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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页

书籍名:《公主饶命》    作者:凤崎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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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姑姑也只得十八岁,并不比现在的顾月敏大多少,但她的眼神是那样坚定,披荆斩棘,一往无前。前路如刀山火海般艰险,她亦毫不在意。四岁的明辉公主缩在她的怀中,紧紧抓住她的前襟,道:“姑姑,敏儿害怕!”
  
  姑姑哈哈笑道:“怕什么?姑姑护着你呢!”
  
  怀里的顾月敏抬头望着她,问道:“姑姑,打仗会受伤吗?你不怕痛吗?”
  
  顾嫦依眉毛一挑,道:“心有牵挂,生死不惧!姑姑要护着顾家,要护着你,心无可惧,天地处处也可去得!你就安安心心坐好了,看姑姑带你骑快马!”
  
  当时秦朝已是樯橹之末,打的烽烟四起,顾家军一千余人起义,打到京城外的时候,顾嫦依已经是五万大军的首领。
  
  十三岁那年,顾月敏跟着师父北上,大败匈奴第一高手呼勃回来之后,在镇北大军,顾月敏又看见了那位巾帼英雌的姑姑。
  
  顾嫦依一身青衫,身无长物,肤色稍黑,塞北的风霜磨练得她更加坚毅。顾月敏问她:“姑姑,咱们回京城好吗?敏儿想你了。”
  
  顾嫦依举起一碗烈酒,一饮而尽,有些苦涩的笑道:“敏儿,你长大了!”指着身边让她坐,言语亲近,“怎么像个小大人儿似的?来,亲姑姑一下,送你好东西!”
  
  “姑姑!”顾月敏跺脚,“我已不是小孩子了!”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只得这么大!”顾嫦依双手比了一个矮矮的高度,宠溺的看着她,道,“如今我们顾家已经是皇室,皇室无情,你可过的好?”
  
  顾月敏静静在她身边坐下,道:“自从母后去世,那皇宫冷得让人心寒。”
  
  顾嫦依将第二碗烈酒饮下,道:“舍小情而全大义,嘿,这就是皇家人。敏儿,你看这边塞的百姓。每有将士出巡,人人相送,每有将士归程,人人相迎。虽无荣华权势,也无千金富贵,在我眼里,却比什么都温暖,比那没有了……没有温情的皇宫,何止好上千百倍?孩子,若有一天,你厌倦了皇城,厌倦了阴谋,便来我这里吧!一力破十巧,我这镇北大元帅的位置给你留着,谁也动不了你!”
  
  顾月敏这一生中,最崇拜的就是姑姑顾嫦依。可惜,顾嫦依在大燕立国之后,立刻率兵北上,除了每年春节,都不在皇城。母后也在她十二岁那年去世。太子哥哥国事繁忙,五哥为人冷淡,与弟妹从不亲近,十一哥这个双胞胎哥哥跑去江湖厮混,也难得回来。诺大一个皇城,一时间竟似只剩下她一个。
  
  当她在这皇城费尽心机,筋疲力尽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正眼瞧过的驸马爷走进了她的眼中。她不需要精明的友人,她的兄弟,她的盟友,她的对手,个个都是人精,算计阴谋无所不会。她需要的,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可以不再满心算计相对的友人。
  
  那夜,驸马苏琦跪在自己身边,分明是淡泊瘦弱的身子,懒舒闲散的性子,分明已经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利用,却依旧坚定不移的陪着她跪着,不离左右。若不是自己让他装晕,还得傻乎乎的陪自己跪上一整晚。虽然他故作冷淡,但顾月敏自认为,无人能在她的面前伪装情感,他眼中关怀,连心儿都能感受得到,她又怎会真的一无所觉?
  
  然而现在,这位淡然得有些愚钝,真诚待她的驸马却一心想要逃离。
  
  想到这里,明辉公主嘴角微微上翘。她倒要看看,这位驸马爷到底想要做什么。总不会是想要逃跑吧?往哪里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能离开苏家、离开驸马府去哪儿?莫非是……元十三的隐居之地?
  
  想到这里,明辉的脸色又阴沉下来。
  
  那日在山中,初见之下,那个白莲般的女子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对她说,“我想这么做”,没有理由的,却一瞬间让这个深谙虚伪言词之道的公主也相信了她毫无依据的说辞。可没等她将视为知己之交的元十三请回公主府,竟被十三……那晚之后,她竟然还毫无愧疚之意,消失不见。
  
  她堂堂大燕公主,第一次竟然是在药物之下,与一个女子……就算,是那般清冷如莲的女子……
  
  驸马和元十三到底是何时认识的?他们……到底是何关系?
  
  公主看了一眼身边的竹语,叹道:“心思简单真好!”
  
