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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大风高唱奠基革命史学(5)

书籍名:《革命史家胡华》    作者:刘涓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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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鸡起舞

  就在这天(7月23日),胡华听完周恩来的报告,又赶到清华大学授课。当时华北大学负责北平所有高等院校的政治理论课,胡华经常会被安排赴清华、北大等校,在成百上千人的大课堂讲授《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史》。听课的大学生大多来自刚刚解放的国统区,对中国共产党是什么样的政党、新民主主义革命是如何取得胜利的等问题感到非常新鲜。胡华曾经谈到在清华授课情况:“同学们对历史知道很少;只知道一些‘正统’的;认为过去黑暗,不见光明。清华同学提出的问题:1.帝国主义侵入后,生产力是前进了一步,还是后退了?2.中国的社会为什么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又要无产阶级领导;为什么又是农民革命而农民又不能领导?3.为什么十月革命有这样大作用;苏联对我国究竟有何帮助?

  4.五四是否是知识分子领导,知识分子的作用如何?过去知道五四运动是文化运动,现在为何估价如此高?胡适不给他适当评价,对不起他。5.大革命是孙中山领导的,是他自觉的,还是强迫的?说他动摇妥协是否冤枉他?帮国民党是否因共产党力量小?6.大革命失败的原因,是否因陈独秀?工人运动起的作用是什么?7.土地革命是否因共产党过左才失败?长征抗日是‘转移目标’吗?”就这些问题,胡华都要在教学互动中一一解答。

  当时在清华大学听胡华讲课的龚育之(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原副主任)回忆:“解放之初,我在清华大学学习。清华大学开政治课,开始的时候,是由清华文法学院的一些教授给讲,这些教授热情甚高,但是对中国共产党的政治太不熟悉,讲得不受学生欢迎。于是,改变方法,请艾思奇来讲哲学大课,请胡华来讲新民主主义革命史大课,学生都来听,许多老师也来听。所以,胡华是教我党史的启蒙老师。四十多年后,没想到三转两转,我竟转到研究党史的岗位上来了……胡华在中共党史学科发展过程中有很大的作用。他主编的《中国革命史讲义》、《中共党史人物传》在学术界产生极大影响。同时,他还发表过许多学术价值很高的专著和论文。另外,他培养了大量学生,成为党史界以及其他学界的骨干。胡华的功劳,后学者应该谨记。”当时同样在清华大学听胡华讲课,后来从事党史教学的杨云若教授说:“有一天,校方通知我们当晚七时前到大礼堂按指定座位就座,听一位来自解放区的著名专家胡华给大家讲中国革命史。我们都以为这位专家应该是年已四五十岁的老干部。谁知校方引领上台的专家是一位精神抖擞、朝气蓬勃的青年,同学们立即互相交头接耳赞叹道:‘这么年轻的老革命!’”7月23日当晚,胡华赋诗《自清华讲课晚归即景》:“雨过岚光净,西山黛色青。晚凉驾吉普,送我回东城。”表达了他在酷暑中由清华大学授课后晚归的愉悦。

  6月26日至8月14日,刘少奇率中共中央代表团秘密访问苏联。期间就建立新中国各项事宜进行商讨,其中请苏联政府为新中国的建设管理办一所新型的大学是一项重要议题。按照毛泽东的指示,我们正需要学习苏联在各项工作中和资产阶级不同的一套学说和制度,设立这样的一个大学是很必要的。这个在苏联援助下设在北平的大学,就是后来的中国人民大学。毛泽东在七届二中全会上说:

  “中苏关系是密切的兄弟关系,我们和苏联应该站在一条战线上,是盟友,只要一有机会就要公开发表文告说明这一点。”6月30日,毛泽东在《论人民民主专政》一文中明确提出:新中国将“倒向社会主义一边”。

