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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侨默认，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样了，听说在法国发展的蛮好……才几年不见，就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怎么可能忘呢，只不过才三年，变化却太多了。
电视上经常会看到以前那个傻乎乎的大男孩各地演出，可越看，越记不清楚最初相见时的样子了，电视里冷漠高傲的男人，真的是从前和他一起训练，一起在小酒馆吃小菜，一起蹲太阳底下听人宣布晋级名单的人么。
相貌未变，故人不在。
三年中他和杜臣期之间也发生过一些事情，不大不小，足以改变本质。
青帮的人频频来犯，杜臣期忍无可忍带人去清其老窝，但不慎留下了后患，一些元老听到风声逃出国了，在国外发展势力，时刻找机会报复杜臣期。
那次本来是不会留后患的，是他坏了杜臣期的计划。
青帮的鼠辈找到乔侨家，用乔侨做要挟，威胁杜臣期。
乔侨以为按照杜臣期对他的态度，他应该不会在意。他还是小看了自己在杜臣期心里的地位，丢枪，撤人，做的干脆利落。乔侨诧异地看着杜臣期把他推开，然后被一群畜生包围。
事后杜臣期衣衫染血拖着步子走到他旁侧，皱眉摸着他肩上的伤口，嘶哑的声音里满是无奈：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对外，杜氏大公子因为不慎，被青帮的人险些废了左胳膊。是如何“不慎”成了他俩才知道的秘密 。
乔侨低头，肩膀上的伤疤依稀尚存，记忆仍然没有恢复，不过不要紧，他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弥补丢失的曾经，用多倍的爱去填补遗忘的空白。
这样不是很好？
杜家别墅，平静如昔。
“哥……”
“不行。”
“哥哥哥哥……”
“你敢不听我话？”
“不敢……哥哥哥哥哥哥……你们还愣着什么，上啊！”
“我靠杜佳你找死！”
杜佳不理会杜臣期炸毛的咆哮 ，兀自指挥下人把老哥绑好扔床上，□□着爬过去，拿出一个神秘瓶子。
“滚开啊，想死了早点儿说。”杜臣期压火，毫无威胁地冲杜佳放狠话。
“我宁愿替你死。”杜佳低声说，把杜臣期的外套剥掉，露出锁骨到胸口的一道刀伤。除了这个，还有很多伤疤，大的小的，枪伤刀伤。
“滚你的，你哥不死小强系的越打越精神，你温室花朵系的，捏一下挂彩。”杜臣期不留情面地讽刺亲弟弟，舒服地享受他手上的药膏抹上皮肤所带来的清凉感。
杜佳沉默，清亮的眼睛打量着杜大少满身疤痕，嘴里小声呢喃。
“数羊呢你。”杜臣期好笑地戳了戳念叨不停的杜佳。
“不是，数哪些疤本来该是我的。”杜佳托着下巴，手指在脸上一下下的点着。
“神经病。”杜臣期嗤笑出声，翻身坐起，揉揉杜佳脑袋，“你不给我再惹事就行，不过这三年蛮乖的嘛，我就知道你小子不遇到……”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室内空气凝聚，陷入静默。
而后杜佳开口，笑声随之传来。
“第一次是五岁，一个不会游泳的笨蛋去救人，被暗礁划伤发了几天高烧；第二次在学校，一时激动过头从楼梯口滑倒，摔得头破血流请了一星期假错过了毕业考试；第三次是初入公司，正好心脏病发结果愣是没人来救我，全跑去看那个混蛋了……”杜佳失声笑骂，“所以说围观需谨慎……第四次是过年，他开车在乔楠家楼下呆了一晚上，我没地儿躲，在树后面冻了一夜……妈的，乔楠家楼下这么大块儿地就这么一棵小树苗……还有第五次，你过生日呢，他给你买了一好大好大好大的蛋糕，结果你没到家呢就让人给扔了，我嫌你浪费粮食就让老赵别扔，送我这儿了反正第二天是我生日，说实话挺好吃……第六次……第七次……都还记得呢，没一次碰到好事过，我说不然让他改名扫把星得了。”
杜臣期愣愣地望着弟弟眉飞色舞地叙述，似乎在说笑话，一个以杜佳为名的笑话。
他突然想起来另一个笑话，一个小孩子对妈妈说，有个人摔倒了，其他人都在笑，就我没笑。妈妈问为什么，小孩说因为那个摔倒的人是我啊。
杜佳的笑话，除了他自己在笑，没有人想笑。