  竹语揪着眉头,道:“公主,你是说奴婢很笨?”
  
  “你说呢?”
  
  “诶?公主,为什么啊?”
  
  明辉公主淡淡一笑,回身便走。
  
  “哎,公主,你等等我啊!哎,公主殿下!”
  
  明辉公主跨进出膳房,走到用膳的大厅,正要去喝莲子粥,却见大厅中坐着一人,正对着桌上的粥菜专心致志。那人见她来了,抬头一笑,道:“公主。来,尝尝看我做的粥!”
  
  明辉看着她,微微有些发愣,“这是……驸马做的粥?”
  
  




037 可记庭前花下誓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夏季。
  
  春暖花开之后,夏季来临。此刻北方冰雪早已融化,马匹舒展开了蹄子,北边匈奴人又开始了打草谷。
  
  这段时间,皇宫里的袁总管有些烦恼。因为皇帝这几天喜怒无常。了解皇帝的他知道,这时候千万得小心伺候。
  
  这原因嘛,正是因为皇城里的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前几日,那个孤傲的魏王又惹恼了万岁爷。不过这一次不是简简单单的呵斥、禁足、责罚,而是被架出成极殿外,狠狠的打了四十大板,据说这位自幼习武、身体极好的魏王殿下,给打得趴在床上翻不了身。
  
  这次的缘由让朝臣们纳闷儿——一向与太子不合的魏王,竟然是因为给太子求情,在上书房与皇帝争论而被责打。
  
  袁总管虽然知晓其中内情,但能在皇宫中活下来,当上总管,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管旁人怎么打听那日内殿的内容,他一概推说不知。
  
  第二件,是匈奴人三万大军来犯,报复去年冬季西军大营慕容青华坑杀匈奴俘虏之事。据边关奏报,说有奸细在城内妄图放匈奴入边城,危机乍现,而长公主顾嫦依及时斩杀了奸细,抵挡住了匈奴的进犯,力挽狂澜。事后修书一封,信上写着:
  
  实际上,只有几个人清楚,不是什么奸细,而是有一个皇子大逆不道。幸好皇帝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派人通知了长公主,再加上长公主常年在边关抵御匈奴,将边城打造的如铁桶一般,任何内乱都能迅速平息。
  
  然而,真正影响皇帝的,还是长公主的那封信。
  
  袁总管偷偷看过,信很短,用词也不怎么恭敬,但顾建坤拿到这封信,竟然忍不住手指颤抖,看着唯一的同胞妹妹的字迹,眼中隐有怜惜的泪光。
  
  信上写着:
  
  “皇兄,这世间没有永远的皇帝,你百年之后,哪个登了大宝,能护住你的儿女们周全?若太子是个杀伐决断之人,将来,会剩下几个顾氏皇子?储位之事,切莫犹豫。天气渐暖,边关匈奴将频频来犯,皇兄当稳定朝局,早日天下大统,以谋封狼居胥之伟业。”
  
  末了,在最后,有一行血书的小字:可记庭前花下誓?
  
  皇帝看着最后一句话,想起了当年还在老家的情形,耳边仿佛听见顾嫦依一贯锐利而坚定的声音:“皇兄,你可曾记得,你成亲之前,在小时候的庭院,那株海棠树下,曾立下的誓言?”
  
  看完信,这位铁血帝王的脸上竟忍不住流露出悲伤之色。
  
  第二天,皇帝便放了太子,并且任命宰相为太子太师,任命兵部尚书苏策为太子太保,太子太傅张士吉官复原职,以坚定力保太子的决心。
  
  一时间,在朝堂在立储之事上,再无反对之声。短时间内,谁也不敢再言废储之事。
  
  魏王顾幽,皇帝赞其“兄弟友爱、坦诚直言”,赏赐无数,立为兄弟中的典范。在这次风波中,被吴王所指使,弹劾太子的众官员受到贬斥。吴王势力大损,几乎没有了夺储的希望。
  
  旁人不清楚内情,只有袁总管知道。皇帝顾建坤,其实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皇帝见到连一向与太子不合的魏王都能为太子求情,可见太子在兄弟中确实很有威望,也待兄弟极好,正合了长公主信中的警言。
  
  长公主更是高明。她虽然不在皇城,却能在短短一封信中,从三个方面来打动皇帝。首先,信中夹着边关急报,隐隐含着一种军情上的压力,这是手握重兵的人才有的话语权;其次,告诉万岁爷——只有太子做了皇帝,你心爱的儿女们才能一生康健,若是老二老五做了太子,将来太子自然活不成了,其他的皇子公主也不知道会被怎样防备诛杀,难道你忍心让太子被杀、让江王、明辉将来过得不好?最后,公主又提到小时候,提到了去世的皇后。皇帝对皇后情深一片,还能不心软?
  
