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精明的冒险家(1)
1.与众不同的人
劳伦斯出生于1910年，是五兄弟中的老三。劳伦斯只比纳尔逊小两岁，两个人经常在一起玩耍，小时候，所有的事情两个人都站在同一立场。长大后也是如此，他们的亲密关系维持了一生。劳伦斯从小就是一个谨慎、懂事的孩子，但日后他热衷的事情却让洛克菲勒家族的人感到吃惊。长大后，劳伦斯也是兄弟中对家族内在道德问题最敏感的一个，他试图用自己的努力去解决他所遇到的难题，这就是劳伦斯与其他兄弟的不同之处。
劳伦斯也就读于普林斯顿大学，但与约翰三世不同的是，他没有被洛克菲勒的家族责任弄得像个木偶。他所学的专业是哲学，成绩很好，用不着小洛克菲勒夫妇为他操心。劳伦斯和所有兄弟一样，每学期都按时记账，当他把清楚、详细的账本交到小洛克菲勒手中以此领取生活费的时候，小洛克菲勒总会夸耀他一番。劳伦斯对知识如饥似渴，系里所开的每一门功课，他都会选读。一位同学曾大惑不解地问他：“洛克菲勒老兄，为什么你每门课都要选呢？这些虚无缥缈，干干巴巴的哲学思想与你有什么关系？我觉得你应该更喜欢石油才对啊！”劳伦斯沉着而有礼貌地回答：“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吗？因为你不是洛克菲勒，如果你是我，你就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大学毕业时，劳伦斯毕业论文的题目是“价值观及其与伦理学的关系”。无论他是想为商业道德的建设出把力，还是他真想对商业和伦理学研究一番，这篇论文都是他哲学生涯的终点站，在走出普林斯顿大学之前，他必须为自己的将来有一个清晰而明确的打算。一天，艾比对他说：“劳伦斯，我们真高兴你是第二个从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的，现在毕业了，你想好做什么了吗？”
听到母亲的问话，劳伦斯心里有些发慌，因为他还在矛盾中，还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但他老老实实地回答：“很抱歉，妈妈，我还没想好要做什么。”然后，劳伦斯反问艾比：“你有什么好主意吗？”艾比慢慢说道：“约翰三世和纳尔逊现在都做得很不错，如果你和他们一样，你会很有压力。你认为律师这个行业怎么样？我们家现在正好缺律师，你想不想试着进法学院再读几年？”对于律师，劳伦斯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但至少与约翰三世和纳尔逊所做的事情没有太多交集，也就没有太多竞争，于是他说：“这个主意不错，我可以试试。”就这样，劳伦斯同意了母亲的安排，进入了哈佛大学的法学院。但在载满荣誉的大学里，劳伦斯过得并不开心。他觉得那些法律条文比哲学理论还要枯燥许多，劳伦斯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1934年，哈佛大学的期中考试让劳伦斯费尽心思，他终于鼓起勇气向小洛克菲勒夫妇提出退学。虽然小洛克菲勒夫妇有些失望，但他们还是觉得凡事勉强不得，于是同意了劳伦斯的决定。同时，劳伦斯还向父母提出要与女友玛丽·弗伦奇结婚，这也得到了父母的同意。
从世人敬仰的哈佛大学退学后，劳伦斯原本玩世不恭的态度已经不见了，他穿着无尾西装，配上艺术饰品，看上去是那么英俊。在鸡尾酒会上，他总能应对自如。如果说劳伦斯精通社交，那是因为他受到洛克菲勒家族的影响。对他来说，与别人在一起是一种付出和获取的特殊游戏，在游戏中，他躲避着可能穿过他防线的所有攻击。他将成为洛克菲勒家族家庭成员之间矛盾的敏感人物，他对家庭的无言反抗，与青少年时期对神的忏悔是极为相似的。当时其他兄弟只是接受父亲的宗教观点，甚至把超过他们理解能力的内容也接受下来。劳伦斯则不同，和兄弟中的其他人比起来，他是一个自由思想家。
这一次，劳伦斯进了洛克菲勒中心5600室，开始了学徒生涯。劳伦斯先在大通银行学习了几个月的业务，然后进入了洛克菲勒中心的董事会。他的确是个规规矩矩的洛克菲勒，腼腆忠厚，而且不喜欢出头露面。不管他对价值观的研究结论如何，他毕竟是小洛克菲勒教育出来的。父亲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在他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他的工作像他的账本一样做得干净利落，洛克菲勒中心的高级顾问们对他的印象都很不错。但这并不是劳伦斯想要的，总有一天，他要飞出这里，飞向更广阔的天空。
2.在家族之外寻找机会
进入洛克菲勒中心以后，劳伦斯一直认为这里是祖父的事业，父亲继承了它，现在约翰三世和纳尔逊又在为它服务，这就够了，他应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依靠祖上遗荫生活。劳伦斯不想与兄弟产生竞争，他要涉入的领域必须是洛克菲勒家族还没有涉足的。因此，在洛克菲勒中心工作之余，他开始寻找一些新项目。
