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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选择(下)

书籍名:《衣冠囚徒》    作者:蓝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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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了大门守卫看见他时所露出的惊骇眼神,楚凌径直向主屋走去,他走的很快,在临近主屋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谢云的书房,已经凌晨了,那里的灯仍旧大亮着,谢家的家主,仍旧坐在他的书房里。
上了楼,楚凌推门走进去,走到谢云面前,在离他三步远的位置站定,看着那个仍旧埋头在资料上听见声音头也不抬的男人,静默了一下,但很快,他淡然的,轻轻的开口:“你不应该这样透支自己的身体。无论是报复还是改革,都不值得你为了他这样做。”
谢云放下了手中的笔,像没有听见楚凌说话一样,将手中的那打文件又翻过去了一页……
楚凌皱了下眉,有些不习惯,还有些尴尬。算起来,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关心眼前这个男人,甚至是……第一次出于自己意愿的跟他妥协或者说是在试图软化彼此之间的关系。但很显然,他这个第一次碰了个大钉子,无论他本身的神经有多么强悍,对方那明显的不以为然仍旧让他有些不是滋味儿。
但骨子里的骄傲和回来的路上已经打定的主意让他继续说下去,仍旧用那种平稳的,淡然的,让人听不出情绪的语气,“如果你把自己的身体累垮了,那么你想做的一切都会是泡影。”
这时,谢云翻资料的手顿了顿,他终于从那一堆文字图片中慢慢的抬起头来,眼皮轻轻的上挑起来,他用打量与质问的眼神看着楚凌,嘴角冷冷的扬起,“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
楚凌点点头,“对,我就是来还你这个‘解释’的。”说着,他扬手将那个小小的纸条弹到了谢云的桌子上。
谢云挑了下眉,拿过纸条展开,看了一眼后他重新抬起头来,微微歪了下头,“什么意思?”
楚凌耸耸肩膀,“意思就是说它是个陷阱,而我跳了。”
把纸条随手放在旁边,谢云收回手转而支着下巴,他微微眯着眼,神态看起来颇有些漫不经心的缓缓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楚凌深深的吸了口气,坦然回答:“现在他肯定已经不在那了,你去那里根本不可能找到他。”
谢云沉默了片刻,而后他看着楚凌,忽然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他支着头,目光有些玩味有些探究,“是什么让你相信了这么滑稽的理由?”
亮如白昼的灯光下,楚凌漆黑的眼睛在听到这个问题时狠狠的沉了一下!他侧了下头,并不去刻意避开谢云打量的目光,只是让额前的刘海挡住他眼中还来不及遮掩的变化。而后,坐在他对面的谢云看到他的嘴角也缓缓勾起,那是跟自己一样的漫不经心,“相信我,你不会想要去了解的。”
要不然该怎么回答呢?说自己喜欢他?别说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本身就长白无力到可笑,就算是他自己的骄傲,也是不允许他这么回答的。
他的自尊他的骄傲让他永远都不会去主动跟谢云说他喜欢上他了,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一个曾经伤害过他的男人。
但楚凌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谢云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问出这句话的,也不会明白,谢云这么问,是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他们都太过骄傲太过倔强,而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是在这种出于本性的骄傲与倔强中,一次又一次的——
错过。
谢云幽黑深邃的眼睛盯着自己前面的男人,忽然之间觉得很累。他揉揉太阳穴,重新拿起笔把目光落在他的文件上,对楚凌摆了摆手,想让他离开。但面对谢云的逐客令,楚凌却没有走。不但没有走,他反而向前走了几步,直到走到老板桌的跟前才停下来,双手撑着桌沿,上身微微前倾,线条清晰轮廓深邃的脸在对方眼前放大,他用细长闪亮的眼睛看着谢云,淡色的唇慢慢开合,“我有个交易想跟你谈。”
谢云抬了抬眼皮,无动于衷的回答:“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能做什么交易。”
楚凌直起了身子,做了无数思想斗争后终于决定下来的事情让他此刻说起来少了几分心理障碍。他仍旧是以那种挺拔的姿态淡然的,平静的,甚至是清冷的站在谢云面前,干净利落的说明他要交换的内容,“锦被你关起来了。你现在身边缺一个人——一个司机,一个保镖,一个助理。我想,我应该可以胜任。”
说着,他顿了一下,复杂的目光被隐藏在幽暗的眼底,他淡淡的在句末加上了一个久违的称呼——
“少爷,您觉得呢?”
啪——!
伴随着楚凌话落的同时,一声清脆的违和的响声忽然在偌大的书房中突兀的响起!谢云扔掉手中因为情绪失控而被他这成两截的笔,眯起眼睛目光阴沉锐利的盯着楚凌,就连四周空气的温度都因为他忽然强大起来的气场而陡然降了下来!他缓慢的开口,危险的问眼前这个男人:“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呵呵,”谢云忽然笑了起来,他听着这个让他觉得无比可笑的答案,挑起眉,讥诮的眼神懒懒的看着楚凌,嘲讽的慢悠悠的问:“是什么原因让你肯纡尊降贵的这么做呢?”
谢云犀利的用词像刺一样在楚凌还来不及防备的时候扎进楚凌的心里,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纡尊降贵么?
