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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书籍名:《恶质法医纯情事》    作者:伽蓝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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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一瞬间,两个人都像失去了呼吸一般焦灼了起来,撕扯著对方的衣服,近乎饥渴的互相抚摸。渴望已久的身体就在眼前,谁还会客气?
  床很窄,苏致信压在宋源身上,含住宋源胸口的乳尖,就是深深的一吮。宋源难耐的弓起腰,硬起来的性器戳在苏致信紧实的小腹上,双手紧紧地搂住苏致信的背,指甲都抠到了他的肉里。
  苏致信看著宋源绯红了的脸色,连全身淡金的皮肤,都透出了那种淡淡的绯红,说不出的诱人,恨不能将他整个人都拆吃入腹。
  他不停的吻著躺在身下的人,那吻一路向下,终於,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一口含住了宋源早已硬的发烫的性器。含住的那一瞬间,他满意的听到宋源一声大大的惊喘。
  苏致信对於口交这档子事,是毫无经验的,他只是凭著本能,大力的吮吸著。这种毫无技巧,但却异常刺激的动作,让宋源很快就丢盔卸甲,一个重重的吮吸之後,宋源迎来了几乎要昏厥的高潮。苏致信毫不躲闪,任由他射在自己口中。
  宋源犹自沉浸在高潮的馀韵里喘息不定,忽然看见苏致信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唇角的白色液体,脸「轰」的一声就红了。
  苏致信搂住他,吻他的唇:「你竟然是甜的。」
  宋源把头窝进苏致信怀里,羞得不敢抬头。忽然觉得後庭处一凉,不知被抹了什麽东西。他惊讶的抬起头来,问:「你不是说──」让我为所欲为的麽?
  後面的话被苏致信用唇堵在嘴里,没有说出口。
  宋源被他三下两下吻的气喘吁吁,苏致信在他耳边低喃:「刚才不够舒服麽?」
  「也不是……」
  「那麽,我怎麽办呢?」苏致信边说著,边用硬起来的性器在宋源大腿内侧缓缓的磨蹭著。
  宋源被他又吻又摸,早已再次情动,此刻被他这般暧昧的磨蹭著,顿时浑身软作一滩春水般,再无它言,伸手抱住了苏致信的脖子,嗫嚅著说:「那……你轻一点。」
  苏致信亲了亲他的嘴唇,啧啧有声。他说:「放心吧。」
  苏医生的办公室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很多,宋源感觉後面被抹了那些药膏之後,凉凉滑滑的,居然连伸进了三根手指之後,都不觉得疼痛,反而被苏致信在自己身体里东按西摸的手指弄得很有几分兴奋,不禁渐渐呻吟出声。
  苏致信抱住他,问:「可以了麽?」
  宋源气息不定:「可,可以了……」
  苏致信将他两条腿打开,俯下身子压住他,开始了小心翼翼的、艰难的进入。
  宋源痛得冒出了汗,但他忍耐,忍耐。他想让他快乐。
  苏致信边进入著,边不停亲吻抚摸著他。当进入到最深处的时候,宋源忽然全身颤抖了一下,「啊」的叫出了声。
  苏致信赶紧停下来,摸摸他的脸,问:「怎麽了?疼得厉害麽?」
  「不……不是。」宋源满眼潋滟的水光,看著苏致信的眼睛:「你快,快一点啊。」
  於是当然慢不下来了。
  宋源被苏致信一波又一波猛烈的撞击顶得大声呻吟了起来,整个人向上一耸一耸的,头顶都快撞倒了床头。
  苏致信把他拉回来,用手护住他的头顶。
  两个人的脸贴得紧紧地,连呼吸都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宋源看著自己身上的男人,这个男人,眼神凌厉,呼吸急促。这个男人,在他的身上拼命往前冲著、冲著。这个男人,永远是他的!
  他想著,伸手抓住了苏致信的肩膀,永远不放手,不管是亲人也好,爱人也好;不管用什麽手段,他都要留在他身边,牢牢抓住,永远也不放手。
  虽然,又被这该死的苏妖怪摆了一道!说什麽让我为所欲为,还不是你自己对我为所欲为了!
