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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专访奥巴马(1)

书籍名:《奥巴马凭什么赢》    作者:埃文·托马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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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 年 5 月,在从俄勒冈州(Oregon)飞往芝加哥的竞选专机上,我采访了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巴拉克·奥巴马。我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才赢得这次采访的机会,奥巴马和他的团队一直在推迟我为了写出此书对他进行专访的要求。我不想问那些竞选活动中意义不大的日常琐事,而是想谈一些正式的话题:奥巴马是如何决定参选的,他最初是怎么想的;他能打败希拉里·克林顿吗,最初的几个月,他和他的团队是怎样熬过去的。但我要问这些问题的请求被无情地拒绝了。他们总是告诉我,“我们正努力赢得提名”。我无可争辩,因为我直接看过奥巴马的竞选日程,从黎明到午夜,时间总是排得满满的。最后,竞选团队终于开恩,接受我的采访。这其中的原因我想我还是能猜得出来的,就在几天前,随着预选竞争的逐渐减少,希拉里需要发起绝地反攻,才能反败为胜。奥巴马已经以领先将近15个百分点的选票拿下了南卡罗来纳,把希拉里逼到了印第安纳,而希拉里在那里只以1个百分点险胜奥巴马。“我们现在都知道谁才是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了,这是无可非议的。”NC的主持人提姆·拉瑟特当晚如是说。
  “来吧。”奥巴马的发言人罗伯特·吉布斯站在奥巴马的竞选专机前向我挥手。从这个邀请中我可以看出奥巴马的竞选团队非常乐观。尽管奥巴马已经开始谈论大选,他政治演讲的矛头也从希拉里更多地对准了麦凯恩,但阵营里并没有明显的庆祝迹象,成员们只是像平时一样例行公事地进行着竞选活动。吉布斯陪同我来到奥巴马坐的头等舱,奥巴马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读着一份《纽约客》。他抬起头,向我问了好并让我坐下。之前奥巴马的一个好友曾对我说,对于我这种以非传统方式进入新闻界的人奥巴马会非常配合。入座后,我开始介绍一些自己的背景,磕磕巴巴得说了几句,直到奥巴马打断了我,“我有个建议,你不如直接问我问题吧?这样你可以充分利用时间。不必顾虑我,如果我不信任你,是不会叫你到这里来的。”他的一席话让我非常震惊,同时也备受鼓舞。
  在此之前,关于奥巴马的采访我已经看过了几十次,他的回答我就算没听过上千次,也至少有几百次了。经过先前的历练,他已经精通了竞选演讲的技巧,对于任何问题都能言简意赅、一语中的。但当我们开始交谈,我很快就发现他此时此刻并没像竞选时那样严阵以待。这一次,面对每次电视辩论总是多角度追踪的摄像机,他没有显现出凌厉的眼神;对着在每个竞选站点捕捉发言或可能让他出丑的麦克风,他看起来比以往更加放松。他谈话很自然,完全不用顾问在旁指导,谈话中他多次停顿陷入沉思,而后详细地回答提问。在竞选的艰难旅程中,奥巴马一直要求他的团队要加倍努力,当我问及他对自己还有什么要求时,他停顿了整整17秒才回答我的问题。除了才华横溢、信心十足之外,奥巴马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的自知之明,他深知自己的优劣势,机智敏锐。我觉得这次采访非常成功,对于奥巴马进一步地了解,让我深信:他——奥巴马极有可能成为下届总统。
  ——达伦·布里斯科(Daren Briscoe)
  (为了使本书内容准确和清楚,一些问题经过了修改,无关的材料已经省去。)
独家专访奥巴马(2)
  问:回顾你的参选,我很好奇,当你跟朋友和顾问们坐在一起时,你想听到什么呢?你最希望他们说些什么?