脑海中瞬间闪过从认识这个男人之后所发生的种种,楚凌在心底低低的苦笑。他曾经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家奴,现在的确是跟从前不一样了,而这个“不一样”却是谢云给的……
如今,这句话从谢云的嘴里说出来,听到楚凌耳朵里,那就是让他说不出来的讥讽……
楚凌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的握了一下!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以此来平复他内心翻滚的负面情绪,而后,他定了定神,把他原本打算想说的东西说完,“交易的对象就是锦。”
“哈哈!”谢云忽然大笑出声,他看着楚凌的眼中带着嘲讽的不可思议,慢慢的咀嚼楚凌话里的意思,“你以为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做家奴就可以让我放了锦?”
见楚凌没说话,谢云姿态很悠闲的摇了摇头。片刻后,他收敛了嘴角的笑意,暗沉沉的目光盯着楚凌的眼睛,很严肃的继续说道:“是他的失职,一切理由都不是理由。他不应该轻信于任何人,他应该知道自己的职责。在第一遍电话没有接通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所有可能的原因,他就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失职就是失职,没有任何借口。”
这就是谢云,一个冷漠甚至残忍的家主。他唯独另眼相看的只有楚凌一个而已,因为他对楚凌有感情,所以他对楚凌是特别的。至于其他人怎么样,对他来说都无所谓。生死或者奖惩,一切都按照规矩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没有一点的怜惜和仁慈。
这一点,拿出曾经楚凌出逃时谢云对楚凌的态度与如今锦犯错谢云对锦态度相比较一下,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出结论。
大家常说“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其实这道理每个人都在脑子里记的滚瓜烂熟,然而当这个错误来临时,却很少有人可以避免。
就像此刻的楚凌。
当他真正读懂谢云曾经所给他的这份特别并且开始感动以后,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人都不可能回到过去,而那份特殊的对待,他再也无法拥有……
微微的刺痛与一种形容不出的酸涩感一同在心底泛上来,那感觉就想浑身的衣服被水一寸寸浸透一样,附在身上难受的要命。楚凌闭了下眼睛,吐了口气,竭力的把他的声音和语速维持得跟刚才一样,“我并没有让你放了锦。”
谢云挑眉,“说明白点。”
“回营。”楚凌暗地里狠狠咬了咬牙,才让他强迫自己把这句话说得足够完整,“把他送回训练营。这样既可以作为对他失职的惩处,也可以放过他一条命。”
“回营?”谢云语调微微上扬着,语气很耐人寻味的重复着这两个字,似笑而非的看着楚凌,“你要明白,他回去了之后,他是生死,就不是我能说的算的了。”
楚凌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一旦回到训练营,生死是由总教官说了算的。”
谢云歪着头,说话的语速很慢,带着几分探究的玩味,“你明白就好。那么你还要坚持让他回营么?”
“是。”楚凌很肯定的回答,甚至于,仔细看他的表情,谢云竟然在他的脸上找到了恳求的神色。
谢云思索着沉默了片刻,然后他点点头,吐了口气,相当无所谓的给了楚凌他所希望的答案,“好吧!如果你觉得这是你帮你朋友所作出的最好的选择,那么我同意。”他又顿了一下,轻视目光无声的落在楚凌脸上,话里面带着的很深刻的指责让楚凌的身体微不可查的震动了一下!“我以为你对他是特殊的。我以为~他把你当朋友,而你也会把他当朋友,但是看来我想错了。是不是你对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会如此?一旦没有办法拯救的时候,就会选择抛弃?”
他借这件事情在指责楚凌曾经做过的事情。而此刻的楚凌,他只能用尽力气压抑住眼底马上就要泛出来的酸楚,忽略胸膛里那颗似乎马上就要抽搐成一团的心脏,强自镇定的维持自己表面的平静,淡漠的回答谢云,“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话,那么就算是吧。”
话落,他再也不想面对这个男人。他无法再强迫自己站在他面前面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秒钟!因为他怕内心里被他忽略的压抑的东西马上就要爆发出来,他怕暴露出另外一个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熟悉的、脆弱的、可笑的自己放在谢云面前,来忍受对方或许会更加轻蔑的嘲讽!
所以他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转身离开的谢云的书房。他让自己的姿态步伐看起来仍旧从容,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甚至已经在微微发抖了……
他知道这感情来的太快太突然太不可思议,他也清楚不应该让它在心底滋长的如此迅速,但这种理智在他面对谢云的时候,在他响起某些事情的时候,全都像被火煅烧的玻璃一样,不堪一击的瞬间碎裂成了无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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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锦再次有了意识的时候,他感觉着周围的环境和空气,然后发现,他此刻待的地方竟然不是那个冰冷阴暗而潮湿的地牢!在里面被铁链勒着手腕掉了好几天以至于全身的骨头都僵硬刺痛的他死去活来之后,当加注在身体穴位上的银针不断打破他对疼痛的忍耐上线之后,当他感觉着身上被鞭子划出来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之后,当他感受到身下是柔软的床,上面是温暖的杯子的时候,那种从心底蔓延出来的,就像是在做梦一样的说不出的喜悦和苦涩让他疲惫的破烂身体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接着,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房间里熟悉的天花板,眨了眨眼,有些不可思议。他甩了甩头,强迫自己集中精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当他重新睁开眼睛再去看的时候,发现眼前的一切仍旧是自己所熟悉的。当然,同样熟悉的还有拉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的,脸上带着点歉疚的沉默男人。
在目光接触到楚凌的时候,锦的猛然一惊。但随后,他收起了眸子中的诧异,取而代之的是一如往昔的那双冷淡的眼。他扯着干裂煞白的唇开口,以往冷淡磁性的声音此刻难听的犹如破锣,“我怎么会回到这里?”