  宋源这一夜,被苏致信折腾得几乎死去活来,可偏偏心中激越,兴奋异常,再累再痛,却还是睡不著,两个人拥抱著,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著话。
  宋源:「呃──我以後怎麽叫你?」
  苏致信:「当然是叫老公啊。」
  宋源:「靠。」
  苏致信:「只要你不在乎,还像以前叫我苏大哥就好,要不然,叫哥就好。」
  宋源好奇:「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麽?」
  苏致信摸著他的背:「我都好,只要你没关系的话,我怎样都好。」
  宋源:「你不要这麽爱我哦,我会被你宠上天的。」
  苏致信笑了:「所谓近亲嘛,其实也没什麽大不了的。人类社会近亲不婚,也是为了保证优质繁殖。同性恋本就大逆人伦,又无繁殖之虞,是近亲不是近亲,也就无所谓了。更何况,天后赫拉和主神宙斯尚且是亲生姐弟,天神都如此,更何况是你我这样的凡人了。」
  「至少人家不是同性恋……」
  苏致信大笑:「存在即合理,同性恋有什麽?庞贝古城遗址里,公共浴室的地板上,还有用彩砖铺成的两个男人交媾的图案呢。古人尚且堂而皇之,现代人倒不如古人洒脱了,平白生出这许多条条框框。」
  宋源听得目瞪口呆:「苏妖怪你这麽想得开啊?」
  苏致信弹弹他的额头:「想不开怎麽办?爱都爱上了,难道像你一样钻进牛角尖出不来?如果那样的话,搞到最後我们一定会分开。」
  宋源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喂,你在办公室里弄一张这麽舒服的床做什麽?居心不良哦。给我老实交代,你在这里演了多少︽夜勤病栋︾、︽耻辱诊疗室︾之类的限制级?」
  苏致信一翻身压住他:「小东西知道得还不少嘛,要不要看看我的现场表演?」
  唔……嗯嗯啊啊。
  又喘成一片。
  过了很久。
  「喂,我们移民吧,离开这里。」
  「好,去哪里呢?」
  「不知道……纽西兰怎麽样?听说那里的树蕃茄很好吃。」
  「呵呵,好啊。」
  「真是小孩子,一提到吃就笑成这副样子。」
  「哼!」
  谁都没有注意到,门外站著两个脸色惨白,面面相觑的老人。
  苏妈妈和宋六两个人,来得不早也不晚,刚刚好把所有不该听到的,一滴不丢的全部听到了。
  当年苏妈妈年轻的时候,还是个行事洒脱的女摄影记者,机缘巧合认识了宋六。两个人虽然身分、学历、经历大相径庭,却依旧被彼此吸引,结婚了。
  婚後的生活少了浪漫,多了现实琐碎的烦恼,两个人之间本就存在著的差异日渐凸现,争吵越来越多。
  苏妈妈年轻时候脾气暴躁,一生气便回娘家,宋六一般都会让步,亲自去把娇妻接回家。没想到这样的事情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宋六本就不是什麽有耐心的人,一气之下不再去接。
  苏妈妈偏偏堵著一口气,就是不肯让步,一直没有回家,一来二去终於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苏妈妈带著不满一岁的幼子和宋六离了婚,出国了。
  苏致信在国外读完中学,因为苏妈妈好不容易遇到人生第二春,他不愿妨碍他们的新婚甜蜜,便回国读大学,之後又顺理成章的留校任教,一直到如今。
  近些年来,因为苏妈妈婚姻非常幸福,渐渐的把心中对宋六日积月累了很久的怨恨丢开,藉著回国看望儿子的机会,也见一见宋六。宋六想见见苏致信这个素未谋面的儿子,苏妈妈便带著他到苏致信的办公室里来,没有想到,却见到了这样惊人的一幕。
  宋源直到凌晨才偷偷摸摸回到家里,因为第二天还有一堂寿筵,所以他回到老宅,准备明天继续料理一些宋六生日的事情。
  他困极累极,一躺到床上,顿时昏睡过去。没想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居然是在老宅的地下室里。
  宋源一向是个聪明孩子,脑子转了几转,顿时明白是怎麽回事了,被发现了!一定是父亲发现了!