  奥巴马:哦,首要的问题是我能赢吗?我希望听到一些客观的评价,因为我经常质疑那些围绕我进入美国参议院的大肆宣传。我要确认我们没被那些宣传所迷惑,我只相信我们自己的媒体,所以我想通过检验每个具体的细节条件来确认我们到底能不能赢。我们设想自己的强敌,这其中就包括希拉里· 克林顿和约翰 ·爱德华兹。
  第二,我要和米歇尔多多沟通,我们需要从有总统竞选经验的人那儿获得一些反馈,我们要知道这对我们的家庭有什么影响。这是最重要的问题,但只有我们赢得了选举,第二个问题才会开始讨论。如果我觉得我不会赢,那我就不会参加选举了。出于幸运而当4年总统,我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因为我目前已经有令自己满意的收入了。如果在总统竞选中失利,那我所失去的将不仅是高额的收入。所以第二个问题是,竞选对我的家庭会有怎样的影响。我的日程安排、工作负荷、竞选节奏,复杂的审查,所有的这些会怎样改变和影响我们的日常生活,我们要怎样保护家庭和我们的女儿?
  第三个问题是最值得深思的,也是最后我要问自己的:我应该赢得竞选吗?你能赢并不代表你就是此时国家最需要的人,事实上,我相信自己打的那个比方,我们正处在“转折关头”。回顾过去的那个年代是很难的一件事,那时我们国家曾面临着一系列更为严峻的抉择,如二战,随之而来的后果——大萧条,在此之前的南北战争……国家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所以我认为,只因为我自己的野心或只是时机很好而参选是远远不够的。我想要做一些其他候选人没做过的事,无论是使国家更加团结高效,或使舆论一致,都要重新树立起美国人对政府的信任。这是一系列需要考虑的问题,是任何有责任感的人都要考虑的。我们可以通过投票来测量,“好吧,我们能赢吗?”但你是否是此时国家需要的人是很难辨别的。
  问:在与朋友、米歇尔及与你自己的谈话中,你还记得哪件事在你决定的那一刻特别令你印象深刻吗?思想上是怎样从“也许不能”跨越到“也许能”的呢?
  奥巴马:嗯,最关键时刻是米歇尔说她乐于参与时。
  问:米歇尔最大的顾虑是参选对你们家庭的影响,还是你的安全问题呢?
  奥巴马:她考虑最多的还是对家庭的影响。我将时常不在家,而且我们没有了隐私。米歇尔是不会用我的政治成就来定义我们的家庭和她自己的。她更关心的是我要做一个好父亲,给她支持,让孩子们做得更好,所以她想的是竞选给我们的家庭带来的压力和紧迫感是否值得。我认为米歇尔考虑的第二个问题是我能否赢得竞选,她的结论是虽然我不占优势,但我能努力摆脱困境。最后一点是她感觉到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我也许能冲破存在了20年的党派偏见,给政治带来新的繁荣,我们的国家很早以前就需要这种突破了。
  问:在米歇尔考虑这些问题、进行自我挣扎的时候,你扮演了什么角色?你给她留了足够的空间吗?她有问你问题吗?
  奥巴马:她有问,但她的第一反应是不同意。当时我们刚刚结束了美国参议员的竞选,生活才稳定一点,女儿们也逐渐长大了,米歇尔知道离开她们对我来说有多难。我不在的时候她会感到孤独,所以她的第一反应是我们不参加竞选。我觉得她也感受到了克林顿家族的强大,怕我会遭到很多攻击。她觉得我8年之后声势壮大了再参选会更好,也不会受到太大的攻击。她不想看到自己的丈夫受到伤害。
独家专访奥巴马(3)
  问:现在你是个很有说服力的人。你当时有尽力说服她吗,还是让她自己思考来寻找答案呢?
  奥巴马:我们透彻地谈论了这个问题,这对我来说可不像是扣篮那样轻松。我想她同意我参选的部分原因是她知道在这件事上她有否决权,她和女儿们比我的雄心壮志重要得多,如果她不同意,我也能接受。
  问:她是根据哪个原因决定同意的,你记得吗?
  奥巴马:不记得了,但我确信她受到了其他人的影响,有人建议她这是我参选的最好时机,比以前的任何时机都要好。
  问:你亲近的人中一定会有意见上的分歧吧,有人认为这主意好有人认为不好,你能说说他们的观点吗?你怀疑你朋友们的一些观点吗?
