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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名词与字序的遗忘

书籍名:《日常生活的心理分析》    作者:弗洛伊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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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所述,关于外国语文中字序遗忘的经验,也许会使我们怀疑,到底对本国语文中的字序遗忘,是不是也可以用同样的道理来解释?虽然,我们对刚刚记熟的公式或诗句,一下子竟又背不完全这回事,已是司空见惯,但是,因为这种遗忘并不动摇到整个新学的东西,而只是其中某一特定的部份,所以,花点力气,拿几个例子来加以考察分析,也许还值得吧。
布列尔举过下面一个例子:
“有一天我正和一位才气横溢的年轻女人闲聊,她不时会引用一下济慈的诗句。其中有一首的诗题是《阿波罗颂》,她背诵了下面这几行:
‘在你家乡居所西厢的金殿里,
诗人们曾高雅地述说,
那些迟来的平凡真理。”
她在背诵这些诗句时,踌躇再三,就晓得最后一行那里不对劲。其实更令她惊奇的是,当她查书的时候,才知道记错的不只最后一行,其他地方也错了好几处,正确的原文是这样的:
‘当你闲坐家乡西厢的金殿里,
诗人们开始高雅地述说着,
英雄的事迹和命运的圣歌。’
“她对自己所犯的这许多错。感到惊奇不已,而且将之归咎子记忆不好。但是我马上就说服她,她的记忆力不管在质量上都没有什么问题,.我并且把在她引用这首诗之前,我们的交谈又重新提出来,以资考察。”
“那时我们正在讨论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问题,她认为是雨果说过,爱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东西,因为它可以使一位女店员成为天使或仙女,她又说:‘只有在恋爱中的人,才会对人性投予盲目的信心,在恋爱中,什么都是完整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美丽的,而且……每一样东西都象诗一样的虚幻,但是那毕竟是一种奇妙的经验,尽管随之而来的,经常是一种可怕的失望,但也值得去体验。爱可以把我们提升到与诸神同等的地位,引导我们走向各种艺术活动,我们可以成为真正的诗人,我们不但可以记诵诗歌,引用其中的诗句,甚至都可以变为诗神阿波罗呢!’说完她就引述了上面提到的那些诗句。
“当我问她记诵这些诗句是在怎样的场合中时,她已想不起来,因为她是一位教发音学的教师,她所经常要背诵的东西太多太多,要她指出在什么时候记下这些诗句,是很不容易的事.于是我就向她建议:‘从我们谈话的内容来判断,这首诗大概和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回事,有很密切的关系。也许你就是在那种心境时记诵下来的吧?’她想了一会儿,不久就想起了下列的事实来: 十二年前,当她还只十八岁的时候,她就爱上了她在一次业余舞台演出时,邂逅的一位年径男士,那时他正在攻读戏剧,极有希望成为戏剧界的一颖巨星,因为他具备了一切成功的条件,他有昂扬的身材,有迷人的气度,人长得聪明而热情……不过心思很不能专属于一。有人警告她要小心提防他,但是她毫不在意,总以为是别人出于嫉妒的中伤,起先的几个月一切都不错,但是坏消息终于来了,她为之背诵诗歌的‘阿波罗’竟和一位有钱的女子私奔结婚了。几年之后,她听人说他住在西城,在那儿照管他岳父的资产。
“背诵错的那些诗句,至此已相当可了解,关于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话题,下意识地使她记起一件不快的往事一一高估了她所爱的男人,她奉之为神,结果却比普通的人还不如。由于这件事对她是一服苦汁。她不能让它浮到意识的表面上来,只好经由在背诵诗句中潜意识的错误,明白地表现出她目前的心理状态来,如此一来,不但原诗的意义变得平淡无奇,而且还明白地提示了过去这段往事。”(泽者按:指迟来的平凡真理)
至于下面一个字序遗忘的例子,我得感谢住在布达佩斯的老友裴廉克齐。这个例子和前面所举的不同,它不是关于诗句的引用,而是关于自造的言词的遗忘。从这个例子中,我们也可以看到一种不寻常的现象,即当明辨屈服于瞬间的欲望时,遗忘就出卖了明辨,如此一来,错误成了有用的一种机能。等我们冷静下来想一想,我们就会知道内心的挣扎,有时可能表现在某种缺陷之中,例如遗忘或心理性的性无能.