  袁总管忍不住心中叹服:长公主手握重兵,从国家朝廷,从儿女私情,处处打动着万岁爷,高,实在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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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不仅公主府,连驸马府和皇城的百姓都知道了——驸马爷情深意重,为了公主殿下,不惜挽着袖子下厨房,给公主殿下做饭菜。整个皇城顿时鸡飞狗跳,好几个驸马被骂得狗血淋头,如丧考妣的跑去学做菜。
  
  驸马在娶了公主之后,除非有特大功绩,皇帝特别下诏,否则都只能任闲职。说白了就是傍上一有钱老婆当小白脸儿混吃等死,历朝历代,做驸马的都没什么出息。就算原本有雄心壮志的都得给这毫无出头机会的生活给磨灭了。
  
  能做驸马的人,哪一个不是人中翘楚?哪一个没有雄心壮志?然而一旦被皇帝相中,做了驸马,从此除了写写诗、作作画流传天下,再无作为。
  
  而这位明辉公主的驸马倒好,竟然还嫌男子的尊严丢得不够,眼巴巴去讨好公主!一时间,驸马阵营无不鄙视。
  
  驸马的交往圈子,一般也是驸马。
  
  和朝廷重臣交往吧,人家公务繁忙,和你这个闲散人员有什么好说的呢?而且,做了驸马的人,看着人家在朝堂上一展抱负,自己却坐着混吃等死的闲散官位,唯一重要的事就是取悦公主,相见之下,自己也尴尬。这样,哪个驸马还愿意与朝堂上的朋友相聚呢?若是与闲散官员、世家子弟交往吧,这些人时常出入的自然是声色犬马之地,这些驸马谁敢跟着去?
  
  于是,到了后来,驸马们自己渐渐形成一个交往的圈子。因为公主的这一层关系,也是一个有一定影响力的小集团。
  
  元殇当然不知道,作为驸马,已经被孤立了。她的耐性好得很。为了刺杀一个目标,她或许会仔细将目标周围的人和事物,以及地形勘探得一清二楚,有时候,为了等待刺杀一个人的机会,或许需要几个月之久。
  
  为了在饭菜里下药这个和宏伟的目标,每天做菜去放松公主的警惕,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他们黑色指纹的杀手必须有在严酷的环境中生存的本领。当跳伞到了无人地区,吃的喝的全部自己解决,当逃亡躲到了城市下水道的时候,吃的都是老鼠肉。在这样的生活中,大多数黑色指纹的杀手都摸索出了一身好厨艺。家常菜手到擒来,各种山珍海味做得比御厨还好吃。其中还加了许多下人眼中的“草”, 味道奇特美妙,简直神了。
  
  但直到元殇“身子大好”,终于可以回去驸马府,依旧没有找到下药的机会。没法啊,公主是高手,公主身边的人也是高手!就算迷倒了公主,能走得了吗?
  
  就在元殇沉浸在她的逃跑大业中的时候,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驸马府的夜晚一向比较热闹。自从那些侍卫来了之后,这些高级保镖和苏家派来的日日在演武场练武,谁也瞧不上谁。苏家的老兵说这些侍卫养尊处优,是花拳绣腿,侍卫们说这些老兵不懂武功,纯粹是蛮力。两方每日闲着也没事,为了争得一口气,这几日正打得不可开交。元殇除了拿钱让下人买伤药,其余的一概不理。
  
  她正忙着调配一种毒药,没空理会。
  
  这晚,她正专心致志的调合药粉的时候,左耳边忽然响起一个陌生而苍老的声音:
  
  “哎呀,原来问荆草还可以这么配!”
  
  元殇条件反射的向右伏倒,刚配好的药粉朝身后撒去,伏倒的时候,左袖的银针朝着余光中的浅蓝色人影疾射。
  
  “哟呵,小娃娃脾气不小!”红色的影子袖口轻拂,洒满空中的药粉,还有三根银针都一齐给裹进了他的袖中,好似他的袖子有吸力一般。
  
  元殇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翻身而起,站在几米外冷冷的看着他。元殇看出来了,对方并非是刺客,于是冷眼相看,手中新的暗器毒药蓄势待发。
  
  眼前的人胡子全白了,看起来不知道多少年纪,像是五六十岁,又像是七八十岁,说他百岁也好像不错,全身穿一件浅蓝色的长袍,脸上笑容灿烂,却带着稚气。
  
  “你就是苏琦?不错不错,女娃娃长得倒是不错,正该入老道的神医门门下! ”
  
  元殇立刻明白了——这老家伙应该就是神医门那位年过九十还能飞檐走壁的神机子,中原五大宗师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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