  奥巴马:我想每个人都在尽力保持客观。我想大家的想法是一样的中立,这将会是一项令人畏惧的、困难重重的工作,要付出极大的努力,但也许是值得的。所以我认为这是需经过深思熟虑,而不是谁说好或不好的事情,我反复地权衡每个人对于这个问题的意见。我觉得每个人都认为有利有弊,而且大家都认识到我们没有太大优势,我们急需大量的竞选经费。
  问:你是怎样看待克林顿家族的呢,他们从哪些因素上影响了你的决定?你说米歇尔担心他们太强大,我猜你也认为他们很难对付吧,但你仍然决定参选,显然你一定下了决心打败他们。
  奥巴马:嗯……我觉得克林顿家族总是很受欢迎。就像我在书中所写的那样,比尔· 克林顿带领民主党走出荒野,他是很重要的人物。我觉得他就像我们有目共睹的那样,是个睿智、有魄力的政治家。你知道,他和我的观点很相似……这么说吧,我认为他本质上是实用主义者而非理想家,这点我们很像。我很尊敬希拉里,我觉得她很聪明、严格自律,是一位比大家所认为的更加讲求效率的交流者。我的直觉是,即使他们的历史很辉煌,也不能改变我们的国家,他们不能引领我们走出过去的争论。所以……我觉得克林顿团队不会胜出,就像有些人说的那样,很难判断她是否能管理并推动国家向前发展。我认为他们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强大,因为他们自20年前就开始了政治运作,而且势态良好。
  问:既然考虑到这些,你还打算拼一下吗?
  奥巴马:你知道,它并不完全是实事求是的科学研究,有时只是一种感觉。我觉得国家正在寻找什么,我们能感觉得到。10月份时我签名售出了我的新书,在书中我描述了这种不寻常的、内在的反思,不止我有这种感觉,这更像是……我成为了一个新的象征。有些地方也许不该这么说,但我觉得人们确实在寻找一些特别的东西。我跟我的团队开玩笑——当然不全是玩笑,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国家在寻找巴拉克·奥巴马。目前,我还不清楚我是不是国家寻找的“奥巴马”,但他们是在找一个这样的人。我们要向一个新的政治阶段迈进,我们要摆脱存在很久的种族分歧,摆脱存在很久的那些意识形态的争论。我们正努力寻找一种实际的、具体的方法来解决我们必须面对的问题,我们必须对美国人民坦诚。我总认为我就是这种思想的载体,虽然我也存在不足,但我有很强的预感,美国人民在这点上与我产生了共鸣。
  问:签名售书前就有这种预感了吗?
独家专访奥巴马(4)
  奥巴马:是的。
  问:从某种程度来说,是签售时证实了这一点吗?
  奥巴马:我是说,在我竞选美国参议员时就有这种直觉了。
  问:我们谈谈你参选后的那个夏天吧,当时你们团队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奥巴马:让我想想……那之前发生了很多事。首先,我们成功筹到了经费,我记得我们在第一阶段超越了希拉里·克林顿,没有人预料到,尤其是我。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这让大家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我想大家都吃了一惊,士气大震,突然觉得自己不是自认的失败者了。当时不知怎么回事,我们就创造了奇迹,而围绕这一话题展开了大肆宣传——这种方式让我觉得很不明智,因为当时我还在探索学习。在我们的集会上同样的事发生了……我发布会后的几个月里,我们都没想到,在7℃的天气里会有1.7万人来参加。看起来前几个月我们进行得很顺利。发布会后,在得克萨斯州的奥斯汀市(Austin,Texas),我们有2.3 万名支持者。
  这证实了很多事,证明了我的直觉——国家在寻找一些新鲜的东西,另一方面,这也为我们指明了方向,当时我们正在努力调整我们的组织,我也在努力整理我的演讲。我当时的竞选演说……大家可以看到,很多记者都写,“他的演说有点缺乏创新。”美国参议员的竞选已经使我的演讲有了改进,我不再将所有想法写进稿子了。我尝试用其他方式来改进我的演讲,很有效。但不同的是,参议员的竞选我可以准备6个月,与我周围的50个或100个人在客厅交谈,不会有摄像机对着我们。但总统竞选时,人们会认为 “希望他每次出现都比先前的演讲进步一点。”我只有三、四个星期的时间做准备,我们对此不是很重视,因此放松了警惕。
  我记得第一次辩论前有一个服务业国际联合会卫生保健论坛(SEIU healthcare forum),每个候选人要就该点阐述自己的观点。因为刚开始我们团队配合得还不是很默契,虽然我很清楚自己的观点,但由于还没制定卫生保健的具体计划……我们有些放松,我假定我是查理?
