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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最后的悲伤（5）
雷厉风行地惩处了出言不逊的棕熊先生后，树妖女士看起来心情豁然开朗，不仅对他们露出甜甜的笑容，而且连在宽敞“大道”上行走的姿态也变得蹦蹦跳跳。四只纤巧的蹄子磕在光滑的枝桠上，碰撞出一连串陡然绽开的小白花似的清脆蹄声，喀啦啦喀啦啦地响个不停，仿佛踏着一支轻快优美的曲调，不徐不疾地在前方带着路。
“凯瑟琳，我越来越发现你说的没有错，树妖女士确实是少见的仪态万方啊”
她融合了小鹿的轻灵和精灵的端雅，鹿形的下半身给了她活泼矫捷，人形的上半身则体现出柔和细腻的端庄和高雅；虽然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见后背，然而仿佛能落蹄生花的，点缀着星璇暗花的淡紫色鹿身，生着嫩青色叶芽的手肘部位和仿若头发般垂到背心的浅绿色树叶在那人形的身躯上却一点也不突兀，相反带着一种异常协调的美感；当她连蹦带跳愉快地奔跑着时，她人类的上半身却始终是那么的娴静幽雅，就算是背影也让两个人类赞叹不已。
“嗯嗯，我想，这大概也跟我们一直受到名不副实的神秘生物的欺凌有关吧……”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脚下的那条“路”。周边细小的树枝会让他们恍然错觉为那才是栽种在“路”旁的树木，而始终在盘旋着向前延伸而去地巨大横木一点也没有变细的感觉。
那果然不愧是广延百里之外的树枝啊。行走其上几乎会让人完全忽略掉这其实是在树上的事实，罗兰德和凯瑟琳都不禁东张西望，想要多看一点这个地方的神奇之处。因为行走速度变慢的关系，他们也渐渐能分辨清楚隐藏在树叶间隙中那些造型各异的精灵小屋了。
依据地势——或者说“树势”的不同，每座房屋都尽量满足着树木原本的生长趋势。^^首发君子堂^^因此建造在数根树枝间的大多如精巧地鸟巢，老旧剥落的树皮和泛黄发红的落叶缝制成的外墙看来倒成了世界树上难得的“沃土”，就在墙外到处攀爬着叶片肥大的藤蔓植物，它们和随意种在阳台上的细小花朵成为这些屋子的自然装饰。只不过从卷起来的巨大芭蕉叶帘子的窗内看不到一个精灵，看来他们地集会仍没有散场，不知克拉拉到底怎么样了呢？
树妖女士伸展着她由娇嫩的叶芽包裹着的细长手臂。同时也给盲目跟在她身后的人类指出方向，前方，枝桠更多的地方，在这里已经能看见模糊的建筑的轮廓了。之所以说模糊，并不是说还隔得太远，相反，正是因为已经走得很近还没发现巨大的精灵建筑就在前方，才让他们感到轮廓模糊的。大概从极其辽远的远方开始，就已经有了这座建筑地边缘吧。可是比起沿途所看见的精灵建筑更巧妙的，是它纯粹是以世界树活生生地枝叶筹建而成。因此很容易把它和树枝本身弄混。
莽莽的细碎枝叶从远方聚集而起，不知何时，就形成了穹窿般广阔的大殿；交错纵横的枝桠上都铺着以精灵来说绝对算得上是豪奢的数量众多的树皮、枯掉地苔绒、编扎得紧密厚实的草叶和保存完好色彩明丽的大张大张的树叶；它们被铺得那么仔细和完整，青灰色、银白色、枯黄色、丹红色和棕黑色在平整的“地面”用它们各自独特的形状编织出美妙的花纹，仿佛是一片蝴蝶地坟场，却绝不死气沉沉，那是因为有精灵翔于其上地缘故。
“好……好多啊……”
哒哒哒的蹄声一下子就没入精灵地海洋，那些尖耳朵，杏仁眼瞳，身材高挑。姿态轻盈的精灵走来走去，充耳只闻那些宛如浸润在红酒里碰撞着水晶杯子叮当作响的精灵低语，两个人类已经彻底被他们震惊住了。^^首发君子堂^^站在树枝的“路”上，仰望着树叶的“苍穹”，满怀崇敬地以虚软的步子踏上华美的“地面”。
“完全分不清了……”
是的，怎么去区分呢，这些同样面容秀丽，同样清雅俊美的精灵们？头发的长短。眼瞳的颜色，耳朵的大小，这些细微的差别，对于人类来说实在是太难辨别了。那难道不是一模一样吗，因为都是一般的漂亮，所以格外看不出某个精灵有什么不同之处。
“还在这里呆着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永远别想着要从精灵的眼睛底下逃跑。除了我们的游侠箭无虚发之外。你们两个在这里太显眼也是完全不可能逃脱成功的原因之一。”
