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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书籍名:《血色黄浦江》    作者:牧云岚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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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冬天过了,春天就到了眼前,公馆院内的草坪长出了稀稀疏疏的草,园丁修剪完了树木的枝条,又开始整理花坛,准备趁着春天再种上一院子的花,李太拿小碗盛了米,一边给麻雀喂食,一边逗着两只画眉婉转的叫。
“老秦。”李太边逗弄着画眉边说:“你跟老于今个儿出去买东西,可一定要早去早回,千万别碰上那挨千刀的日本人。”
“哎。”园丁老秦应了一声,把枝枝叶叶都收起来,“上次那粮店,说是贱卖日本大米,被两个日本浪人跑来一盘问,就起争执斗殴起来。小鬼子屁股上火,到处爱现。”说着就动怒,恶狠狠啐了口,“老子再年轻个十岁,看不把这帮畜生打得满地找牙。”
李太吹着口哨逗得画眉叽叽喳喳叫,又说:“千万别,出了事政府也不出头。咱们小民百姓,在别人眼里命贱,可自个儿还是要知道疼自个儿。”
老秦哼哼了两声,把枯枝拢起来抱去后院厨房,李太忽然听见有车子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洋铁门被拉开,知道这是先生回来了,立即迎了过去。
邵瑞泽下了汽车,脸上带了路途的风尘,上海的暖暖春意已经遮不住了,他脱下大衣随手递给周副官,李太在旁边瞅了瞅他脸色,小心翼翼问:“先生回来,是要先冲个澡还是先吃饭?”
邵瑞泽一边走一边说:“我冲个澡,给我弄点简单的饭菜。”
李太应了,又听他问:“他呢?”
知道先生这是在问谁,李太笑了笑说:“一早上就走了,说是有活要忙。这不,连午饭也没回来,晚上怕又是黑透了才能回来。”
邵瑞泽噢了一声,再没多问。李太当了多年的管家,眼头活得很,看他风尘仆仆模样,一路上早已汗湿鬓角,忙叫吩咐下人给他预备衣物,先让他上楼更衣休息。等邵瑞泽从浴室出来,已经洗去了路途风尘,换上雪白衬衣,灰色暗纹长裤熨得笔挺,他边扣上袖扣边下楼,餐室里热腾腾的稀粥小菜也已搁在桌上。
李太一边布菜,一边问:“先生这次回来住几天,我也好吩咐老于去给先生置办些生活用品。”
邵瑞泽咬了口包子,摆摆手,“不用大动干戈,我明天中午飞南京,大概三五日就回西安,你看着办。”说着又想起了些什么,吩咐李太去下午去百货公司买些进口的礼品,去南京的时候带给吴夫人。
从溪口回上海是乘飞机,下了飞机就是汽车,原本应该是不累,但是军统局的人一直陪在身侧,浑身的弦总是绷得紧紧地,就连说话也在戒备。他进了客厅疲惫的靠上沙发,太阳穴在微微跳痛着。
沉沉叹息一声,他仰头闭上眼,此刻周身松懈下来,仿佛全身力气也随汗水一起蒸发。
住在溪口的那两天,他与少帅形影不离,但特务始终盯在左右,交谈备受限制,唯有夜晚抵足而眠,才能同昔日一样促膝长谈。离开前的那个夜里,兄弟两个人,说了大半夜的话,说到动情处更是无语凝噎,却连哽咽都不敢出声。
少帅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说起西安事变他的无奈和抉择,说到自己也曾想过兵变的后果,说他是在宋子文的保证之下跟委座来南京的,未想到被扣。
最后谈到了二二内讧,少帅是已经知道了,一谈起来竟是眼泪倏然落下,怎么止都止不住。
一夜无眠,天快要明的时候,少帅拉了他的手,哽咽着叮嘱,缩编也罢,而今唯有要他一手领导,东北军如能团结,抗日战争扩大,他就有恢复自由的可能,一定要此话传达给东北各军长,请各位一定要抗日到底!