“在一次社交集会中,有人引述‘了解一切即宽恕一切’我说‘宽恕’是神或牧师才能拥有的辞令,所以此句的第一部分就应满足这个条件,来宾之中有人认为我的看法很好,于是我就更敢于去发言一一也许是因此对自己的意见更有信心了一一说不久以前,我还有过更好的主意,但是当我正要把那个好主意说出来的时候,我再也想不起我所要说的到底是什么。因此我马上离开那儿,关起门来把我潜在的思绪都写下米。我第一个想起的,是那位知道我那(想望中的)主意产生经过的朋友的名字,以及当时在布达佩斯的那条街名,再过来就是另一个名字叫马克斯(Max)的朋友,我们通常叫他马克锡(Maxie),就这样使我想起了格言( Maxim)这个字,也想起了那个主意,原来那个主意是要改革一下一句有名的格言。更奇怪的是,我想不起是哪一句格言,只想起了下面的句子.神以其形造人以及改了形以后的:人以其形造神。想到这里,我马上就想起我所苦苦追寻的回忆。
“那时我的朋友在安抓西街对我说:属人的东西,没有一样对我是陌生的。基于精神分析的经验,我就对他说:‘你应该更进一步,承认属动物的东西,没有一样对你是陌生的。’
“但是等我最后发现我所思索的意念时,我并不在那个集会中说出来,因为我所提到潜意识中有动物性的那位朋友,他的年轻太太正是来宾之一,我必须注意一点,即她心理上绝对无法接受这样无情的观点。这一次的遗忘,使我逃过了许多她可能提出的不愉快的问题,以及一些毫无意义的讨论,而这正是‘暂时性健忘’的动机。
“有兴趣的是,在隐藏的意念中,冒出了一个句子,把神性降贬到人的发明,而在真正要追寻的句子中,则把动物性归到人身上去,可见降低身份是两者的通性。很明显的,这整个事件,只不过是被该讨论所激起的,关乎了解与宽怒等意念之流的延续而已。
“我所追索的意念,其所以如此快就找到,可能是因为我躲到一个空房子去,远离了监视着它的社团的缘故。”
自此之后,我分析了许多字序之遗忘或错误的实例,而这些探索所得的同一结果,使我认为在前例中所拟设的遗忘机序,几乎可以说是行之天下而皆准的。正如上述备例一样,每一个情形都和被分析的人有着密切或深痛的关系,所以要报告这些分析的实例,并不是都很方便的,因此我在这儿将不再多举例子了,不过我们可以说,不管所关材料如何,诸例所共通的事实,就是被遗忘或被歪曲了的材料,都经由某相关联的途径,和潜意识的思绪之流相衔接,而此潜愈识的思绪,影响所及而表现出来的就是遗忘。
现在我要回到那些我们一直都没谈到的动机间题上面去。名字的遗忘,在我个人而言,也是时常可发现的错误,所以我根本不愁找不到例子来谈这个间题:例如我至今仍深以为苦的偏头痛,每次要发作之前数小时,总是要以名字的遗忘作为先驱,而且在头痛得最厉害的时候,虽然还不致于被迫停止工作,但是我总是什么名词都记不起来。
就我这么一个例子,就足以使人强烈地反对我们分析这些现象的努力,难道一个人看到了上述的情形,不会很自然地认定遗忘的原因,尤其是名字的遗忘,是脑部血流或机能障碍所引起的吗?难道还不会省点力气,不再往心理因素方面去找解释吗?其实不尽然,那只表示某一恒定不变的机转被一偶现的变数所取代而已,所以我不消在此多加分析,我只提出另一个例子来比较一下,就毋庸再争论了。
假设一天夜里,我不小心地在某大城暗无人迹的地带散步,结果受到歹徒袭击,抢去了我的手表和钱包。在最近的一个警局里,我向他们报案时说:“我在某某街上,被孤寂和黑暗抢去了我的手表和钱袋。”虽然这句话并投有表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从字面上看来,我很有可能会被人认为脑筋有问题。正确地说,这件事只能这样说: 因为地处孤寂之利,再加黑晴的笼罩下,我的一些值钱东西,都被不知名的歹徒抢了去. 如此说来,名字的遗忘这回事一和上述的情形未必有不相同的地方,我可以说:因为疲累,循环那碍,或中毒的关系,我记忆中对名词的控制运用,被不知名的心理力量抢夺了去;而同样这个力量,也可以使完全健康清醒的人,发生记忆的失常.