  罗斯(Charlie Rose,美国著名电视节目制作人。——译者注 )或其他人,大概地谈了谈,你知道,这时希拉里站了起来,发表了一篇准备充分的演说。然后,爱德华兹带来了他的计划和具体的做法。于是,我们受到了报纸的批评,“看吧,连准备工作都没做到位,毫无经验可谈。”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们成功筹款,有很多支持者,但第一次的表现太糟了,突然间所有希望都落空了(此时,奥巴马把左手放在了头上)。但我们很冷静,我们通往白宫的路上我们还有一种非百老汇戏剧界的心态:我们要迎头赶上,尽管希望过高过早。于是那个夏天我们尽全力为辩论做准备……如果你没参加过总统辩论,无论你是谁,你都会有一点紧张、笨拙、不安……当我被问到恐怖主义时,我没有立即回答我想拧断他们的脖子,不然那些专家会说:“看吧,这就是例子(显示了他的笨拙)……并不是我的回答有错,这样表达会让他们认为我没有处理国际事务的经验,这纯粹是经验问题,我要先表示出对在恐怖袭击中受伤的人的关心。因此,在总统竞选中我要快速学习很多东西,并迅速融会贯通。
独家专访奥巴马(5)
  问:我记得你的书中有提到跟北卡罗来纳州的人打篮球。你出来休息时说,“这些人很强大,速度很快。”你要花一些时间来适应比赛的速度,这跟打球有相似吗?
  奥巴马:不,有一点儿不同,因为在竞选中我没有时间停下来看其他候选人,然后对自己说,“哦,看看他们都在做什么”……我们还处于训练阶段中,但报纸的观点是,比赛已经开始了。你知道,约翰·爱德华兹已经从事竞选活动两年了,希拉里也为竞选计划了很长时间。他们是拿来与我比较的两个人,我也是比赛中的一分子。所以对于我来说,不是坐在候选席上,“好吧,比赛开始了,他们领先,我们得赶上去。”
  问:就像那时你说的“嘿,我们要逐步赶上比赛”,我不确定是你第一个这样说,还是别人说过的。
  奥巴马:哦……我记不准时间了……我是从参议员竞选中明白这一点的,直到上个月我都还处在整个竞选排名的第三位。我明白,在政治上6~9个月就已成定局,所以我并不紧张。我保持学习进步的态度,每个人都要保持稳定。不需要很多口号,只是“每天进步一点,保持稳定。”
  问:这看起来是新标准,你们组织的决定是要采取……
  奥巴马:……我想我们在9月或是10月有了变动。直到那时我的感觉仍是我们在建立组织、筹款、竞争……劳动节后就看出了大的差距,希拉里开始领先20个百分点,25个百分点。报纸也开始陷进这个循环,你知道,每个故事都这么发展的:“为什么不起作用呢?”人们开始寻找答案,为什么你落后25个百分点呢,这意味着你一定是个不争气的家伙。还有人会试图寻找你做错了什么,然后投资者和支持者开始紧张,并提出建议。再接着,大家开始怀疑自己,我们有了负面情绪,10月可能是我们情绪最低落的时候。
  问:是那时筹款人开始抱怨了吗?
