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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天各一方

书籍名:《重生君临天下》    作者:蒙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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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鹤见无恨忽然不见了,急出一头大汗,一边安慰朱爽说他可能是出去花园里散步了,一边慌慌张张地叫小太监们满景阳宫到处找。却哪里找得到?外面的侍卫也没说看到有人出去了。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朱爽瘫在那里,欲哭无泪。
刘鹤还不死心,又到处找了一阵,忽然叫了一声:“皇上您瞧,这……”
朱爽跳起来,只见刘鹤手中拿着一张小纸条一路小跑过来。
“大师他似乎留了两句诗……”
朱爽扯过一看,却是莫名其妙的两句话,并不是诗。
“世上不必真有我,不曾去也不曾来。”
朱爽脸色惨白。虽然他不太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能看出来这决不是什么好话。
无恨他为什么忽然回来了?为什么有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想怎样?难道他就不能说个清楚吗?
朱爽抓住刘鹤:“快,去问问,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们最后一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刘鹤忙去问那些外面常候着的。那小太监说:“禀……禀皇上,大师今天天不亮就起身了,也不让伺候,说出家人当事事亲为……奴婢只得把水端来给大师就出去了。后来大师至花园中打坐了大约半个时辰,就回书房看书,不准人进去,大师也一直没出来。”
朱爽急问:“那后来呢?就没人再看到了吗?!”
另一个小太监哆哆嗦嗦道:“禀皇上……奴婢中午的时候送了斋菜来给大师,那时候大师还在书房中,在屏风之后看书。奴婢请大师出来用饭,大师隔着屏风叫奴婢把饭菜放下。奴婢不敢逗留,放下就出去了。”
“后来呢?”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奴婢回去收拾碗筷,大师已经用完了饭,依然在屏风后看书。大师听到奴婢进去,就吩咐奴婢说他中午要歇午觉,命奴婢等不得打扰。奴婢等就一直在外面候着,后来皇上就来了……皇上,奴婢们伺候不周,求皇上饶命……”
小太监说着就哭了起来。
朱爽听得心烦意乱:“滚吧!现在谁有功夫要你的命——要是你能把无恨给找回来,朕还要重重赏你!还不快去!”
小太监磕了几个响头就一溜烟跑了。
朱爽敲敲自己的脑门,慢慢把他们说过的话冷静地想了一遍,抬头问刘鹤:“无恨是怎么回来的?”
“大师在山下雇了一辆马车。”
朱爽松了口气,这家伙总算还没有用自己两条腿走回来。又问:“据朕所知,康王爷有在感恩寺派驻了人手专门日夜不停地保护无恨大师,那些人呢?”
刘鹤为难道:“皇上,那些并不是宫中的人……按规矩受保护的人一旦进了皇宫,防护的任务也就交给大内侍卫了,他们不得擅自入内……”
朱爽一拍桌子:“那么大内侍卫呢?你们都死了么?这么个大活人怎么就能不见了?”
刘鹤忙着端水端茶给他下火:“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婢已经叫人去感恩寺问了,也许大师在宫里待腻了,回寺里去也是有的……”
朱爽再拍:“回去了?你们当中有谁,哪只眼睛看到他走出去了?”
所有人一起噤声。
朱爽站了起来,缓缓走出门去,看到给无恨送饭的那个小太监还战战兢兢地伏在门边,恨铁不成钢地骂:“你们这群饭桶!全都被他骗了!”
众太监一愣,朱爽仰天叹道:“他回来,不是有事找朕,而是为了离开。你们这群笨蛋,都被骗了!”
无恨留下的纸条还放在手中,被他捂得发烫。
“朕也是个笨蛋。”呆站了半天之后,他承认了这个现实。
天色已暮,一叶扁舟泊在一片黄色的芦苇丛中,船头有一缕烟袅袅升起。
一只红泥小炉,一壶清酒,两人坐在船头看着远处的风景闲聊。
“哈哈哈……小九你真厉害,居然能想出这么个金蝉脱壳的法子逃出来。当初我看云翼派了那么多人守在寺外,还在头疼怎么去接你呢!”
朱云承哈哈哈大笑,随手给对面的无恨倒了杯酒:“来来来,你今天走了一整天的路,喝杯酒解解乏吧!”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能喝酒。”
无恨双手合十,低头念了一句什么。朱云承端酒杯的手顿在半空,笑容也跟着僵住了:“小九——你怎么了?你不是真的——出家了吧?”
无恨淡淡一笑:“何谓真?何谓假?真又如何?假又如何?我还不是原来那个我?”朱云承被他反问得愣住,喃喃道:“我……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躲过太后的追杀才会假装去当和尚的,呵呵……”
“若为了这些无聊的事情出家,那倒是亵渎佛门了。我出家,是因为与佛门有缘。”
朱云承再次被噎住。事情和他想象的颇有些距离。
他还不死心。
“那么,你上次去了天赐陵以后……有结果了么?”
