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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最后的悲伤（3）
谢谢……
谢谢你的怀抱，谢谢你的温暖；谢谢你的仁慈，谢谢你的柔软；谢谢你的微笑，谢谢你的爱；谢谢你的每一件事物，是它让我……
“轰——”
凯瑟琳猛地睁开眼睛。
巨大的声响震动了山岳，然而一切并没有因此结束。
从脑袋的后方，正传过来不断移近的，节奏缓慢，动人心魄，气壮山河的可怕响动，“轰——轰——轰——”，那样宏大的声音，让人不由得怀疑是否山川厌倦了长时间的静默，变作巨人任意地改变自己所处的位置。不是应该被禁锢在世界树的树冠上吗？怎么会这么清晰地感觉到地动？
身体也不是站着的，就仰望的视线看来，这应该是世界树根部的某个地方，嘻嘻哈哈的泉流近在咫尺，不时溅起清凉的水花令人感受到“活着”的美好。凯瑟琳无言地转过头，罗兰德双眼紧闭地蜷缩在旁边，从眼皮的脉动来看，他应该也已经醒了。
“罗兰德？”
“呜！”
“罗兰德，你还好吧？”
“不好！一点也不好！我才不要度过那条河，就算自欺欺人也不要！”罗兰德抱着脑袋拼命摇头，这让凯瑟琳感到很莫名其妙。他用仅剩的力量支撑起身体，耐心地开解陷入自闭症状的罗兰德：“罗兰德，睁开眼睛吧，没那么可怕的。”
“呜呜呜想到度过那条河之后就再也不能和乌吉斯相见。我地心就怎么也无法忍受地一直在抽痛。”
“怎么会呢，如果你不睁开眼睛，我们才会越来越难找到乌吉斯啊！”
“咦？”罗兰德发着抖的身体静了下来，他带着满脸戒备的神色但仍旧闭着眼睛说，“那个叮叮咚咚响个不停的流水声，难道不是传说中的三途川吗？”
“……在考虑三途川之前，还是先准备迎接会走路的世界树吧……”
“啊？”
不知道该怎么说。^^君子堂首发^^凯瑟琳的手虽然还抚慰着罗兰德，但是他地人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了。刚才听到的那种恍若山岳巨人行走的巨大声响，原来真的是脚步声啊——已经从他们背靠着的树根旁边动作缓慢地走过去在溪流边停下来似乎要喝水的，正是一株枝繁叶茂，年龄古老地大树。
……谢谢你的每一件事物，是它让我……
学会了感动……
半躺在那沟壑纵横，宛如世界的树根上。凯瑟琳的胸前搁着罗兰德因为震惊而抬起的脑袋，路易斯推动不能，索性爬上凯瑟琳的头盔，三个生物一齐极目远眺那莽苍的辽阔大地。远方森林参差不齐的边缘，涂抹着天光微熹的淡紫色云彩，而平原还挂着露珠的草尖上，属于大地地呼吸的丝丝雾气正一缕一缕慢慢升腾上去，整块土地既苍凉，又博大，既充满生机。又满眼迷茫。看着它时就连胸腔也跟着在一起扩张，仿佛多呼吸一口，便能更装下整个广阔的世界。
这是何等的动人！
在他们的身边，奔腾的河流濡湿了为黑色的世界树之根，就像是在山岳间穿行一般，它时折时弯，时而平铺时而湍流急下，一直蜿蜒到那么远的土地上去。才又重新流淌在肥沃地土地上，延伸到太阳生出之地，光芒初诞之乡。从这里看去，它就像是大地那雄厚的脉搏，谦卑如斯地平伏在河床里。安静宁谧地悄悄跳动。
“轰——轰——”的脚步声络绎不绝，那些犹如世界树之子的大树们以它们慢吞吞的扎根于地又连根拔起地方式，步履蹒跚地经过他们两旁，走到河边把根须都探进湿润的泥土里，确实都是一副正在喝水的模样。****这让一直只能张大眼睛看着它们的三个外来生物完全发不出声音，仅能维持着敬畏的神态呆呆地继续看着，看它们缓慢但以树木来说也足够迅速的动作。在河流的两畔驻扎好根部。搭建起一座座枝叶相通，苍劲古老地天然拱门——也许说天然不太对劲。但是对于由树木自动搭建而成地拱门，除了天然之外还有其他的形容词吗？
罗兰德看得热泪盈眶，窝在凯瑟琳地怀里，感到这时候能有个怀抱依靠是件多么幸福的事。之前在银飞马魔泉，独角兽林地，哭海银松林和世界树之冠所遭遇的那些事情，在眼前这种瑰丽的景象面前，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甚至忘记了克拉拉去了哪里，也忘记了他们究竟处于何种境地，能看到如此动人心魄的画面，就已经让他内心充满感激。有了这种经历，才是真正的不虚此行啊！
“果然……”
是该要谢谢你啊……
世界之树，果然是无比伟大的存在呢！它是以它广博的胸襟，强健的体魄，慈祥的怀抱，容纳着生存在它之领域的所有生物。就算是纷争不断的人类，来到这里，必然也能够受到感染，享受一方宁静的乐土吧。甚至……