当我考察分析了我自己遗忘的情形时,我发现儿乎毫无例外的,那些被遗忘的名字,都和自身有某种关联而且是会引起我强烈而又痛楚的感触。按照苏黎世那派人(布罗拉、杨格和药克林)简便而绝妙的说法,我也可以这么说:被遗忘的名字和我的“自拢症结”有关联:这个名宇和我个人之间的关系,是没有料想到的,而且大多数是经由肤浅的联想而来(如一词两义或两词同声),我们可以说这是一种旁道联想。下面数例便是最好的说明:
例一 有一位病人要我推荐里维耶拉的一所疗养院给他。我知道很靠近热那亚地方有那么一所疗养院,我也想得起该院院长——一位德国同业一一的名字,但是就是想不起他的名字来,虽然我认定我知道那个名字。无法可想,我只好要病人稍等一下,我马上去问我太太!“热那亚附近,某博士主持的,某某人在那儿治疗了许久的那个疗养院,到底叫什么名字?”“难怪你会忘记这种名字,它的名字是Nervi(泽者按:nervi为神经nerve之复数)。
那当然,关于神经的事我搞得太多了!
例二另外一位病人和我闲谈附近的避暑胜地时,坚持在我所熟悉的两家旅社之外,还另外有一家。我硬和他争辩,还特别指出我在那附近过了七个暑假,所以比他知道得清楚,我这一辩,他索兴把名字也叫出来,他说那一家旅社叫“Hochwartner”。经他这么一说,我只好认输,说实话,我不得不承认在这七个暑假里,我就住在这家我极力否认其存在的旅社左近,到底为什么我会忘记它的存在和它的名字呢?我相信这是因为它的名字念起来,和维也纳我的一位同行专家的名字相似的缘故,原米是搔中了我的“职业症结”哩!
例三有一次我在雷沈哈车站买火车票,我一时竟想不起来一个我经常经过的大站叫什么名字,我只好去查时刻表,原来叫Rosehome,于是我马上就发现我是经由怎样的联想,才把那个站名忘掉的,原来在一个小时前,我才去拜访住在雷沈哈附近的妹妹,她的名字叫Rose换句话说我已去过Rosehome(译者按:即去过Rose的家也)了。所以这个名字,是被我的“家族症结”所掠夺而忘记的。
例四 另外有一次,我一时想不起一位和我早年生活有某种关系的人的名字。我的分析得经过一段遥远而弯曲的路程,才能发现这个病人的名字:这个病人告诉我他害怕他会失明,由此我想起了一个被枪击而失明的另一位年轻人来,接着又令我想起另一位举枪自杀的年径人,而这个年轻人和我所想知道名字的那位病人,虽然风马牛不相及,却有着同样的一个名字,不过这个名字,还是我把这两位年轻人的恐俱情绪,转移到我家族中的某一个人时,才想起来的。
就这样,一道连绵的“自我关联”之流,把一些我平常不在意,却经由上述名字的遗忘而引起我注意的东西,流过我的脑子,看起来好像我是被迫把我从陌生人处听来的东西,都拿来和我自身相比似的,也好象我的“自我症结”被外来的联想所激荡起来。这些似乎不可能是我个人所独有的,相反的,这正说明了我们平常是如何地记住外来的事物,我有理由相信别的人也有过和我类似的经验。
最好的一个例子,是一个名叫雷德勒的坤士所告诉我的亲身经验:当他在成尼斯度蜜月时,他遇到了一位只稍为认识的人,却又不得不把他介绍给自己的太太,可是又忘了这个陌生人的名字,只好莫名其妙地支吾过去,才免得大家尴尬,不过当他第二次在威尼斯又不可避免地碰到这个人时,他就把他拉到一边,请他把那不幸被他忘掉的名字告诉他,免得他为难,这位陌生人的答案,表现了高超的人类智慧,他说:“我就知道你记不住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和你的一样一一雷德勒。
当一个人发现陌生人的名字和自己的一样时,禁不住都会有点不高兴的感觉,最近有一个叫佛洛伊德的病人来求诊时,我就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不过,有一位批评家告诉我,在这方面,他的反应和我的正好相反。
例五 还有一则名字遗忘的例子,具有更不同,但又极微妙的动机,后来由当事人自己解释了遗忘的机序:
“我参加一次选修哲学课程的考试,主考官考我关于伊比鸠鲁的学说,并且问我是不是知道谁在几世纪之后继承他的衣钵,我答说是皮尔·加仙地,因为两天前我在饭店中偶然听人说他是伊比鸠鲁的信徒;主考又问我为什么知道是他,我理直气壮地说我对加仙地早就有兴趣了。就这样我获得了优秀学生的荣誉,可是不幸,后来我却老是要忘掉加仙地这个名字,我相信一定是我良心上有歉疚,所以就是现在我怎么努力还是记不住这个名字,因为当时我对他就根本不了解啊!”
