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跟随花椰菜（三）
“唔，这男孩谁啊，你什么时候改性向了？”一个头发五颜六色，耳朵上吊着乱七八糟的耳饰，穿着到处都是洞的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画着骷髅头的T恤的青年男子，迈着八字步走了过来。
潘德黑线。
“咦？我似乎见过你。”还没等万俟回和宋元清回答，男子摸着下巴又道，“哎呀！这不是阿呆吗？好久不见，好想你啊！”
扑！抱！蹭！
“阿呆啊，你怎么也来了？难道这件事是你们的管辖范围？我来帮你吧……”
宋元清和万俟回呆滞状态。
“龚子林，快放手，我喘不过气来了。”潘德使劲的把龚子林推开，“原来他雇用的法师就是你啊。”
“是啊，万俟回和茅山派有交情，师父觉得我最近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就打发我来做苦工了，正好赚些外快嘛。”龚子林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一些，但还是抱着潘德不放，看的宋元清青筋爆绽，临近爆发的边缘。
“咳，阿呆，你认识他？”万俟回不动声色的将宋元清往后拉了拉，笑着问道。
“是啊，以前还在猪猪手下的时候曾经和茅山派联手过。”潘德点点头，“虽然子林看起来很不可靠，但是在他们那一辈人中，也算是很优秀的，难怪婴鬼都能弄出来的家伙也没有伤到哥。”
“哥？他是你哥？”龚子林撇嘴。
“不是，业务期间我是他老公。”潘德平淡的答道，龚子林的表情却一点都不平淡。他跳到宋元清跟前，上下打量，那惊奇的眼光让宋元清已经握紧了拳头的时候，终于收回目光，捧腹大笑。
“哇哈哈哈！～那么他就是老婆啰？哈哈哈！～恭喜恭喜，咱们宋老大终于嫁出去了！～”
潘德若有所思：“这么说，哥以前是嫁不出去啰？秦铭大哥是不想娶，猫猫是毕大哥还没追到手，而哥是嫁不出去，唉。”
无限同情的看着宋元清：“没关系，这段时间我会对你好的。”
龚子林已经把着万俟回的肩膀，笑的喘不过气了，连万俟回的脸，也抽搐的很辛苦。
“进去了！”宋元清心情很不爽，十分不爽，但是这三个人又不是可以发脾气的存在，再不爽也只能忍下来，拉着潘德，“嘭”的一声巨响，将万俟回和龚子林关到了门外。
只听见一声怒吼：“今天你们两个给我去睡天桥！”
龚子林掏了掏耳朵：“他是不是忘记我们两有钥匙了啊？”
万俟回很淡定的回答：“他只是自欺欺人，心里好过一些。”
“哦。”龚子林了然的点点头。
屋里的潘德倒是很担心的拉着宋元清的袖子问道：“你不会真让他们睡天桥吧？虽然是晚上，还是挺冷的。”
“没关系，他们有钥匙，会自己进来的。”宋元清无奈的拍拍潘德的脑袋，“你对别人就这么好，怎么不能对我好一点。”
“我对你不好吗？”潘德惊讶，然后反省，大概是对宋元清的品味的歧视，连带对这个人也有些歧视吧，不过把私人情绪带进工作中来，是很不敬业的表现，而且像是龚子林品味这么怪异的人，他都能和睦相处，宋元清只是比龚子林老相了一点，也不差啦。
知错了就好好认错，潘德是好孩子：“我以后会注意的。”
看着潘德亮闪闪的眼睛，宋元清想着，这不知道是什么眼药水，效果还真不错，比电视里那个什么一看就很假的闪亮好多了，或许眼药水公司应该找这小孩去拍广告。
“我脸上有什么吗？”潘德看着宋元清盯着他的脸发呆，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洗澡睡觉吧，这次还一起？”宋元清很想念那白白嫩嫩但是比豆腐有弹性有韧性的身子。
