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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追寻生命的意义》    作者:维克多·E·弗兰克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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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含极犀利的心理学观点)。在"奇峰"一书里,一群疗养院的肺结核患者也有类似的心理状况。他们同样不确知何时可以解脱,同样活得没有未来,活得茫无目标。汤玛斯曼即针对此点,研究其精神的演变过程。
  有名俘虏曾告诉我,他抵达车站后,随着长长的队伍步行到集中营,当时只觉得好象是走在自己的出殡行列里似地。他的生命仿佛早已死去,有如过眼云烟,毫无未来可言。这种死气沉沉的感觉,更因为其它两个原因而更形强烈。在时间上,营中岁月漫无期限,最令人刻骨铭心;在空间上,居住范围过于狭窄,又令人透不过气。铁丝网外的一切,不仅遥不可及,更显得疑幻疑真。营外的人事物及一切的正常生活在俘虏眼中简直恍如隔世。
  人一旦因为看不到未来而自甘沉沦,便容易有满腹的怀旧愁思。在本书前面,我们曾提到营中人喜欢回味过去,借以忘却眼前的痛苦,现状因而变得较不真实。可是,除去现状中的真实特点,很可能伏下一个危机。当事人势必容易忽略现实中的确存在着、而且可堪运用的机会。把目前的"暂时存在"(provisional existence)当成虚幻不实的存在--这种态度本身正是使俘虏丧失其生命力的一大重要原因。人一旦有了这种态度,任何事物看在他眼里都显得毫无意义。他忘了艰困的外在环境通常能给人一个机会,让人超越自己,从而得到精神上的成长。他不把集中营的困境看成是考验内力的试金石,他不看重自己的生命,反而轻蔑它,当它是无足轻重的玩意儿。他宁可阖上眼皮,耽溺于过去。这样的人自然会觉得人生没有意义了。
  当然,有能力在精神上达到崇高境界的人只有少数几个。但这少数几个,都有机会表现其人性的伟大(即是借着世俗眼中的死亡或一败涂地来表现这种伟大)。这样的人格,若是换上普通的环境,必然造就不出。至于我们这些泛泛之辈,或许该听听俾斯麦这段话:"生命好比让牙医治牙痛,你老是以为最糟糕的情况还在后头,实际上早已过啦!" 照这句话改变一下,我们也可以说集中营内大多数的俘虏,都相信生命的真正机运早已消逝。其实,现实中永远有着机会和挑战。人可以战胜这些经验,把生命扭转成一个内在的胜利;也可以忽视现有的挑战,茫无目的地过一天算一天--正如大多数俘虏所表现的一样。
127 超越当前的困境
  27 超越当前的困境
  任何人若想以心理治疗或心理卫生方法来抗拒集中营对某俘虏身心上的不良影响,就必须为他指出一个可堪期待的未来目标,借以增长他内在的力量。有些俘虏出于本能,也曾设法自行寻找这样的目标。人就这么奇特,他必须瞻望永恒(sub specie eternitatis),才能够活下去。这也正是人在处境极其困厄时的一线生机,即使有时候必须勉强自己,也一样。
  我还记得自己的一个亲身经验。有一次,我随着漫长的队伍由营区步向工地。由于穿了双破鞋子,两脚满是冻疮和擦伤;几公里的路程下来,我痛得几乎掉泪。天气十分寒冷,凛烈的风飕飕吹着。我脑海里不断想着这种悲惨生涯中层出不穷的小问题。今晚有什么吃的? 如果额外分配了一截香肠,我该不该拿去换一片面包? 两星期前获得的"奖金",到现在只剩下一根香烟,该不该拿去换碗汤? 充作鞋带的一根电线断了,我如何才能够再弄一根来? 我是否来得及赶到工地,加入我熟悉的老工作队,或者我必须到另外一个可能有凶恶监工的队里去? 我该如何博取酷霸的好感,好让他分派营内的工作给我,免得我老要长途跋涉到工地作苦工?
  这种叫人满脑子只想着这些芝麻小事的处境,我实在是厌倦透了。我强迫自己把思潮转向另一个主题。突然间,我看到自己置身于一间明亮、温暖、高雅的讲堂,并且站在讲坛上,面对着全场凝神静声的来宾发表演说。演说的题目则是关于集中营的心理学!那一刻间我所身受的一切苦难,从遥远的科学立场看来全都变得客观起来。我就用这种办法让自己超越困厄的处境。我把所有的痛苦与煎熬当成前尘往事,并加以观察。这样一来,我自已以及我所受的苦难全都变成我手上一项有趣的心理学研究题目了。斯宾诺萨在他的名著《伦理学》上就曾说过:"我们只要把痛苦的情绪,塑成一幅明确清晰的图像,就不会再痛苦了。"
128 精神防线
  28 精神防线
  对未来--自己的来来--失去信心的俘虏,必然难逃劫数。随着信念的丧失,精神防线亦告丧失;此后,自然甘心沉沦,一任身心日趋衰朽。这种情形通常借着危机的形式而突然发生;而其征兆,营中经验老到的俘虏都十分熟悉。我们每个人都很害怕这种情形发生--倒不是怕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是怕发生在好友身上(自己要是已沦落到这个地步,自然就无所谓害怕了)。一个俘虏只要有这种心理危机,刚开始,通常是早上醒来以后不肯穿衣盥洗,不然就是不肯到集合场去集合。你再怎么求他、揍他、恐吓他,都没有用。他只是躺在那里,动也不动。如果这种危机起因于生病,他就拒绝住进病人区或拒绝接受任何冶疗。总之他就是放弃。他呆呆地躺在自己的排泄物当中,天塌下来也不在乎。
  信心丧失与全然放弃之间,有着密切的关连。有一次我就遇到了一个非常奇特的例子.我那位资深舍监傅先生,是一位小有名气的作曲家兼作词家。有天他对我吐露心事道,"医生,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做了个怪梦。梦中有个声音告诉我,我可以许个愿,只要我说出想知道什么,我的一切问题就可以得到圆满的解答。你猜我问了什么?我说我想知道什么时候我可以看到战争结束。你懂得我的意思吗?--'我'可以看到!我想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可以获释,我们的痛苦可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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