无恨道:“万物轮回,因果循环,一事之因亦一事之果,循环无断绝。所以也可以这么说,在天地最后灭亡之前,这件事都没有结果。”
朱云承几乎吐血:“小九……咱们还是好好说话吧,佛法我不懂,你别拿这些来吓唬我。”
无恨粲然一笑:“我这不是在好好说话么,哪里是在吓唬你!”
那笑容衬着他一颗光头,在月光下明净无比,竟然比他往常的样子更多了些超凡出尘的姿态。朱云承看他笑得那么灿烂,知道他还正常得很,这才放下心来,在他脑门的几点戒疤上敲了一记:“哥哥不是担心你敲木鱼敲坏了脑袋么!”
无恨忽然又端正地双手合十:“施主,无恨已是出家人,尘缘已了,以后请勿再以兄弟相称,请不要再叫我小九。”
朱云承定定地看着他,看了半晌,冷静地问:“尘缘已了?尘缘已了……你连仇都不想报了,还出来干什么?你别跟我说要到处游历看风景。”
无恨微笑:“正是。无恨在施主的信上看到施主说准备往齐国一游,无恨久闻齐国山水以雄浑壮阔取胜,不知施主能携我一游否?”
朱云承气结:“你……你……你要气死我了……”说罢在两人之间的小几上狠狠一拍,旁边的酒杯茶盏跟着跳了一跳。
“哈哈哈……二哥你着急上当的样子真好笑,哈哈哈……”
无恨忽然暴出一阵大笑,手指着朱云承笑得停不下来。朱云承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他耍了,气得牙痒痒,伸手就从舟外鞠起水来溅在无恨身上:“你个臭小子!我让你耍我!看别人生气很好玩是不是?”
无恨衣服上湿了一片,左闪右避,“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朱云承还不住手,他索性也反泼起来。两人在船头哗哗泼着水,顿时又像回到了从前无忧无虑的时候。泼了一阵,两人衣服全都湿了,才歇了手。朱云承拧着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又气又笑:“小九啊……你越来越能骗人了——连哥哥都给你骗了!”
无恨歪着脑袋看他:“我要没这本事,怎么能骗过了所有人,到现在都活得好好的?”
朱云承朝他竖起大拇指:“高,高,实在是高!哥哥佩服你!这次能有你来帮忙,不怕事情办不成!”
无恨无奈地甩甩身上的水珠:“唉,可惜东南的事情都砸了,真是对不住二哥。”
朱云承拍他肩膀:“这要怪就怪那小子怎么就忽然开窍了呢,不怕!咱们再来,他躲得过上一次,我就不信这一次他还能躲过去!小九你要帮我,咱们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无恨眼神一闪:“二哥你……打算如何?”
朱云承自信满满地一笑:“我在信里不是说了么?你跟我到齐国去就知道了。”
无恨颔首微笑:“我想我现在就能猜到了。”
数日之后,朱爽派出去的人终于捕捉到了有关朱云承的蛛丝马迹。
回来报信的人说,朱云承带着一个和尚出海了,看方向是往齐国去了。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朱爽站在廊下,手里还捏着另外一封信。是朱云翼的信。
只言片语,说的只有几件事:他到奚都云嘉了,还没见着奚国皇帝;礼物该送的都送了,各界反应良好;另外还有件八卦,就是曾经在宋国宫里待过的那个小孩怀真,原来竟是奚国皇帝的儿子,如今已经认祖归宗,被封为敬王。
此外没有别的话了。
他们都远在天边,想留都留不住,朱爽分外惆怅。这样惆怅了半天,他去逗皇子德明。德明早把怀真和崔叔闻都给忘了,如今的玩伴是只比他还大些的布老虎。他抱着布老虎的头依依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朱爽怎么哄他都不肯放手。最后只得呆坐在他旁边看了半天,忽然起了个念头,就直接抱着他去找太后了。
朱爽直截了当:“母后,孩儿有件事想与母后商量。孩儿不想让德明当太子。”
太后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是不动声色的问一句:“哦?那皇上打算……”
朱爽抱紧了怀中的小儿:“谁都行,就不能是他。”
就在朱云翼的信刚刚送到宜阳城的时候,奚国的皇帝,奚容,终于肯赐宴见他了。
宴会设在奚都云嘉城外的一座皇家别院内。云嘉地处西南,在三国的都城中气候最为宜人。此时虽然已经是深秋,云嘉城中却仍处处鸟语花香,景色如春。朱云翼望着满园的奇花异草暗皱眉头:也难怪奚国在三国中最弱——在这样安逸舒适的地方,怎么能培养出彪悍勇猛的军士来。
不久外面一层层通报进来,皇上驾到。
朱云翼起身迎接,行礼。奚容是一个人来的,远远便说:“王爷免礼。”走到席前就坐下,像朱云翼说:“康王爷,咱们有多少年不见了?王爷比当年更精神了。朕这些年气虚体乏,须得向王爷好好请教养生之道。”
这话就是十足的拍马屁了。奚容现年三十有六,看起来却比寻常三十出头的人还要年轻些。朱云翼暗想这是好事。奚容肯屈尊说客套话,就说明他们两国之间事情还好商量。但是奚容把宴会设在别院,还一个人来赴宴,摆明了是不想谈国事——于是喜忧参半。
他中规中矩地回答:“皇帝陛下说笑了。在下与陛下已经有八年不见,陛下风采不减当年,应该是在下向陛下请教养生之道才是。”