杜老爷子每个月给杜佳打十几个电话，话题无非就是年纪大了想抱孙子BLABLA，杜佳怒了，甩了一句“爸你搞清楚没，我又不能生！”
杜老爷子这辈子最恨别人违逆他，冷笑着停了杜佳一个月经济来源，直到他没骨气地答应抽空相亲只要公司不反对。
杜老爷子笑，一个电话打到杜佳经纪公司，还没开口总裁先生一连串法语吐了出来，听得边儿上的杜佳一愣一愣，半晌才明白老板没十分钟就把自己卖了。
几次掀桌反抗无用，无奈之下安排了中国LIVE回国探家，顺便安家。
不孝有三。
杜佳把《孟子?离娄上》第二十六章在杜臣期面前反反复复地念，念到口干舌燥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杜臣期悠然地脱光上衣，背过身。
后背上几道疤因为年代久远而渐淡，可依然触目惊心。
杜佳闭上嘴，脑里又浮现着几年前杜臣期一身是血在地上翻滚的样子。
想着想着脑子里又出现了另一个人，一直守在杜臣期身边的人，甚至在和他上床的时候也喊着杜臣期的名字。
胸口钝钝的痛，那人的样子好像刻在心里，一静下来就不断出现，或微笑或淡然或宠溺或生气。
以前见到他，那人的目光总是越过自己，后来好不容易抓到了他的注意，却是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
欧阳宇是灾星，专灾他杜佳的，就算狠下心放手也放不了心。
谁放了谁的手，谁比谁更难受。
二十六
国内的TOUR安排是从北京为开始，江苏结束。
中间有意无意地绕过了南京，不知掉是不是因为某个人在南京的原因，总之计划里只要接触到那三个字，一律除去毫不留情。
国内各家媒体的镜头去准备妥妥的，直对着北京机场，结果从早上五点等到下午五点，JIA传来独家消息，VIGA突然转机去上海，直奔杜家老窝。
媒体一个个懊恼的，赶紧着派分队去上海拦人，还没出动，杜臣期一个命令下来了，此次VIGA中国之行被JIA独家报道，想要挑战杜氏权威的可以来试试。
没人敢动了，全讪讪地缩了回去。
杜臣期满意地看着不受打扰的宁静气氛，接受杜佳羡慕的眼神，微笑傲然：“崇拜你哥别流口水，丢脸。”
杜佳闭上嘴巴，星星眼看着自家大哥，小孩儿似的拽着他蹭。
杜臣期撇嘴，拽着杜佳耳朵抱怨：“谁让你去打的耳钉？”
“BOSS说不错，我也觉得挺好。”杜佳晃晃头，耳边伶仃作响，眼眸转过淡漠。
和以前还是不一样的。
VIGA是个明星，公众人物。
和杜老爷子谈了半晌无果，杜佳不肯退步去结婚，杜老爷子更不可能答应他所谓三十之前事业为主，两个人僵持下来，一个比一个脸黑。杜臣期瞅着老爸神色越来越不对，赶紧拉拉杜佳衣袖，让他服软。
杜佳斜眼瞥他，回眸平静地跟老爷子讲道理：“爸，你这么逼我没用的，我哥能做出来的我也能做，别老用家里势力压我。”
杜老爷子也不发火，冷冷开口：“长大了能自食其力了？你哥能做什么了？你哥最后哪次不是听我的？”
杜臣期脸色顿时变了，目光复杂地射向杜老爷子。
“爸，你仔细看看，我不是小孩了。”杜佳起身，一步步走向老爷子，身材高大且消瘦，肤色苍白，举动间却没了以往稚气，尽是稳重漠然。
“杜佳，别和他闹翻。”杜臣期追过去，低声劝他，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老爸。
杜佳忍了忍，终究没吞下心底的话：“即使我现在抵抗不了你，总有一天，你控制不了我的。爸，我是个体，不是你的附属物！”
“你敢这么说就要自己承担代价。”杜老爷子悠然地眯着眸子，缓缓品了口茶水，整个人散发不可抵挡的威严。
历经大波大浪后的老练无情，即便对面是亲生儿子。
忤逆者决不手软。杜家产业就是靠这种魄力一点点打下来的，杜臣期有这种念头，更何况向来以此为行事原则的老爷子。
“我对自己负责。”
杜家的傲气丝毫不亚于那份魄力，发自骨子里的傲气。
杜佳走出房门才发现已经湿了一层衣服。
从小到大没这么忤逆过老爹，不必不敢不至于。他性格打小随和，能退则退，能忍则忍，这三年尽管释放了压抑许久的那份肆意狂妄，见到杜老爷子的那一瞬也皆化为服从。
可还是反抗了。
结婚生子是迟早的事情，但不是现在，至少现在的他还没完全丢掉一个人影，断然不能去接受另一个人。
“老板……”
“嗯？”
“您确定要一个人去北京？真的不带上别人？”助理为难地说，担忧望着欧阳仿若死水的眸子。
