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保护花椰菜（六）
潘德还在纠结的时候，那团黑雾已经笼罩了过来，于是潘德保持着思考的模式，凭空消失了。等宋元清开着车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潘德留下的一只很小很小的熊猫，等他把熊猫抱起来，熊猫变成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本人履行炮灰职责去了，勿想勿念，急的宋元清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一踩油门，就朝着家里狂奔而去。
自己帮不了忙，还有一神棍一僵尸不是？
潘德被黑雾带走的时候，感觉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颠的五脏六腑都快出来了，一边腹诽着这些家伙真弱，一边忍着呕吐的冲动，真是气愤。
不知过了多久，潘德眼前一亮，“咚”的一声，笔直的摔在了地上，摔得眼冒金星。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鼻子，满鼻子的消毒水味道，本来胃里就不舒服，现在更不舒服了。
扫了一眼周围，都是些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奇形怪状的东西，这是平常人能看见的东西。
不平常的人，也就是开了阴阳眼的人，就能看到，上面一大片空间中漂浮着一张暗金色的大网，上面有不少黑色的连面目都看不清的鬼魂在呻吟着。
潘德捂着耳朵，吵死了。
“你看得见？”
潘德这才发现，在他前面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看起来似乎四五十岁，不算老，但是一边脸布满了伤痕，看起来很是恐怖。
“吓到了吗？这是第一次制作小鬼的时候，不小心被那小鬼抓了。”白大褂的声音冷冷冰冰，让潘德想到了周围容器里的液体。
“那你得小心点了，不拔出瘴气的话，你活不了多久。”潘德捏着鼻子，声音瓮声瓮气的。
周围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真奇怪，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害怕呢？那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小鬼也是。”白大褂叹息着，乍眼一看，他还以为那小孩没死，但是多看一会儿，就知道两人有很大不同。
“他不害怕，是因为他本没有心。我不害怕，是因为这些本没什么害怕的。”潘德很认真的回答。
“没心？和我一样？”白大褂居然笑了，虽然潘德觉得他不笑更好看点。
“真奇怪啊，你怎么会和人类混在一起呢？而且，以你的法力，怎么弄这么些奇怪的东西？”潘德很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这些人的欲望让我觉得很舒服。”白大褂的表情越发扭曲，让潘德心里很不舒服，“你不觉得他们的愿望很伟大吗？你不觉得科技很神奇吗？”
“他们觉得，你不觉得，对吧。”潘德瞅了瞅周围，“你真的不想离开？”
白大褂愣了一下，然后捧着肚子大笑，笑的都跌倒了地上。
“疯了。”潘德呆到。
“是啊，疯了……”白大褂抹着眼角，眼泪都笑出来了，可见他笑的有多么夸张。
“唔……你的魔核呢？！”潘德这才发现不对，连忙跑上前将白大褂扶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对于有一种进入人间界的魔族，他们的魔力封存在结晶体中，被称为魔核。魔核存在他们的灵魂之中，除非自愿，不然不可能拿出来。而刚进入的魔族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要等劫数到来，属性之时，才会忆起魔核的存在，然后魔核的魔力开始改造他们的身体，使他们接近半魔之体。
这一点和半妖的潘德他们差不多。
这些魔族也是快要历劫，成为真魔的存在，比如宋元清，只是他还没觉醒罢了。
本来觉醒的半妖不会对自己还是妖类的时候有多少记忆，但是在和本世历劫有关的记忆会解锁。
因此刚开始潘德并不认识宋元清，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后来记忆慢慢苏醒，总算知道这家伙是谁。
在潘德还是一只小妖的时候，曾经被某只大妖抓起来当宠物，后来被某无良的爱好旅行的魔族救了，然后两人一起居住了不短的时间，只是后来还是分开了。
从此以后潘德知道，有些人的话是不可信的，就算演的再真，那也是演戏，等戏演罢了，台子撤了，人也就散了，就算再怎么迷恋，也不过如同镜花水月，到头来，不过是空余留恋。
再然后潘德专心修炼，入世历劫，谁知道辗辗转转，两人还是遇上了，原来他也历劫，而且是在和他同一个空间。
只是这一次，他牢记了，这不过是演戏罢了。
“你知道吗，当初我和她相处的时候，我有多么欣赏她吗……我不该告诉她这些……再美好的愿望，被欲望蒙蔽了的时候，也会变得丑陋不堪。”白大褂突然浑身抽搐起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有人来了……灵界办事处的人是吧……拜托你们了……有可能的话，保存她的灵魂，让她能够投胎吧……虽然，我已经没希望了……”
“喂喂！要保留灵魂，也该是你吧！”潘德运起妖力，隔断了瘴气侵入他的灵魂核心，只感觉他灵魂空荡荡的，似乎没了骨架一般，立刻就要散开了。
“大规模召唤异类的能量源就是你的魔核吧？魔核用完的时候，你也就完了！”潘德紧锁眉头，本想叫来援兵，却发现周围居然有结界，制止了他向外联系。