  奥巴马:是的,那段时间最难熬了。可事实上,那时我成长了许多……虽然很迷惑,但我更自信能赢得竞选,因为我们开始了有步骤地筹款,赢得了场又一场的辩论,在接下来的第四次和第五次辩论中我的表现进步了许多,我感觉自己超越了希拉里,尽管报纸没有那么报道。我开始觉得跟人沟通舒服多了,要知道以前这并不是我的强项。艾奥瓦州的团队给了我很多自信,原来我们拥有这么强的团队,这么多的优秀人才。而且艾奥瓦州的民意调查不止20个百分点,我很受鼓舞,开始冷静下来。
  在那个阶段,我见了筹款人,跟他们保证我们会赢得竞选,于是大家冷静了下来。那时我要求我的团队加快脚步……我们已经有所松懈,必须加倍努力。那时,我必须确信努力的方向,我意识到我们要使情况更加明朗、更加清晰。为什么我不能成为比希拉里·克林顿和约翰 ·爱德华兹更优秀的总统呢,我谈论着我要为国家付出,包括我的计划。
  (我们意识到)我必须很仔细地说,“我应该成为总统,因为我可以让国家团结,而不是因为某些特别的利益。我想这对于美国人来说是真诚的,这正是国家需要的。”
  问:现在你的团队可以放松一下了。
  奥巴马:……对了,这整个过程都始于杰斐逊· 杰克逊的晚餐,我觉得那是在艾奥瓦州真正的转折点,也是整个局面的转折点。
独家专访奥巴马(6)
  问:当时你对自己还有什么要求吗?
  奥巴马:哦,你知道,我觉得……(此时奥巴马看·着窗外,沉默了整整17秒种)。戴维 阿克塞尔罗德很早以前对我说过一些话,就是在我们决定要参选的会议上。他说,“巴拉克,对于你的竞选,我最担心的是你太正常地赢得竞选。”我觉得他的意思是——你也可以去问他是什么意思——但我认为他的意思是,我不仅仅是(这次他有停顿了12秒)……我从没想要通过赢得竞选来体现我的价值,我必须证实这个问题。我生命中有一个时刻曾经想过,可能是因为我没有父亲或者总觉得没有希望——你可以分析我的心理,“为什么他是这么被动的人。”但是我爱我的孩子和我的妻子,我希望去看电影时不会引起轰动,我希望可以在沙滩上看书……所以,这只是开始……有时我想我让自己处在这种情况下,我会被吞噬,我怕失去观点,失去接触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的机会。我不是说我是被勉强做的候选人,很显然这是我的选择,但我思想上总有压力。
  问:你是否想过“我将会有很多时间不能跟我的家庭在一起?”这是问题的所在吗?
  奥巴马:是,但不仅仅是这样,我喜欢我选择的路,如果不这样我会一直想着它。而且既然选择了,就不要退缩,所以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
  问:我们叉开一点话题。通常来说,政治上竞选的内在规律总是有原因的,你尽全力做的事尤其是进行得很顺利的事是很难改变的。只有发现你使所有人失望包括你自己,你才会想怎样能做的更好,有所改进。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会认为再提高会很困难吗?对于竞选,你有这种意识吗?
  奥巴马:不,我想我对自己要求很苛刻。我们需要更加努力,不止是赢得11月的竞选,我们还要管理国家。我深信习惯决定一切,如果你现在训练不足,将来也会一样。如果我们的组织现在有缺陷,会在我将来的表现中显露出来,所以……为了确保我们赢得提名,我们要重新安排很多事情。
  问:可以给我举个例子吗,你在哪些方面可以做得更好?
  奥巴马:……我想竞选开始时,大多数时候我想要躲避,尤其是开始的2~3个月,我会想很多事情,因为我不想当被问到政策问题时不知道说什么。我想与卫生保健、能源和教育方面的顶尖人物交谈,找到将来的发展方向,哪些能够从更好的方向引领我们,引领我们的国家。但我并没有做完所有的工作,因为我大部分时间在政治筹款,在艾奥瓦州的8个地区举行会议,我没有很多时间做这种系统的政策性工作。我想我们的政策制定团队做得很好,我的加入只是使他们更好,我会问一些更严格的问题,比如说,什么政策能更好地解决我们的能源危机。我们并不知道是否做到了最好……
  问:你跟尊敬的赖特牧师谈过吗?
  奥巴马:没有。
  问:我明白你甚至不愿看有他出现的全国新闻俱乐部的录像,你是否介意回忆一下他们交给你的笔录?
