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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政海初航奥尔巴尼的从政训练

书籍名:《罗斯福传》    作者:爱德华·史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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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兰克林·罗斯福成长于美国"进步运动"方兴未艾的世纪之交。当时,边疆业已消逝的美利坚共同体正在走向"超出凡人眼力所及范围之外的命定之乡"。伴随着工业化和物质文明方面史无前例的进展,进入帝国主义垄断时代的美国正如伍德罗·威尔逊所言,"恶已随善而俱来"。

这些"恶"的突出表现有:日益勃兴的各种托拉斯和垄断组织构成了全国工商贸易活动的心脏,其对自然资源和劳动力资源的掠夺性滥用,已达到无以复加的疯狂程度;社会财富分配的极为不均引起社会差别、贫富等级的日益拉大;种族平视和种族隔离现象依然如故,毫无改善的迹象;无节制的城市化趋势不仅带来了迅速蔓延的与其民区相伴而生的肮脏、疾病、骚乱、犯罪、恶习等社会问题,也给市政当局提出了举办新型社会工程的严峻任务;处处受制于党魁的肮脏政治使恣肆猖獗的腐败堕落充斥于各级政府,致使全国市、县级和州级行政、立法机关成为无能者的天堂和特权阶层惬意的争逐场所,而过时、老化的行政管理体制仍被用于应付政府所遇到的种种新问题;工业化时代日趋紧密的社会相互依存性织就了一张硕大无朋而又疏而不漏的实业竞争体制网络,而这个经营体制网络并未发育出它自有的一套社会道德准则,相形之下,从前农业社会里的道德准则已显得单纯幼稚和苍白无力了。

当时著名的社会学家爱德华·A·罗斯认为,这些对社会犯下种种新罪行的人深陷在一种经营体制的网络里,他们大都是为人正派且高尚体面的绅士,并未意识到自己正在制造罪恶,这种情形加上司法机制的迟钝,导致一种实际责任无法确认和定位的"社会罪恶"。譬如制造和销售不洁的食品、有害的药物、染菌的牛奶和贻祸儿童的玩具,可能会造成疾病或死亡,而那些参与制造和销售过程的人——零售商、批发商、制造商、广告人、公司董事——却没有哪一位意识到自己是在谋财害命。又譬如对防火、安全规定不加遵守,工厂、铁路和矿井没有安全设施,对不适于运营的交通工具未能查处,都可能使许多人丧生,但那些当事者决不会认为自己命案累累。还有如对银行、保险公司和信托公司监察不当,公司说明书弄虚作假,对股票、黄金或农产品进行投机,可能会给成千上万人带来贫困和苦难,但有关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犯了侵占财产罪。此外,收买选票,买通选举官员,贿赂议员,进行院外活动以求制定特别法案,或者公然违法行事或执法犯法,都有可能危及民主制度的根基,但有关人员几乎无人认识到,他们的行为等于是对代议制政府的损害和背叛。

面对积恶深重的社会罪恶,肇始于1890年前后,旨在改革现状的"进步运动"兴起了。随着"伟大的平民"威廉·J·布莱恩以其感人至深的"金十字架"演说崛起于美国政治舞台,这场运动迅速地在美国政治界、思想文化界和新闻界展开。

这场运动波及面广,内容庞杂,但其大致的共同点是显而易见的。它要求由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府集中掌握权力,对工业、金融、货币、运输、农业、劳工,以及社会道德标准实行有效的调控和引导。它的精神还体现在对社会中下阶层、妇女儿童、印第安人、黑人,以及外来移民等有了新的关切。它呼吁在政治中和商业中树立各种新的顺应时代要求的准则,主张设计出足以保证民主制度实效而洁净地运行的新政治方法和行政机构。它为争取就托拉斯、劳工、工厂、洁净食品、住房等问题立法而进行了不懈的斗争。这场"进步运动"蕴育着一种新的社会、政治哲学,或者是一种笼统的进步思潮。这种哲学或思潮包含了对传统自由放任主义的扬弃,倾向于论证应由公众依据自由民主制原则——对社会和经济领域的各种体制结构加以调控。这一明显带有道德进化意味的思潮显示了其深深植根于美国经验的持久生命力——布莱恩、拉福莱特、西奥多·罗斯福、威尔逊等都是从不同侧面和不同程度服膺于它的社会试验家、政治改革家或斗士,而无论他们是民主党人或是共和党人。后来的学者们发现,即令从最间接最微弱的意义上看,也难以否认,"进步运动"为30年代富兰克林·罗斯福的"新政"提供或奠定了部分哲学基础和某些立法基础。

