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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书籍名:《一里江山》    作者:魅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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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之后,我再也不曾听春婆婆提起过阿邵的父亲,阿邵自己亦不曾提起。但他既答应了春婆婆,早晚会带我去见他父亲,既是早晚能见到的人,我也便没了那好奇之心。
  也不知是大夫的药下的极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春婆婆的伤竟渐渐好转,休养了几日便可下床行走,除了身体有些虚弱之外,并无什么大碍。她为我与阿邵挑的黄道吉日在上元节后第十天,也就是正月二十五。那是离目前最近的一个黄道吉日,因而我与阿邵成亲之时也缓了下来。
  此时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争着置办年货,往年唯春婆婆一人在家,今年多了我与阿邵,要采买的年货也随之增多。春婆婆伤势刚愈,故而置办年货一事便落到了我与阿邵头上。
  为此我有些开心,在家中闷了这么久,总算寻得个上街逛逛的机会了。
  我活了二十多个年头,倒是第一次出门置办年货。来了之后方知这是个繁杂的活儿,需要采买的东西太多,即便是上了街,也没什么闲逛的机会。
  阿邵是个极为体贴的人,见我兴趣缺缺,便揽下了活儿,同意我四处逛逛,午时于城东的盛天楼门口碰面。
  我一只手紧紧捏着帽兜的边儿,宽大的帽沿遮住了我的大半张脸。帽兜是今早出门时阿邵让我戴上的,他这一举为我省去了许多麻烦,尤其不用担心有心之人认出我来。
  街上热闹非常,亦拥挤非常,许是太久不曾见到这样繁华热闹的景象,我竟兴致勃勃的东走西瞧。
  前方一个卖捏面人的小摊子前围了好几个稚童,我见那捏面手工精细,看起来栩栩如生,遂掏钱买了一对穿着喜服的捏面人,可爱的小娃娃让我看着信息,心下决定回去之后定将那其中之一送予阿邵。
  待我伸手掏钱袋时,上下求索,却都遍寻不着,我这才发现一直贴身戴着的钱袋不知去向,显是被人偷了。
  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有偷儿,倒是我太过于大意而忘了这一点。正当我看着那两个已经捏好的小人儿,犹豫着是否将贴身藏着的金夥子拿出来付账时,身后传来一个轻柔平稳的声音。
  那人道:“这位姑娘,你的钱袋。”
  我迅速回头。
  那是一名约莫十七八岁、容貌乏善可陈的姑娘,她身上的衣裳虽朴素,却比寻常人要好上些,这让我不禁多看了她一眼,之后才将视线移到她的手上。
  我的钱袋正安然无恙的躺在她白嫩的手心中。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我礼数十足的道谢后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钱袋后,捏紧,皱眉四处望了望。
  “举手之劳,无须言谢。”那姑娘似乎看出我是在找那偷儿,遂朝身后不远处努了努嘴。
  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一名偷儿灵巧的钻入人群中,迅速的从我的视线中消失,让我无迹可寻。
  这个钱袋虽不值什么钱,里头也只有一两不到的碎银和一些铜板,却是阿邵送予我的,若是丢了,他约莫要心里不舒坦。如今捡回,我自是欣喜。钱债好还,人情债却难还,我正盘算着该如何报答,话不曾出口,那姑娘却悄无声息的离去,待我发现时,她的身影已经消失那拥挤的人潮中。
  她既要走,我也无心挽留。从钱袋中掏出几个铜板买下那对小捏面人后,我未再此地多做逗留,继续朝前走去。
  钱每年年关都是偷儿横行肆虐的时候,不论是哪个地方都一样,袋失而复得一事让我醒悟不少,遂将那小钱袋揣得愈发紧。
  这等插曲犹如过眼烟云,走到十字路口时,我竟眼尖的发现了黑风寨的人。郝心走在最前头,二当家郝仁则与大当家郝汉慢吞吞的在中间走着,他们的身后还跟了几名寨中的弟兄。
  他们显然也瞧见了我,郝心欢呼一声,面露喜色,率先朝我冲了过来。
  多日未见,郝心还是那副模样,与我身上的厚实衣裳相比,他们一行人的穿着要显得单薄许多。
  郝心喜形于色,挽着我手臂,道:“姐姐,我才跟大当家说起去探望你,这会儿就见着了!”
  郝汉与二当家他们趋步上前来,二当家的帽檐压得有些低,帽边较为宽,将脸上那道疤遮去了些,瞧着清隽了不少,不若平日那般威严吓人。
  郝汉像抓小鸡那般,伸手便将郝心拎到了二当家身侧,说道:“郝仁你带他四处逛逛,我与贤侄女有些话要说。”
  郝心愤愤不平的咋呼道:“老大,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儿子!我也有话要跟姐姐说!”
  二当家却什么也没问,抬手就点了郝心的哑穴,拽着他便走。原本跟在身后的寨中兄弟见他们二人离开,都纷纷跟了上去。
  被人拽走的郝心努力想说话,却发不出声,我瞧着他有苦难言的模样儿颇有些同情。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人潮中后,我朝郝汉微笑道:“不如寻个地方坐下再说?”
  郝汉想了想,道:“这邕州城人龙混杂,虽安全却又很危险。前头不远处有一家徐记成衣铺,里头都是自己人,就去那儿吧!”