楚凌微微苦笑看着想要坐起来却因为体力透支而跌回床上锦,想着如今的锦一定不希望得到他的帮助,所以仍旧淡漠的坐在椅子上,闻言只是平静的回答,“我跟少爷做了个交易,让他改变了对你的处罚方式。”
“没必要。”锦断然拒绝,“我不想,也不会承你这个情。任何处罚的方式对我来讲都无所谓。如果少爷真的想让我死,那么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是的,对他来说,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他终于不需要再对一个家族或者某个人忠诚,死了之后,他或许就可以为他自己而活了。
这对他而言,挺好的。
锦想着这些,眼底逐渐蒙上一层隐约的解脱甚至是向往的色彩在被楚凌眼尖的捕捉到以后,那打心眼里泛出来的酸楚令楚凌的手指微微震动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紧紧的盯着锦的眼睛,轻轻的开口,“换一种处罚方式,也许你并不想接受。”
锦疑惑的皱眉,“什么?”
楚凌猛然吸了口气,微凉的空气沿着嗓子眼一下子灌进肺部,让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对锦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我……建议少爷,让你回营。”
一瞬之间,原本安然躺在床上听楚凌说话的锦全身刹那僵硬,他猛然睁大眼睛震惊的,不可思议甚至难以置信的看着楚凌,脸上的神色瞬间闪过一丝恐惧,他哑着嗓子很激动的几乎是在对楚凌怒吼:“你没有权利替我选择!”这句话说完,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悠远,他用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惧怕口吻梦呓般地喃喃着后面的话,“你明知道的……我不想见到他……”
楚凌仰头闭了下眼睛,他在锦看不见的地方紧紧的攥着拳头,酸涩的感觉从胃里泛上来,令楚凌的嘴里微微发苦。但他仍然让自己的思维和言语都尽量的理智,“见他,或者被挂在地牢里慢慢耗死。你理智一点,人,毕竟是活着才会有希望的。”
锦拖着没有一丁点力气的身体躺在床上疯狂的摇头!就连楚凌也很难把此刻躺在床上的他和之前那个冷漠的面瘫男人联系在一块。他此刻如同一只被吓怕了的,扎了毛的小野猫一样,瞳孔里盈满浓浓的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惧怕,眼中充实着疯狂的对楚凌大声道:“我欠谢家的,我可以用我的命去还!但是我不要那样活着!”
面对锦的目光,楚凌瞬间闭上了眼睛,咬着牙语气肯定的劝慰,“他……对你是不一样的。你回去……一定不会死。”
由于疯狂的挣扎,锦锁骨下被上了药的伤口从今绽裂开来,殷红的血液沿着深刻的伤口渗出来,触目惊心。
楚凌不得不伸手按住他的肩头,幽深的看不见底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锦,一字一句的跟他说:“我所能做的,就是让你活着。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但如果是你自己选择死,那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你可以回到训练营之后再没见到他之前自杀,如果那是你的选择,我无权干涉。我所能做的,就是尽我的一切力量尽可能的让你活下去。我建议少爷让你回营,是因为我知道他不可能让你死。”
楚凌顿了顿,感受着手下身体的颤抖,他神色复杂的看着锦,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曾经有个男人告诉我,‘想跳出去,就向前走吧’,我把这句话也送给你。”说完,松开压着锦肩膀的双手,再不管床上的人是何反应的离开了锦的房间,在他身后,房门“嘭”的一声被甩上了……
门在身后关上的那一刻,楚凌猛然转身靠在了墙上,身体全部的力气好像都被刚刚那一段对话掏空了一样,此刻似乎再也无法支撑这个身体。他靠着墙无声的粗喘着气,他简直不知道刚才在房间里他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让自己保持那表面的强自镇定!
