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番外五
萧晓最近开始思考小孩子的问题。
——他会出现这样的思想转变，李豆丁功不可没。
转眼又是半年过去，小丫头出落的越发伶俐可人聪明活泼，只是身子骨一直不比同龄孩子健康，有些瘦，还有些矮。不过在三儿和方义同悉心照顾下，总归是一天天好转了。他们一直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句话，一次聚餐时，方义同眼睛亮亮地对萧晓说，他女儿会快乐平安地长大，将来定会健健康康漂漂亮亮。
萧晓赞同地点头：“那是必须的。”——泡在两份深沉的父爱里，李豆丁哪能不幸福？
以前他总觉得小孩是恶魔，任性吵闹还不乖，但看着豆丁，萧晓却一次次生生扭转了自己的三观——谁说小孩招人厌？小孩子明明也有很可爱的嘛！
这天宁简去萧晓公司探班，有几个员工偷偷问老板娘：“老板最近是不是丢了东西？”
宁简诧异道：“没听他说过啊？怎么回事？”
员工A心惊胆战瞟一眼boss办公室：“老板最近……经常在垃圾堆附近转悠。”
宁简：“……哪儿的垃圾堆？”
员工：“……各种垃圾堆。”
宁简：“……”
耳朵尖得堪比警犬的萧老板听到爱人的声音，哧溜一下跑出来，满脸堆笑：“亲爱的，你来啦。”
一见正主驾到，员工们纷纷作鸟兽散，把独处空间留给二人。
进了休息室，宁简把餐盒搁在茶几上，随意道：“你丢东西了？怎么不告诉我。”
萧晓一愣，“没啊……”
宁简不说话，以沉默示威。在这种无形的压力中，萧晓终于缴械投降：“我，我就是随便转转，看看哪里有小孩子，咱们捡回去也算做了件好事嘛……”
……小孩？
宁简愕然：“你不是……不喜欢小孩的么？”
萧晓挠了挠头发，有点不好意思：“我妹那样的就算了，豆丁那样的还行……”
宁简看着他的模样，又惊又喜，心想萧晓竟然也有今天！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暖融融的仿佛三月春阳：“想要小孩干嘛不说呢，哪有那么多家长把孩子丢在垃圾堆啊，你打算捡到何年何月去？”
萧晓脸上一红，却听宁简又补了一句：“不如……我们有空去福利院看看吧。”
“诶？！”萧晓张大嘴，“对啊，福利院！我怎么没想到！我去，这周末就去！”
宁简接住他飞扑上来的身躯，累的够呛——这货年纪不小了，如今长得像座小山，压迫感一日赛一日，再这么下去，他迟早有一天得被萧晓给压趴下喽……
院长听说宁简想领养孩子，着实高兴了一番，两个男人在一块儿不就是担心没后代么？有个小孩不但能给生活增添许多乐趣，老来也有保障，是件好事！
将福利院里所有孩子的档案都细细看了一遍，宁简合上册子：“爸，我们就不挑了，您觉得谁比较合适？”——挑孩子，这种行为本身就会令年幼的他们感到不舒服，他只是想找一个小孩照顾他长大、扶持他成才，而不是给自己找一个逗乐的玩具。宁简自己就是孤儿院出来的，明白那种像物品一样期待着能被人带走的感觉，当然，他也明白如若心愿不能成真，孩子们心里会有多失望。
院长沉默一阵，也不好抉择，毕竟这的每个孩子都像他的亲骨肉，无论他建议宁简带走谁，都会隐隐觉得对不起其他人，于是提议：“你要是不忙的话，不妨在这儿待一天，看看跟哪个孩子比较合得来……最好是萧晓也喜欢的。”
宁简想了想，点头：“嗯。”
彼时萧晓正坐在院子里和几个小朋友玩游戏，他是福利院的老熟人了，孩子们看到他都很亲切，萧晓也挺喜欢他们，但若要带一个回去养，却犯起难来。
小孩不是小猫小狗，只要会讨人欢心就行。既然养了，就要对他的未来负责。宁简没满三十周岁，还不能办理合法的收养手续，不过院长信任他，答应他先带一个孩子回家照顾，再过两三年，将手续办好，那孩子便是他家的正式一员了。
萧晓沉思良久，不知道选谁好。他心理上比较喜欢乖巧伶俐的女孩子，就像豆丁那样，不过年龄限制摆在那，他们只能收养男孩……唔，其实小男孩也不错啦……像宁简那样心善温和就最好不过了。
忽听身边的小朋友纷纷叫着叫“宁大哥”，萧晓一抬头，对上了宁简远远走来的身影。
“在玩什么？”宁简坐到萧晓身边，掏出一把糖果分给小孩们。
萧晓半垂着头：“……跳方格。”