  奥巴马:……我与赖特牧师和教会的关系……事实是,这变成了一件大事,让我很惊奇。也不全是,但有点儿,首先黑人教会有很多种方式,这有关黑人的自由神学和黑人的价值体系等。持黑人教会传统观点的人有个名字详单,他们布道社会福音,强调对社会的责任。赖特牧师的“9·10”的布道都没有引起任何的争论。在芝加哥,他不是唯一一个加入教会的公众人物,但他不像耶西(Jesse)和法拉克汉(Farra han)那样吸引大众的眼球。他不是事情的导火索,所有教会部门都是一样的。大多数的黑人教会成员与普通的教会成员没有什么不同。
独家专访奥巴马(7)
  我第一次得到暗示是发布会那天的问题,已经报道过的。在《滚石》杂志那篇文章里,我的团队给我的稿子有十分煽动的语言,是耶西或法拉克汉写的。事实是,像大多数忙碌的人那样,我并不是每周都去教堂,而赖特每周要布道3次。我从很多我的教会的朋友们那知道,“9·11”后赖特收起了很多花言巧语,他强烈批评布什,他的布道变得很激烈。所以我……当时……当我看到那页时,我想,“这听起来很不好。”但我关心的不仅是政治分歧,而是怎样使教会问题不变成政治问题。因为这点,我告诉赖特牧师说,“你知道吗,也许你不应该提到我,你不希望突然有500家媒体的麦克风在你面前,而你却没有任何准备和期待吧。”我知道这使他很难过,也有点生气。
  问:他表现出来了吗?
  奥巴马:我知道,乔迪· 坎托(Jodi Cantor)在《纽约时报》的一篇文章中描写了我们之间的对话。这使我们的关系更加紧张,我不欣赏我们的对话,可对话却突然出现在时报上。我的观点是他要退出团队,他自己也想这么做——从他的布道中退出,现在他将要离开了。所以我的直觉是让他简单地离开大家的视线,不要大肆宣扬。我第一次知道关于“9·11”的引言是在时报的一篇文章中。当时,从某个角度来讲,这对我和我的团队是个大问题。
  很快,在艾奥瓦州,我不记得确切的时间了……肖恩· 汉尼提(Sean Hannity)开始拿这个问题发起攻击,他关于黑人历史、传统、文化、教会的观点都很无知……他想把这个无害的陈述说成是黑人分裂主义,真是滑稽,这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他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但是,跟你说实话,这是我们一个失败的例子,是我们竞选中的一个败笔。在《纽约时报》的文章出版不久后,我和我的很多亲戚,对我们的研究团队说,“让我们拿出赖特牧师的布道,至少我们应该知道我们要处理的是什么问题。”但我们从没这样做过,所以当巡回开始时我们都很惊讶,被那种论调包围着,多冒犯啊,我想我们都没有了警惕。虽然我刚从华盛顿回来,但我必须立即起草一个陈述。那晚我必须在电视上出现,给他们一个说法,就在那个周末我写了竞选演讲稿,并将在费城做陈述。那时我不想有政治危害的任何问题出现,另一方面,我觉得肯定一个我认识很久的人是很重要的,一个对我很尊敬很亲切、对我的家庭也很好的人。我认为他是教会团体的中心人物,即使他有缺点,工作却做得很好。我的演讲主要想表达这个意思,这是人们都感到迷惑的问题,人都是好和坏的结合体。
  ……很多事情我都觉得奇怪(赖特牧师说过的),对于艾滋病我尤为奇怪,这明显是非裔美国人团体的共谋。这是不寻常的,但对于赖特牧师受的教育,我不应该有什么期待。所以我很惊奇。我在费城发表演说后,与赖特进行了交谈。我用确定的口气对他表明了我有多么不同意他的说法,这对我和美国人民是极大的冒犯,我希望他从本质上明白人们为什么会生气。同时,我看到他没有任何行动、没有任何忏悔,并且持续3天进行这种工作,更在全国新闻俱乐部上表现出了对美国人民敏感话题的毫不在意,对我的敏感的熟视无睹,为那种毫无辩论余地的陈述辩护,他从某种程度来说冒犯、嘲笑了观众,这使人很痛苦。
  问:你对于自己的社团或组织的根基感到很骄傲,因为没有脱离美国群众的日常经验。我确定你向我们每个人一样了解总统任期,它会把你与我们隔离开来。你想过这一点?你担心吗?