他看着他从小到大的,直至现在已经产生了这么深的隔阂的,唯一的朋友那么恐惧那么痛苦,而这些痛苦,都是他造成了!……他刚刚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才压抑着没有让自己在锦的面前崩溃,理智的处理了这个问题。而当他离开那个屋子,所有的面具都在瞬间土崩瓦解了……
两天后的早晨,当谢云吃完早饭坐在二楼走廊尽头的小厅里看报纸的时候,谢家后面修建的足够直升机起降的停机坪上迎来了一阵轰鸣声。
谢云听见声音抬头与站在屋子一角的,已经恢复了专属家奴身份的楚凌对视了一眼,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了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意。他与楚凌对视着,直到楚凌因为某种原因而挪开视线,才淡漠的对楚凌吩咐,“他们来接锦了,去让人把他带过来吧。”
楚凌压下心里莫名其妙的揪疼,点点头,转身去打了内线电话。
两天的时间对于受了重创的锦而言完全不够让他恢复体力。他几乎是被人拖着来到这里的,楚凌看到锦的身体在轻微的发抖,他进来之后就不声不响的靠着身边侍从的支撑虚弱的站到了一边,垂着头,没有看屋子里面的谢云或者楚凌一眼。
锦到不久,走廊的另一边就响起了一阵快速而规律的军用皮靴踏在地板上所特有的,干净利落的哒哒声,几乎是转眼间,这声音的主人已经到了门口。小厅的双开大门是敞开着的,但他仍旧抬手规律的敲了三下。
里面的谢云见了他温和的笑了笑,点点头,“阎五,进来吧。”
被谢云唤作阎五的男人点了下头,重新迈开步子这才走了进来。他是个很高大的男人,有着一双很深刻的浓眉,一对很黑很黑的反射不出任何东西的犀利眼睛,一个鼻骨高耸线条深刻的鼻子和一张由于常年吸烟而微微泛紫但形状足以令少女幻想的唇。他脸上坚硬的线条甚至称得上锋利,身上穿了身迷彩,脚上踩了双军靴,身上带着一股子常年游走在危险中的血腥与冷然气。随着他的进入,整个房间的人,除了谢云,就连楚凌,在目光接触到他的时候也是不由自主的转移了视线……
“属下见过家主。”他很规矩的弯腰跟谢云行礼打招呼,谢云平淡的受了,点点头,脸上带着笑,看了锦一眼,慢慢说道:“阎,真没想到你竟然会亲自来接人。”
阎五也笑了笑,“在训练营待太久了,就想出来转转。”
锦在阎五进来的时候就推开了旁边搀扶着他的侍从。他挣扎着用了浑身的力气靠着自己的力量在一旁站的笔直,垂着头抿着唇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同时竭力的使自己因为伤势所导致的粗重的不规律关系平稳下来。而他这个绷直了身体的站姿直接导致了他身上无法包扎的鞭伤绽裂开来,丝丝的血迹很快渗透了身上穿着的黑色衬衫……
伤口叫嚣着一阵疼过一阵,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突突的狂跳着。锦不知道自己还能保持这样的标准站姿战栗多久,但只要他眼前的这个男人还在,那来自于骨子里的深切的恐惧就让他不敢挪动一分!
他的神经的确很强悍,但那来自于身体的自然反应却在疯狂的对这种行为进行疯狂的抗议!
他开始听不清谢云和阎五的对话了……血从身体上的各处伤口往外渗。开始的时候因为黑色衬衫的遮挡而让人难以发觉,而此刻小厅里已经逐渐弥漫出了淡淡的血腥味!锦的身体轻微的晃了晃,但在下一秒,他狠狠的咬了下自己的舌头,以此来让自己保持多一会儿的清醒。
淡淡的腥味中断了谢云与阎五之间的对话。阎五锐利的视线终于像锦的方向瞟了一下,然后他用如同大提琴一般低沉浑厚的声音对谢云说道,“家主,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把人带回去了。”
谢云优雅的笑着点点头,“请便。”
阎五再次对谢云行了个礼,接着两步走到锦跟前,沉默的目光在锦的身上扫了一圈,接着便忽然弯腰,毫无预警的把手放在了锦的脖颈和膝弯处,竟然把锦整个人横抱在了怀里!
看见这一幕,谢云诧异的挑起了眉,随后又看了楚凌一眼,了然而玩味的笑了起来。而楚凌,看着阎五对锦的态度,终于悄悄的松了一直憋在胸口中的那口气……
锦在男人向自己靠过来的时候狠狠吞了口口水,不自觉的屏住呼吸认命的闭上了眼,而此刻,当他猛然惊觉眼前这不按理出牌的男人到底干了什么的时候,猛然惊愕的睁开眼,他强迫自己不要逃避阎五的目光,被阎五抱在怀里,全身僵硬的哑着嗓子低声说道:“总教官,请您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闭嘴!”阎五狠狠的瞪了锦一眼,冷凝的声音令怀中的身体几乎是无法控制的一颤。而后,锦就真的任由男人抱着,不再说话了……
直到停机坪上再次响起直升机轰鸣的声音的时候,谢云缓缓的喝了口咖啡,翘着腿看着不远处仍旧站在那里的楚凌,轻笑着慢慢说道:“他们已经走了。”
楚凌听着那轰鸣声渐渐远去,点点头,垂下了眼,只说了一个字,“是。”
谢云耸了耸肩,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看着外面一碧如洗的天空,华丽的语气听起来带着悠然的无所谓,“既然我的前家奴已经被接走了,那么你也应该履行接替他的职责了。”说着,谢云回头看了看墙上的表,慢慢说道,“现在是工作时间,如果你觉得这就他来说是一个好的选择的话,那此刻你就应该代替他干活儿了。”说完,谢云转身径自离开了房间。
楚凌一直没有说话,他站在原地深深的吸了口气,闭了闭眼,而后快步跟上了谢云……
他跟在谢云身后,用那种让人很难读懂的,很深邃又带些悲伤的眼神看着走在他前面的男人挺拔宽阔的背影,轻轻的挑起唇角,勾出一抹骄傲的微笑——
谢云,我不会让你毁了你自己的。
我爱你,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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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跟着阎五回到了训练营,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只是他被带到的地方却不是学员的宿舍或者地牢,而是阎五——这位整个谢家训练营的负责人,他们总教官的独立宅院!
