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爸爸！】
我一路小跑，身体很是轻盈的样子，这里是哪里……我又是谁，为什么奔跑？为什么笑……谁又是爸爸……
【凌。】
这个声音好熟，是冽?……不对。让我再看清一点……模糊的世界，白色的大雾朦胧了双眼，可以隐约看见参天大树的绿色闪烁，阳光就像是直接从树顶上射下，不会刺眼却像是光雾般洒在身上，暖暖。
那个黑发的男子站在那里，微蹲伸出了双手……嘴角的笑容是最美的心动。满怀欣喜……我一直跑一直跑，好喜欢那男子的怀抱，他就是……
【凌，不要躲起来。父神回来了。】为什么场景换了，这里又是哪里……我在水中？……为什么一切都虚无的飘渺就像是我根本不在这里，却拥有了我的意识……
巨大的白色鳞光闪过，那是一条鱼尾……白色的鱼尾，银色的长发在水中散开，就像是一波波的水痕，这个女人好美的一张脸……她是……
【该亚】
我伸出手，抚摸她美丽的容颜，心中的悸动是从未有过的强烈。直觉告诉我，我爱这个女人，就像是从内心发出的爱意，怎么也无法否认一样。
为什么……我根本不认识她，她……叫该亚？
【凌……回来。】我透过水面看见了一个身影正站在水边，一手伸向了我。隔着水面，他是谁……我慢慢的游起，慢慢的再靠近……我要看清他的脸，那我就知道他是谁……我又是谁了……
【xing……】
发音最后融化在这片透明的水域中，伴随着白色的人鱼慢慢的远处，就像是灵魂离开了身体，那最后发出的一丝疑问。
……
当苏墨再次睁开眼睛，看着苏逸的脸，一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呆呆的看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眸，却发现不是梦里的那个他。同样黑色，但不是……不是……
那忽视的白色又是谁的命运。
“小逸……”苏墨有些虚弱的叫唤。看着苏逸开始习惯不说话，开始习惯皱着眉头，苏墨想起了那个小时候身子小小软软，喜欢耍小聪明，喜欢粘着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人一旦长大，很多东西就不能保留下来了呢。
“小逸……记得，答应和爸爸回家……”苏墨闭上了眼睛，好累，好像做了一个好久的梦，迷迷糊糊的记住了什么，忘记了什么……“回家……好不好……”
苏逸的身子显然是一僵，那眼神就像是要把怀里的苏墨看穿。
“好。”久了，苏逸才展开了眉头，竟然落在苏墨的额头上一个轻吻，没有笑容，没有异样，他只是很认真的回答。“我答应和爸爸一起回家。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苏墨心里想着这个答案。笑了，如果事情发展超出了轨道，那么，总有一天却变得更加的不可知了，不过是一个空虚的定义罢了。
不过……心里还是满满的，苏逸还是苏逸。那个答应和自己回家的苏逸。这好像就够了。
苏墨缓了缓神，慢慢的从苏逸的怀中站起，才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被这孩子完全的抱在怀里了，虽然是半蹲在地上。
苏墨发现周围大约5米内没有人，而那些人都像是被一个流动着白色光芒的半圆困在了外面。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外面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
苏墨不解的看着苏逸，“这是怎么了？”
“你刚才又晕过去了，这封印的隔离气是自动产生的，没有人能接近你。他们自然都在外面。”
那你又是怎么进来的？苏墨心里问，但是没有说。很多事，他没有必要向苏逸询问。一方面自己希望苏逸不要再冷冰冰下去，另一方面却对已经长大的苏逸有了一种任其发展的独立。这大概就是父母的心情吧……苏墨多愁善感的想着。
“那我们还是出去吧……啊！”苏墨踏出一步的时候，突然看到外面的异状！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那些突然涌动的人群还是可以看见的，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但是那身影打斗的样子还是可以分别的出来！苏墨回头看了苏逸一眼，苏逸点点头，意思是外面有了什么变故的样子。苏逸站在了苏墨的前面，两人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等苏逸用指尖碰到封印的边缘，那模糊的景象立刻就消失了。苏墨来不及考虑为什么苏逸可以解除封印，而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
