然妖怪什么的匪夷所思，但是既然是局长领来的，已经说明了真实性，再加上会说话的鸟和猫，看来自己真的有生命危险。
反正自己不过孤家寡人一枚，小交警一只，除了生命，似乎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漂亮的钢笔字，将自己的名字签到“天涯”两个字的正下方，最后一笔落下，向启飞突然瘫软晕倒。
将向启飞抱在怀里，把钢笔和契约书收好，天涯叹了口气，在向启飞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你们俩也别打了，等他们回来，又得收拾了。”天涯劝道。
“知道了，不打就不打。”秦小猫一爪子将毕小鸟拍在桌子上，“天涯，你想通了？”
“我一直都想得很通。”天涯可怜的望着毕小鸟，家暴啊家暴，真悲惨啊。
“算了，既然重新出现了契约书，那么这也算是你们的缘分，好自为之吧。”秦小猫举着爪子，比了个胜利的姿势。
“嗯……即使只是几十年，我也会珍惜的。”天涯苦笑，抱着向启飞向外走去。
“喂……儒焱，这就是天涯的劫数？”秦小猫靠在重新飞到桌子上的毕小鸟问道。
毕小鸟用鸟嘴帮秦小猫理着打乱的猫毛：“我想，他已经熬过了。”
“你说……妖怪要像人类一样多情该多好。”秦小猫叹息道。
毕小鸟两眼一瞪：“你敢！”
“呃……”秦小猫望天，还好脸上有黑色的猫毛，看不出脸上的热度。
向启飞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陌生的屋子。
在半小时之前，还是陌生的。
对现在的自己，和两年前的自己，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天涯……”
“在呢。”手插在裤袋里，天涯迈着八字步慢悠慢悠的走过来，“亲爱的……感觉好些了没？”
“你个混帐！”
“哎哟！谋杀亲夫啊！”
直拳，熊猫眼。
向启飞大刑警威武V5！
……
“呜呜，亲爱的，你好暴力。”
天涯蹲在墙角画圈圈。
“暴力个屁啊！叫你在我眼前消失！你怎么又出现了！”
向启飞气急败坏的吼道，眼圈有些红。
“呜呜，为夫想你啊，这两年真的好难过啊，咱们和好吧。”天涯努力做出可怜的眼神。
“你……”向启飞颓然的靠在床头，用手臂将眼睛挡住。
“要对咱们充满自信嘛，我们一定会一直相爱下去的。”
伸手搂住向启飞的肩膀，天涯讨好的说道。
“一直？一直是多久？”
向启飞的声音中十分疲惫。
“我最多只能保证这几十年，等我死了之后，你该怎么办？”
“我去找你的转世！我们来个前世今生！”天涯蹭着向启飞的脖子说道，“放心，亲爱的，为夫很厉害的，一定能找到你的，下辈子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会再爱你的。”
“别开玩笑了！”向启飞将天涯推开，“下辈子？下辈子我就不是我了，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哄女人的话别用在我身上！”
天涯捂着太阳穴：“我真是恨死那头猪了。”
“她也是为我好，如果不是她，我大概永远都想不到那里去吧。”向启飞颓然的闭上眼。
是啊，他再怎么爱着天涯，也不过是几十年的事。
人的寿命和妖类不同，天涯作为半个妖仙，还会有数不尽的寿命，而他，向启飞，却只有几十年的寿命。
几十年的甜蜜幸福，却要留给他无穷无尽的寂寞和痛苦。
“妖类和人类不同，若是认定了一个伴侣，只要没有被背叛，没有伤透心，那么这个伴侣就是永远的，不可取代的存在。”
“因此，对于妖类而言，人类是最不可取的伴侣。”
“且不说人类善变，容易受到欲望的诱惑。就算是相守，也不过短短几十年。”
“几十年的幸福，和长久的孤寂，你难道还不明白？”
向启飞捂着头，跌坐在床沿上。
天涯叹口气，无奈的圈住这个宁愿封住自己的记忆，一辈子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也不愿意让自己陷入痛苦的男人。
“但是……已经晚了啊。”天涯亲了亲男人乱糟糟的短发。
“什么？”向启飞抬起头，两只眼睛跟兔子一样，红彤彤的。
天涯记得，当时见到那位屡立奇功的大刑警的时候，他也是睁着红彤彤的兔子眼睛，一脸无辜的望着自己。
要不是这人身上一点妖气都没有，他还真以为这是一只兔子精呢。
随后在和妖魔斗争的时候，这位刑警所表现出来的和外表完全不般配的胆识和精明，让他大感意外，也大感兴趣。
所谓好感，最开始不过是对那表里不一的刑警感兴趣开始的。
有人说，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秒钟，而忘记一个人，可能要一辈子。
对于灵族而言，更是这样。
爱上一个人，虽然不是一秒钟那么夸张，但是那时间，在灵族漫长的生命中，真的只是一瞬间；而那之后，就是用时间无法衡量的漫长的……相守，或者思念。
所以灵族真的很排斥和人类在一起。
他们的寿命实在是太短了。
除非是修仙或者修魔的人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两人感情暧昧不清的时候，灵界办事处的人果断的插手了。
并非棒打鸳鸯，只是明明白白的将事实摊开在两人眼前，趁着两人情根未曾深种，要么就此罢手，要么……
几十年的幸福，然后万劫不复。
向启飞当然很坚定的选择了离开。
为了断的干净，他甚至让灵族封掉了他那段记忆。
不止是抹掉。
以后，就算有契机让他想起来，封印也会带着他的思想，绕过那段记忆，让他注意到其他方面的事。
这种封印非常的危险，简直如同将他的灵魂封掉了一半。
但是向启飞义无反顾。
或许，天涯在濒临选择的时候，对自己的感情还并不清楚。
但是在向启飞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封印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有些东西，已经回不来了。
这两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至少足够天涯确定一些人，一些事。
然后当他彻底想通不久，这纸契约就出现了。
天涯知道，想逃，大概也没机会了。
“晚了？”向启飞一手拎住天涯的衣领，暴怒道，“你说什么？！”
“咳，别这么激动吗，亲爱的，我知道你很惊喜，但是不用用这种方式表达你的害羞嘛。”天涯拍拍向启飞捏着自己衣领的手掌调笑道，“我没跟你开玩笑！”向启飞记得声音都发抖了。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啊。”天涯苦笑。
“天涯……”呆呆的将手放下来，向启飞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所以，这几十年的幸福，我要了。”将向启飞抱在怀里，天涯轻轻的叹息道，“又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可以帮你寻找修炼的方法，也可以和你签订契约，或者保存你的灵魂不变，让你转世之后也是原来的你……虽然有些困难，但是相信我，我不是那种妥协的人，你也不是，对吧？”
“真的有办法？”向启飞靠在天涯怀里，声音是那么脆弱。
“真的……相信我，的确有办法，只是灵族找到办法也不会泄露出来，毕竟这是逆天的。”天涯安慰道，“所以只能靠自己寻找……再困难，我们也不会怕，对吧？”
向启飞没有回答。
没有选择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