往昔令他不愿去回忆的某些片段和画面不受大脑控制的一点点从脑海深处死灰复燃,深埋在骨子里恐惧让他直到被阎五小心的安置在床上之后都无法放松僵硬着的身体。
阎五把他安置好后到厨房去热了被牛奶,回来后将托盘放在了床边的小柜子上,却没有立即让他喝下去,伸手温柔却不容反抗的褪去了锦身上染血的衬衫。
除去了衣料的遮掩,锦身上遍布的再次结了一层薄薄血痂鞭痕令阎墨顿时皱起了锋利浓重的眉,连着原本就低沉的声音更是陡然沉了下去,“告诉我,你都做错了什么?”
赤裸的上身暴露在阎五的眼下,这种认知让锦僵硬的垂下了眼,强迫着自己用一如平常一样的漠然声音回答问题,“轻信于人,当值时醉酒失职至家主亲人惨死。”
阎五面对这种预料之中的回答显得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好像很了解锦,以至于他不愿也不会再花功夫等着锦把他想要的答案说出来。他伸手轻轻揉了揉锦扎人的短发,“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我告诉过你,千万不要把自己置于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险之中,要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他这亲昵的可能预示着某种更加深刻的运动的动作对锦而言就想被毒蛇缠住了一样,冰冷黏腻的感觉从脚底瞬间爬到头顶!那种心悸令他扭头甩开了阎五的手掌,他别过头,不去看阎五,冷淡的回应,“我的事不用你管!”
啪!——
锦的话音还没等落地,阎五一个毫不留情的巴掌已经猛然扇在了锦了脸上!锦被他打得一个趔趄,原本靠着床头坐着的身体猛然栽倒在床上……
但阎五却没有给锦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伸出手臂,有力的手指捏住锦的下巴强迫他重新坐起来,看着他流血的嘴角,阎五严肃的目光带着警告,“在你自不量力的说这句话之前,最好先给我想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第四十九章暗杀

自从五年前离开北京到非洲去的时候开始,楚凌就再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他会重新回到谢云身边,为他做事。但事实上,五年后的今天,他仍旧回到了最初的原点,仍旧是为谢云关上后座的车门,自己仍旧是坐在驾驶席上发动了引擎。若真要说有什么不同,那么或许只有一点,就是这一次,他是自愿的……
“楚凌。”靠在后面闭目养神的谢云忽然开口,沉缓的声音令楚凌回过神来。
楚凌沉默了一下,随即从后视镜上看了后面一眼,淡淡的应声,“是。”
“阎五和锦的关系,你早就知道了。”谢云仍旧闭着眼,平静到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让楚凌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把这个早就已经知道了的答案再说出来。
“是。”楚凌同样平静的回答,打着方向盘平稳的转了个弯。
谢云的嘴角微微上挑,淡淡的笑容挂在没有表情的脸上,莫名的让人觉得诡异。他缓慢的开口,低沉的声音像直接震动在人的耳膜上一样,“你又摆了我一道。”
楚凌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僵,但被他很快的调整了过来,点点头,不想多说什么的楚凌坦然承认了,“是。”
“……”还想再说什么的谢云忽然被手机的铃声打断,他皱了下眉,电话接通后那边传来了一个略带焦急的女声:“总裁,集团元老会又有人来了,您看……”
打电话来的人是谢云的秘书,她口中所谓的元老会也就是谢氏多年发展下来一直留在集团里拿着部分股份的老人。多年来一直跟着集团风风雨雨走到现在,多被家主重视。时间久了,位份高了,人自然也就开始倚老卖老了。谢云上任后对他们的疏远原本就让他们不满,如今因为谢云和谢凛这场父子之间的战争,谢云在对谢氏的改革中换下了大批在聚集在权力中心的老人,拿回了他们手中的大部分股份。也正是因为这改革触及到了元老会的根本利益,所以这帮人自然是不可能在坐在家中坐以待毙的。
谢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懒洋洋的看着窗外,微微冷笑,“又来了?那就让他们等着去吧。”
楚凌也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对谢家如今的情况也知道的很清楚。他等谢云挂了电话便开口劝道:“他们联合起来就是一股很大的势力,再这么僵持下去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两败俱伤,动了谢氏的元气。少爷您不如现缓和一下如今的气氛,最起码,先把那些元老的利益让出来。”
“一次妥协就意味着次次妥协。”谢云冷哼着慢慢说道,“对待那些老家伙就不能让步,否则他们会变本加厉的。”
楚凌闻言沉默了片刻,他抬手将垂下来挡住眼睛的刘海顺到一旁,下面漆黑的眼珠上下一转,随后问谢云,“那现在您打算怎么做?”