少年时代的富兰克林·罗斯福曾多次聆听堂兄西奥多那富于激情的政治改革演说,那时他只能产生一种笼统的好感和肤浅的认同。后来这些改革的呼声透过大学的围墙隐约地传入富兰克林的耳鼓,他才逐渐真切而强烈地感受到了堂兄西奥多等人刻意营造的改革气氛。他从哈佛大学毕业时,正值"耙粪者"们淋漓尽致地揭露美国社会形形色色的"黑幕"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之日。这些新闻记者和作家们将他们的火力集中对准城市政治腐败、大公司与政客沆瀣一气等现象并猛烈打击。在林肯·斯蒂芬斯的经典性著作《城市的耻辱》中,就收录有题为《费城:贪污腐化的和心满意足的》、《匹兹堡:一座感到羞耻的城市》、《圣路易斯的无耻》等名片,而当时罗斯福置身其中的纽约更是等而下之。它成为一切罪恶的渊蔽:这座近400万人口的大都市,有1/3的人挤住在3万多处条件极其恶劣的经济公寓里,那里大多是"极不像样的老旧楼房、后院、黑暗潮湿的地下室、漏雨的阁楼、店铺披间以及拴牲口都几乎不适合、却改为住人的厩房"。这些平民窟成为疾病和罪恶的孽生地。欧·享利发表于1906年的小说集《四百万》逼真地反映了纽约市的贫富悬殊程度——400万人竟然与400人所拥有的财富相等。坦慕尼协会①及其头子墨菲几乎控制了这座城市的政治,损公肥私、①纽约市实力最为雄厚的民主党组织,坦慕尼厅是该协会的总部所在地。该组织崛起于内战后的"镀金时代",当时的"老板"是威廉·M·特威德。其标志是老虎。贪赃枉法的行为层出不穷。

但是,纽约市也是全国大多数"黑幕揭发"杂志的总部和酝酿进步改革运动的中心。富兰克林·罗斯福感受着这股改革平息,也无法逃避曾被特德叔叔称之为"公众心中的激动和愤怒的情绪"。他愈加觉得,特德叔叔有一种普通政治家身上少见的广博学识和道德修养,因为他一直在主张纯洁政治和社会改革。西奥多·罗斯福政治上的上升时期正值美国经济的繁荣阶段,他目睹了工业化时代社会各方面的关系的迅速发展和激化,其负面影响已使人民迷惑、愤怒、恐惧。作为政客的西奥多正是敏锐地抓住了这一民情,试图以振奋人心的改革行动来消除人民的上述情绪。他以主张增加政府对经济生活的干预、以号召政治要摆脱对特殊利益集团的关切、以权威的口吻谴责那些使美国人良心上的厌恶达到高潮的对象等等手法而一跃成为美国中产阶级甚至部分下层劳工理想的"精神治疗师"。一方面,特德叔叔的政绩和由此而来的声誉,感染、激励、启发了富兰克林;另一方面,平淡无奇的律师事务所的工作促使富兰克林久静思动。于是,他对律师事务所的同事们吐露了自己未来前程的规划:进入政界,先当州议员,然后当助理海军部长,再当纽约州州长,最后当美国总统。实际上在此之前,他已经沿着特德叔叔当年走过的路走了很长一段——西奥多·罗斯福18岁进哈佛读书,参加过支持海斯总统竞选的校园火炬游行,担任过"自然历史俱乐部"的图书馆馆长,竞选级长失败,22岁以优等生毕业;随即进入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中途退学,没有取得法学学士学位。……两人唯一的区别似乎表现在党籍上,西奥多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共和党人,而富兰克林则要以一个民主党人的身份投入政界。其实,这种差异并不能表明两人的政治哲学和政治主张有多大的区别,也不能表明那时的富兰克林成为民主党人是出于何种崇高的理想动机,或者是对民主党抱有信心,而是某些机缘巧合使然。因为是民主党方面第一个向他招手并主动对他敞开了大门。