  奥巴马:当然,我每时每刻都在担心。米歇尔的家族就是这样,这确实让我有所顾忌。但大多数美国民众我的朋友——像马蒂· 内斯比特、埃里克·惠特克和瓦莱丽· 贾勒特,还有我在俄勒冈州刚见过的格雷格·奥玛(Greg Orme),和我一起旅行的朋友,我高中的同学现在是承包人——(事实是)我的大多数好友都不在政界,这使我在与从事政治的人打交通显得有些拘谨,我有些担心。但我最担心的是,我已经改变了我谈话的风格,人们已经不像5年前那样跟我交谈了,甚至是那些与我亲近的人。这些才是我总统任期间最具挑战性的问题。   
书评:奥巴马的胜利与美国的危机(1)
  奥巴马作为美国历史上的首位非洲裔当选美国总统,是美国历史上的一件大事。昔日奴隶的后代当选美国总统,让美国人和全世界人都大感意外。奥巴马的当选,至少有两方面的象征意义。第一,美国黑人的社会地位,自60年代的平权运动以来,确实有很大的提高,尽管每九个美国黑人青壮年中就有一人被关在狱中;第二,美国的资本主义经济失败了。大量的美国人面对严重的经济萧条,面对失业,面对丢失住房,饿肚子的前景下,顾不得种族情感,把选票投给了民主党的候选人,成就了奥巴马的总统梦。如果不是布什的八年总统任期让美国出现严重的内政外交问题,奥巴马要当选美国总统美梦未必能实现。
  埃文·托马斯的这本书主要是以美国《新闻周刊》记者的职业习惯和风格,较深入细致地记录了奥巴马竞选过程的细节,采访报道,内幕情况,以及赢得大选胜利的策略技巧。从可读性来说,这是一本非常及时的也是有价值的美国政治运作实录。作者跟其他美国作者一样,有意宣扬美式选举政治的种种华丽外表,有志者事竟成的美国梦,民众有选择或抛弃领导的权力等。作者并没有也不可能深入分析美国社会的深层次矛盾及面临的种种危机。
  实际上美国的制度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成功,在很多情况下已经证明是失败的。除了平均六、七年一轮的经济周期外,1929年的经济大萧条已经彻底击败了资本主义制度。美国共和党统治者在大萧条面前,一筹莫展。罗斯福代表的民主党当选后,为了避免像俄罗斯那样发生革命,采用了大量的社会主义措施,如加大政府对经济的干预,扩大政府投资,提供失业保险和救济,以劫富济贫的方式提供社会安全保障,让每个人都享受退休金,为没有工作能力的残疾人提供社会保障,为单亲母亲提供社会保障,为贫穷儿童和老人提供免费医疗,加大政府对教育的投入,让贫困学童享受免费午餐等。这些社会主义性质的措施,从根本上改变了美国的社会性质。只不过是美国人不愿意承认这个标签罢了,说那是凯恩斯主义“新政”。从那以后,美国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资本主义社会了。据我对美国社会20年来的亲身观察,美国成为美国今天的社会,主要是由于这些世界社会主义运动所起的作用。许多人对此有所不知。
  美国的统治集团当时为什么甘心牺牲自己的集团利益,采纳社会主义的政策呢?这正是美国统治阶级变得聪明和成熟的地方。他们当时如果不采纳许多增加社会福利的一些政策措施,美国当时很可能就爆发革命了。如果发生革命,愤怒的美国工人和农民,就会把资本统治彻底推翻。采纳一些社会福利的措施,平息工农的怨气,释放了革命的能量,让资产阶级能够继续统治下去。所以我们才有今天这样的美国——包含大量社会主义成分的资本主义。在2008年美国大选过程中,麦凯恩曾指责奥巴马受到社会主义影响,实际在五十、六十年代出生的人不可能不受到当时时代潮流的影响,那是一股势不可挡的潮流,正因为那股潮流,今天的世界或许更公正、更进步一些。