“对待他们,自然是杀鸡儆猴的方法更好用些。”谢云偏了下头,越发幽深的眼睛带上了几分残忍冰冷的笑意。他伸手从一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照片,从后面递给楚凌,“你去把,做的干净利落些。”
……
谢云让楚凌去杀的人是一个叫梁辉山的大概六十岁上下,微微发福的老头。他跟着谢凛奋斗了一辈子,是谢凛的嫡系,并且跟谢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那帮闹事者的领头人。
照片背面有地址,所以楚凌找的并不困难。而当他悄无声息的进了屋子出现在别墅主人面前,并用已经上了膛的勃朗宁抵住他眉心的时候,这位年近花甲的胖老人从神情上来看,对于楚凌的出现和如今的情况似乎并不意外。
他抬手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在楚凌见他动作瞬间就要扣下扳机的那一刻另一只手忽然左右摇晃了两下,阻止了楚凌的下一个动作,“噢,别紧张小伙子,我并没有想要反抗你。”
楚凌沉着眼睛没有说话,勾起嘴角,食指扣着扳机一点点的用力——
梁辉山听着耳边细碎的弹簧绷紧的声音,面不改色,“你以为我是为什么那么固执的反对家主对谢氏的重整?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解决不了这个根源,就算你杀了我也还会有其他人站出来说话。要知道,你们不可能杀光所有人。”
他说完这话,楚凌眯着眼睛细细的在梁辉山的脸上转了一圈,而后他忽然把扣着扳机的手指松开了。他在对方的脑门上没有看到一丝渗出的冷汗,没在对方眼里看到一点慌乱恐惧的眼神。楚凌清楚,没有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还能表现的如此镇定,眼前这个人敢这么说话,那么唯一的原因就只能是他手上真的掌握着什么谢云,甚至是谢凛都不知道的谢氏更深处的秘密。
“你什么意思?”楚凌眯着眼睛,沉静缓慢的开口问。
梁辉山意料之中的笑着抬手拨开了楚凌顶在他额前的枪口,偏头指了指一旁的沙发,憨厚的笑着对楚凌邀请道:“年轻人有没有兴趣坐下来,听我讲个故事?”
……
楚凌回到谢氏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员工们纷纷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偶尔的一次不知道源于什么的骚动令这座沉浸在紧张气氛中一整天的办公大楼气氛稍微活跃了起来。
楚凌刷了卡,进入了能进谢云办公室的专用电梯,然后脚步不停的到了谢云的办公室。
谢云果然还没走,顶棚的吊灯把整个办公室照的亮如白昼,他进门的时候,正看见谢云一边揉着眉心,一边单手敲着键盘。桌角放着的那杯咖啡已经凉了,看样子,他连动都没动过。
楚凌走过去,无声的叹了口气。从他待在这男人身边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看见对方待的最多的两个地方就是谢家的书房和谢氏的办公室。他隐隐的觉得谢云总是用一堆好像永远都做不完的工作来强迫自己转移对其他事情的注意力,作为一种永远都把自己伪装的坚强淡漠的工具……
想到这里,楚凌心里忽然有点泛酸。他走到谢云身边,慢慢的伸手,轻轻的放在了谢云的太阳穴上,他想轻柔的为谢云按摩按摩头,也许有那么一会可以让他放松下来。
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虽说无论是动作还是力道都足够轻柔,但对于把精力集中在电脑屏幕上的谢云来说,还是有些突兀了。谢云先是一愣,当他抬起头目光接触到楚凌那双被刘海挡住的晦暗不明的双眼时,眼中的惊愕逐渐淡去,放下了自己掐着眉心的手指,缓缓的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
一阵异常舒服的感觉随着楚凌按压着太阳穴的指尖传进谢云的大脑,身后人微凉的手指配合着适当的力道技巧性的按摩令谢云的精神逐渐放松下来,一旦放松了精神,一天积累下来的疲倦就瞬间袭来,他缓缓的闭上了双眼,舒服的叹了口气。
一时间,偌大的办公室里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彼此轻浅的呼吸声传入对方的耳朵里,声音微小的震动频率在空气中一张一缩,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异样感觉……
半晌,谢云深深的吸了口微凉的空气,睁开眼睛,用略带疲惫的沙哑声音慢慢问楚凌:“事情都办好了?”