我们若能充分体会他在叙述这件事时,内心所怀抱的深恶痛绝之感,我们就会了解,他这个荣誉得来所花的代价是多么地高,所需忍受的事又是多么地多!
有些情形,若要解释何以会把名字忘掉,必须要靠精神分析术所有的精妙去解决,假如有人想念念这方面的著作,我推荐钟士教授的《名字遗忘一例之分析》(一九·一一年)
布列尔报告了下面这个有趣的例子:
“在我任苏黎克精神病诊所的助手之后不久,对名字的遗忘我有一个有趣的经验,可以说是这个经验,使我终于信服了弗洛伊德的学说,那时我对他的理论,还不能完全接受,我对他的理论虽然不是毫无同情,但是却抱着怀疑的态度,我尽全力去发掘,去了解所有的资料,再判断其心理的学者态度,去解决所有的间题。当时在布罗拉教授的驱策下,医院里所有的医生,都是弗氏新学理的热诚而忠贞的工作者,事实上可以说,我们是在一家唯一把弗氏的原理原则应用于病人之研究与治疗的医院里、工作,那时候也是弗氏在精神学家中开创风气的时代,我们以无比的耐心与永不疲倦的兴趣和热诚,去观察,去研究,去注意在我们周遭所发生的事和所说过的活,比方说,我们会毫不迟疑地问一个人,为什么他不用正确的方法用汤匙?或者为什么不用某某方法去做某某工作等等,因为若非马上受到责问,不然要他们迟疑一下,或把话停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我们必须随时随地都准备停当,随时戒备着,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有新的任务,是没有预兆的,我们必须解释为什么吹或哼那个调子?为什么会说错话,写错字?就算我们这样做的理由只是学着去面对真理,我们也高兴这样做。
“有一天下午没有值班,我在研读一个病例,因为这个病例使我想起在纽约一家医院里所见的类似病例。我一向有做笔记的习惯,所以我就拿起铅笔想记下这个病例,但是写到病人名字时,我发现这个我认识好几个月,并且非常感兴趣的病人的名字,一时竟想不起来,我尽了极大的力量去想,也想不出一个名堂来。我觉得奇怪,觉得困惑,不过因为我确知病人是谁,我还是把笔记做好。子是我马上想到,若按弗氏的理论,这个病人的名字,一定和某些痛苦或不快的事有关联,因此我就决定马上用弗洛伊德的自由联想法,去找出这个名字来。
“被我忘了名字的这个病人,就是几年前在纽约圣巴特瑞克大教堂门前堆放杂物纵火的那个人,当然他被逮捕了,先被送到贝里幽的精冲病院,后来转到州立医院成为我的病人.我给他下的诊断是精神性癫痫病,我认定他患了一种不同于一般发作性的癫痫病,而以一种持续几分钟,几小时,也许几星期,几个月,或几年时间的特殊精神行为做表征,当时没有一个人赞成我的诊断,我的上级医师认为他所患的是早发性痴呆症。
“大概在一个星期左右,病人痊愈得几乎完全正常,因此处处都与我的诊断相合。病人告诉我那已是他的第五次发病,在此之前的发作,他已烧毁过一个火车站,一幢教堂和几间谷仓,每当发作起来的时候,他都会逃家出走,离并他的妻子,儿女,完然无意地四处闲荡。他是加拿大一家报纸和杂志的编辑,是一个极有知识学问的人。在波尔战争期间,因为一次发作,他从加拿大逃到伦敦去,应征当志愿军,被送到南非去,因为英勇作战,数星期之间他就升为中士。当他恢复常态之后,很凉讶地发现日己当了兵,而且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样到南非来的,不过已往的经验告诉他这表示什么。他向医生报告经过之后,获准荣誉退役,打了一通电报给妻子之后,他就回家去了。他把他自己的情形、他住过的医院、他过去的医生等等都详细地告诉我们,而且我们证实他所言非虚,他有着我们所谓的“神游”或“漂流癖”。像这样的病病例,以前也有人报告告过某人失踪过三年之久的,其实这种病人并不象你所想象的那么少。