虽然对付这些东西，他一个人绰绰有余，但是治疗却不是他的长项，他最多护住白大褂不继续被瘴气侵蚀，但是进一步治疗，得找到百里大哥才行。
……
“不用费心了，走到这一步，我已经看开了，本想帮她完成心愿，现在看来，我果然是魔族啊。”
“魔族又怎么样，人类又怎样，谁对谁错，和种族有什么关系。”潘德皱着眉头，对这个有些癫狂的男人没多少好感。
拿着种族说话是最不负责任的做法，与其找借口，还不如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时候认真反省，争取弥补。就算弥补不了，也要避免下次犯错，这样懦弱的样子，真是丢了魔族的脸。
“说的没错，阿呆千万不要跟他们学。”
“百里大哥？！”
“唔，我们要调查的也是这里，我先来一步，游悠仙、犹烟他们正在恢复鬼界的结界，一会儿就来，这人交给我了，你先去阻止那些疯子乱来，小心别让魔核发狂了，不然就有点麻烦了。”百里夏手里提着一个很精致的鸟笼，里面却是一只用翅膀捂住脑袋的胖乎乎的血色的小蝙蝠。
潘德瞅了一眼蝙蝠，有些哭笑不得：“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他就交给你了，百里大哥……嗯，关在笼子里还是不太好，放出来吧。”
“他不跑了我就放。”百里夏挑了挑眉毛。
“吱吱！”蝙蝠在笼子里又叫又打滚，以示抗议。
“咳，我先走了。”潘德见百里夏没有放人……嗯，放蝙蝠的意思，脚底抹油，立刻开溜，免得等会儿蝙蝠可怜兮兮的让他帮忙，让他不好做。
“乖一点，我先把这件事处理了，我们再来好、好、的、算、这、笔、账。”百里夏将笼子放在地上，不知道从哪里拖出一张手术床、支架式无影灯、手术箱子、消毒液、白大褂、手套、帽子等等一系列东西和一大堆药物，补上结界，就开始动手术。
蝙蝠趴在笼子里，心里不断腹诽，个变态，个大变态，个大变态中的大变态……
潘德记忆了那个男子的魔力残余，顺着这条线索，不知道走了多少个弯道，才接近了魔核的所在。
想着这建筑应该没这么大，可能是阵法的原因，潘德不禁有些佩服。那人的智商肯定是高的，创造力也很惊人，光凭从别人那里得来的典籍，就能够在这完全未知的领域，用另一种方式达到如此水准，已经不能不说是天才了。
只可惜，智商和情商不一定成正比，这份聪明劲儿显然没有用到正途上，再这么下去，大概连理智都快磨灭了。
这本来就是相互吸引的。以魔核为媒介，强大的欲望吸引瘴气的聚集，而瘴气磨灭人的理智，让欲望更加强大，最后，人也就变成了“鬼”。
说到底，“鬼”，也不过是人罢了。只是连人类自己都不愿意承认这是自己的同类，便把它推到了其他种族身上而已。不过，也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潘德唤出竹剑，竹剑本来就是净化之剑，在吸收了瘴气之后，竹剑周围的绿色光芒越来越耀眼，在浓密的瘴气中隔出了一个真空地带。
潘德很是无语的望了望周围，若是没有阴阳眼的人，不过是觉得这里阴森的有些发冷罢了，而自己现在看到的景象，大概和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后，还没环境治理的伦敦清晨差不多，那黑雾真是浓密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了。
虽然这种程度的瘴气对于他没有任何伤害，但是这种心理上的压抑和厌恶还是挺难受的。
用剑尖指着面前看似平凡无奇的防盗门，那铁门突然发出耀眼的红色光芒，然后暗红色的光线织成了一张密密的丝网，挡住了竹剑的攻击。
只是竹剑在接触到光网的时候，绿色的光芒愈加明亮，瞬间就压倒了红色的光芒，然后光网就像是被扯断了一般，散落在四周，露出铁门，然后光线慢慢的淡去，消失不见了。
“雕虫小技。”潘德一脚踹开门，“都把手举到头顶，蹲在墙角不许动！”
房间里的人类和非人类面面相觑。
“没听见啊，手举在头顶，蹲墙角去。”孟寅笑着踢了一脚旁边的僵尸。
“咦，都结束了？”潘德看着孟寅和龚子林，好奇的问道。
“是啊，你哥火急火燎的跑回来，让我们去救你，结果我们都结束了你才过来。”龚子林一边贴着封印的符咒，一边说道，“孟寅由于和这里的僵尸有主仆关系，可以直接将自己传送回来，我和他签订了契约，也直接过来了。本来不想这么冒险的，而且牵涉了几界的事情，也不是我和孟寅能插手的，不过现在有你在，我们算是沾了光，也敢放手干了，你会罩着我们，对吧？”
“那倒没事，让猫猫给你们补发一张证件就行了。”潘德望了望四周，除了僵尸、鬼怪等东西之外，在墙角还困着几个人类，有老有少，其中有个看起来很文静很温柔的女子，特别的扎眼。
潘德一眼看过去，就认定，这人就是那魔族一直袒护的人。
“他快死了，”潘德想了想，走过去问道，“你会伤心吗？”
女人抬起头，即使如此狼狈，神情也是一片平静。
“他死了之后，连转世都不可能，是真的死了。”潘德继续问道，“他本来是要位列真魔，下世历劫的，现在为了你连魂魄都留不住，你真的一点也不伤心？”
“为了理想而献身，还有比这个更开心的事吗？”女人很茫然的看着潘德。
“啧，你别和那女的说话，她已经是个疯子了，完全搞不懂她的逻辑。”龚子林将潘德拉到一旁，似乎深怕他被这女人传染了“疯病”。
“我没疯，只是我们的追求不同。”女人笑了，那笑容如同碧波荡漾，温暖人心。
“对了，你们怎么这么容易就成功了，门外的结界又是怎么回事？按理说有魔核的支撑，不会这么容易的。”潘德扫了一眼女人的笑容，心里突然有些发悸。
“魔核？我上次来的时候也感觉到了，但是一直没发现在哪，而现在气息基本上淡了，不是用完了吗？”孟寅很奇怪的问道，“门外是有结界，不过我们是直接传送过来的。本来我还有些忌惮魔核，不敢直接过来，不过担心你，也就来了，本来做好了好打硬仗的准备，但是到现在还没找到。”
潘德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