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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书籍名:《都是后母惹的祸》    作者:Kil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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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景维真的再也没有去找过立帆,当然更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从立帆面前消失了。
每天早上立帆上学时,总是会看到景维站在对面走廊上盯着他们班这边,一看到立帆,就会露出笑容,对他挥挥手,然后转身走进教室。
刚开始立帆当然是被他吓一大跳,生怕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但是景维一次也没有来纠缠他。几天下来,立帆不得不相信,他只是在确认自己真的有照约定来上课而已。
就这样,立帆成了全校唯一会有人每天早上欢迎他进校门的人。日子久了他居然也习惯了;每天进教室前,都会不由自主往对面望去,那熟悉的笑容和招手也总是毫无例外地等着他。
还不止是这样。
他们班的信箱里,每天都会出现一个写着他名字的信封,里面是从网络上印下来的一连串兼差求人讯息,每一则讯息旁边都有手写的注释,注明哪一家待遇较好、哪一家交通较方便等等。那全是景维一家一家打电话去询问的结果。前几次立帆还把信封退回五班的信箱里,过了没几天,就再也狠不下心来了。
他照着景维给的数据一家家去试,总算找到临时饭碗。于是他在信封里装了一张纸条:「工作已找到。不用再查了。谢谢。」然后丢进五班的信箱。
原以为景维的攻势从此可以终结了,谁知第二天他又收到信封,里面也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了两个比蚂蚁还小的小字,拿放大镜来一看,才知道是「恭喜」。
立帆不禁失笑,想把纸条揉掉,一时竟有些舍不得。
该说是被迷惑了吧?
为什么小小的一个信封,薄薄的一张纸,感觉却是那么的温暖?光是拿在手上,那股热度就直通到心底。
难道我是那种只要别人对我好一点,我就招架不住的人吗?
还有每天早上的招呼。好像一定要看到那个身影,一天才真正开始一样。到头来居然连下课时间都会无意识地探头去看五班的走廊。
刚认识的时候也是这样。他莫名其妙跑来,自告奋勇要帮他找工作,陪着他东奔西跑。
奇怪的是,自己居然没多久就习惯了。而他向来是尽量避免跟同学太亲密的。不是他孤僻,而是根据经验,男生一旦成群结队就容易惹麻烦。
也许是因为在那种离谱的情形下相遇,不知不觉变得无法忽视他。
也可能是因为认识当天就遇到一些危险状况,多少产生了些「自己人」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两个人都一样寂寞......
如今这个刘景维说他喜欢自己。
「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呢?仔细想想,立帆发觉他从来就没搞清楚过。
虹瑛喜欢他吗?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虹瑛。只知道他们还蛮合得来,在一起的感觉很不错。被虹瑛甩掉虽然让他大大地郁卒了好几天,但是那天在pub里出事之后,他立刻奇迹似地恢复了。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真的那么需要她。
Janet是喜欢他的,但是他却只觉得为难而已,尤其最近更是为难得不得了。这也是景维害的,全是因为他那种吓死人的告白,害自己做了难以收拾的事情。
唉唉,自己造的孽还是不要怪别人吧。
但是刘景维真的是很要命;总觉得他好像是个人形暴风圈,每次跟他碰上,就会被刮得晕头转向。那股整个精神为另一个人而震动的感觉,立帆这辈子是第一次尝到。
虽然拼命回想在公园被他袭击的事,想试着讨厌他,然而脑中不断回荡的,却是他在分别时的叫喊:「不可以打架!要来上学!」
上次被人这样关心,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呢?
