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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页

书籍名:《两只闷骚的情史》    作者:万径人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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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不该,探究一个人的底线。

  裘致远的底线,其实很明确。

  裘致远的弱点,其实很好抓。

  郑飞彤捂着脸,笑着,哭了。

  手里抓着的,是裘致远最大的弱点,是唯一的,更是致命的。

  相信裘致远自己也意识到了。

  信不信我会亲手掐死你?

  信。

  郑飞彤知道,如果自己再不珍惜裘致远的爱人,裘致远会不惜毁灭一切,包括自己。

  裘致远向来是这样狠辣决绝的人,不忌惮任何报复手段,不忌惮沾染任何人的鲜血。

  信不信我会亲手掐死你?

  不信。

  裘致远再狠,也终究栽在了情字一关上,为了情,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为了爱人,可以无条件信任、无条件纵容,裘致远捧出的,始终是一颗热血涌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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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

  84、迟暮英雄 ...

  郑飞彤摸回裘致远寝房的时候,裘致远正坐在桌旁,看着桌子上的那只茶杯出神。

  茶杯是瓷的,描着淡淡的花,在把手上缠绕了枝蔓,延续到杯身上绽放出一点顽强的生命力,肆意张扬地伸展着茂盛璀璨的花朵,热闹得不太像裘致远的物件,唯有杯盖上的尖珠子,被点了一点子翠,苍翠的翠,渐渐晕染下来,有几分远山苍穹的色泽,倒是裘致远的风格。

  这是郑飞彤每天都会捧来的一只茶杯,里面总是沏好了热热的茶,然后轻声唤一声“司令”,或者没人时哼哼一声,撒娇似的叫一声“裘裘”。

  挨到裘致远身边,郑飞彤没吱声,只是拿手轻轻揪了揪裘致远的袖子。

  裘致远的手已经处理过了,斑斑驳驳的口子,夹杂在一块一块的老茧中间,像一段经历了沧海苍天的老树皮,遒劲有力,却也苍凉悲怆得让人心疼。

  在裘致远没开口前,郑飞彤向来是不开口的,顶多就是肢体语言上表达一下,然后很安静,也很有耐心地等待裘致远的反应。

  郑飞彤始终是那个觊觎的角色,总是在一个安全的角落里觊觎着裘致远,觊觎着一切,很有耐心地设下悄无声息的罗网,慢慢地等待裘致远入套。

  设伏,是郑飞彤最拿手的,也是最擅长的,这种方式需要太多的耐心和冷静,郑飞彤恰恰都有。

  其实郑飞彤这个只是他的习惯,从郑拯惨死开始,甚至在那之前,郑飞彤就习惯了这样来等待他的一切。

  郑飞彤曾经很安静地趴在一间酒楼的天花里,扭曲着身体,蜷到通风口里呆了整整一个月,靠着一块压缩饼干和一小瓶水,终于等来了东氏的军警头子,就是当年给郑拯上刑的那位。

  高档的头号包房,本来不过是东氏军整体东移时那个狗皮军官的一个可能去处,郑飞彤也不知道怎么筹划好了,愣是在东氏占领之前潜了进去,窝了一个月,只为了在那狗皮军官进来之后,给予报仇雪恨的一击。

  那人临死之前喉管里直冒血泡,嘶嘶地试图说完整话,却只留下一个震惊的眼神。

  郑飞彤其实不狠辣,只是杀了对方而已,如果换成裘致远,当然,裘致远不可能设伏那么久,用那么久的时间代价来换一个人的生死,可是如果是裘致远的话,必然是要弄到手上,往死了折磨,却又不让他死,让他生生领悟三魂六魄分离的苦。

  郑飞彤对于要杀的人就一招:杀。

  郑飞彤对于要逼供的人也只一招:刑。

  只有对着裘致远的时候,郑飞彤的所有能耐就得到了最高体现,隐忍、坚决、周密、细致,还有大胆。

  郑飞彤确实不怕裘致远,郑飞彤从来都是这样,裘致远绝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个。

  要怎么才能告诉郑飞彤,裘致远也有裘致远的不能容忍?裘致远也有裘致远的无法坚强?在同学、战友、同僚们纷纷在战祸中死去之后,难道要让他再承受连个小情人都护不住的苦?

  生离死别,已经太多,偏偏郑飞彤向来对自己最残忍,可他忘了,对他自己最残忍,也是对裘致远最残忍,他怎么就忍心?怎么就想不明白,转不过弯来?