在赫德逊河谷居住的大多是富人及其随从者们,所以共和党历来在这里占居优势。自南北战争结束以来的几十年里,除了克利夫兰执政的少数年份外,林肯的这个老大党长期保持着全国政治无可争辩的统治地位。在那些日益工业化和都市化的州里,人们一般认为,民主党连接近多数的选票都无法赢得,它似乎总是无可避免地沦为城乡冲突的牺牲品。布莱恩几次功亏一篑的总统竞选更加深了人们的这一看法。到了本世纪的最初几年里,民主党已是负债累累,并且缺乏资助、权势和威信,党内是一片消沉和混乱。这种局面到了1910年终于有了转机:一方面,长期执政的共和党暮气已深,内部因思想分歧而出现了明显的派系分裂。海外归来的西奥多·罗斯福发现共和党守旧派正加紧侵蚀着自己任内留下的改革成果,并且认为自己选定的继任者塔夫脱沦沦为一个平庸懒散且缺乏主见的保守主义者。于是他很快成为共和党内进步一翼的领袖并另起炉灶。另一方面,地方性的和州的进步改革运动日益深入民心并最终发展到全国规模,人民对时局和现状的不满情绪在民主党的引导下,逐渐波及并牵涉到执政的共和党身上,而塔夫脱总统的某些重大举措强化了人民的不满情绪,譬如他没有支持吉福德·平肖保护自然资源的斗争以及他维护众议院议长乔·坎农个人仲裁的权力,都激化了农业区原本就有的对抗传统共和主义的敌对情绪。尤其是1909年的关税法提高了矿产品、皮革、牛奶的税率,更加激起了民主党、共和党进步派,以及广大农业区对塔夫脱政府的责难。黑幕揭发运动的推波助澜,使人民对国家现状的积怨达到了顶点。城市劳工阶层已经开始出现了接近民主党的倾向。布莱恩代表的进步派已控制了民主党,该党适时地用关税改革、控制托拉斯、直接选举等题目作为竞选中争论的焦点。所有的迹象都表明,1910年的选举将是民主党扭转颓势,甚至大打翻身仗的良好时机。

富兰克林·罗斯福正是在这种占居天时地利的形势下以一名民主党人的身份投入政界的。1910年春,纽约州达切斯县的地方检察官约翰·E·麦克和波基普西的一位重要民主党人来到罗斯福就职的律师事务所处理一件事务。他们在与罗斯福的闲谈中,建议年轻的律师最好去做一名竞选纽约州议员的候选人,罗斯福当即轻松地答应了。几天后,波基普西选区的民主党领导人通过了对罗斯福的审查,他们认为这个有教养的年轻人不仅拥有罗斯福这个姓氏的魅力,而且他还能够为本地区民主党组织捐助数量可观的活动基金。于是他被正式提名为州参议员候选人。

富兰克林·罗斯福在接受提名的演说中慷慨陈词,表示自己将要以完全独立的、不受任何特殊利益集团影响的姿态,献身于纯洁政治和为人民谋福利的事业中。他呼吁独立思考的选民们给他以帮助。他的竞争对手是竞选连任的共和党参议员约翰·F·施洛塞尔。

波基普西市由于有爱尔兰人和其他民主党人的势力,所以在这里总是民主党人获胜。但它下辖的达切斯县、哥伦比亚县、帕特南县却拥有面积达2.5万平方英里的乡村,属北部纽约州比较发达的农业区。那里的农场主以前一般总投共和党人的票,自南北战争以来,民主党人仅在那里获胜1次。但现在的情况开始不一样了。塔夫脱总统的保守政策在这几个发达的农业县普遍不得人心。罗斯福适时地决定把竞选的论题笼统地集中到保守派党魁的专断腐败上,他还希望自己以诚恳的态度去获得共和党进步派的支持。他租了当地农场唯一的一辆红色麦克斯韦尔大轿车,给这个没有顶盖和挡风玻璃的车装饰上彩旗和竞选图画。面对罗斯福摆出的大干一场的架势,他的对手不以为然,守旧派也认为这个年轻人不足为虑。他们甚至断言,选民中占多数的农场主一定会因为红色轿车吓惊了他们的马匹而在投平时报复爱出风头的罗斯福。