不想当同性恋。没有办法忍受。太恶心了。不断这样提醒自己,然而每当脑中浮现景维的脸,心中虽然总是百味杂陈,却找不到半点厌恶。
再这样拖下去,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这天轮到立帆倒垃圾,又想到某人,忍不住边走边唉声叹气起来。忽然班上的清哥神出鬼没地冒了出来:「嘿,立帆,你看这个怎么样?好东西吧?」
清哥是班上的大哥级人物,人面相当广,消息也灵通;平常对立帆还算照顾,因此立帆虽然有点不太合群,却很少有人找他麻烦。
立帆看见他手上那张纸,笑了笑:「不错咩。好像不是台湾的。」
「没~~错!日本的。我在网络上找了好久,光印就耗掉我半盒墨水。品质很好哦?这张是试印的,喜欢就送你。」
盛情难却,立帆仔细地将纸片折好放进裤袋里。这时清哥忽然换了副严肃的脸,小小声地问:
「立帆,你最近跟五班那个刘景维好像很要好哦?」
「乱讲!」立帆面红耳赤地大叫:「谁跟他要好!」
清哥被他吓了一大跳:「问问而已,叫那么大声做什么?」
「谁......谁叫你问这种怪问题!」
「我是觉得你前一阵子好像常跟他在一起。」
「没有啦!那时候是......刚好有点事......」
清哥一挥手:「算了,这不是重点。」他压低了声音:「这阵子最好离他远一点,免得跟着遭殃。」
「遭什么殃?」
「你可别说出去,最近四班的人打算修理他。」
立帆吃了一惊:「为什么?他做了什么事?」
清哥耸肩:「这我就不了。不过啊,他长得帅、家里有钱、功课好,又老是得二五八万地,看他不爽的人早就一摊了。」
立帆背脊发凉,小心地问:「他们是要钉孤枝吗?」
「拜托,四班是资优班,怎么可能会去打架。他们最拿手的是栽赃。」
「栽赃?」
「对啊。找个手脚利落的小弟偷偷把脏东西放在人家口袋里还是书包里,再去跟教官密报,等教官来突击检查,对手就完蛋了。」
所谓的「脏东西」,绝对不会是香烟、黄色书刊那么简单的东西。万一被教官逮到,下场一定比记过凄惨百倍。
「平常要是教官喜欢的人遇上了,教官还会查得仔细一点;不过,刘景维最近好像跟教官处得不太爽啊。」
立帆一颗心直往下沉。
这礼拜他刚好坐窗边,听到这消息之后,他每节课都心不在焉,眼睛直往对面瞄。
几天过去了,什么事也没发生。
这一天,下午第一节,五班上实验课。立帆看着他们全班轰隆轰隆地跑出教室,然后班长锁上门。
过了约二十分钟,一个小小的人影来到五班门前,先是东张西望,然后在门锁上拨弄了一下,没一会儿竟开门进去了。
立帆心中一震,一时顾不得后果,站起来大声说:「对不起,老师,我肚子痛要上厕所!」也不等老师答应,夺门冲出教室。
老师和同学们都想,他一定真的很急吧......

立帆冲上五班所在的三楼,暂时躲在楼梯间看情况。没一会儿,闯入者偷偷摸摸地走出来,大步跑开了。
立帆等他走远才敢出来,一看五班的门,锁上了。不过门锁是普通的喇叭锁。
立帆从口袋中掏出一截铁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养成了随身带铁丝的习惯。
说来讽刺,也许该感谢他舅舅;因为他常把立帆反锁在房里,逼得立帆不得不学了几招开锁的技巧。
五分钟后,门开了。
立帆找到景维的书包,在里面翻找了一阵,从角落里挖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放着几粒小药丸。立帆以前见过这东西,也听过它的效力。要是真被教官在书包里赃到这玩意儿,不要说毕不了业,接下来好几年都会不得安宁。
冷汗流下脸颊。四班的人实在太狠了。
把药塞进裤袋,正打算把书包放回去就走人,转念一想,这样不就太便宜刘景维了吗?
至少也该整整他,谁叫他要在公园里做坏事。
立帆布置完毕,正在得意地偷笑时,冷不防听到外面一个男生的声音:「景维,你真的不用去保健室吗?」
某人有气无力地回答:「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你回去上课吧。」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钥匙要顾好。」
立帆此时已是魂飞魄散:哇咧~~~你干嘛挑这时候回来呀?
眼看是出不去了,教室里唯一能躲的地方是──
立帆飞也似地冲向讲台,百忙中还不忘先把教室门锁上,再钻进讲桌下。
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景维走了进来。立帆微微地探出头去偷看,只见他坐在自己座位上,大剌剌地整个人往后仰靠在后面桌子上,两条腿全抬到桌上,双手撑头向着天花板,口中哼起歌来,刚才那副虚弱的样子早就消失无踪了。
立帆心里大叫:装病逃学!坏小孩!(自己还不是一样......)