  宋源额头上的汗唰就流了下来,他扑到地下室的铁门上,大声喊:「爸!爸!」
  宋六果然从一边走了过来,怒瞪著宋源:「不许叫我爸!做出这样不知廉耻,败坏人伦的事来,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宋源说:「爸,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们是真心的,真的!」
  宋六气得脸都扭曲了:「真心?和自己的哥哥?别的不说,难道你准备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麽?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你的亲哥哥!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里面,你苏阿姨说了,会尽快把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弄出国,等他前脚一走,我马上放你出来。」
  宋源急得大叫:「爸你放我出去啊!放我出去啊!」
  宋六根本不理他,快步向外走。
  宋源红了眼,拼命用肩膀撞著铁门,吼:「你他妈的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懂!我长这麽大了,从来都没幸福过!从来都没幸福过啊啊啊!」最後的声音,变得凄厉而尖锐。
  宋六被儿子的声音惊得脚步一顿,依旧还是走出去了。他的背微微佝偻著,脚步显得有些蹒跚拖沓。
  当年叱吒黑白两道的一代枭雄,宋六,终究还是老了啊……
  宋源颓然坐在墙角:「放我出去啊,我才刚刚,刚刚得到幸福……」他捂住脸,绝望几乎将他淹没了。
  宋六压得住宋源,可以趁其不备把他关起来;可惜苏妈妈却绝不是苏致信的对手。
  她除了声泪俱下的哭诉,声情并茂的劝说,对苏致信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不管她说什麽,苏致信就是咬死了不松口。
  第二天一早,说到口干的苏妈妈哭哭啼啼的被苏致信送上飞机,边哭边嘟哝著:「我这是造的什麽孽哟……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和你爸爸离婚!」
  苏致信眉头拧了拧:「妈您别哭了,回去好好养身体,我自己知道分寸。」
  宋六看著面前站著的这个年轻人,心中的感觉十分复杂。
  这个年轻人,修长,白皙,斯文俊秀,和他的母亲长相非常相似。他尤其记得这个孩子几个月大的时候,那团团软软的小身子。这是他宋六这一辈子,第一个儿子啊!
  老头见到儿子长大成人,又出落得这般优秀,很激动,可一想到这个年轻人的来意,又颓丧了起来,唉,作孽啊作孽,都是他宋六命中的小魔星,没有一个不让他操碎了心!
  苏致信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放了他。」一个多馀的字都没有,连一句假惺惺的寒暄客套都懒得说。
  宋六回答:「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苏致信笑了,「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们两个人,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违背人伦也已经违背了,现在再把我们分开,你不觉得太晚了麽?」
  宋六被苏致信的话重重的刺激到了,说到底还是脾气暴躁:「混帐!这是在对长辈说话麽?」
  苏致信脸上的笑容更深:「混帐?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说我混帐,唯独你没有这个资格,而且,我不记得有你这个长辈!」
  宋六在这个儿子面前,总觉得些许心虚,或者是因为没有尽到为人父的责任,或者是因为苏致信身上的棱角太过锐利,光芒太过耀眼,令他无法逼视,说起话来,总有那麽几分底气不足。此刻被苏致信拿话一堵,声音都低了下来:「唉!你难道不懂麽?我是为了你们好啊,我不想看著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毁了……」
  苏致信说:「为了我们好?你们一个一个都说是他的亲人,都说是为他好,可是除了我,你们谁让他幸福过?偏偏他刚刚幸福一点,就被你们夺走了。」
  宋六被苏致信说的呆住了,这两个人说的话,竟然如此相似!难道真的是他错了?怎麽可能!就算他错了,那人伦纲常,总不会错吧。
  苏致信面无表情的离开,离开之前,非常笃定的说:「我不会出国,我就在B市等他,有本事你关他一辈子,如果你不心疼,关疯了他,关死了他为止。」
  宋六愣住了,是啊,手心手背都是肉,难道,真的要弄到死去活来,不可收拾的地步麽?
