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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 你忘了当年洞庭湖畔的白慕之么?

书籍名:《树欲静而风不止》    作者:祝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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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成亲的日子往后压了压,因为她说想要让所有的客人一起高高兴兴的,健健康康的,看着她做最漂亮的新娘。她邀的朋友即能在蝴蝶谷半个多月,也不差再等半个月,尤其都是好玩的,遂又定了十五日后的良辰吉日,她也可以不用那么赶。
秦恕这边的几个人身体都在慢慢恢复中,很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打架也不闹事。极为难得的是,大家甚至能坐下来安安静静的聊天,秦恕很高兴。难得的清静,都在养身体,一些有些激烈的活动不太合适,干坐着大眼瞪小眼也是无聊,他们便又开始玩起了那个掷骰子游戏,只是每天玩的赌注不大一样。
大家身上都有伤,脱衣服的话不太好,伤处缠着纱布,或者还渗着血,没什么看头也就算了,如果脱个衣服再染了风寒,岂不没意思?
这赌注,先是钱,后是物,这天,换成了喝酒。因为木华午后说过,他们现在的情况,可以喝点小酒,但不准是烈酒,不能喝多了。
男人与酒,从来都是好朋友,这一点毋庸置疑。酒之于男人,如同美人儿,如同暗器,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头好。若是平时,几个人还有可能为喝什么酒小小‘讨论’一番,而今,没得争,只有清酒。
几个人壮士扼腕般瞪着几坛酒大半天,才又转眼看看身边的人,齐齐叹息。
罢罢罢!非常时期,有酒喝就不错了,味道口感就不要追求太多了,秦恕代表发言:“反正我们只是喝着玩的,大家高兴就好,大不了等身子好了起后,咱不醉不归!”众人齐点称是。
这个游戏当然又是白慕之提出来的,他对于掊衣服一事有极为强烈的执着。一直在提议,又一直被打压。这次结果依旧,他奋力提了半天仍然被秦恕反对他,心有不甘中,附加一条条件:姑姑成亲时一定要再玩一次,到时候他们伤都好的差不多了,赌注必须是脱衣服!以后逢重大节日,比如过年过节的,都要玩脱衣服!
只可惜他志气高昂的喊了半天,大家弃耳不闻,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像是他不存在似的。一阵寒风扫过,白慕之遍体生寒蝉,直道风雨交加的不祥夜。
人常道:一场秋雨一场寒,今夜是入秋以来第一场雨,就已经冷成这个样子,那么以后的日子,又会是怎么样的寒呢?瞧他们这么早都已经把炭盆摆上了,人家风流雅士是煮酒论英雄,围炉夜话,他们……则是煮着酒,围着炉,赌博……
“那那那,咱得先说好,这输了的,是酒一碗,喝一杯,还是一口。”白慕之精神立刻恢复,玉扇子扇得起劲,眉飞色舞的直冲着秦恕抛媚眼,大头揍到他头边低声说,“我是为小恕好,小恕千万不要被他们两个臭男人灌醉了。”
“滚!”秦恕一手把白慕之悄悄放到自己膝上的手拍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最近大家身子都弱,你给我消停点儿!”
“也是我们疏忽,”柳谦微笑开口,“白兄想来是觉得热得很,一个劲的在扇扇子。不然把炭盆往这边靠靠吧,千万不要热病了才好。”
他们的桌子是八仙桌,一人一边,西是白慕之,北是秦恕,东是柳谦,南是司徒傲。那个炭盆,就放在桌子的正中间,占据了大半的空间。因为夜凉,炭盆如果挪下来,靠着谁不靠着谁都不大好确定,自然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哪知白慕之一个劲的耍风流,手里的扇子动个不停,还时不时的对着秦恕搞些个小动作,引起公愤是很自然的事。
司徒傲甚至阴森森的问了句,“若是白寨主太热,在下倒可以帮忙。在下内力至寒,可帮白兄降降温。”
秦恕低头闷声暗笑,心内直道活该,叫你装!
“咳咳,咱们言归正传。”白慕之收了扇子放到一边,“说起来掷骰子输了的喝酒也只为消磨时间,但有时候只喝酒也不好玩,你看别人家喝酒还得找个乐女弹弹琴,舞姬伴伴舞,我们几个只喝干酒多没意思?”
柳谦眉梢一扬,“白兄的意思是,加菜?”
秦恕凉凉地哼一声,“柳谦,你客气了,他心里想的‘加菜’可是多简单的事。”
白慕之一把抓住秦恕的手,眼睛放光,“我就知道小恕最了解我,上天入地,找不到第二个如此了解我的人,叫我怎么不爱你啊啊啊——小恕,这辈子不管沧海桑田海枯石烂鸟毁人亡神灭妖没我们都要在一起!”