“于是每一个人都来为我的妙断道贺,我自己也非常得意,院长告诉我,说我确实值得自豪,但是令我深为失望和不悦地,他说他要在医学会上报告这个病例。我花了极多的时间和努力,就是想要以它作为我对医学文献的第一篇贡献啊!
“在会前数天,院长改变了主意,要我在大会上宣读那篇论文,对他的决定,我觉得非常高兴,而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可是一切节目表都早已印就,所以当我在学会上读时,大家都以为那是院长的论文,不过是要我为他宣读罢了,你们可以想象到,我对这整个事件,有多深的感触!
“在这个事件上,我说得这么多,就是希望你们能小心地注意到,这个经验带有多少的难堪和不快,够我把那个病人的名字给忘掉。
“我坐在那儿不停地把这些联想写了下来,几个钟头过去,我仍然一点也不比刚开始时更知道那个病人的名字,虽然各种细微末节纷纷涌上心头,我必须记得很快,才能赶上我思潮的起伏,虽然我能够清晰地记得这个纽约病人长得什么样子,头发是什么颜色,以及他脸上的特殊表情,我开始灰心。心里想:‘假如这就是用弗氏方法寻找记忆的方式,我将永远不会是一个沸洛依德派的人。’想着想着,黄昏已至,我的一位同事进来,惊讶地发现我在房里,央我在不外出的期间内,代他看一下病房,因为我已经疲于为这种弗派苦苦奔命了,我就满口地答应了他。当我巡完病房回来,觉得精神舒爽,就又以新的兴趣,再回到那些联想上去。晚上十一点,关于那病人的名字,我仍然茫然无知,便沮丧地上床,对这件事感到彻头彻尾的厌恶。第二天清晨四时,我梦中醒来,尽了极大的努力,想把脑中这些东西赶走,可是一点效果也没有,无可奈何地,我又开始在床上联想起来,最后,大概五点钟过一点,我找了半死的那个名字,突然出现了,当时我的兴奋和得意,绝不只如释重负,简直就像我解决了一个长久而又难缠的问题一样。现在想来,我敢说要不是我能想起来,也许我就不会继续对弗洛伊德有半点兴趣了。在搜寻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已经使我心情恶劣不堪,但是发现它时的那份高兴和满足,一点也不比因此信仰弗洛依德派心理学,所给我的补偿来得差些。
“到底情形怎么样呢?首先我要说,当你开始自由地联想时,你马上就会惊异地发现,成千的联想纷纷涌上你的意识,有时候会有三、四个联想同时出现,使得你停下来思索该先写下哪一个,不过你很快就可以做决定,迭择了其中之一,继续下去。就拿我的例子来说,我就注意到有一些有很确定关联的联想,继续不断地一再出现,每当我自问这位纽约病人的名字时,我的脑中总会浮现我那时在苏黎世医院里的一位癫痛病人,他名字叫阿朋齐拉,是一位瑞士农夫。他们之间的关联、我的解释是: 他们都是癫痫病人,纽约那位病人患的是精神性癫痫病,你记得吧!另一个一再出现的联想是: 每当我想到与我有五年关系的长岛医院以及其间发生的一切时,就有一个特殊的景象,会清晰地,突出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的心思就会被它紧紧地抓住。原来在医院的附近常常有森林火灾发生,我们常常得出去巡视,以兔火灾波及医院的建筑。我心中的那个特殊景象,是发生在一个星期五,医院左边大火延烧,我们必须尽可能地多派医生和护上去帮助救火,我的任务是在那儿监督,看看有没有什么间题,东西是否妥善地被搬运等等,一边和旁边的一位同事闲谈。