  为了向广大读者正确介绍苏联,胡华根据在华北大学讲授“外交关系史”的课稿,撰写了《苏联是怎样的一个国家》,7月16日至23日连续在《北平解放报》发表。全文九千余字,阐述了苏联是怎样建立起来的,苏联国家的基本性质,苏联巩固与强大的经济。

  1949年9月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召开。进入1950年,全国政协组织了一个双周时事座谈会、一个双周学习座谈会。前者的任务,是组织政协委员们讨论时事,向党和政府及时提出各项建议和意见;后者的任务,是组织政协委员们进行理论学习。毛泽东和周恩来认为:民主人士和知识分子提高和改造的途径是理论学习、社会斗争的实践和他们自己的业务实践;其中首先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学习。毛泽东、周恩来要求全国政协委员系统地学习社会发展史和中国革命问题。全国政协常委会经过讨论,决定成立一个学习干事会(1955年4月15日政协第二届全国委员会常务委员会第五次会议决定学习干事会改称学习委员会),除推定徐冰、王昆仑、章乃器、施复亮、邢曦萍、沈志远、郭则沉、于振瀛等参加外,又决定聘请于光远、王惠德和胡华三人参加,进行理论学习的组织和辅导。

  周恩来和李维汉亲自抓这一工作,这就使胡华在此后几年的时间里,能在周恩来、李维汉的直接领导下做理论教育方面的工作。聆听他们的许多报告,如周恩来“关于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关于共同纲领”、“关于国际形势”:(1)世界两个阵营;(2)两种战争;(3)矛盾的规律等报告。还有胡乔木作的“关于时事的报告”、艾思奇作的“关于统一战线的报告”等。每隔双周的讨论会曾就“劳动观点和群众观点”、“阶级观点”、“新民主主义革命问题”、“资本主义的本质及其内在矛盾”、“新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社会的思想意识”等,每次会提出一个问题,委员们畅所欲言,逐一进行过讨论。胡华在学习报告会上,也作过《关于新民主主义革命史学习》和《关于社会发展史学习的解答和启发报告》等。

  一次,周恩来在北京饭店礼堂向全国政协委员们做理论学习动员报告,讲了毛主席曾说过当年延安十七八岁娃娃学《资本论》的故事。很风趣地说到于光远、王惠德和胡华三个被聘请的学习干事,就是这一类的青年。他鼓励政协委员们:不要嫌自己年龄大,马列理论书还是不可不读,而且要系统地读。

  解放初期,周恩来每隔一两个月,总要抽出时间,根据胡华这三位学习干事汇报的政协委员们提出的各种问题,有针对性地做理论、政治、政策的报告,往往一讲就是四五个小时。他还很亲切地鼓励胡华们说:你们不要怕老头呀!你们是少壮派,少壮派要敢讲呀!鼓励胡华们在“大民主人士”面前讲解理论问题的勇气。

  7月30日,胡华收到父母来信,家乡浙东已解放,家书抵京,二老盼儿归省。在8区队驻地铁狮子胡同4号院中的花园,胡华捧读书信,望着雨后彩虹,看到秋藤朱桥,宛若江南,遥念亲人、思乡之情难以抑制,不禁赋诗《校园听雨感怀》:

  雨剪秋藤水漫桥,何时归看浙江潮。

  此心每逐风云起,欲作长虹驾碧霄。

  胡华在1945年7月1日赠汪士汉、安若的诗中曾道:“并肩今赏冀西月,携手归看浙江潮”,此时“感怀”11年的别离,再次吟出“归看”的思绪,男儿有情,胡华真的是想家了!

  1949年8月,胡华担任区队长的华北大学一部八区队,在北平的“和敬公主府”旧址,结束了南下干部千余人培训工作,准备迎接新中国的诞生。胡华即向华北大学党组织打报告,提出回乡探亲,一是拜望久别的父母,二是求证自己郁结在心的政治清白。

  9月初,胡华踏上了归省之途。5日,他路经杭州写下了《解放后重游西湖》:

  湖山满眼好风光,十载重游喜若狂。

  昔日天堂是地狱,要从地狱建天堂!

