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接着几天叶魏总算能松一口气好好休息几天，但李皑礼还要上班，所以每天起床的时候他都尽量轻手轻脚，虽然如此，但床上的人还是会醒过来，然後静静地观察他。
“总觉得我们应该换一换，”李皑礼把衣服整好，套上外套，“今天你打算怎麽过？”
叶魏坐起身：“准备回家吃饭，好久没回去了。”
“哦，替我向伯母问好。”
“我妈？”叶魏有些吃惊，“你们有联系吗？”
“没没没，”李皑礼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那我走了，晚饭是一起吃？”
“嗯，晚上我会回来，再联络好了。”叶魏朝他挥了挥手。
是叶伯母让李皑礼不用告诉叶魏她已经知道他们关系的事，一来她认为没有必要，二来也算尊重叶魏，她希望他们两人有一天可以鼓起勇气正式登门拜访。
“不过他爸爸不知道，那人比较保守，当初叶魏放弃一切去念导演的时候他们俩还吵了一架，之後还战了好多年。”
於是原本就没出柜打算的李皑礼更退缩了。
还有小栗子的事……後来他们没有再提过这个问题，但李皑礼知道叶魏是真的很想收养。不知道小孩儿有什麽好的，他们好不容易才相互磨合成现在这样，如果再多一个人又会发生什麽……他根本不愿想象。
虽然小孩儿可爱是挺可爱的……
李皑礼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叹了口气。
真烦啊！
到了公司，他安定不下心情工作，难受地挨了一个上午後他终於忍不住摸了一包烟走到安全通道那里。上次令人不愉快的“经历”之後，这是他的第一根烟。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总觉得嘴里的味道怪怪的，是不是有人把他的烟换过了？好在楼梯下也有人在抽烟，他走了过去，想借根烟。
这不是上次在停车库碰到的那小子麽，果然是同事。
男人的脸和上次一样的臭，不但如此，他还很小气，李皑礼借了两三次他才肯扔过来一根。
但即是抽着烟，还是安抚不了混乱的思绪。
“咱们聊聊麽？”李皑礼吐了一个烟圈，那男人看起来也有心事。
男人的表情告诉他他非常不太乐意，但李皑礼就跟他别扭上了，或许他极需要第三人的意见。
“我有个朋友……他想领养小孩儿，不过他是弯的……”他有些语无伦次，不过对方的表情变了变，至少不再一脸阴沈。
“你继续。”男人开口接话。
“没了，就这事，我朋友说不能想象生活里多一个小孩儿是什麽样的……但又，”他顿了顿，想到小栗子被自己欺负後总是会露出委屈又倔强的表情，居然不禁笑了，“那小孩儿真的很可爱。”
男人没吭声，李皑礼以为他又不理自己了，悻悻准备离去。
“你去牵牵看他的手。”他忽然开口。
牵手？牵手？李皑礼不太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回到办公室後他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正面反面左手右手看了半天，也没有得出结论。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跟小栗子牵过手，所以也不知道那是什麽触感。
一回到家，他听到了奇怪的声音。闻声跑去厨房，就见到叶魏绑着围裙在切菜。
“你在干嘛啊？”李皑礼走到他边上，看到砧板上有一只大茄子。
叶魏动作又慢又仔细，他把茄子切完後才呼了一口气：“我妈今天教我做了两个菜，我想试试。”
“这麽麻烦干嘛，外卖很方便的。”比起菜，他对穿着围裙的叶魏更有兴趣。
“反正闲着没事干，”叶魏拿出一个锅子把东西全放了进去，“而且外面卖的总是不太放心。”
李皑礼没再说话，看着除了煮泡面之外从未用过的厨房忽然灯火通明，还有一个爱他且他爱的男人像对待微雕一样认真地忙乎，顿时有一种感觉──
如果没有叶魏，他现在的生活会是怎麽样？每天中午从不同女人的身边醒来，然後浑浑噩噩去上班，夜里去泡吧喝酒，见到顺眼的模特或明星便拐回家……然後无限循环。那个时候的李皑礼，也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中还有如此场景。
“怎麽愣住了，工作很累吗？”叶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而後温和一笑，“可以吃了，你快去客厅坐。”
简简单单的家常小菜，两碗白米饭，温馨的实在太不真实，李皑礼偷偷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还好是会疼的。
“吃吃看，不过是第一次要求别太高。”叶魏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
“……很好吃。”李皑礼把脸埋在碗里挖饭。
“真的？”叶魏很高兴：“等明天电影节结束了我就有一个大长假，到时候可以每天跟我妈学做菜。”
“嗯。”
“不过，”叶魏低下头，“明天结束後我们就得把孩子们送回去了，也包括小栗子……我想过了，领养这事的确有点冲动，你不愿意也就……”
他说不下去了。
李皑礼安静了一会儿，终於开口：“什麽时候的飞机？”
“後天中午的。”
“不送你了，我有事。”
“知道了。”叶魏苦涩地笑了笑。
隔日叶魏因为闭幕式的事一早就出门了，晚上被安排在酒店里过夜。李皑礼虽然打了一个电话去问候，但两人之间也没说什麽。
叶魏最终妥协了，但李皑礼也高兴不起来。
又闹得不愉快了……
什麽不能想象？说穿了就是自私吧，这次又是叶魏为了自己嫌麻烦不愿承担责任做出了让步……顿时，强烈的罪恶感从心里蔓延开来。
他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啤酒，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自从跟叶魏交往後，这里越来越像一个家了，还有许多事情在碰见他之後才发生了变化，比如始料未及的烦恼与意想不到的快乐和惊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永远不可能体验到这些或喜悦或烦恼的经历。
如果和叶魏一起，应该可以尝试。
“喂陈露，帮我订一张机票，”李皑礼拿着电话走到储物室里，“嗯，明天的中午的……”
找到了──一张小栗子从前给他的画，有点旧了，但上面他们三人的肖像还是很清楚。
他伸出食指轻轻摸了几下图上小栗子的手……
还是没什麽感觉，所以，等到以後亲自牵牵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