罗兰德深情地抚摸着那深赭色的树根，幻想着将来有机会带乌吉斯来这如诗如画的地方隐居。没错哦，这不是什么魔法，而是心灵的震撼。即使是恶龙，一辈子不出门一出门只知道挟持公主的恶龙，肯定也会被精灵所在地感染。而其克拉拉是不是说过，世界树的顶端，居住着一种双头龙？看来有望把乌吉斯调教成真正的斯文龙呢！
“谢谢你的微笑，谢谢你的爱……”
凯瑟琳也跟自己是一样的感受吗，从他收紧抱住自己的胳膊可以发觉出，他感受颇深似的，甚至能跟着昨天晚上的曲调轻唱出柔软的歌词。真不愧是多才多艺，渊博出众的龙骑士啊！
他们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路易斯开始拿树根磨牙才回过神来。凯瑟琳慌忙制止住它不够谨慎的行为，罗兰德也勉强从他怀里爬出来，向着被世界树挡住的另一边原野看去，来时的山峰，本来与世界树冠接壤，然而从下方看去才发现其间也相隔着好大一片原野。没有看到精灵的影子，倒是有不少其他生物悠然自得地生活在那里。
伸了一个懒腰之后，罗兰德终于清醒过来，惊讶地问道：“啊，对了，克拉拉呢？还有精灵们怎么也都不见影子？”
他们在从树根上奔涌而出的泉流中捧水洗脸漱口，清冽甘甜的泉水让他们忍不住多喝了几口，而后感到饥肠辘辘。可是在这片应该不存在杀戮的土地上，到底要怎么才能填饱肚子？世界树……没有结任何果实。而那些会走来走去的树木——就算结着果实，也不会让人产生想吃的欲望吧！
凯瑟琳一面拿衣带绑住路易斯那不太能管得住自己的嘴巴，一面审慎地打量着四周。夜里雾浓露重，从世界树枝叶上滴下来的水珠蘸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衣服。他抬起头说：“我们没有被惩治，这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寻找精灵对还活着的我们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嗯，不过，这棵树真的好大啊！”
罗兰德站起来，发现自己整个人贴上去可能还占不到世界树的百分之一，惊奇感一直都没有消退。就算让乌吉斯来，把两只翅膀都张开估计也占不到十分之一呢！他仰望着树身，密密重重的巨大树干彻底遮蔽了所有的蓝天，不是很强烈的光芒，完全透不过那么多的绿叶。到底是生长了多少年，世界树才长成了这样伟大的形态呢？
精灵们伴随着它成长，话说回来，如果伴随它成长的是人类……肯定连长成那些会动的树那么高大都很难吧。到底是世界树影响了精灵，还是精灵营造出了世界树，也是一个捉摸不透的难题呢！
“嗒！”
从世界树高达数百米的第一根枝桠上，滴下来透明的液体，在空中拉长成一条线。罗兰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如果是露水的话，这种粘稠度又未免太奇怪了。
“凯瑟琳？”
“在树上……”
“果然是这样吗？”
很多的生物都居住在树上，不止是动物，甚至也包括一些植物。刚才落下来的那滴水如果不是露珠的话，那说不定就只能是……
“野兽的口水吗？！”
两个人看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说出了推测。
低沉的咆哮就在此时，在他们的头顶响起来，仿佛是特意为了肯定他们的话一般，头顶上的枝叶甚至哗啦啦地作响，那只野兽拿一只肥厚的爪子拨开了树叶，从缝隙中露出一只圆溜溜的黑眼睛，对他们裂开满口错落有致的壮硕牙齿。
猜测没有错确实很值得高兴啦，但是……再怎么说，被一只凶猛的野兽从脆弱的头顶部位虎视眈眈着也会感到非常危险。而且它那裹着温暖的金棕色皮毛的身躯看上去还很大，就算不拿爪子攻击，只是从上面跳下来，也足够压扁他们其中一人了！
“凯、凯瑟琳，就，就算熊会爬树，但是爬到将近一百米那么高的树上，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也许，这就是世界树的神奇之处……”
树上的棕熊再次朝他们龇了龇牙，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话，甚至是在嘲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