1937年，美国人突然对斯堪的纳维亚家具产生了兴趣。斯堪的纳维亚家具的设计风格近百年来，尤其是20世纪50年代以来，在世界范围内日益赢得“好的设计”、“经典设计”等赞誉。斯堪的纳维亚家具的设计注重技术与艺术的结合，关注使用者的心理感受，平板装置，考虑运输环节的便利，注重细节与整体设计，充分体现了“以人为本”的设计原则。劳伦斯也投身于这种时尚之中，他与华莱士·哈里林和哈蒙·戈德斯通两位建筑师一起创办了一家名为新家具公司的家具进口和销售公司，这是他的第一次尝试。洛克菲勒去世后，劳伦斯买下了他证券交易所经纪人的席位，劳伦斯不仅以此纪念祖父，而且想通过证券市场更多进入新的投资领域，选择自己感兴趣的公司，支持它们，投资并获益。
对于劳伦斯来说，商业不仅仅是挣钱的门路，虽然这对于证明自己的成功是非常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劳伦斯希望通过接受某种挑战来展示自己的才华，劳伦斯一直在寻找这样的机会，而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完成，恰恰为劳伦斯提供了一个这样的机会。第二次工业革命以来，新的发现和发明被迅速应用于生产、生活中。1903年12月，以内燃机为动力的飞机飞上蓝天，实现了人类翱翔天空的梦想。洛克菲勒和小洛克菲勒一辈子都没有乘坐过飞机，但劳伦斯却对新发明、新创造充满了兴趣。1934年，他第一次乘坐一架老式的福特三引擎飞机从塔尔萨飞到俄克拉荷马城。这一次飞行使他坚信，航空事业一定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飞机作为交通工具，这意味着在这一领域投入资金将会获得惊人的利润。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劳伦斯当过海军，在服役时，他曾代表航空局视察过几乎所有西海岸的巡逻机装配线，后来，他还同海军部长詹姆斯·福斯迪特尔一同商量过有关海军飞机生产的事宜。这些海军经历让劳伦斯看到了未来投资的广阔领域——航空工业。
投资航空工业也是劳伦斯进入洛克菲勒中心5600室后，寻找属于他自己的发展机会。但投资航空业的风险很大，而且也需要大量的资金。为了得到公司的支持，劳伦斯在洛克菲勒中心5600室召集了一次小型聚会，劳伦斯向他们详细地描述了自己想法。会议中，劳伦斯说道：“我们的祖父知道石油这东西有多么宝贵，它将在人们的生活中占有多么重要的地位，所以我们大家今天才会坐在这儿，可是我们不能总坐在这儿呀！如今，我们面对着在航空业发展的新机会，如果抓不住，最后我们只能坐吃山空。”劳伦斯大胆的想法把洛克菲勒家族的元老人物们吓坏了，一位高级财务顾问向小洛克菲勒抱怨说：“拿钱去投资那些稀奇古怪的项目，还不如去赌场输个一干二净来得痛快。虽然这些新项目可能带来巨额的利润，但你得从10家公司中选出不会倒闭的一家，要不然，钱就白扔了，我觉得劳伦斯的决定是会惹麻烦的。”听了这位顾问的抱怨，小洛克菲勒在短暂的沉默后说道：“在我年轻的时候，我父亲总对我说，按照你认为正确的去做，我也该对我的孩子说这句话了，他们都已经是大人了，用不着我再来提醒他们做什么或不做什么了。”得到小洛克菲勒的默许后，劳伦斯便开始行动了。但他是一个做事谨慎的人，不会贸然进行任何一笔投资。他为自己定下了两条投资原则：第一，投资的项目必须是那些在成功之后能具有社会效益的，能够对国家安全、社会福利或经济发展作出真正贡献的；第二，计划项目必须具有持续发展的潜力，并非一旦开发成功就意味着工作全部结束，成功仅仅是计划的第一步。
为了降低风险，劳伦斯只选择那些已经显示出经营效益的公司。另外，他的每笔初期投资都在25万美元以上，这样就可以建立一家具有相当规模的公司来执行开发计划，他不想让自己的钱太分散。而且，无论成败，都会给一家公司5—10年的时间让它发展，而且不论成败，他总是到时候就抽回他的资本，再去投资其他的项目。劳伦斯的这种投资理念和想法，帮助他打开了事业成功的大门。
3.投资航空业
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有一家名为普拉特·勒·佩奇的生产直升机的公司，后来因经营不善破产了。该公司破产后，一位聪明的波兰人弗兰克·皮塞斯基发现这家公司的飞机侧飞比朝前飞要好，于是他便开始研究革新机型，制造了一种以两个水平旋翼代替一个旋翼的直升机，新研制飞机的稳定性和灵敏性非常好，皮塞斯基认为凭借这一点，创办一家公司应该可以赚到很多钱。当他建立了皮塞斯基公司后，事情并不像他预想的那样顺利。虽然皮塞斯基是一位研究高手，但他的经营水平比他的技术研究水平差远了，不久，他的公司就岌岌可危。海军看中了皮塞斯基生产的飞机，于是他们找到劳伦斯，问劳伦斯是否愿助一臂之力。经过调查后，劳伦斯断定这是一家非常有前途的公司，如果有充足的资金和精明的领导班子，这家公司就可以扭亏为盈。答应帮助海军后，劳伦斯立刻着手组织了联合体，并购买了皮塞斯基公司51%的股票。朝鲜战争爆发时，皮塞斯基公司已经焕然一新了，但劳伦斯希望公司能有更好的发展。当时，皮塞斯基公司正在给空军生产一种用于北极救生的直升机，这种飞机稍经改装，就可以成为军用运输机。因此，劳伦斯派了一个代表去陆军游说。那个代表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使陆军将领们相信了他们，陆军的投资使劳伦斯发了一笔大财。
