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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真年代》江邹番外(完)

书籍名:《童真年代》    作者:晓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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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知什么时候,偷偷停了,厚厚的云层破裂开,露出几截儿,初夏黄昏,绚丽而明亮的天空。窗户敞开一条缝,时时传进觅食的鸟鸣,叽叽喳喳的,清脆地吵闹,细细的风,浸透着浓郁的雨气,和雨后水亮亮的清香……邹童睁着眼,仿佛刚从梦中醒来。
  主卧是以前两个房间打通的,并排几扇高及天棚的大窗,此刻似乎能迎进整片的天空。阿姨一直很精心地照顾这里,虽然平时没人常住,还及时换上夏天的窗帘,轻薄的料子,哪怕只是空调的冷风,在空气里无形的对流,也会让它轻飘飘地,像是鼓满风。邹童每次都觉得这种细微和单调,具备着镇静和催眠的功效,若不是江洪波时不时在他耳边颈后亲吻和轻轻咬噬,只怕随时都能睡过去。
  “江洪波……”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如同梦呓。
  “嗯?”江洪波凑近,嘴唇玩弄着他的嘴唇。
  “别啃了,”邹童在他的坚持力叹了口气,“你不饿啊?”
  “饿,饿才啃……”江洪波一副无赖嘴脸,“啃饱为止。”
  邹童实在无法把此刻的幼稚,跟他平日人模狗样,道貌岸然的形象联系起来,他只是没有力气拒绝,他已经被江洪波榨干了身体里全部的精力。每当这时候都后悔不该让他为所欲为,也懊恼自己怎老是不长记性?一回两回都这副德行。
  “你屁股怎的了?”江洪波这会玩够了,脑子从焚烧的情欲里冷静下来,才注意到邹童屁股上有两块儿乌青,“打针了?”
  “嗯,”邹童这会儿格外迟钝似的,“咋的,青了?”
  “可不是?病啦?”
  “就说那护士跟我有仇,借机报复。”他说起话来懒洋洋的,根本没放在心上,“前两天胃疼,吃什么吐什么,喝水也不行,昨个儿打了两针。”
  “有用吗?”
  “好啦,看见你啥毛病都好了!”他回头一笑,眼睛慧黠一亮,却像是嘲弄江洪波灵丹妙药的作用。
  “昨天打电话,怎不告诉我?你嘴倒比谁都严!”
  “有什么好说的,又死不了,”邹童转过身,平躺着,把屁股上乌青压在身下,扭头冲着江洪波,一板一眼地说:“我哪天死了,肯定第一个通知你,你要是敢领着新搞的姘头,花枝招展来叫板儿,我就从棺材里跳出来,把你俩活吃了!”
  “年纪轻轻的,别动不动就死不死的,”江洪波被他莫名其妙的警告逗得哭笑不得,“我去哪儿找姘头?”
  “啧,你还跟我装蒜?从省长的千金,到桑拿的小弟,你还少招惹了,切,当谁是瞎子呀?”
  “你不瞎,你是太不瞎了,简直就是二郎神,成吧?”江洪波一口咬住他的脖子,恨不得把他吞进肚子里去,“谁让你,找这么抢手的,对象呢……”他在亲吻的空隙,争分夺秒:“人见人爱,又不是我的错……”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邹童被江洪波的手,在下头搞得意乱神迷,“松手,你他妈的种马呀?搞几回了,有完没完呐!”
  出乎他意料的是,江洪波竟然乖乖收起手,撑在邹童身侧,脸低下来,紧紧靠着他:“这回隔得时间太长了,让你去深圳,你干嘛不去?”
  “你当我什么呀,慰安妇?谁没自己的工作,整得好像全世界就你自己忙。”
  “嗯,你现在忙什么?青岛的论坛?”
  “可不是,赶了好几个通宵,才算弄出点眉目。”
  江洪波眉头一皱:“熬夜熬的吧?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几天不进医院就皮痒痒。”
  “你凭什么说我?”
  他们离得太近,邹童没敢太大声,他低低说话的语气里,难以避免地透露着一股担忧。多少回,他早上起来打电话,江洪波都还没睡觉呢。自从某门户网站的老总年纪轻轻就过劳死以后,邹童心里特别害怕,只有他最了解江洪波现在的工作强度,他太过于好强好胜,仗着自己年轻,他的投入,几乎是没有底线的。
  江洪波只“嘿嘿”笑,不跟他争辩。
  “笑个屁呀,这个项目做完,你再给我动不动就出差看看,又不是你自己的公司,没见谁比你拼命的!”
  邹童想推开伏在身上的人, 他们离得太近,已经近到看不清彼此的轮廓。距离和认识,并不一定总是成正比。特别想看清他的时候,又常常都是模糊一片,邹童的睫毛慢慢地扇动两下,然后闭上眼,这种时候,靠的只能是他的直觉,像是摸索着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说实话,他从来都看不见,自己跟江洪波都白发苍苍的画面。
  “成,都听你的,咱出门旅游去吧?”
  “去哪儿呀?你还没吃够外头的东西?”邹童深呼吸,把心头刚露头的伤感咽了下去,“你到底说不说?干嘛非要过来,住够咱俩的窝了?”