但罗斯福不为所动,带着随行人员驱车奔驰在辽阔的乡间田野。他对着散居各处而难以聚集的选民们作了无数次艰难而无法预知效果的演说。他这时的演说技巧还谈不上高明或老练,有时甚至语有梗阻,不够流畅。但他很快就学会了美国政治家们的那套经验和惯用手法:对人笑容可掬,热情握手;总是对所到之地讲上几句足以勾起当地居民自豪感和优越感的奉承话;以笼统的谴责来回避尖锐的分岐,想方设法地让自己的论点去迎合听众;对听众爱听并鼓掌欢迎的话一再重复,不失时机地插入一些通俗的幽默来调节气氛;主动提议彼此采用亲昵的称呼以造成选民心理上的亲近感——所有这些努力都在1910年11月初那个阴冷的雨天得到了回报。罗斯福以15708票对14568票战胜施洛塞尔,他在海德公园村的优势是406票对258票。

尽管有人将罗斯福获胜归咎于那天的天气过于恶劣,说许多本来要投共和党人选票的农场主因为下雨而懒得去选区投票,但罗斯福的胜利确实比较真实地反映了民主党的影响在全国不断上升的趋势。1910年冬的选举证实了布莱恩关于民主党将要获胜的预言。国会众议院自1892年以来首次为民主党人所控制,比数为227席对162席,民主党和共和党进步派的联合阵线一旦需要就可以控制参议院。此外,有26名民主党人当选为州长,其中著名的有纽约州的约翰·A·迪克斯、新泽西州的伍德罗·威尔逊、马萨诸塞州的尤金·N·福斯,等等。尽管这些国会议员和州长大多是"新手",他们的进步主义改革纲领同布莱恩的思想也还有出入,但赶上好年头的民主党人似乎在一夜之间已经没有理由不对自己的前途踌躇满志了。

29岁,的"新手"富兰克林·罗斯福正是踌躇满志地来到了他的办公地——纽约州首府奥尔巴尼。他在州议会大厦附近以每月400美元租下了一幢三层的楼房,然后把埃莉诺和儿女们接来一起住。由于州议员的年薪只有1500美元,一般议员仅在开会期间来此租个便宜房间住,而把妻子和儿女留在家中,所以,罗斯福的家就成了民主党的进步派议员经常聚会的场所。

罗斯福作为州议会里最年轻的议员,一出场就表现为一个不甘平庸的进步派。尽管罗斯福初来乍到,一开始只能随着进步派议员们泛泛地重复那些诸如反对党魁专政、纯洁政府机构等改革主张。不久,他就找到了一个可以让自己出人头地的机会。当时的联邦参议员还不是由选民直接选举,而是由州议会推选,而纽约州的民主党组织长期被纽约市最具实力的坦慕尼协会所控制。党魁查尔斯·F·墨菲已经决定推举威廉·F·希恩作为民主党的候选人。希恩是个有着极不光彩历史的政治气质低劣的雇佣政客,他许诺自己一旦跻身于参议院这个"百万富翁俱乐部"后就回头报答坦慕尼厅的栽培之恩。这项提名遭到来自纽约州北部独立的民主党议员们的反对。罗斯福审时度势,甘愿冒着违反核心小组的规定而成为反叛者的危险代价,毅然加入了反对者的行列,并很快成为起领袖,双方随即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激烈论战。虽然结局是令人沮丧的妥协,罗斯福却因此声名大噪,一跃成为带头反对坦慕尼厅的英雄,从而引起全国舆论的瞩目。他不仅没有像以前的其他反叛者那样为个人的自由思想而付出惨重的代价,反而早早地在诡谲的政治斗争中经受了一次生动而难得的锻炼。德特叔叔为此来信说:"我们大伙确实为你的表现感到骄傲,祝你走运!"