那些身穿骑士服装的士兵是什么人？那些穿着白色祭师袍手里拿着十字架又是什么？难道是耶稣的信徒？可是这里也有耶稣吗？？
圣女被护在最中间，两边的迪亚和基姆、艾力克正努力的要杀出一条血路来，但不知怎么的，大部分的巫师都倒在地上，很是痛苦的呻吟起来……那些拿着十字架的人没有表情的一直向前不停的逼退大家，而拿武器的士兵却从后面袭击。大家的表情都很不好，有些都开始苍白起脸，但同时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愤恨！直直的射向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那个人。
苏墨有种被冷水从头浇到脚底的感觉，就像是被谁推了一把，原来前面就是悬崖……身体竟然有了浮空的感觉。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冽站在指挥官的位子，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人类逼退一群巫师的戏码。
那么的冷漠，那么的高高在上。
冽，那个陪在自己的身边的男子，那个说着喜欢自己的男子，那个有着莫名依赖的男子……
为什么，心会痛……原来，被背叛的时候，真的会痛……好痛……呵呵，就像是小说里写的那样，恶俗的厌恶下，心痛无法停止。
“神子！！”圣女的眼睛看向了苏墨这边，而这次，她叫的神子却是苏墨。大家的眼神是激动和复杂的。最难以推测的就是那个站在人类中间的冽。
“苏墨。”
苏墨。
他叫自己苏墨。原来，这都是真的。
“过来。”冽伸出一只手臂，火红的长发落下，表情却还是平日里的一脸温和。仿佛他和他其实都不在这里，他们正在屋顶上看着星空，聊着无关的话题，他抚摸他的脑袋，眼神里是一如既往的宠溺。
依旧是红色的发，红色的眼。为什么，颜色这么的冰冷，就像是被冰封的真相，想要逃避的事实。因为，会痛。
“做梦！”苏逸替苏墨回答，并飞奔出去直接打到了几个士兵后站在那些拿着十字架的祭师面前。
祭师们信心满满的将十字架对准了苏逸的脸……那双黑色的漩涡中正闪着不屑的光……那么的耀眼。
在大家吃惊的目光下，苏逸一个个的将那些拿着无效化武器的祭师放倒，有些巫师也开始恢复，对苏逸不受无效化武器影响的事情都感到了十分的惊讶。大家聚集在一起。苏逸伸手想要拉回苏墨，却有人更早了一步。
“爸爸！”
“神子！”
……苏墨抬头看着冽那双熟悉的眼眸，好多话想要问，好多事情想要说……但是心痛之后即使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开口，又何必再问什么。
公爵，他还是一个公爵。
路易.麦克尼尔是一个公爵，冽也是一个公爵。这又有什么区别……苏墨，你怎么这么傻。
“不要一脸这个表情，就像是你很在意我欺骗了你一样。”冽含在笑，但是语气却是冷透了全身。
苏墨的身体有些僵硬，呆滞的看着冽，眼中空洞一片。冽不说话，但是却没有一丝的恼怒，也没有得逞的欣喜。
就像是从一开始就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苏逸追过来，打倒了几个士兵后，手掌中发出了一团黑色的魔法攻击，准备随时给眼前这个改变时局的男人狠狠的一击。
冽始终不过是一个人类。对付苏逸这种不惧怕无效化武器的人来说，打倒冽完全是看心情。
但是苏墨有预感，顿时大叫起来……“不要！！小逸不要！！”
没有人反映过来为什么苏墨要阻止，他们只看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冽这个人类，竟然一掌空击就将苏逸打飞……
苏墨瞪圆了眼睛，看着冽面无表情的伸出右手，右手的无名指上带着一枚红宝石戒指，但那绝不是普通的戒指！刚才苏逸跳起发出攻击黑魔法的时候，冽的抬手之间那红宝石发出了奇怪的光芒……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是苏墨还是感觉到了。
苏逸没想到自己的魔法竟然这样直接被挡下……而且人还飞出去了。
也就是说，冽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苏逸不相信，突然身体微微悬空起来，手高过脑顶，开始聚集起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式的魔法……苏墨甚至觉得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扭曲，被那个黑色的漩涡引了进去……耳边都是沙沙的声音……风加大……这个魔法积聚了多少了的愤怒和力量……
