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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张榜不是招贤,而是招汤第52节 这样勤勉的帝王亘古无有

书籍名:《朱元璋(下)》    作者:张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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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朱元璋同姓,因犯讳而被云奇随意改了姓的马二如今长高了半尺,像个小伙子了,只是嘴巴子上光光的,说话也细腔细调,一副娘娘腔,他自个儿都感到不舒服。
马二很乖巧,本来是在朱元璋跟前伺候起居的,封了郭惠为惠妃后,万春宫缺人手,朱元璋便把马二赏给了郭惠。但马二有事没事总爱往这头跑。
这天云奇正关照摆桌子的小太监多摆几双筷子,至少十双筷子,十把勺子。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进来的马二觉得好生奇怪,就纳闷地问云奇,十个人来吃饭?这桌子也不够大呀。
“一个人吃。”云奇又把文房四宝摆在了右首。
马二更不解了,一个人吃饭,摆十双筷子干什么?
“嗦!”云奇这才告诉他,皇上有边吃饭边想事的习惯,想起一件事,怕忘了,马上放下筷子提起笔记下来,筷子脏了,当然得换双新的。
马二吐了吐舌头,他说这皇上看上去威风八面,也挺不好当啊。云奇笑了起来。
马二说,这几天他看皇上好像有犯愁的事,昨天在惠妃宫里害牙疼,今早晨只喝了两口粳米粥。
云奇不由得叹气,皇上管全天下的事,一会儿山东造反了,一会儿山西大旱了,哪儿不得他操心,你以为像你呀,吃饱了去挺尸,天塌了也不管。
马二说,其实有啥愁的!当皇帝多好啊,想娶几个媳妇娶几个,这不又把小姨子封为惠妃了吗?他算了算,都封了快二十个妃嫔了。
“你该死!”云奇狠狠踢了他一脚,“就凭你方才这几句话,我就可以把你活活打死。你若管不住你的嘴,干脆把舌头割去。”
马二吐了吐舌头,忽然问云奇,皇上是不是想那个珍珠翡翠白玉汤,想得吃不下饭啊?
云奇拿不准。再说,是也没办法。换了十多个御膳房的大厨了,怎么做,皇上都说不对,就是弄不出当年那个香味出来。
马二说他有个主意,准行。
云奇说:“你能有什么好主意。你说说看。”
马二说不妨给它来个四门贴告示,谁能做出来让皇上满意的珍珠翡翠白玉汤来,升他的官,多给银子,重赏之下,还没有勇夫吗?
云奇说:“你小子这主意还真有点门儿。万一当年那个给皇上吃珍珠翡翠白玉汤的人能见到皇榜就好了,那咱可是立了大功了。”
马二说:“那咱们干吧!”
云奇担心,这事让皇上知道了,不一定能同意。若想干,只能偷着贴。万一出了事,两个人都把牙咬得死死的,说不知道这回事。
马二发誓把它烂到肚子里。可若是有了功,也不说吗?万一皇上高兴升他一官半职呢?
“升你为内廷总管,行了吧?”云奇开玩笑地说完,还要随皇上赶到贡院去,今天是乡试最后一天,朱元璋要听刘基奏报。
刘基站在江南贡院主考公事房窗下向外望,小太监们仍忠于职守,在柏树下挥舞长竹竿吓唬知了,不堪其苦,好在这已是第三场了。
烈日炎炎,童生、贡生们汗流浃背地在答题。
宋濂走了进来,立刻脱去官服。
刘基问他是不是又给太子授课去了?