景维哼歌越来越忘我,声音也提高了:「Highway to the danger zone , gonna take you right into the danger zone , Highway to the danger zone...... 」
我的妈呀,这是几百年前的老歌了你还在唱?莫非是未老先衰......
景维俨然被汤姆克鲁斯附身,拿出一把折伞当成麦克风,在教室里又扭又跳,一面用那破锣嗓子奋力地唱着:「High─way─ to─ the─danger zone──,right─into── the danger zone─────咳咳......(破音)」
立帆再也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随即惊觉,连忙用手捂住嘴,身体本能地往内缩,却轻轻地撞到了讲桌,发出了「喀」地一声。
景维的歌声停了,整个教室陷入静默。
立帆吓得面无人色,动也不敢动地缩在讲桌下。
不知过了几分钟,静默持续着,什么事也没发生。
立帆紧张得快休克了,决定趁着自己还没因心脏麻痹而死之前先看看情况。他胆战心惊地缓缓将眼睛凑到桌边,往外一瞄。
正对着景维的双眼。
脑中还不及细想,身体已箭一般地弹出讲桌下,飞身往外冲去。他冲得太猛,景维一伸手竟没拉住他,立帆拉开门飞奔而出。
「立帆!」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立帆没命地跑,却摆脱不掉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哇咧,你腿那么长要死了呀!
眼角不意瞄到体育器材室的门居然开了一道小缝,立帆如获大赦,立刻窜进器材室里,使劲全力将门关上。
景维不到二秒就赶上了,但是立帆已经上了锁。
立帆靠在门上,心有余悸地不住喘息,耳边听见景维离开的脚步声。
走了吗?
照理他应该不是会这么容易放弃的人才对。
不过门锁上了,他再死缠也没用吧。
无论如何,还是等他走远了再出去比较保险。
脑中正胡思乱想时,脚步声居然又回来了,然后是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
立帆全身血液都冻结了,一步步地后退。这......这怎么可能?
门打开了。进来的是像希腊雕像一样俊美高挑的少年,炯炯发光的眼睛,几乎要把立帆身上烧出二个洞来。
「真是不巧,这个月轮到我们班打扫器材室。」
立帆不住地后退,眼珠瞪得快掉出来了,双腿酸软,几乎要发起抖来。
「你在怕什么呢?你来找我,我很高兴耶。」
「谁,」立帆红着脸大叫:「谁会来找你呀?少不要脸了!」
「那么,请问你在我们教室里做什么呢?」
「......」总不能告诉他「我是专程逃学来救你的」吧?
挤出全身的力气,下巴一抬,神气活现地说:「因为我缺钱啊,所以去你们班捞一笔。」
景维摇头:「少来。以你的个性,才不会去偷人家的钱。」
「什么叫『以我的个性』啊!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我告诉你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你才认识我多久......」
景维平静而温柔地打断他:「立帆。」
立帆心里一震,舌头打结了。
景维向他走去,立帆不断后退,但是已经快没地方退了。
「我最近很乖,对不对?」
「......」
「我都没去吵你,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是不是很感人呢?」
「什么......」脚后跟碰到了一样东西──弹簧垫。没路了。
「我这么听话,你要不要奖励我一下呢?」景维逼近眼前,近到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
「奖你个头......唔!」逞强的嘴被柔软的唇牢牢封住,景维伸手将他揽入怀中,更加深入地侵占他的口腔。
「嗯!......」从唇齿的间隙中挣扎着抗议,然而景维虽然不像上次那么粗暴,仍是不容拒绝。
眼前一阵晕眩,酸软的双腿再也撑不住体重,被景维压倒在弹簧垫上。
「你......」立帆拚命想多吸点氧气:「早跟你说我最讨厌这种事了,你还......」
「你叫我不要说,所以我用做的啊。」景维无辜地说。
立帆气极败坏地大叫:「什么歪理啊!我说不要见面,你还不是每天都冒出来!」
「冤枉啊。我只是站在我们班走廊而已耶,这样也不行吗?太不人道了吧。」
说着张口轻咬立帆的耳垂,立帆全身一颤,「啊」、「啊」了好几声,才终于说出话来:「你......你不要乱来......这里不是公园,我一叫就会有人来的......」
景维将他衬衫钮扣一颗颗解开,笑着说:「你刚没看到吗?隔壁九班是空的,他们这节上体育。也只有他们才会这么差劲,借了球也不锁器材室。至于另一边是楼梯间,再过去嘛是十班,吵得连老师都听不到自己说什么,恐怕不会听到你叫哦!」
立帆心里一凉:这......这......运气太差了嘛!!
