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041 那些不知 ...
是谁？到底是谁在唱歌？虽然很熟，记忆却仿佛很遥远。
带着这份努力，欧阳苏零再次睁开了双眼。
可是，出现在眼前的，不是路以涵，不是他们住的避暑山庄房间。
而是一个似乎在记忆里的建筑。
这个建筑有着西欧教堂般的风格，独特的红瓦与尖顶，刹那间，欧阳苏零就记起这个建筑的名字——刺红馆。
“对，就是刺红馆。”欧阳苏零想到，随口就说了出来。
可是，这不是刺城大学的图书馆么？自己怎么会在这？
图书馆的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定睛一看，是路以涵。
刚想走过去，欧阳苏零的身体却一个轻跃，竟然飘了起来！这回，他才连忙看向自己的身体，竟然呈半透明的状态！
这是怎么回事？
感觉自己飘到空中，又渐渐落下，欧阳苏零十分震惊。
这样的感觉，难不成是自己现在是一缕幽魂？！因为只有电视上放的鬼魂，才会这般透明，这般轻飘飘。
再看到远处路以涵的衣着和黑框眼镜，欧阳苏零不禁大胆猜测，这个情形，这个地方，难道。。。。。。
等看到另一个熟悉身影的时候，欧阳苏零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里，这时，如果自己没有记错，这应该是他五年前和路以涵初次见面的地方！
天！自己竟然回到了五年前！欧阳苏零大惊之余，也没有过多惊慌失措，因为，已经重生过的他，遇到这样类似穿越的事情，已经不足为奇了。
就在这时，欧阳苏零的对面突然走过来一个学生，欧阳苏零根本也没注意到，等反应到的时候，那个学生竟然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这下子，欧阳苏零是彻底知晓了一个真相，这一次，他不是重生，不是穿越，而是真正的死了！
他不知道在避暑山庄的房间发生了什么，也许真的是地震了。
那么，现在，他只是一缕魂魄，而且，这个魂魄似乎还回到了五年之前。
这是什么？难道是老天爷在捉弄他吗？欧阳苏零心情有点低落，到底又为什么低落，他似乎也说不上来。
“嗨，同学，请问一下男生宿舍在哪里啊？”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欧阳苏零的思绪，让他不由自主地看向路以涵的方向。
慢慢走近，他的记忆也随之回来。
这是开学的第一年，云扬和路以涵相遇，路以涵向云扬问出的第一个问题。
到了跟前，欧阳苏零才看清，云扬略矮的强壮身体上，一张笑得灿烂的脸庞。
再看向他面前提着行李的路以涵，欧阳苏零对云扬说道：“为什么那时候这么得无所防备呢？真想提醒你，你面前的这个人，根本就是存心接近你的。”
然而，欧阳苏零只是一缕幽魂，他的话，面前的两个人，谁也听不见。
接着，就是碰巧的同一个宿舍，碰巧的结伴而行。
欧阳苏零刚想跟上去，眼前的景色却突然一换，等他再次看清的时候，竟然已经不在刺红馆的门口了。
而现在的地方，是刺城大学的林荫小道上。
角落里的石凳上，云扬修长的身体仰躺着，一本琴谱盖在脸上，懒洋洋地睡熟着。
阳光下，十分美好。
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以前的自己，欧阳苏零不禁微笑，好像那时的自己，总是会不经意地在某个地方睡着。
路以涵的出现是让欧阳苏零意外的，他看着蹑手蹑脚走来的路以涵，心里不禁愤恨起来，这个家伙，这时候过来干什么？
现在的欧阳苏零是已经知道路以涵对他的心思，所以，这么看他，还真是想扁他一顿。
只见路以涵一直是微笑地看着熟睡的云扬，慢慢走近，十分小心，却在经过一棵小矮树的时候被一颗石子绊倒，身体猛然向前扑去！及时自救的他，还是没有避免摔倒，只是最后是摔到了小矮树的身上而已！
虽然没有摔到地上，可是，路以涵的脸还是没有逃过“毁容”的待遇。
好像是小矮树上的青虫，此时，已经爬到了路以涵的鼻子上。
等路以涵站好身，拍打完衣服时，才看到鼻子上的绿色爬行动物！而在看这个动物的时候，他的两个眼珠，活生生的，就变成了斗鸡眼！
“啊~~~~”路以涵顿时尖叫起来，却又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吵醒正在睡觉的云扬。
而这全部的情景，都被欧阳苏零看到了，捂着肚子，欧阳苏零大笑起来。
活该！那时的自己，还不是乌鸦嘴，而是会让身边的人倒霉！谁让你故意接近我的！欧阳苏零心情大好起来。
大笑之后，欧阳苏零才看见，路以涵已经恢复常态，来到云扬身边蹲了下来。
咦？他又想对我做什么？欧阳苏零好奇地看着。
这时，路以涵已经伸手去拿云扬脸上的琴谱了，动作轻轻的，就像生怕弄碎什么的孩子一般。