“对啊……”欧阳笑笑，摸索着拉开桌子，从里面拿出一个贝壳，轻易地摸到了贝壳内侧的字，“你们在这里稳住杜家的人，我就是去散散心，没事的。”
“老板……”助理见到贝壳的一刻脸上就少了些血色，这三年来老板耗损了无数个贝壳只要心烦或者闲暇无趣时候，就会拿着小刀在上面刻字，时光荏苒，被他刻上字的老板也不扔掉，万分宝贝地收在柜子里，不让别人乱碰。
助理见到老板刻的，每次都是这几个字，只要手里空着就不由自主地去摸索，淡雅的脸上就会展露轻而真心的笑。
如沐春风，抛去了所有疲惫的笑容。
只是为了贝壳上的几个字，熬过了漫漫岁月。
演唱会是在晚上八点，现场人满为患。
杜佳在后台化妆，细心地在眼角加了写银色眼影，魅惑冷然。
化妆师娘娘腔地尖叫，直夸效果绝棒，真不愧是VIGA。杜佳轻轻点头，眸光中全然高傲冷清，神秘且充满魅力。
他上台，享受属于他的尖叫掌声。
灯光瞬间亮起，闪的人眼疼，音乐升腾，气氛刹那点燃，整个现场火爆如白昼。
荧光棒如流水般连成一片，在现场发出幽幽的光，随着曲调变化而变动。
他却什么也看不见，眼前是三年来习惯了的漆黑。
身旁的人拥挤嘶喊，那份热情疯狂快把作为观众的他给淹没。
可是还是能听到的，台上之人的歌声，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语气词。在喧哗中被放大数倍，最终耳力屏蔽其余杂音，只留下VIGA的声音，那份勾人魅惑，他拥有了一年，最后被自己放掉了。
人群越来越疯狂，欧阳挤在粉丝里，随着粉丝一起大声尖叫，放声嘶喊：
VIGA我爱你——
杜佳，我爱你。
VIGA的演唱会去了二十个城市，欧阳一路跟随，默默的跟了二十个城市。眼睛有十几次没去接受治疗，医生的怒火快把诊室房顶掀了。
欧阳还是那副无所谓的笑，一句话让医生把满腔愤怒全给熄灭了。
“我就是想去听听声音，远远的也行。”
还有个私心他偷藏起来，自己独乐。
能和那群粉丝一起把藏在心底那么久的话喊出来真的很爽，不管他能不能听到。
就算听到也不会信了，杜佳亲口说的。
一路影随，没粉丝那样举着海报，却比最疯狂的粉丝还疯狂地追每一场演唱会，去接机，送机。每次粉丝都会那么多，完美地把他挤在后面。
看不到没关系，还是能和杜佳呼吸一片空气，感受到他就在身前，离得远了点儿，不过无妨，足够了。
这样的距离不会让杜佳逃跑，不会伤害到杜佳，不会让自己控制不住跑上去。
贝壳还在手心攒着，上面的字清晰可辨。
仅仅六个字。
二十七
VIGA三月三十一号的生日会是和粉丝一起过。不过邀请的是粉丝中的带头，法国的和中国的总共十几个，杜臣期安排场地。
欧阳托了很多关系找到了法国一个粉丝头头，要到了进场会的票，可真到了那天又犹豫不决。
能进去的不多，十几个人放眼望尽，想要不被看到很难。
欧阳没想过让杜佳再看到他，三年沉淀让他学会了淡定，而不是过去霸道决绝的性子，该舍即舍该放就放，强夺的总会受伤害。
那天晚上他还是去了，没带上助理，自己熟练地拄着拐杖站到了酒店门口。
交邀请函，入场，听候工作人员安排。
身边嘲讽或好奇的细语一字不拉地传到耳里，欧阳勾勾嘴角不以为然。他看不到这些人的目光，却能清楚听到他们窃窃私语，内容千变一律，日子久了就习惯了。
那群人对他来说毫无影响，他们说什么和他没一点儿关系。
人群突然喧闹起来，粉丝大声喊着偶像名字，诉说对偶像的崇拜以及狂热追求。欧阳心脏猛地收缩，听到那人柔和的打招呼声，整个心都悬了起来。
大大的墨镜遮住了他半个脸，故意换上很宽松的衣服，把头发也整的蓬松酒红，这样大概认不出来了吧。欧阳心想，手心尽是冷汗。
VIGA的声音靠近了，越来越近，快要贴近他的耳畔。
欧阳觉得心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如果一不小心就会穿胸而出。
接着，日思夜想的男声无比清楚地在脸侧响起，低沉中带着成熟的魅惑，笑意满满：“好久不见，旧床伴。”
最后三个字被故意拉长，换上了气声，温热的呼吸擦着耳框，暧昧勾人。
欧阳努力稳住狂跳的心脏，撇过脸轻轻勾唇：“好久不见。”
只是四个字，之后VIGA的气息瞬间离开，再没有靠近过来，就连点蜡烛切蛋糕许愿的一系列环节也离他远远的，似乎欧阳不存在一般。
欧阳温润地冲每一个向他打招呼，帮他拿东西的人笑，时不时侧耳将头扭向VIGA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