火势延烧了许多灌木丛,偶尔有人猎到从树丛中逃出来的兔子,我站在那儿,院长向我们走了过来,吩咐东交待西的,突然见远处有一只兔子,就着人去把他的猎枪拿来,想试试身手,他说:‘且看我是不是能打到那只兔子。’我们大家心里有数地等着瞧,因为我们对院长的枪法,一向没有多大的信心,果然不出所料,他没打中,让兔子给逃了,他转向我,有点不自在地解释说,因为下雨的关系,指头滑了一下才没打中。我表面上同意他的看法,心里却对他的狼狈暗自好笑。他站在那儿说:‘且看我是不是能打到那只兔子,然后瞄准、开枪、没打中的景象,老是清晰地浮现在我的心中。那天早上最后我又看到了那个景象,并且想到他那句话:‘且看我是不是能打到那只兔子’,跟着就想起了那个病人的名字,那就是拉平(Lapin), Lapin就是法文的兔子(Rabbit)。后来我实际上算了算我所写下来的联想,我发现这个特别的联想,比别的多了二十八倍之多。
“这点你也许会觉得奇怪,但是正是心灵潜意识的工作方式。那个病人的名字,象征地I日那个景象代表,整个事态都被压抑下去,其实这就是潜意识运动的方法,被潜抑的感情,借实际发生的事还魂:院长投打中免子,就表示他无法抢去我那个病例。你也可以很容易地看出:为什么我会想到阿朋齐拉,因为一方面阿朋齐拉这个字的前半Appen,和Lapi n有字音上的关联,另一方面,他们两人都癫痫患者。由此你们可以知道,第一,显然有某些难堪、不快的事,和这个名字有关,第二,被压抑的感情,一定有象征它的表征存在。”
假如我不想避免把以后会讨论到的观念都在这几说清楚的话,我可以举出更多名字遗忘的例子,而把这章的讨论大大地延长,不过我想把这些分析的结论,包括在几句话里面 。
遗忘的机序,尤其是想不起名字: 或名字暂时的遗忘,是当时潜意识的一股怪思潮,阻挠了名字有意地再现。在被阻挠的名字,和阻挠名字的症结之间,存在着一种自始就有的关联,或是一种经由表面关系而形成的一一也许是经过人为的方法一一关联。
自我关联症结(Self-reference complex,自我症结,家族瘾结,或职业症结)被证明是最有效的阻挠性症结。
某个名宇,若由于其具有多种意思,而属于许多种思想的关联,常常因为和别的关联较强,而使它和某一系列思想的关联,.受到阻挠。
避免唤醒记忆中的痛苦,是这类阻挠的动机之一。
一般说来:我们可以分别两夫类名字遗忘的情形。一类是名字本身和某些不快的事有关联,一类是名字和别的联想有关,而该联想又与某些不快的事有关。所以,名字可因其本身的缘故,也可因与其有远近关联的事而被遗忘。
复习一下这些原则,已足使我们相信,名字暂时的遗忘,是我们心智功能中,最常见的错误动作。
不过,我们对此现象所有特点之描述,尚差得很远。我希望大家注意一个事实,即名字的遗忘是很具有传染性的,在两个人的谈话中,其中一人提到忘了这个或那个名字,往往就足以引起对方有相同的记忆不灵,不过这种被引起的遗忘,很容易就会想到那个被遗忘的名字。
也有连续忘记名字,一大串名字都从记忆中消退的情形。假如在努力寻找被遗忘的名字的过程中,找到了和该名字极有关系的其他名字时,往往会把这些新想到的名字也给忘掉,于是遗忘从一个名字跳到另一个名字,好象要告诉人家,有一个不容易清除的障碍存在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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