哪怕现在想起来,依旧是无言的痛楚。
胸口那里还是闷闷的痛,像钝了的锥子一下下戳着。
从昨晚到现在只睡了三个钟头,困意渐浓,许久不曾如此疲倦,邵瑞泽呼吸一下一下的放轻,直至浅浅的睡着。
周副官走进来,看见上峰斜靠了沙发,似乎是睡着了,找了条羊毛薄毯轻轻盖他身上,又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一觉酣眠,醒来已经是午后四点。窗外春光暖暖,薄云低絮,满目的绚烂阳光。
这上海的春天,果真比西北来的要早。
邵瑞泽带了周副官出门,在繁华路段下了车,两人皆是便服打扮,混迹在午后的人群里,一点也不显眼。周副官还警惕的左看右看,被邵瑞泽一巴掌拍在脑后,“省点力气,不穿那身皮,谁知道你是谁。”
周副官揉揉头,不服气反驳:“许副官临走时,交代了要我一百个注意。”
邵瑞泽哼笑一声不置可否,往上推了推墨镜,只是说:“想做到小许那份儿上,你小子还早得很,做好吃苦的准备。”
街上人群涌动,端着香烟匣子的小贩挤在人丛里,兜售劣质的便宜香烟,遇上穿戴光鲜的人便低声询问要不要“洋货”。邵瑞泽被迫戒烟一个多月,天天被监督着不许抽烟,实在是难熬,见状就准备买一盒抽抽过瘾,不料周副官眼一瞪,把小贩赶跑,义正言辞的拒绝:“不行!方先生要我监督,说这是为您的身体好!”
被拉着离开的时候,邵瑞泽想起了自己被小许压着打针的情景,顿觉无奈,“怎么就养了你们这群白眼狼。”
散步间不经意走到了静安区的百乐门附近,瞧见蓝天下百乐门顶部的旗杆,高高地耸立向空中。邵瑞泽想了想,直接一拐就上了台阶。这下把周副官吓得半死,快步追上去,“司……您干什么,晚上不是要去您姐姐家吗,怎么突然想起要跳舞?再说这跳舞也不是这时候啊,晚上来才差不多……您等等我……”
好不容易追到上峰身边,周副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上峰就扔给他一记冷眼,“谁说跳舞了,我去看个朋友。”
骗谁呀!周副官一阵腹诽,看了看左右打着笔挺领结的侍者,不由撇嘴,这地儿能有什么朋友,以司令的风流史,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绝对是个什么相好,想到这里他又无端叹气:万一旧情复燃,司令太太可怎么办?
午后尚未正式营业,侍者仍旧欠身推开彩绘雕花的玻璃长门,扑面而来的靡靡之音,仿如将时光一下子拽回往昔。二楼的舞池里一片流光溢彩,钢板地板踩在脚下摇摇晃晃,香气更是扑鼻而来,穿着时髦的妙龄女子来来回回,在为晚上转台做着准备。
太久没有登门,戴了墨镜没人认得出来,进了后台邵瑞泽打发了个侍者去看看祁白璐在不在。周副官游目四周,细细看起墙壁上香艳的照片,相片上的美人们或穿旗袍或穿洋装,个个姿容出众,笑容更是勾人。一下有一张吸引了他的视线,美人穿了海棠色织锦旗袍,身段婀娜,眉梢风流,杏眼更是一点胭脂斜挑,红宝石耳坠流光潋滟,艳得旁若无人。
照片下贴着名牌:秋海棠祁白璐。
瞧见有相貌俱佳的公子哥打量照片,旁边的胖妇人凑上来指了照片笑:“百乐门的红人,一晚起码要转十来张台子,连上海滩的棉纺大亨都包不下她,说是那个什么省主席的情妇,好大的背景,金灿灿的大招牌啊!”