他的呼吸严重混乱;像上次一样,身体深处的麻痒越来越强烈,开始发热;全身的力气骤然被抽走,连手指都麻痹了。
景维用唇舌和手指温柔地爱抚着立帆胸膛,立帆全身战栗,腰不由自主地浮了起来:
「啊......」猛然一惊:怎么会发出这么淫荡的声音啊!
景维得意地一笑:「很舒服吧?我最近可是做了研究的,读了很多这方面的文章哦。」
「你、你放著书不念专门在看这种东西......」
「有备无患啊。」
哇咧......原来你最近特别安份是在补充战备来着?
景维旋开了他裤头的钮扣,拉开了拉炼。
「喂,你在摸哪里呀!!!」
景维没回答,继续着下一步的动作。
「啊啊啊......」立帆无法克制地发出了悲鸣声。
热气延烧到脑子里,一阵阵晕眩,神智逐渐模糊。
怎么办?真的动不了了。
难道今天真的要失身在此......
我好心来救他,为什么要遇到这种事?天理何在啊啊啊啊──
长裤被扯了下来,立帆难堪地咬住了下唇,头别向一边,认命地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
「景维!景维!你在里面吗?」
「小声点!别班在上课。」
室外突然响起的两个声音让器材室里的两人吓了一跳。是景维班上的同学。
景维坐起身来,望着窗外。只见毛玻璃上隐约映着两个人影。
「好像不在里面;也不在医务室里,到底跑哪去了呀。」
「再不找到他,麻烦就大了。」
听到这话,景维怎么也躲不下去了。长叹一声,放开了立帆。起身走到门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立帆一眼。
立帆也坐起来,紧抓着领口,双颊泛出阵阵红晕,残留着情欲和羞愧的眼神闪躲着,不敢跟景维视线相触。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有说不出的可爱。
景维又叹了口气,心中实在是一百万个舍不得走,但是听外面的人的语气,显然事情颇严重,只得横下心来,把门开了一半,露出头去,问:
「你们找我干嘛?」
「靠,你在啊?怎么不回答?」
「你跑到器材室里做什么?」
景维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我看到九班借球没锁门,进来看看有没有掉东西。」微微挪动身体挡住同学们的视线,不让他们朝器材室里望。「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不晓得啊。实验做到一半,教官就杀进来叫全班回教室。他那个脸色真的够恐怖,我看这下代志大条了。」
景维从门内锁了门,跟着回去了。
踏进教室,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罗教官面如冰霜地站在讲台上,化学老师坐在旁边,也是一脸严肃。全班同学个个坐得笔直,没一个人敢动。
教官锐利的眼神一路跟着景维回到座位上,然后用刺耳的声音开口:「各位同学,联考逼近了,我知道大家心里压力都很大。但是教官和各位老师应该都曾经再三提醒各位,人最重要就是要爱惜自己,绝对不能为了发泄压力,就做出伤害自己的名誉和身体的事情来。」
听到这话,景维心脏突地一跳:难道他跟立帆的事被教官知道了吗?
仔细一想,他做事真的破绽太多了。公然在校园里吻立帆、表白、还有在公园里对他出手,都是非常有可能被人看见的。别的不说,光是他每天早上站在走廊上像个呆子一样对着立帆傻笑挥手,真正心细的人只怕早看出是怎么回事了。
完了,完了,这回真的惨了......
谁叫我做事老是顾前不顾后,地点也不选一下......
刘景维你是白痴啊啊啊啊啊───
「今天教官非常痛心,因为我听到传闻,说五班有同学在服用药物。」
班上立刻发生一阵骚动,同学们用惊惧的眼神互望,却没人敢开口。
景维反而松了口气:什么啊,原来是嗑药啊,这种小事......
