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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页

书籍名:《他家大侠》    作者:相思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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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楚,你好好睡一会儿,傍晚的时候我再叫你起床,好不好?”
  宋楚瞪着他,眼中的血丝未散,里面渐渐蒙上一层恨意。
  沈征鸿低头在他唇上印上一吻,同时伸出指尖,点了他的睡穴。
  
  因灵堂被焚的全是灰烬,沈夫人自然不能入殓。杨老夫人在旁边嚎了半晌,又指着沈天青的鼻子骂了半晌,才全身无力的被杨渊扶了回去睡觉。江湖人士都在场,老夫人这一场骂,自然是让沈天青脸上极为难看。他也没有发怒,只指挥着下人将灰烬收了起来放入棺木中,吹吹打打抬到早就挖好的墓园。
  葬场自然是复杂无比,好在沈家堡人多,各种礼俗并未节俭,不多时已经准备好。下人请了沈征鸿来,在哀乐声中,棺木入了土,鞭炮声响,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傍晚的时候沈征鸿拖着疲倦的身躯回了小院,宋远跟在他身后,目光如炬,“征鸿,你受了伤?”
  沈征鸿脸色惨白,闻言只轻点头。他胸口气闷,似又要呕出血。宋远惊道:“是谁能将你打成如此重伤?我刚刚听闻护卫说,他们看到灵堂着火时我哥疯了似的打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征鸿心下一惊,这才想到凌晨的事定然有许多人知晓,也不知沈天青会不会也知道。他迎上宋远那询问的目光,嘴唇嗫嚅,竟是说不出口。
  他这一生中,因从小的遭遇,所以对人向来不亲厚,宋远是他这辈子第一个朋友,也差不多是最后一个。两人小时候要好,向来无所隐瞒,因宋楚的事实在是不好让多人知道,宋远也未曾问,所以他就没有提过。但此时宋远郑重问出声,他又该如何欺瞒下去?
  宋远见他久久不语,脸色僵硬起来,“究竟有什么要瞒我的?征鸿,我哥是不是会武功?不然他怎么能将你伤的那么重?”
  沈征鸿听他猜测对,无声的点了点头。
  “那他为什么要伤你?当时灵堂内还有别人?”宋家庄近年来全是宋远在接手,心思自是敏捷聪慧,所以他问问题,处处都问在点上。
  沈征鸿胸口憋的难受,脚步虚浮,似乎一推就会倒在地上。他听到宋远的问题,想到宋楚癫狂的模样,心房发疼,面孔也有些扭曲,“当时,有一个朋友在里面。”
  宋远抿唇,心中有许多问题要问,但见沈征鸿失魂落魄的模样,还是忍了回去。
  
  宋楚还在沉睡,脸色亦是苍白的厉害。沈征鸿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去抚他的脸颊。宋远站在一边,看着两人构成的和谐画面,心下还是涌起一股难过。
  他想起他第一次来沈家堡,是听闻爹说沈家堡内有一颗“生死丹”能起死回生,在那之前宋楚离家出走,爹爹告诉他说哥哥得了很严重的病,以后会危及生命。他很担忧,他从小未跟哥哥分开过,所以开始一段时日他没有见到哥哥,就一直哭一直哭,一边哭一边捶打抱着他叹气的父亲,嚷着把哥哥还给他。
  爹爹好脾气的抚着他的发,低声说:哥哥以后会回来陪你玩的。
  
  稍大一点,宋远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心下开始含满愧疚,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爹要拿哥哥换回他?那些苦他也能受的,只要哥哥平安无事陪在自己身边,那他一定可以承受的住的。
  宋家庄派了许多人去寻找宋楚,每次那些人飞鸽传书回来,宋远便会充满期盼的看着宋父的脸,见宋父脸上流露失望,他也开始失望。
  他认为宋楚是因为怨恨所以不愿意回来,所以过了几年,他年纪略长,便离了家,来这沈家堡讨这灵药。
  “生死丹”天下难寻,纵使沈天青有侠义之名,又跟宋父交好,却哪里肯给?宋远哭着闹着在沈家堡待了一段时日,因而认识了沈征鸿。
  那时候的沈征鸿白白净净的不喜欢说话,总是拧着眉像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宋远因他年纪跟自家哥哥相近,对他自然就有好感,所以总缠着他要跟他一起玩。沈征鸿心内孤单,也希冀着有一个朋友,所以两人就开始相识。
  后来宋父来沈家堡带了宋远回去,两个小孩依依不舍的对望良久。又过了多年,宋远再次拜访,依然是为了那颗“生死丹”,沈征鸿隔着院门与他遥遥对望,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头顶,一片眩晕。
  宋远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开始对沈征鸿纯真的友谊到像哥哥般的依赖,为什么最后竟成了爱慕?
  沈征鸿少年成名,剑法使的高明,又是武林盟主的儿子,自然有许多人愿意结交。宋远自宋楚离家后,性情大变,变得沉默而寡言,一张脸整日板着,再也无昔日的笑脸。他总觉得自己要做的事很多,要继承哥哥的梦想当大侠,要练好爹教的刀法,也要管理好生意场上的事,一件一件,俱是负在心间无形的压力。
  他忙的没有朋友,除了沈征鸿。
  两人在一起时比平常放松许多,他知道沈征鸿厌食,也不强迫他吃饭。他们有时候对弈,有时候喝酒喝茶,有时候只是静静坐着望着夜空不说话。
  万般旖旎,终是比不过一世的平淡。
  不知什么时候感情开始变质,他越来越想见到他,越来越频繁的来沈家堡。他与他说心中的事,也与他提起了从不向人提的宋楚。
  宋楚在宋远心中,像是一道被禁锢的门。里面有孩童时的欢颜笑语,有许过的梦想,更有深深的愧疚。
  没有人知道那年的事在宋远心中烙下了多深多重的疤痕,刻骨的像是一辈子不会消散。宋楚也不知道,宋楚只觉自己该难过该悲愤,因为他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可是谁都忽略了,当时幼小的宋远,何曾希望自己会是被解救的那一个?
  