似曾相识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冒出来。把还在惊叹着的凯瑟琳和罗兰德都吓了一大跳地慌忙转身，落入眼帘的是一个披着黑底棕边墨绿花纹斗篷的精灵。
“咦，你是……？”
虽然那大致齐耳的金棕色短发和闪烁着明亮光圈的黑眼睛看起来莫名地熟悉，不过尖耳朵和杏仁眼瞳又让两个人类意识到自己在这里不可能有认识的精灵，因此只能茫然以对。那个精灵不由对他们竖起眉毛，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说：“怎么了，又不是没见过面？”
“啊，棕熊先生！”
罗兰德惊讶地看着不知何时换过衣服的高大精灵，然而被叫着这样奇怪的称号认出来却显然也不能然精灵感到满意。他轻吼一声，并抬了抬手，看情形如果不是处于精灵形态，他就会直接朝罗兰德拍上一爪子以促使他纠正这个错误的称呼。
“我是德鲁伊，不要用那张匪夷所思的脸来看我，又不是没见过我现在的脸，那么吃惊干嘛？”
“这个，”罗兰德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因为没看过你穿衣服的样子所以不认得了……”
“吼”
短发下的黑眼睛凶光一闪，瞬间让罗兰德明白刚才说错了话，他赶紧吞着口水急急忙忙地辩解道：“也有看了太多精灵眼睛被晃花的原因啦！”
“吼吼吼”
“那个，棕熊……德鲁伊先生！衣服破掉了啦！！”
“嗷吼”
巨大的熊掌举重若轻地带起可怕的呼啸拍向罗兰德的脑袋，不由得他们不仓皇逃窜，混进那么多的精灵堆里应该就不太容易被追上了吧？
“凯瑟琳快逃啊它一定是兽性大发打算吃人了！”
听说变形术这种法术用得太多会让人渐渐迷失本心而沉溺于野兽的习性当中，还以为这是只有人类法师才会出现的情况，没想到自然的大师德鲁伊也会。再也顾不得脚下是那艺术珍品般华美的树叶地毡，两人被棕熊追赶着狼狈不堪地躲进精灵群中，这种时候也没办法考虑到会给精灵们带来什么样的印象了。
“咔！咔哒！”“嚓！”
棕熊没能顺利地跟上去，就在它的爪子踩上树叶时，几支木制权杖从不同角度压下去，轻易地把笨重的大熊压制在大殿之外。几名祭司打扮的精灵以严肃的声音和语调说了命令性的语句，经过凯瑟琳的小声翻译后罗兰德才听明白过来。
“止步，坠星者！此间禁止斗殴，请立即解除武装！”
“嗷——呜…”棕熊刚昂起头嗥了一声，忽然记起了什么似的折起耳朵，一面哀嚎一面露出垂头丧气的神情。
“解除武装是指……”
“哈哈，当然就是指变回原身。”突然插进来的声音和那幸灾乐祸的语气听起来都怪耳熟的，原以为混在这里面绝对认不出来的，但在精灵族群里会特意说人类通用语跟他们交流的倒还真是很少。罗兰德和凯瑟琳一齐回过头，正好看到克拉拉.冬薇漫不经心地倚靠在一根树枝上，表情冷淡地说。
明明就是因为这个精灵，才让他们落入如此境地。可是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看到他，两个人类居然真的产生了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兴奋情绪。他们一边一个跳过去抓住克拉拉的胳膊，分别用不同的感情却同样惊奇的语调说：“啊还活着？”
“哼，精灵跟人类不一样，从不杀生。”
克拉拉秉持着他一向身为精灵的骄傲，鼻孔朝天地说。罗兰德拉了他两下发现拉不动，终于看到他的手原来是被绑在那根树枝上的。
“……那，对于企图杀生的精灵，精灵们将怎么处置？”
对凯瑟琳使了个眼色，他们同时谨慎地后退一步，慎重地询问道。
“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明明只有人类才会有这种丑恶的念头！”
“啊，可是，你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
“试验绳子的牢靠度之后，才能用它来绑住你们。”
“而且你的脸颊上还有伤痕。”
“这都是用来对付你们的，只不过精灵从来没有做过残忍的事，所以必须预先演练一番罢了。”
“你可真会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