等琴谱拿开，云扬帅气的脸庞便出现在阳光底下，头一次，欧阳苏零看着自己以前的样子，看得都有点呆了。
果然，还是以前的自己够帅气，够MAN！
再看路以涵，他痴痴的眼神，让欧阳苏零的心，猛地一怔，现在的他，是喜欢着自己的吧！
看了一会儿的路以涵，竟开始慢慢将自己的脑袋凑近，直到，他的嘴唇碰上云扬的额头！
欧阳苏零一直就站在一边，这样的场景，他竟然觉得如画一样！带着一点青涩的，初恋的淡淡味道。
路以涵对云扬这样的动作，欧阳苏零竟然不觉得恶心。
反而。。。。。。
而下一秒，欧阳苏零眼前的风景再次模糊变换，揉了揉眼睛后，欧阳苏零发现，自己已经在刺城大学的喷泉广场上了。
时间，似乎是傍晚时分。
看到路以涵来来去去的身影，欧阳苏零有点记了起来，他这身新买的衣服，似乎是为了某个特殊时刻的！
想了想，终于让欧阳苏零想了起来：“我知道了，穿这新衣服就是云扬交女朋友的那天！”
想到这个，欧阳苏零的脸色变得暗淡下来，找了一个石头，坐下后，继续看路以涵忙忙碌碌的身影。
现在，他应该是在忙着告白的事情吧。
和学校工作人员说好开喷泉的时间，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玫瑰花，浪漫的告白，甜蜜的亲吻，似乎，这些记忆，欧阳苏零的脑海里，都有。
路以涵已经布置好了场地，舒了一口气的他，随口嘀咕了一句：“啊，好了，不知道我今天的告白会不会把云扬吓到！要是他答应给我一个机会就好了。”
也许是做了鬼魂后，听力就变得异常好，路以涵这般低语全部落进了欧阳苏零的耳朵。
听此之后，欧阳苏零震惊，难道，这场告白，是为自己准备的？
看向路以涵，此时，他已经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思绪再次倒回，欧阳苏零猛然记起，那时的对话。
“喂？小路，你在哪呢？怎么一下课就不见人影了？”云扬一接通电话就质问。
“我在喷泉广场这里，对了，云扬，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路以涵似乎有点紧张地握紧了手机。
“什么？”那时的云扬，永远的一根筋。
“就是，如果有一个男生说喜欢你，你。。。。。。”路以涵就是想试探一下云扬的态度。
“变态！完全变态！”这路以涵的话还没说完，云扬那头就咒骂了起来，“小路你在做什么呢？是不是社团又调查什么好玩的事情了？带我一个啊！”
那时的云扬，根本无心在听。
抿了抿薄唇，路以涵又大胆问道：“我说如果，如果真的有个男人跟你告白，那你会怎么做？”
仿佛路以涵对这个问题还挺严肃，云扬只是稍微想了一下，然后便说：“那我会直接给他两巴掌，甩醒他，从此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他！”
听到这般话语，路以涵的脸色有点失落：“真的，连个机会都不给么？”
“哎呀！”那头云扬都已经不耐烦了，“小路你问完了吗？我都回答完了，你还要问！你在喷泉广场是不是，我马上就来！”
随后，电话已经挂上。
路以涵慢慢合上手机，欧阳苏零把他的神色全部看在了眼里，有点失落，有点纠结。
欧阳苏零知道，路以涵此刻的心情，一定因为自己刚刚那番话，变得很糟糕，这时的欧阳苏零，对路以涵的“暗恋”，似乎不那么有偏见了，或许，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如果换成是自己被心爱的人说了那番纠结无比的话，同样也会很不好受吧！
其实，路以涵对自己的喜欢，也不那么可耻。
反而现在看来，这些都是青春的记忆，青涩的美好爱恋。
然后，欧阳苏零记起，那时，自己赶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时局促地路以涵，再然后，他就看到路以涵抓过身边走过的一个同班女同学，来了一场轰动一时的浪漫告白！
直到今天，欧阳苏零才知道，原来，那时被路以涵告白的对象，竟是路以涵随便拉的！那时，精心的计划，浪漫的玫瑰，其实都是为自己准备的！
只是，路以涵害怕失去，所以临时选择了改变。
以至于，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欧阳苏零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大大的电灯泡。
每次看到路以涵和那个女生亲昵的行为时，自己的心竟然憋屈的慌，那时的自己，以为，那是不想当电灯泡的罪恶感！
而现在，欧阳苏零已经，不很清楚了。
当路以涵和女孩在喷泉里亲吻的时候，欧阳苏零的眼前景色一晃，眨眼间，又变了风景。
已经不在刺城大学，而是到了宝宝熊的餐厅里。