苏墨回头看向把自己抱在怀里的冽，看着他还是没有任何影响的表情，苏墨发现……这男人其实自己一点都不懂。
他含着笑说，“太嫩。”
然后再次用戒指直指苏逸……那光芒像是无数的利剑，快速的飞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苏墨看到的是苏逸那从背影喷洒而出的鲜血……
有种万箭穿心的恐惧感……苏墨大力的挣脱，想要去看苏逸，结果却被冽硬拽了回来，看着那张伪装的脸，苏墨心里复杂的想要大叫……这个男人伤了苏逸！这个男人伤了苏逸！！
苏墨狠狠的用柔道一下掰过冽，下蹲，狠狠的将身上的这个男人甩了出去……大家都不知道还有柔道这种动作，只是吃惊的看着突然力大无穷的苏墨不说话。
冽被甩出去竟然没有事情，一个小小的侧翻他又回来了。苏墨想要飞奔到苏逸的身边，但是还是立刻被抓住了手臂……然后就感觉到什么东西绑着了自己的手腕……一动不动的。
圣女他们已经将苏逸进行了抢救，胸口那一个个血洞却还是往外冒血……苏墨的眼眶红了，没有泪水，而是一种愤怒。
冽终于皱了眉头，却还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不会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谁能告诉我发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苏墨被冽抓回，圣女带着苏逸和其他人逃走，因为苏墨要求放了他们，冽意外的点头答应。
我要的人是你。
……小蓝是被硬拽走的，绯更是一脸的不平，将每个人心里的怨气都骂了出来，只针对之前那个还救过她的人。
冽，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
“苏墨，你的头发很漂亮。”冽看着苏墨，带上了马车。苏墨不理他，手还被绑着，根本不想听任何的话，脑子一直回放着苏逸那悬空的身子，那血在空中迸发的颤抖感。
这时候谁还管你头发啊！！
“你的头发和你的眼睛一样漂亮，怨恨我的……美丽。”冽一把抓过苏墨，却轻轻的温柔的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吻。
这时候苏墨以为自己会给这个男人吐一口水，就像是电影里演的那样……但是苏墨没有，是因为什么呢……他太帅了，还是不耻这种行为……还是到了这份上，苏墨还是不相信！于心不忍？！
呵呵……大脑也可以不能思考了。
“你不恨我吗？”冽托着自己的下巴，半靠在车窗下。苏墨白了他一眼，无所谓的说。“恨不得你死。”
冽笑了，竟然还是那种熟悉的笑容，苏墨的身子颤抖，不知道在忍着什么……从头到尾，什么才是演戏，哪里又有真实……
“小墨总是这么好玩……你明明就不恨我。”冽再次看向苏墨的头发，“你的眼睛里没有恨意。”
眼睛就眼睛，你看什么头发？！
“那是因为我在想我们之前的事情，那喜欢，到底是不是也是谎言。”苏墨的语气也开始冷漠，有些东西避不掉却还是会忍不住的开口。
“喜欢，我喜欢你，是真的。”
冽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露出了苏墨最熟悉也是最不解的地方，那种真诚实在是很难让人觉得那是欺骗和演技。苏墨转为一笑，“我是说，我在想，我之前喜欢你，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发现，我在你身上看到的并不是你，所以至于喜欢……”
苏墨没有说完，就被冽强按在地上，就像是说道了什么禁.忌的话题，现在的冽浑身散发着杀意。
“你不配提起他。
你不配！”
……
苏墨的脖子被按住，能感觉到冽用了全力，好似下一秒自己的脖子就会被拧断……苏墨憋着气，看着突然抓狂似的冽，眼中的挑衅十足。
没多久，冽就放开了他，他并没有要求苏墨死。
只是他离开了马车，只留下苏墨一个人。
苏墨歪歪的倒在马车的地上，然后慢慢的收起双脚到胸口，手被后扯束缚住，将脸慢慢的靠近膝盖……就像是终于放松的气球，开始不停的颤抖来释放那些被隐藏起来的气体……
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安静的绝望是无声的凌虐。
……
……
当苏墨恢复过来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件事甚至让他忘记了现在的烦恼。
咦？为什么我的头发变成了灰色？？苏墨看着散落在膝盖上自己的长发……那灰色的发丝和自己瞳孔的颜色一样……这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