  在这首诗里,革命的游子唱出了人民的喜怒哀乐,更唱出了自己和人民的共同理想。姐姐胡雅卿回忆胡华这次归省说:

  “接到来信,母亲带着瑞瑶(胡雅卿的女儿)半夜三更跑到汽车站去接。站里人说,汽车5点钟才到,现在是2点钟。

  “胡华回来后,母亲要求他一道到大凉亭关帝庙还愿。家里准备了供品,叫人挑着,一家人感谢关帝的保佑。那几天,胡华还到从前他常去的地方和家乡的古迹走一走,看一看。一次,我和他一同到岳林寺,见景生情,他唱起了《送别》那支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我随着跟他一道唱起来……”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了!此时,自江南省亲回京的胡华正在火车上,他按捺不住奔腾激越的兴奋心情,10月2日赋诗《自江南省亲回京车上口占》:

  火车急驶入京门,彩袖红旗舞缤纷。

  正是新天开创日,工农万众皆欢腾。

  诗用比兴的手法,言“火车急驶入京门”,实际表达了他急切回京、尽赏开国盛景的喜悦心情。

  1949年11月13日,回京后的胡华致函华北大学党组织:“……关于我的历史和证明,现因全国解放,呈上备查。我的历史是完全纯洁、清白的。一九四四年,晋察冀分局党校“审干”,因我是外来干部,又是浙江奉化人,所以被整,怀疑我的介绍人是不是党员,而那时敌后环境,像竺良谟、竺一平、詹步瀛等地下党员的证明都无法去找,邬昂夫(何千英,又名邬汝蛟)、胡宁等,我知道在晋冀鲁豫边区,当时组织上似也未去找,而竺良谟、詹步瀛等领导我,介绍我的同志,因我当时还不是党员,只知道他们是我党方面人,知道他们与新四军、八路军有联系,而不能确切知道他们究竟是不是党员(詹步瀛在我临走前,问过我对入党的态度)和在党内负何责任,署名季红的介绍信是什么关系?后来,党校最后做结论时,是根据张岱的证明,和他们对我整个历史表现的估计,认为我参加抗日高潮是自然的,估计历史上没有问题,同时到陕北后,入党五六年来(那时来说),表现也一直是好的,认为政治上没有问题。同时,认为詹步瀛、竺良谟(良牧)等确切证明是党员时,便一切都没有问题。

  “现在好了,全国都解放了,我这次回乡去,获知了他们的消息,他们都健在,而且一直在为党工作着,他们都有信给我,现我把我全部历史的证明人都开上,呈党备查:

  一、竺扬(竺良谟、良牧),一九三八年浙江中共宁绍特委委员,兼鄞县(即宁波)县委书记。现在是山东淄博特区工商局负责人。(能证明我一九三八年春与党发生关系)二、詹步行(詹步瀛),一九三八年时,奉化地下党员,他写给我等署名‘季红’的给罗炳辉介绍信,是浙江省委通知的介绍关系的代名词,证明被介绍的人是由党员负责介绍的。他现在是浙江中共宁海县委书记。(能证明我一九三八春到十月我去陕北,全部思想与活动)三、邬昂夫(邬汝蛟,又名何千英),一九三八年五月到陕北,十一月入党,曾任刘伯承部师的宣传科长等工作,现在浙江中共宁海县委工作。(能证明我从十四五岁在初中到一九三八年五月,我的全部思想与活动)四、张岱(张泰岱),现在归绥市委工作。(能证明我初中时情形,一九三七年冬在奉化做救亡工作时的思想情形,一九三八年九、十月共由詹步瀛(步行)介绍来陕北情形)

  五、竺一平,现在宁波军管会工作。(证明点与詹步行同)六、胡宁、张林冬等均可作些证明。

  以上是说:我的全部历史都有有力的证明,为了使组织上了解干部,特呈报备查。”