到底是有求于人,客套还是要的。奚容又问他这些天在云嘉过得如何,吃住还习惯否,天气还习惯否,诸如此类毫无意义的废话。朱云翼一一答应,不动声色地又奉承了一遍。渐渐地废话说尽,正要把朱爽的计划跟他说一遍,奚容便抢先道:“其实这次朕寻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单独宴请王爷,实在是朕心头有一桩为难之事,不便为外人道,只想私底下向王爷请教一二,还请王爷不要怪朕失礼。”
朱云翼心底一紧,也不知道奚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是看他那个认真样,仿佛真的是被什么事情困扰着。于是说:“‘请教’万万不敢当,陛下若有什么想知道的,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奚容点头,修长的手指夹起酒杯抿了一口,仿佛在想究竟要怎么说才好。想了半天才开口:“王爷想必已经听说了,朕……刚刚认回了一个儿子。”
“是敬王殿下罢?恭喜陛下骨肉团聚。”
“怀真流落异乡的时候,曾得贵国皇帝一番照顾,朕还未曾答谢。还请王爷回国以后,代朕向贵国皇帝道谢。”奚容说得倒是满怀诚挚。朱云翼暗想,奚容说的要请教一事,只怕还和那个小怀真有关。他不动声色道:“这就是咱们两家的缘分了。皇上接怀真进宫时,是看重他天性纯良,正直好学,可为小皇子的良兄益友。敬王爷归国之后,皇上还时常挂念。敬王认祖归宗之事,在下已修书告知皇上。想必他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奚容若有所思:“是啊,难得咱们两家还这么有缘。怀真也和朕说起过,他和贵国皇帝很是投缘,脾气也很像……朕有些好奇,这是真的么?”
朱云翼听他这么一说,忽然想起来他们两个确实有些像,都是傻傻呆呆的实心眼,看上一个便认准一个,头疼得很。他点点头:“是有些像。”说罢想起家里那个,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一抬眼睛,忽然看到奚容竟然也在郁闷地抚额,险些扑哧笑出来。
结果是奚容先笑了,笑的有点心照不宣:“朕想请教王爷的就是这个。王爷辅佐贵国皇帝多年,想必一定有很多心得罢?说句大不敬的话……贵国皇帝初登基时,并无现在的才干。康王爷既是首辅之臣,对贵国皇帝的长进,自是居功至伟。朕很担心怀真今后该如何立足,也不知道该怎么教导他那样的孩子,所以想冒昧请教一二。”
一番话,说得朱云翼十分汗颜。其实在今年朱爽忽然变了样子之前,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朱云礼身上,朱爽那里,他所做的不过是尽力处理国事而已。有意对朱爽的教导么,那真的是少之又少。至于朱爽是怎么突然就想要奋发图强了,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在奚容这里,他又不能这样敷衍过去。
“这……陛下,其实敬王殿下现在年纪还小,且聪慧过人,若能延请名师多加教导,以后必定能学富五车。”
奚容摆手:“康王爷,你知道朕说的不是这个。名师虽少,但是真要请还是能请得到的,朕担心的也不是他的学问,是担心他……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朕是担心他在这皇宫里活不下去。不瞒王爷说,他小时候之所以会流落民间,是因为他降世时他们母子遭人暗算。接生的宫女不忍伤害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就把他悄悄送出了城……朕发现他是朕的骨肉以后,也颇为难了一段日子。想认他回来,又怕当年害他的人还不死心;不认回来又不甘心——朕已经一把年纪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就在跟前,却不能相认,朕实在扛不住。朕想,在朕有生之年,要保护他还是能办得到的。可是朕百年之后呢?皇族之中不比一般的人家,明刀暗箭防不胜防,他要还老是这样呆呆傻傻地过下去,朕担心他……”
朱云翼暗暗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想起朱爽曾经说过的,怀真这孩子必定会成为奚国的亡国之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未来的事情根本不由他们控制。
“陛下有没有想过……寻一个信得过的人,把敬王爷托付给他?”
奚容忽然欣然地微笑点头:“朕正有此意!王爷,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到奚国做客,顺便教教怀真读书?”
这是明摆着,要请他辅佐奚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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