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成长的代价是什么，欧阳天最近常常思考着这个问题，欧阳华到底是突变还是一直隐藏，突然的父母离世，突然的结婚，突然的继承，一切让人目不暇接，欧阳华在这个年龄最终不可避免的世俗了，或者说，只不过是自己没有意识到他一直以来的爱出风头和自私。
欧阳华每天至少三个电话的找他，欧阳天苦恼于这种关系的处理，因为他没有经验，关于白瑾，他也找得几乎要崩溃了，用了一年的时间，他无比确定，白瑾不在这座城市，自己曾以为他会偶尔回来，但却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他决定去遍记忆中白瑾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就算是瞎找也好。
可是白瑾似乎就一直在他身边打转，如果说有其他地方是自己也去过的话，那就是北海道了。
欧阳天只身前往北海道，顺便，他想让欧阳华冷静一下。
白瑾最近很忙，店里面的DJ生病了，土豆居然弄了台钢琴在店角落，要白瑾去弹，说会涨他工资。
白瑾头痛：“你这又是想的哪一出？这都什么年代了，弹钢琴这种娱乐已经不适合酒吧了。”
“我就想听人弹钢琴，你弹不弹？！”土豆不知哪里来那么大的脾气。
白瑾瞥了一眼副店长，估计是夫妻感情不和，唉，这关他什么事啊。
看在钱的份上，白瑾还是咬咬牙，身兼二职了。
弹了不到三天，果然，客人听见当做没听见，到了第四天，白瑾身边却出现了一个小跟班，据说是不小心混进来的客人的弟弟，又据说是白瑾学校附近的高中生，还据说已经在路上痴痴看过几次白瑾……，白瑾头都大了。
他看着那个闪着星星眼的小朋友，问他：“你几岁？”
“十三！”小朋友元气十足，激动得脸上的几颗雀斑也想跃动一般。
白瑾无奈请他喝了一杯果汁：“乖，回家做作业去好吗？”
小朋友认真的回答：“我做完了！”
白瑾不由得朝土豆怒吼：“你都开的什么店？！这里有个未成年人啊未成年人！！！”
“我什么都不知道。”土豆幸灾乐祸的要全世界都陪他心情不好。
白瑾气得扒下脖子上的领结：“我去告你你信不信？”
“去啊去啊，这样我就不用白养一个工读生了。”土豆依旧火上浇油。
旁边的小朋友看见他要下班，阳光灿烂的说：“那你先去换衣服，我在门口等你！”蹦蹦跳跳的就往门外去。
白瑾扶额挠墙捶桌子，都没有办法消气，更何况土豆还在不顾形象的大笑：“太，太感人了！哇哈哈哈，上帝知道你那点破事，特地要个小孩子来玩你！哎哟，我的肚子。”
白瑾真是无语了，不去理会土豆，换好衣服，偷偷摸摸的准备从后门溜走，他刚刚探出一颗头，想巡视一下情况，没想到那个小朋友就突然蹦出来：“嗨，我们走吧。”
白瑾只好心情复杂的和他一起走。
小朋友一路絮絮叨叨的介绍：“我叫小岛诚，噢，我刚刚在店里介绍过了，但怕你记不得，我再说一次，我叫小岛诚，你要记得哦。”
白瑾不知道要怎么回话，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这样的滋味，只希望这孩子不是认真的。
“你喜欢我什么？”白瑾试着问他。
“你很帅！”小岛诚毫不吝啬自己对他的仰慕。
白瑾啼笑皆非：“还有吗？”
“唔……，暂时还没有想到，不过我会慢慢发现的！”小岛诚开朗得过分。
白瑾大概清楚了，这孩子，和自己不一样，这种青春期的悸动，是很容易乱来的，引导得好的话，也可以什么后果都不会发生。
“为什么不会想到要喜欢女生呢？”白瑾打算做大哥哥。
小岛诚踌躇了：“女生……，她们讨厌我。你要拒绝我是吗？我是真的喜欢你。”
白瑾看着他哀求的眼睛：“我也喜欢你，但我们先从朋友做起好吗？”
“不是男朋友？”小岛诚有些失望。
白瑾笑着和他说：“普通朋友，你乖的话，我们就做死党，至于男朋友，那要看你表现。”
“我会努力的！”小岛诚仿佛少年漫画中的热血主人公一样，紧握拳头。
白瑾停下来：“好了，现在很晚了，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还有，以后不要去店里面找我，要见面的话，我会约你。”
“我不去找你，万一你不忠怎么办？！”小岛诚一本正经。
白瑾差点要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你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的词汇？再说，那是我的工作，只是因为你未成年，所以还是别去比较好。”
“因为，我们班的女生都是这样的，脚踏几条船……”小岛诚看起来不是很乐意谈起那些女生。
真造孽，白瑾算是知道这孩子为什么对女生那么排斥了。
“你听话，不听话我就不找你了，现在回去睡觉。”白瑾送他回家。
小岛诚依依不舍：“你真的会找我？”
“会。”白瑾真是没办法，“不然你每天中午去我们学校找我，我都在。”说完了他又无比后悔，完了，多了一个拖油瓶。
白瑾直到看着那孩子走回家里关上大门，他才松了一口气，好危险，自己差点要和诱拐未成年人扯上关系。
第二天，白瑾已经忘记这件事情的时候，却在下午下了课走出校门看见他在焦急的等着，不时伸长了脖子。
白瑾这才记起来，正要盘算找什么借口，小岛诚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我中午过来找你，你不在，你和谁鬼混去了？！”
这世上敢这么和白瑾说话的还真没几个，白瑾翻了翻两只樟脑丸，对他说：“叫你不要说些乱七八糟的的词汇了，我不过是中午有事。”