  邹童怎么说也跟他过这么多年,江洪波不是心血来潮的人,他凡事都有规划,都有原因。
  “那天打了个盹儿,忽然就梦见你,”江洪波终于说,“梦见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站在一群同学中间,我真的是,一眼就瞅到你了。当时的砰然心动,邹童,这么多年过去,我还记得很清楚。”
  邹童的眼睛,莫名其妙酸了一下:“我也记得你……”
  “记得什么?”
  “记得……我那时候想,不就开个破卡迪拉克么,臭显摆什么呀!”
  江洪波无可奈何,冷不丁笑出来:“操,我就知道你没好话!”
  邹童却没笑,他的眼神冷静而孤单:“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
  “哎哟,我是自己捅了马蜂窝,还不知道呢!”江洪波赶紧打住,不再这个话题上停留:“赶紧下地,咱俩一起洗澡,该吃饭了。”
  邹童不纠缠,有些想不透,改变不了的现实,他也不想太较真。
  “不跟你洗,”他想推开江洪波沉重的身子,“跟你洗,你鼓捣个没完,烦人,你楼下洗去!”
  “楼下没有毛巾!”
  “我给你送!”
  见邹童坚持不动摇,江洪波不情愿出了卧室门,慢吞吞地等他回心转意,身后的人却无动于衷。二楼的浴室配有桑拿,他蒸了一会儿,冲过澡,又仔细地刮了个脸。弄好一开门,发现邹童已经把浴袍挂在门外的把手上,他披上身,上楼换过身衣服,邹童速度很快,已经把楼上整理得差不多,脏衣服扔在洗衣篮里。
  楼下的厨房里传来响动,他循声而去,邹童正忙活着热菜,汤和排骨煲还热的,青菜还要回锅热一热。江洪波靠着厨房的门,几乎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他们第一次那晚之后,邹童也是在这里准备饭菜,他回身对自己说“你起来啦”,脸上虽然没有什么笑容,却又透露出一股简单的,快乐。
  “就快好了,你等会儿。”
  “不急,”江洪波在桌上捡起一盒烟和打火机,“我去外头抽口烟。”
  “抽两口得了啊!”
  “知道,就抽半根儿!”
  江洪波试着戒过烟,他忙起来,就爱狂抽,戒烟的时候脾气就变得暴躁,爱发火,还老是头疼,戒过几次也没成,邹童也不逼他,任其自然了。
  外头草木扶苏,雨后更显得生机勃勃。江洪波站在门廊下抽烟,想起小时候顺着树,能爬到二楼;夏天的夜里会出来捉蟋蟀,装进瓶子;冬天大雪之后,堆个雪人……虽然房子装修过以后,和以前不一样,这里的每个角落,都埋藏着童年的回忆,最让他怀念的,是跟邹童的开始,尽管迫于不快,他们搬了出去,这里却多多少少,算是他们第一个家。
  人渐渐上了年纪,会越来越多想起从前,好似落叶归根,最后的最后,往往就是,最初的最初,周而复始,循环不尽。
  他抽过半根,捻灭了,回屋后,顺手拿起邹童带回来的杂志翻看,里面却掉出一张,他低身捡起来,是张八十万的支票,给苏杨的:“支票这么乱放,小心丢喽。”
  “什么?”邹童回头看了看,明白了,不以为意地,“哦,借给苏杨的,但是今天没看见他。”
  “他干嘛跟你借钱?”
  “有什么急用吧?我还没来得及问他。”
  “他……他好像跟虎子……在这方面挺见外的。”
  “谁知道,你问你弟去,肯定是他以前怎么着苏杨了。苏杨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死心眼儿,爱当真的。我也没问,他有些话,不怎么跟我说。”
  “跟虎子不能太当真,他就跟小孩儿似的,爱乱说话,不一定真那么想,你多劝劝苏杨。”
  “我劝他,也得他能听得进去,这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的那些心病,得虎子去治。”
  江洪波在抽屉里翻出个信封,把支票装进去,放进邹童的包里。他在客厅里找了找,想找瓶红酒,可是太久没过来住,没什么存货,只找到瓶还没开封的“汾酒”,就拎到厨房。邹童已经把晚饭准备好,正摆筷子汤勺,见他拿了酒进来,问:“你自己喝?”
  “你胃不好,能喝吗?”
  “就饭喝点没事儿,你喝完睡觉爱打呼,我把自己灌醉了,就啥也听不到,省得闹心。”
  “你自己馋酒,也得赖在我身上,”江洪波斟了两杯,自己满的,邹童的杯里只是个浅浅的底儿:“为感谢多年如一日,跟我江洪波朝朝暮暮,任劳任怨,今天特授予邹童同志,‘一等家属’书面奖励。”
  “屁咧!谁稀罕?”
  邹童笑起来,却猝不及防地,被江洪波凑过来吻了个正着,他的脸朝两边躲了几下,江洪波却没有放弃的意思,只得任他亲个够,最后还自我膨胀地加说了句:“不好意思,拒绝不在本奖项提供的选择之内。”
  “我还甩不掉你了?”
  “恐怕如此,将就点儿吧!”
  窗外是郁郁葱葱,雨过天晴的初夏,一道淡淡的彩虹,颤巍巍的,挂在细嫩的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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