楚凌垂下的眼里迅速闪过了一丝让人来不及捕捉的异样色彩,但遗憾的是背对着他的谢云没有看到。随后,他平静的开口,回答谢云的声音是他一贯的清冽干脆,“办好了,很干净,没留下痕迹。”
谢云点了点头,再次缓慢的闭上了眼,慢慢绷起的神经再次渐渐松懈了下来……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丝安详温馨的气氛,一个人静静的享受,一个人静静的服务,如果忽略楚凌眼眸中透露出的那复杂的哀伤,也许会让人们以为这是很相爱的一对恋人。
……
梁辉山的死讯一传出,谢云明显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强硬态度终于让原本几乎要把谢氏总部闹翻天的老头子们暂时消停了下来,因为他们不确定在闹下去,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这样的局面是谢云想要的,集团的改革依旧在按照谢云原本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那些丝毫没有减轻的工作量在有了楚凌的帮助后,谢云所要处理的东西就比原来少了很多。相对而言谢云在办公室和自家书房的时间就简短了很多,这让谢云不得不承认,无论在哪个方面来看,楚凌确实是个人才。相应的,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谢云看着楚凌的眼神也从之前的淡漠变得越来越深邃不明起来……

第五十章苦果

这一天,谢云难得的放了自己一天假,楚凌也就借着这个机会脱开了身。他没有知会谢云,独自一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谢家大院,约了一个人——
温子渊。
接到楚凌电话的温子渊简直找不到能用来形容他那一刻心情的词汇!在他上次到机场去追楚凌,结果没有见到人的时候他就强迫自己对这段单方面的感情死了心。那种告诉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再见到楚凌的强烈预感,令他不得不将脑中的那个倔强的影子埋藏在心底。这五年来,他有过两个女朋友,他以为他可以以此来忘记那个男人,可事实上,当初楚凌遗落在他车上的那条链子他却至始至终都戴在身上,不曾离开过……
但他竟然在五年之后的今天接到了楚凌约他见面的电话!这让这个已经快三十的男人心中有了一种莫名的就如同毛头小子时代才会有的一种惊喜与忐忑。
楚凌到的时候,温子渊已经坐在定好的位子上等他了。仍旧是那一尘不染的白色西装,他看到楚凌进来,远远的就站起身来迎他。那与谢云截然不同的温暖笑容总会给看的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楚凌笑着拉温子渊坐下,没等温子渊开口便先带着点歉意的笑道:“上次有事走的太急,没来得及跟你告别,心里一直觉得有些对不住你。如今回来了,当然要当面跟你说声‘抱歉’。”
温子渊原本温和的带着笑意的看着楚凌的眸子闻言忽然飞快的亮了一下。他垂下眸子,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想了想,慢慢的伸手入怀,将那条一直贴身带着的刻着楚凌名子的链子拿了出来,放在手心里抵到楚凌面前。他看着手心里亮晶晶的小东西,温吞的笑容里忽然有些落寞,但这次能够意料之外的再次见到楚凌,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感情。即便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对方不会接受,他也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
“这条链子是你受伤那次我在我车上找到的,开始私心作祟想留在身边没舍得给你。后来追你到机场,想把它还给你,结果……”温子渊苦笑着摇头,“却没见到你。”
楚凌看着温子渊手中在灯光下闪耀着晶亮亮光芒的链子,眼神猛然一镇!
这链子对他来说意义非凡,自从上次遗失之后原以为不会再看见了,却没成想竟然在温子渊这里……
他目光深邃的看着那个父母留给他的刻着他名字的小东西,沉默着想了片刻,最终却没有伸手去接。他把目光从链子上移开,看了眼温子渊一直擎在那里的手臂,又看了眼仍旧优雅微笑的温子渊,也跟着笑了一下,随后平静的开口,“如果不嫌弃的话,这条链子就送给你吧。”
温子渊猛然睁大了眼!他愣愣的,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凌,一时间反映不过来楚凌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意思!
他明白这条链子对楚凌而言意味着什么,也清楚当初丢了它时楚凌顶着上找了很久时的急迫。可现在,他竟然要把这条对他而言那么重要的链子送给自己……这让喜欢楚凌的温子渊不得不生出了一些原本他想都不敢想的想法……
或许……经过这五年的沉淀下来,眼前这个倔强的男人对他也有了什么说不清的情愫?……
有一句话谢凛说的很对,感情,确实是一个可以冲昏理智的人头脑,并让之沦陷的武器。
楚凌那若即若离的暧昧态度令这次见面对温子渊而言过的很快。就在他们两个人分开的时候,楚凌的眼角余光瞄到了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温子渊眸子里那抹温润而炽烈的目光……
当楚凌又一次回到谢家大宅时已是黄昏,温和的余晖照射在这栋原本有些沉闷阴郁的建筑上,平添了些许暖意。
夕阳下有个高挑的男人做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楚凌知道他在等自己。轻轻叹了口气后楚凌缓步走了过去。
“做什么去了?”见到楚凌后,谢云不动声色的开口问道。
楚凌没有马上回话,径自走到谢云的对面坐下,抬眼看了看石桌上那早已凉透了的茶杯皱了皱眉头,因为那标志着谢云已经等了很久了,随后他开口道“约了个许久没见的朋友,聊聊天。”
“朋友?”谢云重复着,歪着头透仿佛在思考楚凌在这除了锦还有谁能算的上是朋友,随即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般点了点头,算是对楚凌刚刚回答的认同,不在谈论这个话题,谢云站立起来对楚凌发号施令般又道“跟我上来,我有事情交代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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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最近跟温子渊走的越来越近,只要能离开谢云,只要一休息,他就会约温子渊出来见面,楚凌这样的态度,自然而然的让温子渊产生了一丝悸动。