等一下,嗑药怎么会是小事?刘景维,你最近观念有点偏差哦。
他满脑子胡思乱想,教官的嘴也没闲着:「教官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传闻,但是如果是事实,我们一定要马上把这位同学找出来,好好矫正他的行为;就算是假的,为了不让无谓的流言继续伤害到各位同学,我也必须立刻把真相查清楚。所以我现在要一个个搜查各位同学的书包,你们或许会觉得教官不尊重你们,但是你们要知道,教官完全是为你们好。」
说着目光一转,直视着景维:「刘景维同学,就请你第一个把书包里的东西清出来吧。」
这话骤然把景维从白日梦中拉了回来,他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同学们则是再也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景维定定神,把有些呆滞的神情收起来,又回复平时的冷傲:「请问教官,我既不是坐第一个位子,座号也不是一号,为什么从我先开始?」
教官面无表情:「早晚要查到你的,第几个查有关系吗?还是说,你书包里有什么不方便让别人看的东西呢?」
景维气得脸色发白。他明白了,搜查全班只是个幌子,教官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
根本就认定我是嫌犯嘛!
一咬牙,提起书包,「哗啦」一声,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在桌上。但是他的脸色立刻变了,因为他看到桌上那堆东西里,有一个很明显地不属于他。
教官没有看漏他的表情:「怎么了?是不是看到什么不能见光的东西?」
「......」
「拿起来举高,给全班看看是什么。」
景维翻了个白眼,从书堆里挑出一张折迭起来的彩色纸片,将它摊开,举起来让全班看。
教室里立刻爆出一阵巨大的哄笑声。
那是一张A4大小的影印纸,上面打印着一张彩色相片。相片里是一个美艳的黑发女郎,身上的布料只盖住那雪白的身躯不到二十分之一的地方,姿态非常撩人。而她的胸部......怎么说呢,「神勇」。
这张相片显然是从网络上抓下来的,打印品质十分精良,色彩鲜艳绝伦,怪不得清哥会印掉半盒墨水。
原本神经绷得快断掉的同学们,现在是一笑不可收拾。景维冷然看着脸色逐渐涨红的教官,开始有点了解这是怎么回事了。
突然出现在教室里的立帆。
奇怪的密报。
突击检查......
原来如此!
在同学们的狂笑声中,教官气极败坏地冲下讲台,亲自在景维那堆东西里东翻西找,什么也没找到。
教官又象征性地搜查了其它同学的书包,同样一无所获,然后他悻悻地走了。
奇怪了,知道自己学生没嗑药不是应该很高兴吗?干嘛脸臭成这样?难道他认为一定要在某人书包里查到禁药,面子才挂得住吗?
景维开始认为大人是一种很诡异的动物。
教官离开了,老师也出去洗把脸冷静一下。教室里立刻热闹了起来,同学们不约而同全涌到景维座位旁。
「喂,景维,最近很饥渴哦。」
「再饥渴也不要去印那种东西咩,浪费时间又伤打印机。」
「对嘛,干嘛这么寒酸?我有整本的可以借你呀。台湾的跟日本的都有......」
「不过,」班长中肯地说出了大家心里的话:「你最近越来越有人性了哦!」
「啥?」难道我以前是禽兽吗?不会吧!(最近还比较像勒......)
同学们纷纷附和:「对厚,真的说。」
「我还以为你脑子里只有课本跟考试咧。」
景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班长说的是对的。自从父母失和以来,他一直封闭自己,整天闷声不吭捧著书拚命读,再不然就一个人去打球,几乎不跟同学来往。
然而他最近真的有些改变,脸上表情柔和不少,跟同学也都会打招呼,反而是同学们被他吓到了。恋爱当然是他改变最重要的原因,另外,他最近也发现,自己的同学真的是很不错的。至少比立帆那群只会拉他去嗑药打架的同学强。
像这样,被同学包围着谈笑的喜悦,他有多久没有尝到了呢?