欧阳苏零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餐厅，因为很小开始就自己打工赚钱的他，在上大学的时候虽然也已经存了不少钱，可是也不能停止工作。而这个刺城大学附近的宝宝熊就是欧阳苏零大学时打工的地方。
这个宝宝熊不仅靠着刺大，还靠着刺城大学最着名的益忧高中，生意还不是一般的好。
为了多赚一点，欧阳苏零当时选的工作时间是晚上六点到十点，要不是学校有门禁，他还想多熬一点时间呢。
欧阳苏零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转脸看向吧台上穿着服务生衣服的自己，不禁开始怀念那时快乐的时光。
看看墙上的时钟，应该是块下班的时候了。
一会儿，云扬就收拾了一下，离开了宝宝熊。
欧阳苏零连忙跟了上去。
因为他知道，在门口，每天夜晚的这个时候，都会有个人，在那里等待。
出了门后，在街角的路口处，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诧异之后，欧阳苏零这才想起，那时候，路以涵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打工的事情吧！好像，还不是这个时候起。
等到云扬拐过路口的时候，欧阳苏零看到了角落里的熟悉脸庞。
是路以涵。
他穿着普通的衣服，只是和平时的风格不一，带着压低帽檐的鸭舌帽，悄悄地，跟上了云扬。
并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欧阳苏零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流露出的关心，心里一阵感动。
原来，早在他正式提出接自己下班之前，他就已经开始默默保护着自己了。
那么，这段时间，又是多久了呢？
这样的路以涵，让欧阳苏零的心，再次震撼，心里，五味繁杂。
等到云扬走过一个巷口，路以涵还没走过的时候，巷子里便走出来几个流氓模样的男人。
他们嘴里叼着烟，盯上了云扬，几个眼神示意下，那几个人便朝前加快步伐，应该是想袭击云扬了。
路以涵看到这个场景，根本没去思考什么，快速冲了上去，直接出腿，踢倒了走在最后的流氓！
流氓大叫了一声后便引起了前面流氓的注意，他们纷纷回头，看到自己兄弟被踢，不免放弃了打劫云扬，而是直接往回跑，一帮人，一下子把路以涵包围了起来。
见他们人多，路以涵也不敢轻举妄动，为了不让好管闲事的云扬发现，他慢慢地退着，直到退进了巷口里。
这时的云扬，确实是听到了某些动静，回过身看时，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而就在前一秒，那群流氓已经和路以涵进了小巷。
就在云扬转回头继续走的时候，路以涵已经和他们开打了起来！
这一幕，也全部被欧阳苏零看到，他的身体虽然轻飘飘的，可是，他的脚步在此时，竟然十分沉重！
他想起了那个夜晚，他刚回到宿舍不久，路以涵便回来了，带着满身的鲜血和满身的伤！
他没有问路以涵为何会弄成这样，只是，没想到，他遍体鳞伤的原因，竟是为了自己！
欧阳苏零从来都不知道，路以涵为他，默默地做过这么多事情！也许，还有他不知道的，很多,很多。
他是，真的，很喜欢自己。
而自己呢？
喜欢他吗？
脑袋混乱，欧阳苏零已经来到了巷子里，那里，路以涵一个人，对付好几个流氓！就算他功夫再高，也敌不过这么多双手脚啊！
气急败坏的流氓还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和棍子，不断地朝他挥去！
鸭舌帽早就落到地上，眼镜也有点破损，衣服上更是渗出可怕的红色！
终于，欧阳苏零实在是再也忍受不住，直接冲上前去，想替路以涵挡去刀棍，想替路以涵对付流氓，却因为透明的存在，无能为力。
然后，欧阳苏零的泪水悄悄落下，怒吼着“不要”，却依旧是徒劳。
冰冷的夜晚，欧阳苏零只恨，时间过得太慢。
等到流氓们发泄够了，他们才离开，留下的，是似乎奄奄一息的路以涵。
一只手探上路以涵的脸颊，想为他擦去血迹，然而，他知道，这根本是没有用的。
一会儿，路以涵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一瘸一拐地扶着墙壁离开小巷，眼神坚定，嘴里低声重复着：“云扬回去要用热水，快点回去告诉他，我已经打好了。”
就这样，吃力地挪动自己，路以涵用惊人的意志，撑回了宿舍。
而听到他话的那一瞬间，欧阳苏零的泪水就止不住下落，看着那个让人心疼的背影，欧阳苏零的拳头，紧紧握起。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就在今晚后的第二天，路以涵便提出要在云扬下班的时候，去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