“呵，是不是觉得有点无聊？”即使萧晓已经成人，宁简还是习惯成自然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在公司里自然不会这么做，毕竟要给老板留点威严，不过到了福利院，两人就不必顾忌许多了。
萧晓老实地点点头：“无聊。”过了片刻，又道：“我送一个机房给他们吧，计算机是新时代的必备技能嘛。”
难得他有心，宁简自然不反对。两人并肩坐了一会儿，看着面前的小孩们欢快地跑来跑去，不时还对他们露出一个灿烂笑容。萧晓又欢喜又无奈，叹了口气道：“……这可真难办。”
正当萧老板苦恼之时，爱人突然推了推他的肩，用眼神示意院子角落的方向：“萧晓，那边是不是有人？”
萧晓仔细一瞧，果真有个小家伙！
那里种着茂密的绿色植物，而那孩子又穿着同色系的衣服，一时间谁都没发现他。
他似乎不怎么合群，别的孩子都在玩耍时，他却坐在石台阶上捧着书自个儿看，反倒显得突兀。半天了也不见他挪一下屁股，脖子实在发酸，才稍微活动一下，又接着如饥似渴地看起来，就好像那书有什么魔力似地。
宁简觉得他有些眼生，叫不上名字，便拉了萧晓悄悄靠近。
两人害怕打扰那孩子，就没开口打招呼，可小孩生性敏感，一有人接近便马上起了反应，怯怯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微微一愣，露出个微笑来。
大概是福利院教育孩子们看见大人要懂礼貌，要表现得友好，这小孩的笑更像是在完成任务，笑完后就不知该做什么了，只得抱着书惶惶道：“宁哥哥……”
宁简蹲下来摸摸他的头发：“在看什么呢？”
小男孩抿抿嘴唇，翻开包得小心翼翼的书皮，露出封面——《哈利？波特》。
“哦……我也看过这个！”萧晓找到了共鸣话题，自然地和他聊起天来。拜超强记忆力所赐，即使看这部小说已经是N年前的事了，他依旧能准确讲出人物事件。没过多久，这小孩已经把萧晓当成了自己人，宁简禁不住暗暗朝他比个拇指：做的好！
萧晓突然注意到什么，有些惊讶地问：“你今年几岁？”
“六岁……”
“哗！”他瞪大眼睛，“六岁就认识这么多字啦？”
小孩赧然地笑了笑，只听一个女声乐呵呵道：“凌凌可是这里最喜欢看书的孩子啦，其他人不懂的字都要请教他呢！”
众人回头看去，原来是福利院的生活老师小吴，她朝宁简和萧晓打了个招呼，又对小男孩道：“凌凌，午饭时间到啦。”
被称作凌凌的小家伙合上书本点点头站起来，细心地将裤子上的灰尘拍干净，拉住萧晓道：“哥哥们也一起吃吧？”
他的眼睛澄净纯粹，正是萧晓最喜欢的那种乖娃娃，萧老板被治愈了，当下欢天喜地一手拖老婆一手拖小孩往餐厅走去。
路上小吴讲了很多关于凌凌的事情，说他聪明懂事，学习认真，还喜欢看书画画，性子安静随和，只是对于他这年龄来说太过沉稳了些，忒招人心疼，希望能有人当他是亲生小孩一样照顾他，给他一个好的环境……
说到这里，小吴有些期待了看了看宁简，宁简再看萧晓，只见他和凌凌相谈甚欢，似乎很投缘，便朝小吴微笑着点点头。
几人到达餐厅，萧晓陪凌凌去排队打饭，宁简找到院长那一桌，坐过去问了些关于凌凌的情况。一说起他，饶是院长见过无数身世凄凉的小孩，都不由露出几分同情：“这孩子可怜哪，爸爸是工人，妈妈又得了癌症，家里很紧张……半年前工地上出了事故，有两个人埋到矿井里……没出来，其中就有他爸爸……他妈治病又需要钱，工地老板赔偿的根本不够，没挺过冬天，就……”
院长叹了口气，抹抹眼角，又道：“凌凌是两个月以前来的，之前各家亲戚轮流照顾他，可男孩子到了念书年纪，开销大了，亲戚们也不愿管了……”
宁简眉心紧蹙，有些恓然。
世上最惨的事莫过于失去原本所拥有的东西，回忆他自己的幼年，没享受过亲生父母的爱就被送到福利院，反倒是不幸中的万幸。
“喜欢凌凌吗？”院长试探着问，“他只是不比别的孩子活泼……聪明倒是很聪明的。”
宁简动了恻隐之心，正打算问问萧晓的意见，就见他和凌凌打好饭朝这边走来，二人见状便暂停了该话题。
饭桌上萧晓显得很高兴，不时讲几件有趣的事，院长惊喜地发现，凌凌一顿饭时间笑的次数竟然比以往一个月还多……
宁简和院长相视一笑，有些欣慰地想，也许这次……他们家真的会再添一个新成员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