  沈征鸿会静静的听他说没有人知的苦痛,沈征鸿不会安慰人,每次都只能说:小远,你哥哥会回来的。
  只这一句,就能让宋远心内所有的情绪平定下来。
  他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越来越多的说心里的事,说的最多的自然是宋楚。
  十年相处,他已倾心,十年后沈征鸿传他书信说找到了宋楚,他急急忙忙的赶来,劝他回宋家庄,宋楚的条件竟然是除非他成亲。
  心里早已有沈征鸿的身影,他何曾想过娶亲这回事?只是这是哥哥的要求,他便照办。
  回去前,他摘了脖子间的玉佩送与沈征鸿,对上他那疑惑的眼眸,一切的一切,便再也开不了口。
  回庄后他迅速的找了一个姑娘,订了一门亲事,然后广发喜帖。送与沈家堡那张是他亲自写的,毛笔吸了墨,手却抖的怎么也下不了笔,他在烛台前静坐了一夜,然后快速的填上了那三个字。
  宋楚果然如约定般的回了宋家庄,他心下欣喜,一刹那间竟觉无论做什么事都值得。直到再见到沈征鸿,见到他阴郁的神色,思绪才茫茫然发空。
  两人对望喝酒时,他看到沈征鸿眼中并无喜色,一丝念头钻入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他那时候想,沈征鸿是不是因为他成亲所以不高兴?是不是因此才喝那么多酒?也是不是……有些喜欢他?
  却不想,原是全盘猜错。
  他竟是因为自己的表达的情意而苦恼,进而产生出内疚。
  看着他递回来的那块玉佩,宋远想笑,却生生忍住。
  沈征鸿转身之前,低声道:小远,我把你当朋友,当弟弟。
  宋远咬紧牙根,语气亦是低沉:你有喜欢的人?
  沈征鸿说:嗯,我喜欢宋楚。
  宋远想仰头大笑。
  竟是这个人?竟是宋楚?竟是自己的亲哥哥?
  他不能夺不能抢甚至连妒忌也不能,只能隐忍着说:征鸿,你要好好对我哥。




【四十三】

  想得深了,心间便涌起一股难过。沈征鸿的目光依然痴恋的粘在宋楚脸上,久久未曾移开。宋远突然不想打扰他们,举起脚步正要离开,一声呻吟却打破了寂静。
  沈征鸿握紧宋楚的手,看着他的眼睛缓缓睁开,柔声道:“你醒来了?”
  宋楚全身仍不能动,他看着沈征鸿,目光平静,“帮我解开穴道。”
  “再休息一会好不好?”沈征鸿低声道,不知道为什么,宋楚此刻冰冷的眼光总让他心头泛过一阵一阵的不安。
  宋远看他们气氛僵硬,也走了过来,道:“哥,你还是多休息罢。”
  宋楚看着宋远,眼中的冷光慢慢隐去,最后犹豫着问道:“灵堂……怎么样了?”
  宋远不知道当时是谁在里面能让宋楚如此急切,但也料想的到定是他觉得很重要的人。“已经……化为了灰烬……”
  宋楚闻言,指尖抖动了一下,大口大口的吸气,彷佛就要窒息而亡。沈征鸿握紧他的手,轻轻唤着他:“宋楚……”
  宋楚看着他,眼神空洞,“子言……子言在里面……子言……子言……我说好要护他周全的……”他突然抓紧了他的手,厉声道:“沈征鸿,是不是你早就知道里面埋有火药?是不是你早就知道灵堂会被炸毁?你故意不想让我查探的是不是?是不是?”
  他激动之下力气倍增,沈征鸿的手背被他掐的滴出血来。沈征鸿脸色发白,忽而惨笑,“宋楚,原来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他盯着他,唇角的笑容越扩越大,“宋楚,原来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般的卑鄙小人?”
  宋楚咬紧牙关瞪着他,“难道不是?这个计划就我们三个人知道,如若是别人,为什么不连我一起炸死?为什么要诱我出去?”
  沈征鸿心头大痛,竟觉比以前所受的痛苦都来的深切。他胸口本受了重伤,又连着一日一夜未曾休息,此时头脑一阵眩晕,胸口更是窒息的难受,宋楚这一番话又激的他想仰天大笑。
  原来曾经那么多次的携手同行,他以为他能全部相信他,却不想,在宋楚心中,他沈征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这种认知让他连辩解也不愿,只坐在床边冷笑。
  宋远见两人如此冷言对持,连忙道:“哥,征鸿不是这样的人,你定然误会了。你此时心情未平复,休息一下再想想好不好?”
  宋楚原本是极为冷静的一个人,但亲眼看到霍子言葬身火海,所以心情自然是悲愤而激动,忍不住便将气撒在沈征鸿身上。此时见沈征鸿脸色苍白,一脸倦容,也觉自己说的太过分,当下抿了唇不再言语。
  