周副官听得心里一跳,赶忙回头去找上峰,找了半天没找见,不料听见舞池角落里传来隐隐争吵声。
“鬼扯淡!我祁白璐向来不转日本人的台子,你再和我多废话也没用!”
一袭雪白色旗袍裹着妃色的边,走了银线,一头乌光动人的波浪卷发,光艳的鸽血红宝耳坠在耳垂闪动幽红光泽,整个人冷艳夺人,而熠熠灯光映照着冰雪似的容貌,连那笑意也透着沁凉。
对面的男子抬起脸来,唇角露出一道深刻笑纹,尖削的鹰勾鼻下仁丹胡微微耸动,“白璐小姐,现在如此世道,你可不要挑三拣四让人下不来台,不趁着年轻做好打算,难道你真打算以后人老珠黄落魄过活么?”
祁白璐眼波一转,轻轻脆脆冷笑了几声,“那是,年轻做好打算,也要找个愿意过一辈子的男人。”说着环顾自己身边的姐妹们一眼,“再不济,也不让小日本占了便宜。”
周围女人们立即叽叽喳喳,牙尖嘴利说的那日本人脸上挂不住。
祁白璐扬起尖俏下巴,抱臂一扭身,“俗话说得好,老鸨爱钱,姐儿爱俏,老娘可不爱矮冬瓜!老娘的相好,那可是堂堂正正的男人,无论人品和相貌,那可是甩了你二十条街都不止!”
“那是那是。”身边一个繁花旗袍的女子用檀香扇遮住了脸吃吃笑,“光凭人家那身高,怕这位先生就要仰着头才能瞧个仔细。”
正巧一个男舞客经过,闲闲甩出一句:“中国美女当然不招待日本人,中国的男人可还没死光。”
日本人脸色变幻,一时发作不得,只得瞪眼过去冷冷笑道:“白璐小姐不识好歹,可还总有人知道好歹!
祁白璐一下子笑起来,手臂横到胸前,眼波流转,“稀奇,还真有不要脸的小贱人好东洋口味?”
那日本人脸色阵阵青白,就势要发作,繁花旗袍的女子担心祁白璐吃亏,想要叫保安来,不料眼尖看到有个熟悉的人影站在人群里,脸上挂了丝倜傥笑意。被推了一把,祁白璐才看见那人影,惊愕神色一下子变换为娇媚,径直分开人群。
在场的人见她扑在那黑衣男子怀里,“Darling……”声音更是撒娇带了嗔怪,“讨厌,怎么这么久才来看人家。”
众女笑意盈盈,皆是气定神闲,做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邵瑞泽也相当配合,单手搂住她纤腰,不顾祁白璐的佯嗔闪避,在她白皙如玉的颈侧狠狠啄了一吻。“我不是说要去西北整军吗,叫你不要来转台,又不是养不起你。”
“人家不是闲不住嘛。”
祁白璐腻乎的倚在他怀里,眼神朝那日本人转了一圈,充满挑衅。
邵瑞泽仿佛才刚注意到日本人似地,唇角有冷冷笑意,“先生,欺负一个弱质女流,也配称做是男人?”
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令日本人不由得噤声,看样子就是那女人的相好,许久之后,他才恶狠狠扔出一句:“走着瞧!”
祁白璐不屑的哼了声,从他怀中脱开,笑着驱散众女,拉了他坐下,单刀直入问:“没良心的东西!走了这么久,连个信儿都没有。”
邵瑞泽哈哈笑:“我敢吗?若是打搅了海棠小姐的追求者,延误人家找个过一辈子的男人,我才是罪人。”
闻言祁白璐一怔,这话若换作旁人说来,必少不了拈酸之意,惟独从他口中轻描淡写说出,却是一派自如。她垂了眼睛,笑了一笑平复心绪,“这次在上海住多久?”