  华北大学一部在京的培训工作结束后,胡华住入华大驻地之一、北京什刹海畔白米斜街2号张之洞故宅。他开始对自己在华大的教学和行政实践进行思想总结。11月8日拟出准备撰写的选题目录:1.“我们怎样打败蒋介石”;2.“人民领袖的传记”;3.“革命古体诗词选”;4.“中国革命史教学参考书”;5.“怎样办政治训练班”;6.“教政治课的几点注意”;7.“什么是自学、互助、辅导的教学方法”;8.“怎样领导政治训练班”;9.“怎样在训练班中做团的工作”10.“青年的思想敌人”;11.“肃清反动的政治思想”;12.“常见的几种主观主义的思想方法”;13.“谈谈小资产阶级的感情”;14.“谈谈超然思想”;15.“论家庭第一主义”;16.“谈谈‘对政治不感兴趣’”。他考虑比较成熟并近期动笔的写作题目是1.“苏联怎样帮助中国革命”;2.“为什么要学习近代中国革命史”。

  3.“从革命历史上学习毛泽东”;4.“评冯玉祥的《我所认识的蒋介石》”;5.“新民主主义是‘抄袭’三民主义吗”;6.“略论妨害团结的几种思想”。

  12月3日,一夜北风撼楼,次日什刹海畔旭日白雪,银装素裹。胡华通宵写作后,推窗远眺。这是他到北京后第一次赏雪景,喜而咏出《什刹海畔喜雪霁》:

  “北风一夜撼楼号,什刹海中涌碧涛。

  积雪满阶迎晓日,晴空万里雁飞高!”12月18日,他又咏《雪霁夜写作连旦作》一诗:“雪光耀眼无穷白,松色映窗分外青。

  执笔沉思看月落,闻鸡起舞喜天明。”并附记道:“我写《学习斯大林关于中国革命的学说》,后发表于《人民日报》,通夜写作连旦,凡一星期。18日完稿,喜看雪霁,因作。”为新中国而工作,胡华挥毫舞文通宵达旦,不知疲倦、满怀豪情。

  1950年1月28日《人民日报》第3版刊登本报讯:“北大学生会布置寒假工作请胡华等作专题讲演”,具体为:“请胡华讲《中国革命史》(一月二十七日,在工学院),何思敬讲《国际问题》(二十九日,在沙滩),李立三讲《国际问题》(二月二日,在沙滩),狄超白讲《一九五○年财政政策》(八日,在沙滩),胡绳讲《革命人生观》(十四日,在沙滩),高棠讲《青年问题》(二十二日)。”

  接着2月4日继续在第3版上刊登本报讯:“北京市寒假青年工作委员会成立后,各项准备工作业已初步完成。

  目前寒假已届,下列各项工作,即将展开:中学部分,全市分东南(汇文中学)、东北(市立男一中)、中心(中法大学)、西北(市立女三中),东南(师大女附中)五区,每区学生分两批听讲。计有六个讲题,共讲六十次,并配合以适宜的文娱活动(富有教育意义的电影、同学们自己的歌舞练习及小型演出等)。拟先后请钱俊瑞、杨述、杨甫、陈家康、钱三强、裴文中、恽子强、丁瓒、袁翰青、苗培时、程今吾、艾青、张庚、丁玲、李伯钊、丁浩川、孙定国、胡华、胡绳等分别讲述共同纲领,苏联介绍,青年团的性质与任务,科学故事,文化艺术漫谈和青年修养等。”

  奠基之作

  1949年5月,华北大学出版了胡华编著的《中国近代革命史讲话初稿》第一、二、三编。这是在华北大学全校进行新民主主义革命史讲授的教学用书。第一编讲述鸦片战争到五四运动的历史;第二编讲述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开端与大革命时期(1919到1927年);第三编是中国人民十年土地革命时期(1927年到193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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