  宋六一生也未曾如此抓心挠肝般的难受过。原来,我真的老了啊。
  苏致信还没有等到宋源被放出来,就被派到巴里岛去了。
  事情是这样的,印尼那场众所周知大地震引发的海啸,造成了前所未有的灾难。B市奉命组建一支专业的法医援助队伍,帮助进行关於尸体处理,DNA采样分析,死者身分鉴定等一系列的工作。
  当地刚逢浩劫一般的灾难,条件艰苦,气候炎热,工作又非常繁重,所以要求这批法医的身体素质必须过硬,是以参与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年轻医生。苏致信作为法医学界小有名气的年轻学者,当仁不让,作了领队。
  苏致信一向是个明理之人,知道在这种人类的大灾难面前,小小的儿女情长实在不足道也。更何况,说不准自己这一出国,宋六那老头一个心软,就将宋源放了呢。
  临走前一晚,苏致信打电话给小易,让他转告宋源,一定等他回来。
  小易带著哭腔答应了,说苏老师我一定告诉他,你也早点回来啊,明年我考进医学院,还等著听你的课呢。
  苏致信挂上电话,再次检查一遍自己的工具箱,睡著了。
  果然被苏致信猜中了,宋六把宋源关了没几天,眼睁睁看著宋源像被鬼吸了阳气一般一天一天瘦了下来,到底於心不忍,磨蹭了几天,寻了个理由就把宋源放出来了。
  宋源早听小易说过,苏致信领队去巴里岛了,於是就安心的等著。
  巴里岛早已被海啸侵袭得变成一片废墟,所有通信途径全部中断,只有偶尔可以通过军用的电话打过来。
  苏致信两个月的时间里,只打回来过一次电话,信号断断续续的,说是要再过一阵子才能回来。宋源憋了一肚子的话要问他,可是没说两句,电话就断掉了,再打,就无论如何都无法接通了。
  苏致信果然过了很久都没有回来,一直到同去的其他医生都陆陆续续回国了,苏致信还是没有回来。
  宋源疯了,找遍了所有的医疗队成员打听苏致信什麽时候回来,大家都含糊其辞,只说过阵子就回来了。
  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医生看著宋源著急的样子,实在可怜,告诉他说:「因为当地公路被严重损毁,苏医生他们路上出了些事故,受了些轻伤,等到好一点的时候,就会回来。」
  宋源吓得脸都白了。
  那女医生赶紧信誓旦旦的说:「真的是小伤,当地也有很多专业的医疗队,真的不用担心!」
  宋源哪里能够不担心?除非苏致信完完整整,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不会再担心。
  宋源这一担心,一直持续了三个月,冬天都过去了,苏致信居然一次电话都没有打回来过。
  宋源在这几个月时间里,瘦的简直脱型。
  宋六的日子也不好过,他既担心自己大儿子,可眼看著小儿子几乎要崩溃,天天如同行尸走肉般飘来飘去的,也是心疼得很。
  作孽啊作孽……
  半老的黑道枭雄哀叹,纵横了大半辈子,到了年老之时,居然没有半点儿孙福。
  苏致信最後还是回来了。
  三个月之後,又是初春,迎春花盛开的季节,距离他们第一次见面,整整一年。
  苏致信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回来的。
  车祸造成的高位截瘫,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可以转动以外,没有一丝肌肉可以动弹。
  宋源还认得推著苏致信回来的那位小李老师。向来大大咧咧的小李老师,哭得连眼睛都红肿了。
  他从她手中接过轮椅,苏致信对他眨眨眼睛,那眼神里,居然是浓浓的担忧和抚慰的神色。
  还在担心他麽?自己已经变成这副样子了,还在替他担心麽?