邵瑞泽淡淡说:“三五天,西安还有军务。”
他看见桌上有一盒哈德门,拿起来弹出来一根,擦亮火柴的时候却愣了一瞬,笑笑弄熄了,然后搁下烟。
祁白璐用手撑了脸颊,“戒烟了?”
“是。”邵瑞泽也不隐瞒,“被逼着戒烟了,原来抽得太凶,现在想想,也真是不能再抽。”
邵瑞泽先开口:“最近过得怎样。”
祁白璐拈起一支烟,默不作声的抽,然后红唇一抿微笑,“就那样,白天补觉,晚上转台子,偶尔跟人去国际饭店吃宵夜,周末去学校看看弟妹。”说完一抬眼,睫毛颤了颤,“你呢?”
邵瑞泽叹气道:“不怎样,连你也不如,没完没了的麻烦事。”说完摇头笑笑,神色也是无奈。
她察觉出他的郁郁寡欢和情绪低落,微微倾身望进他幽深眼底,“高升了,你仍不开心。”
“男人不是最重功名事业,怎么能不开心?”邵瑞泽笑起来,眼底情绪一闪而过,语声却略显得平板僵硬。
“你是一直都打算在西北,不回来了?”祁白璐装作没看见,吸了一口烟,轻轻的吐出烟圈,“我可记得你现在是甘肃省主席。”说了又咯咯笑着转开话题,“你从上海跑去兰州,真是跑远了,那里可没有百乐门这样找乐子的地方供你玩吧。”
邵瑞泽接过侍者递上来的水,喝了一口,笑得狡黠:“八百里秦川,哪能没美女。陕北米脂丽人的名头那可是响当当的,不是有句话说,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嘛。四大美女之一的貂蝉传说就是米脂女人。”
“说你没良心,你还真没良心!”祁白璐杏眼圆睁,就势挥手就打,嗔怪骂道:“干脆掉脂粉堆里淹死你算了,也少了一桩祸害!”
“祸害活千年!”
笑完了,两人一时无话,东拉西扯说了好一会儿,眼见天色慢慢的暮下来。
祁白璐微笑着将烟按灭,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半低了头看着烟灰,缄默了会说:“快到晚饭时间了,一起去吃饭?”
邵瑞泽双手转着玻璃杯,实话实说,“我得去姐姐家吃晚饭。”
祁白璐怅然抬眸,也只能无声苦笑,过了会儿轻轻说:“那么,你晚上也不来了?”
“是。”邵瑞泽不瞒她,“我在上海的行程很紧,明天还要飞去南京。事情一结束就走。”
这一句话,似打在祁白璐心坎上,生生作痛。
将近三月未见,一见也是匆匆……
邵瑞泽站起来,又俯下身缓缓抚过她头发,“我该走了,有什么事情跟我开口。”
她仰头看着他,眼睛似猫一般莹莹照人,“那……我祝你一路顺风。”
瞧见他背影消失在彩绘雕花的玻璃长门,不知为什么,眼前一下子涌起淡淡雾气。
周副官守在一边一直看上峰跟那个女人谈话,看来看去没旧情复燃的可能,不由得长舒了口气。在车上的时候,发现上峰一直心不在焉看着车窗外。
回了公馆天色就彻底暗下来了,邵瑞泽看到二楼那间卧室窗口透出晕黄,明显是他已先他一步抵家。
家,他在嘴里重复着,念起来,是那么的温暖。
等两个人一同进家门的时候,邵宜卿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三个月没见弟弟一面,一回来就发现弟弟瘦了不少,南光是够仔细够叫人放心,可兄弟两个也不算个事,到底还是有个女人才能叫家。她一边这样想,一边又想,等弟弟结婚了,那么南光的事儿也能开始了吧,好好给南光瞅个女孩子,两个小辈都成了家,心里一桩事情才能算完。
“两个小子,都喜欢疯跑,没一个不让人闹心。”
她嘴里数落着,又笑着摆好饭碗筷子。
从楼梯上瞧了一眼大嫂的背影,方振皓缩回头,皱眉很是不解,对邵瑞泽说:“为什么你非要今天晚上说。”
邵瑞泽坐在台阶上,拉着他坐下,放轻声音,“我明天中午飞南京,出去觐见委座,还有些人要去见,不知道要待几天。一完事就得回西安,可能还得去一次保定,没时间。”
方振皓坐他旁边,双手放在膝上,有些心神不定的动动手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了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邵瑞泽侧脸看着他,看了很久,忽然捉起他手腕,放在自己左手手心里,右手覆上他手背,随后合拢。
掌心下,方振皓冰凉的手剧烈一抖。
“你在紧张。”
一口气息梗在胸前,方振皓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抖动,“有一些。”
“那你会退缩吗?”邵瑞泽半晌轻声问,“如果会,我不逼你。”
“没有的事,你别看低我!”方振皓倔强仰头,既然他有这份责任之心,他亦不会临阵退缩。
沉默了一会,他喃喃地,似在自言自语,“可是,我们要怎么说?”