名声越来越大后，登门求助的人也就越来越多。193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王牌飞行员埃迪·里根贝克找到了劳伦斯。两人见面后，埃迪·里根贝克开门见山，他对劳伦斯说：“通用汽车公司有一家子公司名为东方航空公司，这家子公司并没有给通用带来预期的利润，因此，通用想甩掉这个包袱。但是我没有足够的钱来收购这家公司。那些势利眼的银行家也不贷款给我，如果你肯加入，哪怕只有一小笔钱也可以，洛克菲勒先生，我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你应该考虑一下。”尽管投资航空行业是劳伦斯梦寐以求的事情，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很激动，而是说：“通用那些人不是傻瓜，他们不会轻易扔掉一个宝贝的，他们都赚不到钱，我们凭什么就可以赚钱，让我再好好考虑一下吧。”会面结束后，埃迪·里根贝克还给劳伦斯留下了一份关于东方航空公司的资料，资料里详细列举了从纽约沿东海岸飞往华盛顿和佛罗里达可能存在的业务航线。尤为重要的是，东方航空公司能够从通用汽车公司继承来一套成本分析制度，这是其他航空公司所不具有的。劳伦斯在详细阅读了这些资料，并进行了相关调查后，认为埃迪·里根贝克的想法很正确，投资东方航空公司一定会赚到大钱。更何况埃迪·里根贝克热爱航空事业，而且他正直、讲求实际，没有人比他再适合做航空公司的领导人了。于是，劳伦斯决定投资东方航空公司。有了劳伦斯的加入，埃迪？里根贝克信心满满地开始工作了，没过多久，东方航空公司就有了起色。后来，劳伦斯继续追加投资，由55万美元加到了85万美元。东方航空公司成为20世纪末期美国仅有的几家赢利的航空公司之一。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劳伦斯持有的东方航空公司的股票已经能够左右这家航空公司了。
投资航空公司让劳伦斯尝到了甜头，他决定，只要有机会，就继续向航空业投资。继里根贝克之后，普林斯顿大学校友詹姆斯·S.麦克唐纳找到了劳伦斯。麦克唐纳对劳伦斯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除了技术、经验和信心之外，我一无所有。”麦克唐纳提出了要设计一种以喷气作为动力的飞机出售给军方。这种喷气式飞机在当时看来是不可想象的，但麦克唐纳论证了它的可行性，以及它光明的发展前景。劳伦斯非常喜欢这个计划，他决定投资一万美元，随后不断追加投资。但遗憾的是，麦克唐纳的喷气式飞机在试飞时坠毁了。麦克唐纳很沮丧，飞机坠毁后，他找到劳伦斯说：“很抱歉，劳伦斯先生，这是我运气不好，没有其他原因，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耐心等着我时来运转，就把你的钱拿回去好了，不管怎样，我还是感谢你的帮助。”但劳伦斯还是继续支持了麦克唐纳，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劳伦斯设法为他联系到了一些生产航空部件的订单。麦克唐纳的努力在劳伦斯的支持下，终于有了成果，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不久，麦克唐纳研究的“鬼怪式”喷气飞机能够在航空母舰上安全起降，并且全部以喷气为动力，他立刻得到了军方9000万美元的合同，而且订单还在源源不断涌来。这也证明劳伦斯的投资眼光很准确，冒险投资航空业为劳伦斯带来了大把的钞票。
美苏僵持的冷战局面也为劳伦斯发展他的冒险事业提供了机会。为了提高武器的性能，在军备竞赛中获得优势地位，美国政府拨出几十亿美元作为军品装备研究和采购费用。只要具备一定的研究能力，并能生产出政府需要的产品，就能拿到订单，这种机会实在是太诱人了。劳伦斯又看中了新泽西一家名为反应动力公司，它从事液体燃料火箭的研究，是当时美国从事这一产品生产的两家公司之一。它的产品性能绝不输于对手，但经营实在太糟了。海军把他们也介绍到劳伦斯这里。劳伦斯在这一个月中对反应动力公司作出结论：这是一家有前途的公司，他决定投资。他以50万美元买下了这家公司21%的股份，并派助手去充实公司的管理部门。1953年，反应动力公司已经变成一家很有发展前景的公司了。可以说，劳伦斯在航空事业投资方面有着极其敏锐的眼光，为此赚取了一桶桶金。
4.赚大钱，赔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