“你先睡吧，我自我调整一下。”潘德皱着眉，“这里的气息很乱，怪不得要悠悠哥和小烟姐联手了，我怕等会儿状态不好保护不好你，现在趁着还没事，调整一下自身的波动，与环境合拍。”
“要怎么调整？”宋元清很好奇。
“也没什么，”潘德有些尴尬。
“需要帮忙吗？”难得看到小孩尴尬的样子，宋元清心里跟猫抓似的，十分痒啊十分痒，“你以后要为我做事，提供应有的条件是应该的。”
“真没什么，”潘德抓脑袋，想了想，等会儿还是得住在这里，算了还是先说吧，只是不知道这棵花椰菜的承受能力怎么样，会不会被吓到，“不过是变回原形待一会儿罢了。”
“原形啊？”妖怪的原形似乎很恐怖，管不得小孩会尴尬了，“需要多大的房间？不能让人看到是吗？”
“没关系，我可以化形小一点，只不过以原形出现，能力上没什么差别，能不让人看见是最好的，免得清除记忆的时候麻烦。”潘德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不过子林和万俟哥就不用瞒着了，子林知道我的原形，万俟哥和你很熟，对吧？”
“哦，那没关系了，这里没有其他人，除了明天来做饭的。”宋元清点点头。
“做饭？叫他们把食材放好，我来做吧。”潘德手痒痒的，他更喜欢自己做饭。
“好。”宋元清摸了摸小孩的头，“那我先去洗澡，你先回房间吧。”
“嗯。”潘德依照宋元清指的方向，朝着他的房间走去。
心情很好的冲了个澡，然后想起小孩不喜欢酒气，又认真的刷了刷牙，朝着镜子摆了个POSS，心里感叹着自己怎么还是这么帅，小孩只是没眼光云云，大摇大摆的走回自己寝室，途中无视两个本应该睡天桥，但是现在一个看报纸一个看电视的人。
站在寝室门口，宋元清先做好了心里建设，免得等会儿被小孩妖怪的样子吓到了，那就太丢脸了。想着自己已经处于完全淡定状态，就算面前出现一条巨蛇都不会变脸，宋元清推开了门。
“……”
宋元清失算了。眼睛睁大，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嘴巴里可以塞进一只很大的鸭梨。
“我靠！！”
……
“怎么了？”
听到宋元清近似于惨叫的喊声，万俟回和龚子林同时冲了上来。
“没什么。”
宋元清硕大的身躯挡在门口，将屋里的景象挡的严严实实。
“那你鬼叫什么。”龚子林瞅啊瞅，就是看不到门里面的景象。
“练嗓子。”宋元清将两人推了出去，“看什么看，都出去。”
“啪嗒”一声，狠狠的关上了门。
“练嗓子会叫‘我靠’？”龚子林扭头看着万俟回。
“我们要原谅他的智商，说谎都不会。”万俟回拍了拍龚子林的肩膀，“回去吧。”
“或许我已经猜到了他为什么惊叫了。”龚子林摸下巴猥琐的笑，“我也想看啊。”
“回去！”拖着一脸淫。笑的龚子林离开，万俟回心里也有了一丝好奇。
“叫什么叫，没见过熊猫啊。”潘德趴在Kingsize的大床的床柱上，很是无辜的看着宋元清。
宋元清手抖了抖，小心翼翼的捧起一只大玩偶大小的熊猫宝宝：“你是熊猫？”
“是啊。”小小的熊猫挥着爪子搂着宋元清的脖子，声音的确是那小孩没错。
宋元清托着潘德肉呼呼的屁股，坐在床上。真软啊，毛也很软，真是……太可爱了！
宋元清觉得此时自己快要化身为街上那种穿着超短裙的女孩子，真想大吼一声“怎么这么可爱！”。不过为了顾及黑道大哥的形象，他还是忍了下来。
忍的好辛苦啊。
捏了捏熊猫的屁股，蹭了蹭熊猫的耳朵，真是太可爱了，不行了，怎么能这么可爱，真想留在身边养啊。
想起以前区动物园的时候，对着那傻傻的脏脏的大熊猫，就觉得如果能养一只就好了，没想到小小的熊猫宝宝更加可爱，抱在怀里那个之舒服啊，看他在怀里蹭来蹭去，骨头都快酥了。
怪不得秦徵那群人说小孩珍贵，熊猫啊，能不珍贵吗？是他也要尽全力宠着，深怕被人拐了骗了。