邵瑞泽笑了笑,神容坦然,握紧他的手,“实话实说。”
方振皓还想再问几句,不料身后有个影子一晃,立即扑在他背上,搂住他脖颈欢快的叫:“叔叔,我的压岁钱!”
兆哲欢快的在他背上扭来扭去撒娇,兆言也扑进舅舅怀里,“还有我的!”
两个小鬼头的突如其来令他们措手不及,甚至连商量都不能了,对视了一眼,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方振德出来叫吃饭,最后也只能相视一笑。
晚饭时分,一家人聚在一起,但是两个人都有些做贼心虚,尤其是平日里喜欢耍贫嘴的邵瑞泽都沉默不语,只埋头吃饭。只剩了心无挂碍的小孩天真的东张西望,看看叔叔,又对舅舅挤挤眼,似乎也不喜欢这种沉寂的气氛。
“叔叔,爹过年给我买了一只比我还高的绒毛熊宝宝。”敏敏一身浅黄色纱裙,头发上系了条亮黄色的发带,拽了方振皓手臂得意说,“叔叔说美国的女孩子都喜欢绒毛熊。”
方振皓捧了碗无奈笑,“这孩子翻看时髦杂志,硬跟我要,你嫂子还不许。我跟她说呀,女儿要富养,男娃子建功立业,就叫他自己去挣。”
方振皓笑笑,摸了她的头说:“敏敏是个漂亮的小公主。”
邵宜卿知道同弟弟聚的日子不会太多,于是使劲给他夹菜,“多吃些,回去西安可吃不到我做的饭菜。”
邵瑞泽嬉皮笑脸几句哄得姐姐高兴,又低下头使劲扒饭。
一直说笑,聊着生活的琐碎,直至晚饭结束下人端上了水果。
几个小孩拿了水果蹦蹦跳跳上楼,邵宜卿坐了沙发削皮,方振皓燃起烟斗,边看报纸边说,“南光啊,既然衍之说西安好了些,大哥觉得,你还是留在上海好了。”
方振皓和邵瑞泽两个人心顿时一跳,对视一眼欲言又止,邵瑞泽凝视方振皓,迎着他忧虑目光,轻轻点了头,又转回去,咳了一声,对姐姐与姐夫严肃开口。
“姐姐,姐夫,想跟你们提个事,是与……我们有关的。”
“我……我和南光……”
一向伶牙俐齿的邵瑞泽这时候也变了结巴,他不时看向方振皓,再看回姐姐姐夫,眼神里有一瞬的躲躲闪闪。
陡然叹了口气,他一咬牙,仰起头看着姐姐姐夫,而手,也紧紧地握上方振皓的。
方振皓心里跳的急促,简直要跃出胸膛,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听见他的声音。
“姐姐姐夫,我想和南光在一起,我是说,事实上,我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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