1911年秋,罗斯福去特伦顿拜访了新泽西州州长威尔逊。这位有着25年学术生涯的政治学博士、教授、大学校长在其第一个官职任内就赢得了全国最进步州长的声誉。他把新泽西州的改革搞得红红火火,其所实现的目标比他预期的还要多:(1)杰拉初选法。规定州内所有当选的官吏和出席全国代表大会的代表,都要经过党内直接初选,并且改革投票程序。(2)反贪污受贿法。要求候选人将竞选运动的经费收支报表备案,限制竞选开销,禁止企业对政治竞选运动捐赠。(3)公用事业条例。设立州的公用事业委员会,授权该委员会规定公用事业价格。(4)工人赔偿法。这是全国各州的第一个此类法令。(5)学校改革法令。威尔逊上任伊始就发誓要在政治机构中像清除毒瘤一样清除党魁,以便"让政治控制的机构必须置于人民手中",因为威尔逊认为,"政府的职责就在于把为共同利益奋斗的人们组织起来反对追求特殊利益的人们"。1911年夏,威尔逊就开始了争取总统提名的竞选活动。当罗斯福被引进到威尔逊那安静、舒适、四壁书柜上摆满了精装书的书房时,他立即被威尔逊那冷峻的外表、博学善辩的才华和深邃明澈的理智所折服。罗斯福发现,州长的一些思想简直就是他自己的想法,现在经过州长智慧的提炼,这些想法立刻变得异常地清晰确切了。同许多最初对他还持有怀疑态度的青年进步派分子一样,罗斯福成了威尔逊"新自由"政纲的积极拥护者。他当时就许诺要尽一切力量支持威尔逊的竞选运动。

1912年6月下旬在巴尔的摩举行了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威尔逊在第46轮投平时以大大超过2/3的多数击败克拉克,当选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这意味着进步——改革派势力赢得了控制党组织的权力。

有一些传记作者过分渲染了富兰克林·罗斯福在这次混乱而斗争激烈的提名大会上的作用。其实,年仅30岁的罗斯福在民主党内资历尚浅,且因遭到坦慕尼协会的敌视和排挤,他连候补代表的资格都没捞到,他被墨菲轻易地排斥在纽约州90名正式代表的名册之外。空有满腔热血和报效威尔逊之情的罗斯福无处施展自己的能量,他只好在巴尔的摩代表大会会场之外进行战斗。他组织了一些外围的声援活动,在大会后期营造了一种多少有利于威尔逊的氛围,如设立威尔逊讨论会总部和威尔逊俱乐部、组织演说和示威游行、见缝插针地对会议代表施加影响、纠集手下人与克拉克的声援者斗殴、鼓动成千上万的家乡人以电报信件的醒目方式敦促其各自代表提名威尔逊……对于这些引人注目的努力,威尔逊自然是会感激的。

罗斯福回到奥尔巴尼后,立即面临着在他的选区赢得再度提名和再度当选州参议员的当务之急,不巧他此刻患了严重的伤寒并因此而卧床不起。这时,一个在此后20多年的岁月里深深地影响了他的前程的人闯入了他的生活,这就是年届40岁的路易斯·豪。豪当时是《纽约先驱论坛报》驻奥尔巴尼的记者,他认定富兰克林·罗斯福必成大片,因此从一开始就要为罗斯福塑造一位未来总统的公共形象。他几乎包揽了罗斯福竞选活动的一切事务,把这次竞选搞得有声有色,井井有条,并屡屡以出岂不意的独特手法而取得满意的效果。1912年底,罗斯福在民主党兴起的浪峰中再度当选为纽约州参议员。

罗斯福在州议会里担任了农业委员会的主席,开始履行他的农业进步主义政策,并为劳工问题和自然资源保护方面的立法而积极展开工作。

两年半的纽约州参议员的从政经历对年青的罗斯福而言,确是一次全面而生动的政治教育。他向各种有经验的人学习,并且进步很快。他学会了如何避免对有争议的尖锐问题明确表态,如何避免卷入当地那些足以使他的政治前程毁于一旦的纠纷,如何与本地的党魁们打交道,怎样在赞同一种意见的情况下又不致于过多地树敌,怎样吸引公众和回复那些对他缠扰不休的信件,怎样为达到最终的结果而在具体运作过程中作出妥协,等等。更重要的是,他吸取了作为一个民主党政治家必须记取的教训:政治斗争不只是两党之间简单的冲突,它是一种牵涉到多方参与并触及多方利益的复杂斗争。他这时已经基本形成了一些自己的政治哲学,只是还没有完整地将其公开发表出来。他后来在回忆起这段初涉政界的经历时写道:

"现在我介入了政治,已经成了一个政治家。初胜的时刻可能是任何一位职业政治家经历的一次最严重的危机。一直到那时,我的行为还一直停留在书本理论阶段……尽管我以前在理论上研究过这类问题,但由于它们的具体性及人们对它们的运用,我感到它们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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