  宋源痛到极致,竟然忘了哭,整个人出奇的冷静。
  他带苏致信回家,抱他上床──他居然瘦到如此地步,原来身上那些虽说毫不夸张,但均匀的肌肉全都萎缩不见了,只剩下硬硬的骨头,简直要从皮肤里戳出来。
  宋源把苏致信放在床上,自己也爬上去,给两个人盖好被子,搂住他。想紧紧地搂住,却又不敢太用力,好像怀中的人变成了一件易碎物品一般。
  宋源将头埋进苏致信的怀里,用力的呼吸。还好,这个人身上的味道没有变。
  宋源睡梦之中,似乎听到两个声音在对话。
  「喂,我们移民吧,离开这里。」
  「好,去哪里呢?」
  「不知道……纽西兰怎麽样?听说那里的树蕃茄很好吃。」
  「呵呵,好啊。」
  「真是小孩子,一提到吃就笑成这副样子。」
  「哼!」
  他猛然睁开眼睛,哪里还有说话的声音?四周死一般寂静。苏致信静静的躺在他身边,呼吸非常微弱,如果不仔细听,简直听不到了。
  宋源没命的推著苏致信,「你醒醒啊!醒醒啊!」终於哭出了声。
  宋源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哭过,他捂住脸,可那绝望的呜咽声却是捂也捂不住。他大声的哭著,彷佛要流尽这一辈子的眼泪一般。
  苏致信被他没头没脑的推醒,焦急地用眼睛看著他,他想用眼神抚摸他,安慰他,可是,自己竟然是那麽无力。
  这个悲痛欲绝的孩子,哭得彷佛世界末日到了一样。
  宋六知道苏致信出了这样大的事故,险些发了心脏病,而且还要隐瞒消息,不给苏妈妈知道。
  宋源将苏致信接回了家,老头赶去看望,看看躺在床上的大儿子,再看看坐在床边,同样只剩一口气在的小儿子。老人无奈的仰天长叹,老泪纵横。
  宋源定定的看著苏致信的眼睛,对宋六说:「爸,哥说他想去纽西兰。他说,那里的树蕃茄很好吃。我们两个人──可以一起去麽?」
  宋六擦著脸上的泪痕,「好,好……只要你们幸福,你们一定要幸福啊……你们真是让爸爸操碎了心……」老人泣不成声。
  父子三人紧紧抱在一起,宋源轻轻的说:「爸,对不起。」
  几天之後。
  宋源和苏致信临上飞机时,宋六平静了很多,默默的塞给儿子一张卡,宋源想要推辞,被宋六拦住了,他看了一眼轮椅上的大儿子:「他总说我没有给过你幸福。可是,爸爸也不知道怎麽样你才会幸福,就只知道给你钱,到现在,还是只知道给你钱,你不要推了,收起来吧。
  「我这辈子只有你们这两个儿子,咱们父子三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一天啊!」
  宋源推著苏致信上了飞机,两个人在座位上安顿好,在机舱盖合上的那一瞬间,苏致信他居然!他居然伸手给自己扣上了安全带!
  宋源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他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指著苏致信的手颤抖个不停,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致信对他苦笑一下,抚慰说:「你先别急,听我解释。」
  「你!」
  「啊啊,你不要这麽吃惊。我本来只是想对老头使一个苦肉计,让他看到你对我情比金坚,不再反对我们而已。没想到好像演得有些过头了。」
  宋源目瞪口呆:「喂,你太过分了吧……看看老头哭的……」看看我哭的……
  苏致信举手作投降状:「我知道我知道。我本来只是想作作戏而已,谁想你居然把我弄上了飞机,我如果刚才穿帮的话,谁知道老头气炸了会对我们怎麽样啊?你放心,我一下飞机就打电话给他解释。」
  宋源死命的推搡著苏致信,「你骗我你骗我!你这个老妖怪!」
  苏致信被宋源推搡的一阵眩晕,连忙止住他:「别推了别推了,我头晕。」而且旁边的人都在看……
  「你还想骗我!」
  「那倒没有。」苏致信笑著说:「我是真的受伤了,大腿骨折,没有麻醉剂,刚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抗生素,感染,并发症,我也很吃了一些苦头的,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
  宋源吓了一大跳,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番,见无大碍,这才放下一颗心去,摸摸苏致信的确瘦多了的脸,委委屈屈的说:「那你也没必要连我都骗吧?」
  苏致信白了他一眼:「你这种白痴,给你知道真相的话,铁定要穿帮。」