“真的？”小岛诚狐疑。
白瑾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解释，头痛的说：“真的。”
小岛诚这才放过他：“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店里。”白瑾的工作必要。
小岛诚不满的看着他：“那我呢？”
“你回家。”白瑾漫不经心的说。
小岛诚停下不走了，白瑾不得不过去问他：“又怎么啦？”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小岛诚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白瑾觉得自己真神经，居然和个小孩子纠缠不清还妄想拯救他，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和他说：“没有的事。”
“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小岛诚不依不饶。
“这样，”白瑾再和这孩子扯下去，他真的要脑袋纠结了，“周六上午你有空吗？我刚好那天不用上班，你去我们学校图书馆，我给你辅导功课怎么样？”
“真的？”小岛诚这才恢复成那个元气少年。
白瑾只好再次承诺：“真的。”
周六，XX大学图书馆。
小岛诚很生气，白瑾没有放他鸽子，但莫名其妙的，多了两个女生，他质问白瑾：“你什么意……”
小岛诚话没说完，就被白瑾给打断了：“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小岛诚，这边这位是我同系的同学桥本美穗，还有这位，是她妹妹桥本铃子，铃子和你一样，在同一个学校。”
小岛诚当然知道，不过就是一个成绩好却老被欺负的好好学生，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白瑾会找来两个女生，明明知道他不喜欢女生。
白瑾很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敌意，用了最有杀伤力的微笑和眼神，对他说：“抱歉抱歉，我是在等你的时候，恰好遇见她们的，大家一起学习嘛，而且你的课程我都没有学过，我才来日本不久，铃子教你会更快进步吧。”
小岛诚这才接受他的解释，四人坐在一起学习，白瑾和桥本美穗在赶论文，不时讨论一下，小岛诚听着从他们口中蹦出的专业术语，突然觉得自己和白瑾的距离，是那么遥远。
“呐，你在听吗？这里，要用这个公式。”桥本铃子在旁边拉拉他的衣角。
“知道了！”小岛诚白了她一眼，用力的抽出衣角。
桥本铃子有些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他。
小岛诚这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粗暴，他喃喃的说：“对不起，你再说一遍。”
白瑾瞄了一眼，满意于他们的进度，这样才正常嘛，为什么非要学他走上人生不归路。
小岛诚和桥本铃子已经成为了普通朋友，只是他对白瑾还是不愿意死心。
暑假，小岛诚邀请白瑾去他老家北海道玩，白瑾刚开始的时候都说要工作，听说了是北海道之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北海道啊……”
神情是小岛诚从未见过的忧伤，小岛诚想说点什么，白瑾却又快速恢复了：“恩，我会去的，不过不能呆太久哦，不然老板会生气的。”
小岛诚开心得立刻忘记了刚刚白瑾的失神。
新干线上，小岛诚又不得不生气的盯着白瑾。
白瑾充满歉意的讪笑：“不好意思呢，说来真巧，铃子老家也是北海道，是吧，铃子？”
桥本铃子红着脸小声说：“是的……”
欧阳天在北海道已经兜兜转转了快一个月，有时候会幻想，说不定自己和白瑾在同一列地铁上，只是地铁太长，人太多，互相没有发现，他抱着这种心思，最多的时候甚至一天乘坐6次地铁，但都没有他期待的相遇。
不只是地铁，所有能去的公园旅馆温泉商场街道，他一一逛遍，毫无所获。
欧阳天终于不得不回国，他带着满腔的遗憾踏上了新干线，这个地方，也没有白瑾。
白瑾下了新干线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催促他转身，白瑾顺从自己的想法，轻轻一个转身，却看见拥挤上隔壁车厢的人潮中有个无比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他以为时间会教他淡忘，可这一瞬间，他才知道，这人已经深深刻在他骨子里，抹不去。
就在白瑾愣神的时候，车厢的们缓缓关上，白瑾没有追过去，甚至他的双脚移不动，他捂着嘴，手不停哆嗦，想抑制自己的眼泪，可是眼眶一点点泛红，鼻子在发酸，那些他曾经念念不忘的的往事排山倒海向他袭来。
新干线慢慢启动，逐渐加速，最后驶向远方。
白瑾的心口堵得难受，眼泪无声的一滴滴落下，像断了线的珠子，越擦掉得越厉害，滴落在他手上，滴落在地上，滴落在他心里。
一旁的两个孩子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想安慰，无从开口。
这年，白瑾十七岁。
作者有话要说：阿姨不好，这终究是虐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