景维很清楚他应该要感谢谁。

下课了,立帆头昏脑胀地站起来。从器材室里溜回教室以后,他一直是这副德性,所以老师跟同学没有一个人怀疑他刚才是真的身体不适。
一踏出教室门,赫然发现让他举止失常的罪魁祸首正等着他。
「你!......」顾忌着其它人的眼光,连忙将他拉到没人的地方。「你来干什么?」
「来向你请教刚刚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捡回一条命啊。还怎么回事!」
「是谁要害我?」
「我哪知道啊?我只知道你做人失败!自己好好检讨检讨吧!」
景维一笑,换了副幸福洋溢的表情:「所以你担心我,特地来救我,是不是?」
立帆脸上飞红:「谁担心你啊?只是顺便还欠你的人情而已!少臭美了。」
景维一脸不以为然地摇头:「唉,那你就该帮忙帮到底呀,干嘛还在我书包里留那种东西?这样我会名誉受损。」
立帆嗤之以鼻:「你还有名誉啊?别笑死人了!而且我是为你好,看你老是满脑子装一堆变态东西,我才要帮助你恢复成正常的男人啊。」
看着他红着脸逞强的模样,实在是可爱得不得了。景维只觉得心神荡漾,如沐春风。
立帆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喂,你干嘛一直盯着我啊?还笑得那么诡异,恶心死了。」
景维笑着摇头:「那种东西是没用的。」
「啥?」
「小小的一张照片,怎么比得上你勒?」
「你真的很恶心!我不要听!」实在很想伸手堵住自己耳朵,可是这种动作有点女孩子气,只得作罢。「没空跟你扯!我回去上课了。」
走没两步却景维伸手拦住了,他倒抽一口冷气:「干什么?」
「跟我约会。」
「啥?!!!」
景维口齿清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今、天、晚、上、跟、我、约、会。」
「靠!你是头壳坏去了啊!」
「干嘛那么激动,只是个普通的约会啊,有什么大不了?还是,」很坏心地凑近他:「你喜欢刚刚那种约会呢?」
立帆一拳挥过去,不过没什么准头:「闭嘴啦!」表情很凶恶,声音却没什么力道,所以景维仍是笑地不以为意。
「要我闭嘴可以,你今天晚上就陪我去玩啊。」
「谁要跟你出去!」
景维「哼哼」奸笑两声:「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广播室里去大声广播:『我爱姚立帆』。觉得怎么样啊?」
「你敢!」脸色忍不住有些发青。
「你不知道吗?考生压力是很大的,难免会忍不住做些离谱的事......」
立帆真的很想拉他去撞墙:「你、你、我好心去救你,你居然威胁我?」
景维很欠揍地摆出了无辜的笑容:「哪有,就是因为你整整救了我二次,我才想招待你去玩回报你一下嘛!人家这么有诚意,要是你不答应,我会很伤心的说。我一伤心,就会忍不住想去广播室大吼大叫发泄一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
立帆愤愤地瞪着他,却又无可奈何。这小子去哪里学来这副痞子相啊!
「唉,不要这样瞪我嘛。我这下真的心灵受创了。好吧,我走啰。」边走边像唱歌似地念着:「我现在转身啰。我要上楼了哦。再上去就到广播室了哦......」
「......」
「第一阶、第二阶、......」
「......不能......乱来......」立帆的声音活像蚊子哼。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立帆低垂着头,咬着下唇说:「你发誓不乱来我才要去。」
景维像风一样窜回他身边,举起三根手指说:「人头担保,绝对不乱来。」
「谁要你的人头!」
景维笑了:「那就六点在公园门口见。你要是没到,我就到你家门口去堵你。」
立帆嗤之以鼻:「你堵得到就堵啊,我早就不住那里了。」
「那你住哪里?」
「Janet那边。」
景维的声音差点震破立帆耳膜:「什么?你跟她同居?!」
「居你个头啦,是借住!还得帮她煮饭打扫抵房租勒。」理论上是这样啦......
「你干嘛自己家不住,跑去给她当奴隶啊?」
「......」沉默不语。那种家能住吗?
景维看到他的表情,笑容消失,蹙紧了眉头。
又来了。明明心中苦恼,却又打死不愿透露给别人知道的表情。以前看到这种表情,景维只觉得心疼,现在更多了一分不安。
因为这就表示,他还没有真正进入立帆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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