  「喂,你说话就一定要这麽难听麽?对了,我倒是忘记问你了,说到你出车祸的话,当时是谁在开车?」
  「啊……这个嘛……」苏致信心虚的低下头。
  「以後都不要想再开车了!」宋源额角青筋猛跳,我就知道……
  「喂,你这个小鬼还想管我麽?」
  「怎麽样?偏要管!」
  「你想造反是不是?」
  「你答对了!」
  「你!」
  「两位先生不要打架不要打架,这是在飞机上……」
  飞机呼啸著穿过云层,天气非常好,连阳光,都是金色的。
  纽西兰是个人口稀少的国家,移民相对容易一些,尤其是像苏致信这种学历非常高的人。
  他们在纽西兰北岛的埃格蒙特国家公园附近的一个小镇上落了脚,那小镇紧靠著东埃格蒙特滑雪场和著名的精灵森林,非常宁静,景色宜人。
  苏致信受到当地警察局的邀请,做了一名法医官,而宋源则拿出自己数年间积攒的和宋六给他的钱,买了一栋二层的房子。
  那房子非常可爱,有如奶油蛋糕般精致,屋前还有一片小小的池塘。更加可爱的是,这栋房子的价钱──这些钱,在国内也最多只是买一间不足二百平方米的平层公寓,还绝不会是好的地段。
  宋源忙里忙外将这房子一层布置成小餐馆,苏致信做菜的手艺了得,宋源只是略略学习了几手,就已经令那些老外们大呼美味;二层则是两个人起居使用。
  两个人有时会一起打电话给宋六,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扬言要来纽西兰捉奸。苏致信笑呵呵的叫了一声爸,宋六顿时怒气全消,「哎哎」的答应了好几声。
  有那麽一天早晨起床,宋源对苏致信说:「喂,老头一个人在国内挺可怜的,不如叫他一起来住吧。」
  苏致信笑著刮了刮宋源的鼻子,「好啊,如果你不怕他看到咱们两个卿卿我我,被直接气死过去的话。」
  宋源很聪明:「其实我们还是没有得到原谅对吧?爸他从来都没有提过让我们回去的话。」
  苏致信抱了抱他,「你有我就够了。」
  「说的也是哦。」
  苏致信摸摸宋源的头,「不要丧气,老头子死要面子,是说不出口的,那就由我们来先说好了。」
  宋源眼睛亮晶晶的,拼命点头。
  宋六没有来捉奸,苏妈妈却来了。她带来了礼物,对宋源也是依旧和蔼。吃过午饭,苏致信陪著妈妈到红杉树林中散步,苏妈妈对苏致信说:「小信,你们过得幸福麽?」
  苏致信笑著说:「很幸福,只是他──他年纪轻,住在这种地方,未免太寂寞了。」
  苏妈妈问:「你真的打算和一个男孩子一起耗一辈子麽?」
  「嗯,真的。」
  「那妈妈有件事情要告诉你。」苏妈妈语气非常严肃:「其实源源那孩子,并不是你爸的骨肉。」
  「什麽?」苏致信猛地停住脚步:「这是怎麽回事?」
  苏妈妈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爸因为血型非常少见的原因,对手下一个和他同样血型的兄弟特别好,他本就没安什麽好心,只是想拉拢那个人,以後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好让那人毫不犹豫的输血给自己。
  「谁知道那个人是真正感激你爸的知遇之恩,当年,他们夫妻两个,都为了救那死老头子而死。源源那时候还小,都还没有断奶,你爸心中有愧,发誓要将他当作自己的亲生骨肉……」
  「原来也是黑道人士的後裔,怪不得那小鬼也是流氓本色呢。不过,老头为什麽不告诉我?」
  「唉,他是想著,你们若是以为彼此是血亲,有所顾忌,或者还会收敛些。当时他一心想著要拆散你们,怎麽会告诉你们这件事?」
  苏致信点燃一支菸,深深吸了两口,在可携式的菸灰缸里弹了弹菸灰,双手按住苏妈妈的肩膀:「这件事不要告诉源源。」
  「为什麽?你们不是……」
  苏致信皱著眉头:「不能让他知道,他在这世上已经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宁可愿意他觉得自己还有个父亲,有个哥哥。」
  苏妈妈愣住了,她儿子的心啊,看来真的是牢牢的拴在那个男孩子身上了。
  「妈妈希望你们幸福。错过了今生最爱的痛苦,我不是没有尝过。你们没有错过,妈妈很为你们高兴。」
  宋六这天接到一个电话,所以宋六这天很高兴。
  他的大儿子声音很低沉,他说:「爸,我们明天就回去。」
  一个很清亮的声音在旁边嚷嚷:「我们明天回去,爸,你高不高兴?高不高兴啊?」
  高兴,很高兴。
  快些回来吧,我的孩子们。
  没有你们,我哪里来的幸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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