  轻轻地拿手指蹭了蹭裘致远的手,没有实质上的绝对接触,只是指尖触碰到了裘致远胳膊上的绒毛,挨得极近,却又没有贴到,感应得到热力,感应得到绒毛被拂动的麻痒,那种麻痒是一种轻微的,细腻的,软软地爬在心里,如同一只温顺的蚕在手心爬动,痒到暧昧,痒到狎昵,很想让人就这样把人抱到怀里,好好揉一顿,或者做点更爱做的事。

  裘致远没有反对,歪着头盯着郑飞彤看了半天,像审视一个陌生人似的,疏离而淡漠。

  那样的眼神看得郑飞彤有些心慌,可裘致远长久的宠溺早就把郑飞彤的胆滋养得肥壮无比。

  顺着裘致远的目光缓慢地靠过去,郑飞彤就像个挑逗老地主的小妾,含蓄中带着半点羞怯,绝不妖娆,却很有效。

  呼吸越挨越近,近到能听见肺部收缩舒张的声音,气流在体内经过加温,从鼻尖呼出来,掠过微翘起的嘴唇前方,直奔裘致远的心房。

  郑飞彤的唇是粉红色的,刚刚解毒,不免有些苍白,发着一点乌,靠近时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似乎还有点紧张。眼睛里湿润润的,有着裘致远熟悉的可以讨好。

  裘致远猛然凝了眼神,伸出手,扣在郑飞彤后脑勺,箕张着五指,把郑飞彤扣得往前一冲,差点栽倒在裘致远身上,拉到离自己的脸只有三寸远的地方,裘致远继续用丝毫不带情感的眼神审视着,那种冷静和疏远让郑飞彤开始害怕。

  沉默,四散在整间房,郑飞彤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人,裘致远也不会啰嗦,手稳稳地扣着郑飞彤的脑袋,像抓住一只篮球,压在很近的地方,仿佛要研究出这张脸背后,那些复杂的脑回路里进行的复杂活动。

  郑飞彤从来就不善于打破沉默,应对从来只有一招:更沉默。

  当然,自从两人确立关系以来,裘致远很少有这么沉默的时候,携带着压迫力,用他面对逼供对象的声势来面对郑飞彤。

  一直沉默到郑飞彤开始担心,这次裘致远是不是真的被触到了底线,无法再容忍,裘致远忽然松开了抓着郑飞彤的手,收回来,像老鹰收了爪一样,缓慢地收拢手指,眼神随着手指的离去而离去,站起身来,竟是一言不发地走了。

  郑飞彤彻底没了信心。

  裘致远就是这样,你永远无法真正把握住他,他所给予你的,全部是他给予的,他的弱点,他的命门,他的情他的爱,全部都是他想给,你才会有,即使是郑飞彤那样苦等追求而来的,郑飞彤也清楚,不是裘致远自己给予,等上几辈子,追上几辈子,裘致远也不可能接受他。

  裘致远忽略了郑飞彤足足三天,三天,足够让郑飞彤的情绪从镇定到勉强镇定,再到装不了镇定,最后,惶急地跟在裘致远后面,一到无人处,便小声地唤一声“裘裘”,要是裘致远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就夹杂着“司令”轮换着叫,要是万幸裘致远看了一眼,就能多叫上两声,带着委屈和讨好地摇尾姿态。

  被郑飞彤跪在身前抱住腰的感觉其实并不好,何况裘致正在活剐送来那只夺命螃蟹的“渔民”。

  “想明白了?”裘致远放下手里的木锤,冷静地问。裘致远很不喜欢这种不平等的姿态,可郑飞彤向来都是行动多于言语的人,即使你喜欢,也必须去习惯。

  “是。”能说上这么一个字,实在也算郑飞彤的努力结果。

  “以后还敢不敢了?”

  郑飞彤不说话。

  裘致远知道,他是不可能不继续那样做的,正因为知道,所以才在郑飞彤解毒后越想越恨,恨到想掐死这个最致命一击的凶手。

  “做不到就滚出去!”裘致远踢了郑飞彤一脚。

  相恋以来,这是裘致远最恶形恶状的一次,非但动了真怒,还一把折磨了两个人,面容憔悴得都像是扔到沙漠里当苦力干了几年的模样。

  “不!”郑飞彤拒绝。

  “你是在用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于公,我是你司令,可以命令你滚出去。”裘致远顿了顿,“当然,还有不允许再试食,于私,我是你情人,可以要求你让我冷静一段时间,或者要求你为了我保重自己。”

  裘致远说到后来,其实气势就弱了下来,底牌一旦揭开,其实就是把自己放上砧板,等待对方出招,叹口气,裘致远伸手摸上郑飞彤的脑袋,口吻中已经有了无奈的恳求:“如果你连这些都做不到,于公,我要不起你这样的副官,于私,我背负不了情人和我生离死别的惨痛,你……不如放过我……”包含着深情的话,却含着太多的苍凉,裘致远其实已经心软,在给双方台阶下。

  “不!”郑飞彤的反应却很激烈。

  郑飞彤怎么可能离得开裘致远?!郑飞彤怎么可能愿意离开裘致远?!郑飞彤怎么可能会因为裘致远日益凸显的这些个软弱而嘲笑裘致远,藐视裘致远?!