  美国今天所面临的严重危机,我认为仅仅是刚刚开始。苦日子还在后边。最后的结果将是更多的社会主义成分被采纳。除此之外美国没有别的自救办法。美国今天的经济危机,是美国式的资本主义的失败,而这个失败是必然的,是毫无悬念的。二战以后相当一段时间里,美国一极独大,掌握着全球75%的黄金,生产着全世界50%的产值。美国人垄断和操控着全世界的金融体系,当然也操纵着世界上除社会主义国家之外的国家的经济命脉。美国人利用他们的金融霸主地位,剥削全世界。美国人发动朝鲜战争,被中朝人民打败,付出沉重代价。发动越南战争,又被越南人民打败,又付出惨重的代价。美国是二战后发动战争最多的国家。美国的中央情报局,还大量干涉许多国家的内政,推翻伊朗民选政府,推翻印度尼西亚政府,智利政府,光在中美洲就颠覆过11个民选政府。
书评:奥巴马的胜利与美国的危机(2)
  美国政府天天喊民主,其实那只是叶公好龙。真正民主的国家不需要美国保护,不会向美国低头。那美国就把你看作是眼中钉,就一定要颠覆你。然后换上离了美国支持就不能生存的政府。只要看看二战以来的世界历史,就不难看出美国统治阶级的本质。列宁当年说的帝国主义就是战争,一点没错。美国每年将其外援的一半给以色列,不是没有道理的,就是扶持以色列作美国在中东的代理人,维护美国在中东的战略利益。所以说,美国的所谓民主和人权口号是虚伪的,甚至滑天下之大稽。所以读者读美国选举政治的书,一定不要被投票、选战、演说、民调这种喧哗所迷惑。
  奥巴马当选让许多人,包括许多外国人,感到鼓舞。没有人会比布什更糟糕了。许多美国人骂布什白痴,他们忘记了是美国人两次选布什作总统。但谁对奥巴马抱过高的期望,是注定要失望的。奥巴马是美国的精英制度的产物。他的人生经历,他所受的教育,都注定他不会从根本上来改变美国的社会制度。所以也无从根本上解决美国所面临的各种社会问题。
  美国现在所面临的诸多问题,是资本生产关系自身所必然产生出来的。美国社会的运转生存,依赖人们不停地消费,而有些消费甚至是无意义的。到美国的超级市场里看看,里面的大部分东西都不是生活必需品。为了保持经济增长,不停地鼓励人们消费,借钱消费。但我们知道地球的资源是有限的。信用卡债务也是有限度的。到了一定的界限,欠下大量信用卡债的人是要破产的,从而也会带动靠剥削信用卡债务人维持生活的银行等机构破产。以前美国靠其对世界金融体系的操控,可以掩盖其自身的危机,甚至转嫁自己的危机到别国。今天,美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的负债国,这样做的能力很有限。当然美国还有世界上最庞大的战争机器,其发动战争,以转嫁其自身危机的能力还是有的。1929年美国经济危机的时候,美国最终从危机中脱身,除了罗斯福的带有社会主义性质新政,还借助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良机。
  这次奥巴马政府应战危机的方法也不外乎这两种。也是加大政府对经济的干预,增加政府的投入。但在美国政府大量负债的情况下,美国这样作的风险也是非常大的。从理论上讲,美国可以大量的印钞票,并已经这样做了,但这样会造成通货膨胀,最终导致人们对美元的信心崩溃。这也意味着以美元为标志的美国金融王国的崩溃。这个代价不是美国的统治集团愿意付的。所以,最终危机的解决可能还要靠战争来解决问题。尽管奥巴马反对伊拉克战争,在竞选的过程中,一直坚持要从伊拉克撤军。但同时他又坚持要往阿富汗增兵。我认为问题的关键正在于此。美国不从伊拉克撤军,他就无法再发动其他军事冒险。从伊拉克撤军,因为伊拉克已经有了拥美政权。增兵阿富汗,则可以北约部队的名义,威胁巴基斯坦,伊朗,中国,尼泊尔等。对此,不可掉以轻心,必须清醒的认识。
  奥巴马并没有解决美国经济的灵丹妙药,他提出的“改变”只不是一种竞选口号,不可能付诸实施。停止毫无意义的盲目生产和盲目消费,可能是唯一的出路。但这种可能在目前看来还是很遥远的。真正漫长的不是奥巴马的白宫路,而是根本改变美国生活方式和社会模式的道路。
  于美国 北卡罗来纳州2008年12月24日韩东屏 美国华伦威尔逊大学教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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