宋濂说:“皇上又去听了,最近他一有工夫就去。”
刘基说这样勤勉的帝王亘古无有啊。
宋濂猜度,除了皇上自己去听他讲而外,他总感到皇上有另一层意思,也许是他多心了。
刘基喝一口凉茶,他早猜到了。看来皇上对他这谦谦夫子有点不放心。一个好端端的太子,是日后大明江山的继位者,他净教他些仁义礼智信,皇上怕他把太子教成宋濂一模一样的人。
宋濂苦笑:“我这样的人不好吗?如果帝王都像我这样,天下一定安定。”
“错了。”刘基说,宦海之中,险恶多于平和,阴谋多于友善,有时要心狠手辣,哪怕杀掉自己的亲人、朋友,心都不颤抖一下,没有这样的气魄,岂能治国平天下?那将一事无成,教教孩子可以。
宋濂笑了:“你说得也是。”他说自己也只配教教孩子口。
这时一个下属进来,手里拿了一张黄纸,笑嘻嘻的。
刘基问他拿的什么?他觉得属官笑的背后有文章。
果然,属官说是下面的人揭来的皇榜,南京城里到处都有。
刘基说了句:“新鲜。”接过来一看,立刻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连说了几个“荒唐之至”。原来是洪武皇帝的能人榜,遍告天下人,有能烧出珍珠翡翠白玉汤并能让皇上开胃口的人,将得到重赏。
宋濂也说太荒唐。这不是给皇上脸上抹黑吗?这种勾当,昏君都办不出来。
刘基想不到居然贴皇榜重赏能做珍珠翡翠白玉汤的人,他冷笑,看这事怎么收场。
宋濂分析,这事必定是背着皇上的。
“你以为我会疑心是皇上所为?”刘基冷笑,他当然也不相信朱元璋会这么蠢,皇上知道了,非发雷霆万钧之怒不可。
“会不会是胡惟庸干的?”宋濂以为只有寡廉鲜耻的人才想得出来这样阿谀奉承又离谱的主意来。
“不会是他。”刘基判断,如果胡惟庸蠢到这地步,就不足畏了。
宋濂问刘基拿不拿给皇上看?
“用得着你我去献殷勤吗?”刘基说,“省点心吧。”宋濂笑了。
自从李醒芳为朱元璋画了那幅威仪有加的画像,朱元璋便命人悬挂在华盖殿龙椅后面的镂金屏风正中,且又亲手撰写了一副自省的对联,那对联的上联是:一丝一粒,朕之名节,稍宽一寸,民得益不止一寸;下联是:一厘一毫,民之脂膏,多取一分,国受损不止一分。
由于全京城到处出现“招汤皇榜”一事,本来因开国首科带来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此时朱元璋正在生气,桌子上放着好几张皇榜,陈宁和李善长都在。
胡惟庸来了,手里也拿着一张刚揭下来的皇榜,一见龙案上已有,便站在了台阶下。
朱元璋严旨切责,大骂成何体统!叫他去查一查,一定要严办肇事者。
李善长分析,出此下策者必是皇上身边的人,是一番好意。他主张不去追究也罢。
“不行。”朱元璋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决不息事宁人,要一查到底,即使不是恶意,也是恶果;这是陷天子于不义,让天下人耻笑的事。当今皇上不是为求贤、求治国良方而出榜,却为了一碗珍珠翡翠白玉汤,这哪里是为皇上好!
胡惟庸说:“这个容易,皇上息怒,很快就会查明白的。”
朱元璋又问起那个夹带抄卷的人是怎么回事?杨宪查明了吗?
李善长说:“回头他会把案卷呈奏上来。那个童生叫李大,有点傻。”
朱元璋说:“怎么,傻子能中秀才?”朱元璋不免犯疑。
李善长说那就不得而知了。他奏报,这李大一口咬定,他没带夹带进场,是在贡院院子里捡的。
朱元璋断然不信,谕令杨宪再审。把刑部大堂和都察院衙门堂官也都加上,三堂会审。
李善长只好领旨。
直到此时,朱元璋都没有让刘基、宋濂过问此事。他想等三天乡试完了再拿他们是问,他不想半途搅了乡试,这毕竟是开国首场,总得图个吉利。
刘基深谙朱元璋的心思,便也稳坐钓鱼台,但也在关注这场科举大案。
最后一天考试总算过去了,当那些熬得心力交瘁的莘莘学子们拖着疲惫的身子散场离去后,刘基也松了口气。
他看属官们封好了卷子,由专差、兵丁押送封存后,才回到主考官的公事房宽衣落座,喝口水。
宋濂问他,杨宪审的那个舞弊案有头绪了吗?
刘基说:“听胡惟庸说,那人的试题和答卷都是在贡院院里捡的。”
宋濂斥为一派胡言。三岁孩子也不会相信。
刘基说,可杨宪就这么奏上去了,并说与卷子的李大名字相符。他不是变成白痴了,就是有别的病。
宋濂问刘基,不是说要对牢头行贿吗?办了吗?
刘基苦笑不止,说起行贿来,是极简单的,真若办起来,得有多厚的脸皮呀,他终究没办。
宋濂哈哈笑起来,说他是银样蜡枪头,嘴上功夫。
又一个属官进来报告,刑部大牢里的牢头指名道姓非要见刘大人不可。
“牢头?”刘基一听喜上眉梢,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他一连声叫马上召见,把刚脱下去的官服又穿戴起来。
宋濂提醒他,不好在贡院里谈吧?
“自然。”刘基决定把他带到礼贤馆去,这边的事要宋濂先顶着。
宋濂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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