  屋内静谧,宋远看看两人,道:“你们还是休息休息罢,我让人送些食物来。”他转身正要走,沈征鸿突然也站了起来,只是身形晃晃悠悠,极为不稳。宋远问道:“征鸿,你要去哪里?”
  沈征鸿不答话,突然“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染红了地面。
  宋远心下一惊,连忙走过去扶了他,“怎么了?要不要我去找大夫?”
  沈征鸿摇头,他穿的衣本是素服,此时被鲜血浸染,手背也被宋楚抓破,一身狼狈不堪。宋远将他扶回床边,伸手解了宋楚身上的穴道,“哥,你好好看着他,我出去找大夫。”
  沈征鸿还未出言阻止,宋远已走了出去。宋楚身上穴道一解,已能动弹,只是他昏睡太久,全身麻木,暂时也只能躺在床上。
  两人身躯贴的近,呼吸都粗重。宋楚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夜幕,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
  沈征鸿闭了闭眼,努力压制住心头的不适。宋楚只这一句话,已消了他心中所有的烦闷。他无力的举起手臂环住他的肩,轻叹口气。
  “对不起,宋楚,是我没有预料到这次的危险。”
  预料?这种事又岂是能预料到的?
  宋楚想笑,心头却酸楚。
  这个人,总是无条件的对自己好,自己刚刚怎么会如此去伤他?
  
  宋远不多时便唤了大夫来,宋楚已自床上起了身,沈征鸿开口想叫他,但张了张口,还是没有唤出声。
  沈征鸿身上的伤很重,宋楚那几脚用了全力,若非他功力深厚,此时定然半死不活,决计还不会能好好的站一天。他手上的伤更为凄惨,手背被宋楚抓出五个洞来,血还潺潺的往外冒。
  宋楚听着大夫的话抿了唇,眼神不敢往沈征鸿望,只静静的看着窗外,思绪茫然。
  大夫开了药便即离去,下人拿了药去厨房煎了,于伯慌慌张张的走进来,惊呼道:“少爷,你怎么会受伤的?还这么严重?”
  宋楚有几日没有见到于伯,此时陡然见到他,怔了一下后,连忙抓住他的衣襟,道:“于伯,你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是不是?”
  于伯被他唬的一跳,神情疑惑,“小宋公子你说什么?什么事?什么有关?”
  宋楚心下发怒,冷笑道:“你还装什么?上次是你带我穿过那片松林的是不是?你难道不记得了?”
  于伯面色更是生疑,“什么松林?是不是这院子后面那一块?我没有带你去过啊。”
  “是后园的那一块,你装什么傻?上次你带我从那穿过的,你难道不记得?”宋楚皱紧眉头,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宋远和一旁的沈征鸿都感到惊愕,于伯道:“小宋公子,你是不是记错了?后园没有成片的松树,只有角落里偶尔有一两棵,而且我也不记得我带你走过什么松林。”
  宋楚心下惊疑,沈征鸿也道:“宋楚,后园的确没有松林。”
  宋楚紧紧盯着眼前的人,脸上有皱纹,白白胖胖,额角还有汗珠,的确是于伯。那当日那人又是谁?难道是他的臆想?
  宋楚松开手,使劲摇头。
  不是臆想,绝对不是臆想。那日于伯还跟他说了沈征鸿,还告诉他沈夫人平日喜欢礼佛……
  他突然想到什么,急问道:“那沈夫人平日是不是喜欢礼佛?”
  于伯摇头,“夫人平日不喜欢外出,基本都是在阁楼里待着,其他时间会到堡内各处看看,至于祠堂,也很少见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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