  “也好。”我应了声,走在前头,郝汉则紧跟在我身后走着,在外人看人我们只是两个不相干的路人。
  徐记成衣铺就在前头十字路口那儿,我们远远便瞧见了铺子前挂着的那块绣着“徐”字招牌。
  我与郝汉进店时,里头正要几名客人在挑东西,店里的掌柜徐诚原为铁骑校尉,铁骑被郝汉带到邕州后,他便在城中开起成衣铺,探听消息之余也为军中将士谋生。他本在殷勤的招呼客人,见到我与郝汉进门,便迎了上来。
  郝汉的到来并未让徐诚脸上露出什么异样神色,他笑得温吞有礼,那模样瞧着与招呼其他客人并无二样。他道:“小店新到了一批成衣,男女款式皆有,二位客人不防随我去瞧瞧?”
  店内的客人都在店伙计的招呼下专心挑选着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与郝汉对视一眼,便紧随在他身后朝内堂走去。
  待入了内堂,徐掌柜四下看了看,确定并无外人后才松了口气,笑道:“郝大哥,你来的正巧,弟兄们的新衣裳已经准备好了,你看是今日分批送走还是缓上两日?”
  “徐老弟辛苦了。”郝汉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我说道:“快来拜见郡主。”
  想是郝汉早已告知过徐诚我的存在,他闻言忙跪拜道:“徐诚见过郡主!”
  “免礼。”我摘了兜帽之后,随郝汉一同入座。
  因不敢让旁人察觉到什么,茶都是徐诚亲手沏的。他本不敢看我,在郝汉一番说辞下才偷偷的窥视了我一眼。
  徐诚道:“近来这城中不大太平,来往的外地人比之前要多上许多,城北楼大所开的茶馆中时常都会有许多生面孔去打听消息。据楼大的说法,这些人,估摸与那几家脱不了干系。其中最为明显的当属汴京周氏,周氏素来嚣张跋扈惯了,倒也不足为奇,奇的是那并州顾家与岭南宋家。邕州虽表面无人所管,暗中却是四家分庭,但这么久以来,除了周家曾在此地闹出大动静外,其他三家都安安静静的,但五日之前,并州顾家的人却悄悄进了邕州城,待到昨日岭南宋家的人到了之后,他们双方竟暗中碰头了!”
  “岭南宋家与并州顾家?”郝汉闻言皱眉。“他们怎么凑到一块去了……”
  我不明所以,遂安静喝茶不曾插话。
  郝汉忙解释道:“郡主有所不知,不久前我们刚得了裴、宋两家即将联姻的消息。”
  自我离开岩都后,裴家的人再不曾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但我却一直不曾忘记他们。
  裴毅并非好色之人,这一生只娶了裴炎的娘亲一人。裴炎娘亲虽已经过世,裴毅却不曾另取,故而膝下独裴炎一子,再无其他子女。裴家若要与宋家联姻,那必定是裴炎娶那宋家的小姐。
  我与裴炎自幼青梅竹马,年岁相仿,他比我小了月余,自小便像弟弟般躲在我身后。我亦是喜欢他的,但这喜欢与阿邵却是大不同。然,裴炎曾与我求过亲,天下女子都有虚荣之心,我亦然。
  没有谁在听到不久前信誓旦旦说要娶自己的男子在短短的时日内便转而去娶旁人的消息时,能心无芥蒂。
  乍然听到裴宋两家联姻一事,我不自觉便皱了眉头,连带心头也堵得慌,也便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忽又想到了程婉玉。
  在岩都元帅府时,我一直以为裴毅中意的儿媳妇是她,如今裴宋联姻,她嫁予裴炎一事约莫是没了指望。不过平心而论,她太过鲁莽,且不知世事,确实不适合当裴家的媳妇。
  徐诚感慨不已,“这其中的缘由楼大已经派人去查了,目前暂无消息。按说,这岭南宋家的人想暗中做些什么,找的也该是岩都裴家才对,怎么就与那并州顾家搅和上了?”
  宋家既已决定与裴家联姻,私下却又与顾家暗中碰头,无疑是在裴毅那张老脸上打了一巴掌。
  如此一来,联姻一事怕是要泡汤了……不知为何,想到此处,我的眉心竟不自觉的舒展了些。
  我想了想,问道:“既然其他三家的人都出现在邕州,那便少不了裴家的人。这些天可有裴家人的消息?”
  徐诚摇头,道:“倒真的不曾听到与裴家有关的消息,手下的弟兄们正在密切注意着,若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上报的。”
  越是藏的深的,越需要注意,这一点我们大家都想到了。
  “我们进店太久,若再不走怕是会惹人怀疑。”郝汉起身,转而向我,道:“若郡主有什么事,只消派人只会徐诚一声,他自有办法知会我。”
  我点头。在邕州这种人龙混杂之地,处处都是秘密,且处处都有人盯梢,兴许在不经意间你便成了被盯上的一块肉。
  内堂有一扇门连通外头的成衣铺,郝汉与徐诚率先走了出去,我跟在他们身后,手方掀起门帘,却在瞥见铺子中一名客人手中的东西时,脚步顿在原地——
  这两名穿着富贵的客人刚刚进的店,其中一名手中拿着白狐裘制成的围脖,样式虽简单,却让我想起了怀州。
  拿着狐裘的那人问道:“不知这店中可有这般样式的狐裘?”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全。今天老爸生日,SO……\(≧▽≦)/没存稿现码的,有点卡文,你们懂的。
  另外,明天是中秋节,不能确定能否更新,目前尽量争取中,所以提前祝大家中秋节快乐-3-全家和和美美,圆圆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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