“怎么了？”潘德耷拉着耳朵，可怜兮兮的看着宋元清，眼睛里都腾起了雾水。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呆滞的样子，果然是讨厌妖怪吗。
潘德突然觉得很委屈很委屈，心里也好难受。
不过他不是讨厌花椰菜吗？为什么还是会因为他的讨厌而难受呢？
潘德脑中闪过了什么，但是一瞬即逝，快的让他什么都抓不到，只是觉得，有什么很怀念，却也很难过。
“没……没。”宋元清缓过神来，熊猫宝宝的眼睛怎么湿了？耳朵怎么都耷拉下来了？不开心？
“我知道你不能接受妖怪，我了解。”潘德越说越难过，趴在宋元清腿上，把头埋在两只爪子里，捂着脑袋，屁股高高撅起，短短的黑色尾巴很是显眼。
“怎么会呢，我只是没想到你是熊猫。”捏了捏短短的尾巴，宋元清满脸堆笑。
“真的？”潘德移开爪子，从爪子缝里露出一只眼睛，“不是讨厌我？”
“怎么可能？喜欢还来不及？”真是……真是，那个怎么说的，那个很奇怪的女人的口头语……对了！真是萌死个人了！
熊猫宝宝终于犹犹豫豫的放下了爪子，顺着宋元清的胸口爬啊爬，靠在宋元清的胸口上：“嗯。”
“先、先睡吧。”熊猫宝宝不捂着脸了，而宋元清现在倒是想捂脸了，怎么能这么可爱，怎么变成熊猫之后，小孩会这么黏人，真是……真是……
“好。”阿呆的声音软绵绵的。
抱着熊猫宝宝躺在床上，宋元清突然不想关灯了。
好想一直一直看着可爱的熊猫啊。
扭动扭动，抬起头，在宋元清的脸颊上轻轻一舔。
“晚安。”头埋进宋元清怀里，声音软软糯糯。
“嗯……”宋元清下巴靠在熊猫宝宝的头顶，很是惊讶，小孩转性子了吗？怎么突然……
不过这样子挺好的……很熟悉的感觉……
宋元清的眼前又晃过那个人影，苦笑一下，关上灯。
闭上眼，又睁开，血红一片。
又是这个梦。
自他走后。
梦中的景象已经十分熟悉。
进了这扇破败的大门，拐过曲折的走廊，铁锈的味道，灰尘的味道，还有血腥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也有味道。
或许是印象太深刻，所以看见这景色，就想起了那种并不陌生的味道，还有那种焦躁的情绪。
耳边是枪响，伴随着惨叫声和闷哼声，一脚踢开半遮半掩的木门，在地板上摸索着，双手在布满灰尘的地面抹出一道一道的痕迹。
拉开地上的暗门，进入了地下室。先是无穷无尽的黑暗，那黑暗似乎磨的人的耐心都快泯灭了，整颗心都悬在了一起，渐渐的被绝望浸染。
然后是一丝光亮，紧接着是狂喜。但是他知道这狂喜之后是什么，却不能克制住这种心情，就算已经很明白后面会发生什么，也不能改变，这是梦，是回忆的梦。
奇奇怪怪的玻璃装置，奇形怪状的内脏和器官，令人恶心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踏过一根一根的管子，打开了最后一扇门。
梦到了终点了。
想闭上眼，但是这只是梦，是不受自己控制的梦。
只能直视，让刀子将伤口撕裂一回又一回。
门打开了……
床？我的房间？那趴在床柱上的是……
扭过毛茸茸的脑袋，熊猫宝宝迷迷糊糊的伸出手：“起床了。”
“小心！”连忙奔过去接住熊猫宝宝下坠的身子。
“嗯？怎么了？”
睁开眼。
“天亮了？”宋元清捏捏趴在枕头边的熊猫宝宝的耳朵。
“嗯，我去做饭。”扭动扭动，熊猫宝宝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形。
恶梦……变成美梦了啊……
宋元清捂着眼睛笑，笑着笑着，枕头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