  手圈在裘致远的腰上,郑飞彤确实有点慌张,即使知道裘致远不会真的驱赶自己离开,可裘致远表达的是一种态度,一种壮士可以断腕的态度。

  “于公,我必须为长官的安全考虑,你不能拒绝我的贴身跟随和排除危险,于私,你是我的……”郑飞彤脸红了红,换了个词,“唯一,我不可能让你抛下我孤独,更不可能放任危险存在于你周围。”言下之意,竟是郑飞彤油盐不进,一意孤行啦!

  “原来如此。”裘致远哼地笑了一声,极短促,不是冷笑,也不是高兴,很无奈,也很冷漠地,干笑。

  作者有话要说:汗水,遥远和云深可能要搁置印刷了,汗,不是别的原因,是因为俺身体出了点岔子,也许要告别大家许久,如果我最近几天能赶完,就给大家印了发送,如果不能……汗,我去找找朋友,看看能不能帮我做,不能的话,我就没办法了,只能请求大家原谅。

  85

  85、阎罗手段 ...

  裘致远果然是动了真怒,光听他用松木锤一节一节地敲碎那“渔夫”的关节,就毛骨悚然。

  “是谁派你来下的毒我就不问了,可是谁告诉你我喜欢吃什么的,你必须说。”裘致远的问话隐隐透过木门穿出来,冷淡得不像是那个情热的男人。

  其实裘致远并不喜欢亲自给人上刑,亲自动手,要么,是太过亲近的人,要么,就是情绪失控的时候。

  那一场逼供很精彩,精彩到每个囚岛的人只需看一眼悬挂着的灵幡,都能不自觉地寒战一下。

  裘致远死了。

  当然是裘致远放出去的消息。

  中毒四个星期后引发全身脏器衰败,不治身亡。

  这是官方说法。

  连宗政呈也被蒙骗了过去,派了彭雪涛过来接管。

  当然是被裘致远全数扣留了,一个也不放脱,除了绝对可信任的,一律半软禁,要是不可信任的可疑人员,当然是直接囚禁。

  郑飞彤一直忐忑地等待着裘致远的处置,可直到撞见裘致远在关清砚耳边低语,郑飞彤才似乎明白了裘致远那天的笑是什么意味。

  “司令……”关清砚伏在裘致远身边,很乖顺地模样,一看就知道是数十年相处下来的默契,只不过这次,看上去格外刺眼。

  几乎把整个人都趴在了裘致远身上,凑在裘致远的耳朵边上,叽叽咕咕地嘀咕着什么,郑飞彤即便用尽全身力气去听,也听不清楚。

  “没点形状!”裘致远有些着恼似的,伸手拍了关清砚一下,动静不小,其实郑飞彤知道,裘致远没用任何力气,甚至,还有点不痛不痒的调情似的趣味,就跟之前裘致远拍自己的力气一样,“你真想知道?”

  随后的话纯粹是咬耳朵的私房话了,裘致远半揽着关清砚,说了很久,姿态亲昵,越说,关清砚耳朵越红,红到最后,竟连脖子都红了,如果不是头发浓密,估计头皮都看得出红来。

  “你还会难为情?”裘致远促狭地笑着,关清砚却在裘致远身上扭着,那种羞那种骄,郑飞彤再清楚不过。

  “司令!”关清砚甩掉裘致远的胳膊,恼羞成怒地瞪着。

  郑飞彤却再也忍不住,冲了进去,虎视眈眈地盯着关清砚,一副被抢占了领地的凶狠状。

  “清砚,你先去找秦旭,回头要给我好好汇报今天的学习心得。”裘致远今天似乎情绪不错,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因为郑飞彤的闯入而改变脸上的笑容,说着,还有兴致对关清砚挤眉弄眼地调情。

  “为什么?!”郑飞彤难得话多,当然更难得质问裘致远,挑战裘致远,是件很难的事,不在于他的权位,而在于他的为人,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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