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天水齐援
所谓剑仙，是甄灿自己在那世上的认识，基本上的外在造型就是：踩着剑飞来飞去的人。当然这个认识完全来自于某款催泪弹型的经典国产游戏……
而眼下，甄灿觉得自己看到的就是这种传说中的剑仙了。
就见半空中，一个绿衣少女站在一根金光闪闪的细长物什上，一手叉腰一手挑指绿龙，整个人呈茶壶状，柳叶眉吊着丹凤眼，气势汹汹地大叫着。
“臭小九！再不给我恢复过来，回头我就告诉爹爹，你私自上岸，化原身吓唬凡人！”脆生生的喝斥把小绿龙吓得大头缩进了云里……
李畅的声音从一团乌云里传出来，满是委屈：“他们欺负我！呜——那个人还拿火球烫我！”
绿衣少女道：“我不管，化出原身就是你不对，有什么话下去说，你立刻给我变回来！”
“哦……”小龙闷声应着，慢慢降回地面，寻了一处假山高地幻回了人型，委委屈屈的嘟着嘴看着自己折腾出来的一片狼藉。
绿衣少女跟着落下来，这时，甄灿抱着木板才注意到，少女脚下踩的“剑”，在她落地之后竟然缩小再缩小，最后，少女接在掌中随手往盘好的发髻间一插，竟只是一根发簪。
正在惊叹这种以前用电脑特效才能展现的电影技术，此刻竟能看到真实现场秀，就觉得身子被往上一提，整个人被提出了水面，转瞬被放在了那个土包上，正对着李畅。
李畅看了他一眼，小小声的哼了一声，眼神却小心翼翼地看着那绿衣少女。
就见少女复做茶壶状，白嫩食指戳着李畅的脑门骂道：“白痴小九！把真名告诉人家被收伏了也倒算了，反正这人傻，不知道怎么驱使你，可你这是做什么？弄死他，你能脱得了身么？想招雷劈是不是？”
甄灿脸皮抽了抽，到这世界上，几乎所有的人都说萧兆诚是才子，是聪明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傻的……而且还是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娃……但是——
他注意到李畅没有反驳，反而挺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同时他也注意到，这少女的眼睛跟李畅一样，是碧绿色的——龙族！
“七……七姐……我没有……”小孩儿呜咽着说。
“没有什么？没有被收伏？你当我也傻啊？”绿衣少女瞪眼抢白。
“我没有想弄死萧哥哥……”小孩儿委屈地说道。
“没有想弄死他，你把这儿淹了？差点淹死他？你傻啊？”绿衣少女飞快的说，停了一下又道，“哦，我忘了，你是傻的！”
李畅绿眼睛顿时变成果冻状：“你……你还欺负我！你才傻！”
“你傻呀！还说我傻呢！”
“你才傻！你才傻……”
两个小孩儿在土包上斗起嘴来，甄灿顶着一脑门的黑雾看着这俩人——龙……清了清嗓子：“我说……你们谁能把这儿的水退一退？”
李畅这才注意到萧兆诚还在，一步窜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道：“萧哥哥从来不说我傻，他比你们好多了！我再也不回去了！”
甄灿觉得太阳穴直跳，心想刚才不知道谁说再也不要听自己的话了……
绿衣少女则打量了他一眼，用一种傲慢的口吻道：“你们不是很厉害么？敢用丹火打神龙，这点水不过是小惩，受着吧！淹上半日自然就退了。”
甄灿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满是积水的海子园，这时人们已经都七手八脚的寻了高处避水。穆英瑜正拉着红朝焕爬上一座假山，一旁的亭子顶上则站着寒琦、红朝煜、程疏影三人；其他一些侍仆则各自攀上墙头或站或坐，这时候不论贵贱都是一样的狼狈不堪。
好在因为第二天便人北上，所以园子里重要的物什都已送到商驿的车队里打包好了，没有什么重大损失，等到水退下去，已近黄昏。
红朝煜以良王的身份代表座下丹师寒琦向李畅道了歉，态度相当恭敬，显然这个时候他们并不希望龙族再来插上一脚。
这时候，李畅倒是被他那七姐调教过了，有板有眼的做出了一副龙族骄傲嘴脸，碧绿溜圆的眼微闭，显得深藏不露起来。
甄灿也是直到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收伏的是个什么人物。
龙族分蟠、蛟、虬、螭四支，其中，蟠龙为皇族，被称为神龙。
于是，这位李畅小朋友，竟然是龙族皇族嫡系九皇子，对外的称号是灵琰王，而他的真名，除了他的父母以外就只有甄灿知道了。
至于他的七姐，想当然便是七公主，灵茉公主。不过，虽然同是龙族，也是同母所生的姐弟，灵茉公主却是不能化身的。李畅解释说，那是因为龙王与龙后并非都是蟠族，龙后是蛟族，而以龙族的血统遗传，是没有混血这个概念的，孩子不是蟠就是蛟，因此，虽然是同父同母，但是李畅是蟠，而灵茉却是蛟，而蛟是水龙，在陆地上是不能化身为龙的。
“不过我七姐修术的，很厉害的哦！”李畅有些得意的跟甄灿说道，“不过你不要说是我说的，她是不能夸的。”小孩别扭的说道。