楚凌在陪着谢云忙了一天之后又一次的约见了温子渊,两个人已经聊了几个小时,温子渊看了看表,遗憾的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的开口对楚凌道“阿凌,真想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久一点,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我需要回去陪我父亲。”
“没关系。”楚凌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又有些好奇的问“陪你父亲?看的出来,你和你父亲的感情很好。”
温子渊点了点头,笑容不减只是神情带着些追忆轻柔的道“是呀,我母亲生我之后就去世了,一直是父亲带着我”
闻言楚凌长叹一声道“真羡慕啊。听着你谈论你父亲,我就很是羡慕你,那天带我去见见你父亲吧,我想看看一手把你养大的人。”
“你要见我父亲?”温子渊显的有些惊奇,当他察觉到这句话的深意之后惊奇就变成了惊喜,他那双温柔的眼眸闪亮亮的看着楚凌,无言的想要求证着什么。
楚凌的脸颊有些泛红,他垂下眼睛避过了温子渊的视线,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口道“我是个男人,就怕你父亲不能接受……”
“不会的”温子渊很肯定的回答这句话的同时伸手握住了楚凌原本很随意的放在桌子上的手。
楚凌身子一僵,却并没有挣开温子渊那双温暖而有力的手,只是有些不自然的用另外一只手拿气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口茶。
就在楚凌低头喝茶的时候他没有看到,温子渊已经绕过桌子走到了他面前,然后温柔的抬起楚凌的脸,低下了头,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了楚凌的双唇上。
面对温子渊那突如其来的吻,楚凌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惊骇的神色,随即皱紧了眉头,好似犹豫着推开还是不推开,握紧了那只没有被温子渊抓住的手掌,骨骼突起,仿佛极力的在忍耐着什么,最终并没有推开温子渊。
仿佛感觉到了楚凌的不适,温子渊很快便结束了这次亲吻,他抬起头,拥认真且低沉的语气道“我父亲会喜欢你的,只要是我真心喜欢的,他都会喜欢。”
楚凌与温子渊的脸离的太近了,近到温子渊说话吐出的热气都能让楚凌清晰的感觉出来,楚凌将头往后躲了躲,随后不知所措的一下子站起身子,有些羞涩的对温子渊说,“我们出去吧,你不是还赶着回家陪你父亲。”随后逃跑似的快步走像外走去。
“呵呵”站在后面的温子渊一脸笑意的看着楚凌的背影,多少次了,他在梦里梦到的情景今天竟然实现了,楚凌的羞涩,楚凌的味道,楚凌的眼神,楚凌的声音,都是让他魂牵梦绕的东西,他现在简直有种不真是的感觉,最终温子渊举步追了上去,他会好好疼爱他身前的那个人,因为那会让他幸福。
……
被温子渊驱车送回谢家,楚凌觉得很疲惫,拖着疲惫的身子正准备回自己房间却被告知谢云在等他。
楚凌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表,发现又一次凌晨了,他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谢云,自己已经尽量分担他的工作了,为什么他还工作到这么晚,难道这个男人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以为自己的身体怎么搞都不会跨吗?
楚凌有些恼怒,但是可能他自己根本没有察觉到为什么会这么替别人担忧,他抬脚快步向谢云的书房走去,决定与谢云好好谈谈身体的问题。
谢云的书房还是暗暗的,偌大个书房最明亮的地方还是书桌上点着的那盏台灯,谢云正坐在那,拖着下巴,紧紧皱着眉头好想在思索着什么。
气氛有些不对,楚凌明显的感觉到谢云现在的神色有些不正常,他走过去,压低了声音,轻轻的问“你找我?”
谢云抬头,直视着楚凌,那锐利的眼眸中竟然让楚凌看见了几条血丝,楚凌一惊,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开口急切的问“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谢云讥讽的冷笑一声,接着,没有任何征兆的站起身来,猛的抽了楚凌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毫无防备的楚凌站立不稳,向后退了一步,嘴里产生了些许血腥味儿,他震惊的看着谢云,完全不明白着一巴掌是为了什么。
“哼!”谢云嗤笑,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照片向楚凌的脸上砸去。同时开口道“自己看看,这可不可以消去你脸上那无辜的表情?”
楚凌接着照片,借着台灯的余光低头看,那是一张他与温子渊亲吻的照片,脸色瞬间惨白……
沉默良久后谢云打破了,他走到楚凌面前,猛的拎起楚凌的衣领向那宽敞的写字台狠狠的摔了过去,身子也顺势压在了楚凌的身上。
楚凌一惊,下意识的挣扎着,但是没有用,谢云好像早做好准备般将他压的死死的,楚凌慌了,沉着脸开口问道“你做什么?”
谢云低下头,将嘴唇靠在楚凌的耳垂旁边,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贱人!”
楚凌全身一颤,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不肯吐出一个字。
见楚凌不肯说话,谢云的怒火更是抑制不住的向上翻腾,控制不住自己的狂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说话呀!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他的语气很急,声音粗重,一字一句的都敲在了楚凌的心上!
楚凌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压下心中泛起的酸痛,接着才坚定的一字一句的道“谢云!你失态了,我和谁做什么,你以什么立场来管?”
“我以什么立场?”谢云像是楚凌也是像是问自己,他的手渐渐收紧,就在楚凌以为自己的骨头都要被谢云捏断了的时候,又传来了谢云的声音,声音中带着强烈的恨意“以一个愚蠢的曾经被你爬上过床的男人的立场可以吗?或者你觉得爬上我的床已经没用了,所以要再次张开双腿往别人的床上爬?!”
“够了!谢云,侮辱我的时候会让你感觉到快意吗?自始自终你让我解释过一句吗?原来你对我的信任就薄弱到这种程度吗?”
“哈哈哈!”谢云苦笑着道“楚凌,你要我的信任,但是你做出过让我信任的事情吗?那怕只有一次!你给我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闻言,楚凌瞬间闭上了双眼,原来是自己一次次的将他们之间的信任磨的精光,最终由自己承受自己造成的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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