瞪着眼睛看了他半天,秦恕才缓缓抽出手搭到他的额上,再摸了摸自己的额,“奇怪啊,不热啊……”
司徒傲哼一声,“他要热了,我随时都能帮他凉回来。”
为免白慕之嘴里又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在他反应回来之前,秦恕先开了口,“不如这样好了,每一次掷完骰子,点数最小的人喝一杯酒,十圈下来,喝酒碗数最少的人,可以要求喝的最多的人做一件事。然后再进行新的一轮,如何?”神秘一笑,他又加了一句,“正所谓愿赌服输,胜者可以要求负者做任何事,只要是当时当刻能做得了的。”
不仅仅白慕之回神了立马眼睛放光,另外两个人也是直直盯着秦恕,眸里闪着精光,似在问是不是真的,什么事都可以?秦恕一一回望他们,正面回应。
上回输了他们是他自己有些心不在焉,这次,就不一样了。除了他之外,三个人都是病人,身子还没好,注意力当然跟不上他,他对于玩骰子一向颇有心得,这次不是赢是谁赢!都说男子汉大丈夫,要不贪小便宜不乘虚而入才是英雄所为,要他说,不趁别人弱时攻击非得等人好了再说的,才是傻子!
四个人一起看向桌子上小小的骰子,这个小东西,带着他们所有的希望……动力虽然不一样,但明显的大家气势都上来了,氛围很对,游戏,开始!
第一个十圈,很有意思,秦恕喝了一杯酒,柳谦喝了两杯,司徒傲喝了三杯,白慕之喝了四杯,好像是完全按照坐的位置排的顺序似的。此番结果,很明显,秦恕赢,白慕之输。
柳谦和司徒傲心情很好,看戏,谁的心情都不会差。白慕之心情也不算太糟,毕竟是秦恕胜了他,肯定舍不得过于报复的,要是落到另外两只手里,谁知道会怎么样……
他笑嘻嘻的凑近秦恕,献媚似的给他递杯茶,“那个,小恕啊,你想让我做什么呢?端茶递水还是捶肩捏背?我捏背的技术很不错,你试过的哦——”边说边挤着眼睛冲他暗示,他是什么时候给他‘捏背’来着,哪儿的‘技术’很好……
“很抱歉我现在不累呢。”秦恕懒懒的喝了口茶,“就是有些无聊,不如——慕之扮女人跳舞给我看?”
白慕之脸一下子绿了……他是会时不时故装小女儿娇态,但大部分都是为了恶心秦恕的,哪里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是男人啊,扮女人是多么屈辱的一件事……
“我跳舞不好看,不如我给小恕吹个曲子?抚个琴?”白慕之急忙建议。
“你是说——吹箫?或者抚琴?你可会巴山夜雨?可会高山流水?”秦恕看都没看他一下,眯着眼睛抬着下巴接着问。
“当然当然,全部都会!”白慕之信誓旦旦的保证,两只手一直放在胸前做拜托状,怎么看怎么像跟主人邀宠的小狗。
“不要,你吹的弹的都不及柳谦好听。”秦恕看着柳谦,“哥哥的技艺,世间少有人比得上。”柳谦握住秦恕的手朝他轻笑了下,用以感激对他的赞赏。秦恕又接着说,“我就是喜欢看美人儿跳舞,可最近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让我上青楼,心下痒得不得了。柳谦就只是会弹琴,身子硬硬的,不可能跳得好看,司徒嘛——就算了,他想跳我也不想看。所以慕之,我想看你跳舞,这里也只有你长得那般的好看……你真的忍心,拒绝我么?”
扮可怜谁不会?秦恕尽量让自己看向白慕之的眼神变得专注,可怜,幽怨,就像他前些天醒来看着他抱柳谦的眼神一样。
果然,白慕之看了看秦恕,又看了看一脸看好戏表情的两个人,忍了!“好,我跳给你看!”
“即如此,在下愿意一曲助兴。”柳谦火上浇油的笑着,将腰间别着的玉笛拿出,握在手里,“此笛我常用,勿需任何准备,如此,白兄请开始吧。”
白慕之轻叹一声,起身,幽幽回头,眉尖蹙起做轻愁状,双手抚心,故做哀怨的看着秦恕,声音尽量绵长,满含愁绪,甚至有股子肝肠寸断的味道,“小恕……难道你忘了当年洞庭湖畔的白慕之么?”
“噗——”秦恕一个没忍住,一口茶悉数喷出,又一次,无比准备的落在白慕之放到一边的扇子上。
“小恕——你已经毁了我无数把扇子了——”
“抱——抱——抱歉,实在是有些忍不住……是你自己的错,突然来那么一句,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下一瞬,秦恕被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耳边听得白慕之得意中带着奸笑的话,“原来小恕是想要抱抱啊,直说就好了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小恕的要求,我白慕之一定会做到的——哈哈哈哈——”
“白慕之——”房间里传来秦恕的一声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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