甄灿看了看穆英瑜，后者摇头苦笑：“龙族是神兽后裔，修术所得比我们凡人快，再说，灵琰殿下已经八十六岁，灵茉公主怎么也比我要大得多吧……”
甄灿笑道：“得了吧，我没笑话你的意思。”
穆英瑜则看着李畅，有些担忧的道：“龙族与人族素来不和，现在你收伏了九皇子，我只怕你惹来是非。”
甄灿想了想，却是一笑：“我想也许不一定就是是非，或是好事呢。”
一旁的李畅看看他，两手揉着衣摆可怜兮兮地道：“萧哥哥，我错了，我不变龙了，你带上我嘛！”他这话一出，站在他身边的灵茉公主便跳了起来。
“什么？你还想跟着这人？说你傻还真傻了？你当我这次是来做什么的？”
李畅眨眨眼：“啊？你来做什么的？”
甄灿看着他，不由叹气，这孩子或许真的有点……傻？
灵茉扬手在李畅脑袋上叩了个爆栗：“你说呢？当然是找你这个小傻龙！”
李畅嘟着嘴：“找我做什么？我说了我才不傻，我一条龙也可以养活自己的！我现在就能养活自己了！再也不用受你们欺负了！”说罢，转身一把抱住甄灿的胳膊，“小畅现在是萧哥哥的龙了，他会养活我的！”
灵茉看了一眼被他抱着胳膊的男人，哼了一声：“少胡扯了，他能养活你？你可知道他……”突然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来，神色古怪又着急的干咳了两声后，放软了声音道，“其实大家哪里是欺负你？四姐五哥他们只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当什么真？这下可好，你离家出走，他们被父王罚去天庭挑水了！这下你满意了吧？”李畅神色有些惊讶，转而扭捏了起来，灵茉趁机柔声道：“乖，跟七姐回家，回去让母后亲手给你做海带炖虎鲨吃，好吧？”
甄灿眉头跳了跳，海带炖排骨他听说过，海带炖虎鲨……好……好强大的菜！好吧，吃这道菜的也很强大！偷眼看了看李畅，心想能说出这个菜的，估计是他最喜欢的菜色了，这个七公主已经改威逼为食诱了，不知道这小孩儿会不会听话回去。
李畅想了想，居然摇头：“不要！又是鱼！我再也不要吃鱼了！我要跟萧哥哥一起，吃人间的点心！”
甄灿叹了口气，又好气又好笑，这孩子居然是因为吃的要跟着自己……
灵茉还要说什么，甄灿开口道：“既然小畅实在要跟我们走，在下也没有办法阻止，还请七公主转告龙王陛下，就说萧兆诚发誓只要在下活着一日便绝不为害，亦绝不让其他人为害灵琰王的安危。”
灵茉横眼看他，冷哼一声道：“萧兆诚的誓言无用！你当明白。”
甄灿一怔，看了看穆英瑜，只得苦笑了一下，没接口。
灵茉沉默了一下，再开口，只道：“罢了，不管怎样你已收伏了小畅，他在你手中，你要做的事龙族会尽力相助，但是，你且记住，凡事莫过！”
甄灿心领神会，一笑：“是，公主警言兆诚自当铭记于心。”
自此，穆英琅所预言的“天水之缘”达成！这一刻甄灿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从凤都到云城，再到南梁，萧兆诚一行走了一年多个月零头，这次回去，甄灿不由得对这个路程耗时大为担忧。
没想到，启程这日，一行人到南梁码头上汇合，红朝煜指着四乘船一样的大轿子笑道：“让货物从陆路慢慢走着，我等乘天轿，即刻启程，明日便能到唐州了。”
甄灿一看，四乘大轿子前后各站了八个身强体壮的羽人，心想：这敢情是这世上的空中客车啊……好嘛，还是人力的！
于是，一个天轿里坐四个人，四个天轿在羽人振翅的虎虎风声中升上了天空。
甄灿坐的这一轿里，是甄灿、穆英瑜、凌超和李畅，红朝焕因为身份的关系跟红朝煜、程疏影、寒琦共乘一轿，另外两轿坐的便都是此战的几个重要幕僚和将领。
跟乘飞机不同，天轿的飞行高度并不太高，羽人们通常都在云层之下飞行，这让坐在轿子里的人们可以俯瞰地面的风景。做为人类，从来没到过这么高的地方的穆英瑜和凌超都显得有些紧张，甄灿则因为以前坐过飞机，所以也没太大反应，李畅因为是龙，本身能腾空，自然也不觉得稀奇，抱着零嘴盒子一边吃一边还嫌人家飞得不够高，没意思……
飞行了整整一日一夜，中间只下降过一次休息用餐，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唐州城，在城中的操练场上降落，迎接他们的是聚集在唐州待命的四百万雄师。
那场面对甄灿来说是异常震撼的，天轿从空中盘旋着降落，地面上密密麻麻整齐的列阵，步兵阵、骑兵阵、翼兵阵、攻城兵阵、赤炎丹师阵，五大阵中又各自按分工细化为一个个小方阵，彩幡招展，锦旗霍霍。
当红朝煜乘坐的天轿缓缓降下时，便听得有如闷雷一般的吼声：“良王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样的颂号其实是颇怪异的，因为良王尚未称帝，但是此刻却已被颂号“万岁”显得有些前后矛盾，不过这些在此刻并不重要，如此阵仗，如此宣颂，那震耳欲聋的呼喊都实实在在的震撼着所有的人。
红朝焕站在红朝煜身后，看着这一幕，低下头，刻意垂下的刘海挡住了额头上的烙印，也挡住了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