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原来你心里的千山万水，我就这样走了过来
张涛忽然抓住我的手，深情地看着我，我吓了一跳，想挣脱却不能，他却越握越紧，最后索性将我搂住，他一边在我耳边呵着气，一边说着：“西屿，你看咱俩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们去酒店吧……”
“多久？”我试着推开他，“我们试着交往也才一个星期！”
“西屿……小屿……”他似乎听不见我说的话，一直软磨硬泡着。我开始觉得反感，更加用力地推他，他反倒将我抱得更紧。
“你放开我！”我怒吼道，莫名的羞耻感涌上来。
他不仅没放手，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开始吻我，我一边躲避一边骂他。
忽然，张涛抱紧我的手松了开来，我抬眼望去，他已经被打倒在地。
阳光下，那个身材颀长的人怎么那么眼熟，我眯了眯眼睛，有泪掉下来。张涛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许慕言：“你谁啊，多管闲事！”
他说着就要冲上去，对此我一点儿都不担心，我见过许慕言的身手，一个张涛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但是我没想到，许慕言丝毫没有手软，他似乎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三两下就把张涛揍得鼻青脸肿，张涛开始求饶，许慕言狠狠踹了他一脚，拉起我就走。
从头到尾我就像个木偶，任由他带着逃离。
回过神儿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开那个公园，我看着他，打破沉默：“你……你怎么来了？”
“路过。”许慕言的声音很清淡。
原本的一点儿惊喜被压了回去，我还在心底期待什么吗？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啊？不用，我自己坐车吧。”我拒绝，狠狠掐灭了心底的一丝妄想。
“慕言，影楼打电话来催了。”正当我纠结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我和许慕言一起抬头，那个款款站在车旁、浅笑嫣然的女子不就是照片上的女孩儿吗？他的未婚妻。
我的心往下沉，一沉就沉到了底。
“好，我们走吧。”许慕言并没看我，径直朝着自己的未婚妻走去。
他绅士地替她打开车门，女孩儿顿了顿，并没有上车，她忽然笑着看许慕言：“这是你朋友吧？我能否请她帮个忙？”
许慕言疑惑地看看她又看看我，女孩儿径直走到我的身边，比画了一下，笑着说：“看，我俩身材差不多呢，你也知道我怀孕了不方便试婚纱，我想请你朋友帮一下忙，不知道方不方便？”
她最后一句话是问我的，我看着她真诚的笑意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时间三个人都沉默着，良久，许慕言走过来，问我：“能不能帮一下忙？”
我看着他未婚妻微微隆起的小腹，点了点头。
“太好了，谢谢你啊。”她笑着挽起我的手，拉着我上了车。
她的话很多，一直说着她和许慕言的故事，我得知她叫李茜，他们两家是世交，许慕言的父母非常喜欢她，听到最后我开始恍惚，仿佛和我说着这些的是当年的姜念念，我们是很久很久的老友，彼此炫耀着自己的所有。
车子稳稳地停下，一路上一言不发的许慕言下车为我们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李茜，李茜像个小女孩儿般轻轻地依偎着他。
我跟在他们后头进了影楼，他们是来选结婚当天的婚纱的，这么喜庆的气氛，我总不能哭丧着脸吧？
李茜只亲自试了一套婚纱，感觉不太满意，之后的就全交给我代劳了，毕竟她行动有些不便。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难过得一塌糊涂，脸上却仍旧挂着浅笑。身后的许慕言静静地看着我，沉默不语。
“这套太漂亮了，西屿你觉得呢？”李茜惊艳地说，我也确实很喜欢这套婚纱，但是新娘是李茜，还是该由她决定。
“你喜欢就好。”
“慕言，那我们就订这套吧？”李茜挽上许慕言的手臂，期待地看着他。
许慕言宠溺地一笑：“你说哪套就哪套。”
我默默地退回到更衣室，换了自己的衣服出来，许慕言付了定金，然后送我回家。在车上李茜一再表示感谢，还力邀我去参加他们的婚礼。我拗不过她，只得答应。
许慕言和李茜的婚礼是这个周六，地点是无锡。
回国这么短的时间里，我已经二度踏上去无锡的列车参加婚礼，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我想象着许慕言和李茜光彩照人的模样，心中虽有苦涩，但是嘴角还是微微上扬。那么美好的许慕言应当有一个像李茜那样的姑娘陪伴，我没什么不甘心。
可是到了现场，我没有见到我想象中的那一幕，只有许慕言一个人站在露天草坪上，四周围满了宾朋和记者。有人在安抚那些追问的记者：“不要急不要急，新娘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出来。”
“都休息半个多钟头了，吉时都要过了。”有人不耐烦了。
许慕言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他抬头，看到人群之外的我，他不说话，我亦无反应。忽然有人蹿出来将我拉到一边：“聂小姐是吗？请跟我来一下。”
我吓了一跳，再抬眼看向许慕言时，他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态。
我被带进VIP包间，一眼便看到那件婚纱静静地躺在沙发上，房间内有些凌乱，似乎工作人员都在，唯独少了新娘。
我正一头雾水，许安之推门进来，一把拉住我：“西屿，你总算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许安之挥挥手，让工作人员出去，才拉着我坐下：“我们找不到李茜了，一大早慕言收到她的短信说她还不确定自己的感情，今天不能来了。但是你也看到了，外面都是记者，如果今天婚礼不举行，对我们两家影响都很大。慕言跟我说那天是你替李茜试的婚纱，所以能不能……”
我领悟到许安之的意思，惊讶地张大嘴巴，脑海中不断浮现许慕言方才在外面遗世独立的姿态，拒绝的话又咽了下去，只是犹疑地张了张嘴：“这……我和她并不是很像，会被人认出来的。”
“你放心好了，会有头纱遮住的。”许安之像看到了希望，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宾客已经到齐，我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办法找到李茜了。我能做的也就是替他们缓一缓，希望李茜会回来。
我按照许安之说的，化好妆，穿好婚纱，戴好头纱，在伴娘的搀扶下去了教堂。
婚礼是西式的，当许慕言接过我的手时，我本能地想抽出来，却被他一把握紧。我告诫自己，这只是演了一出戏，很快就结束的戏。
他给我戴戒指的时候，我偷偷看他，他的眉目依旧清朗，只是眉间的一点忧愁怎么也遮挡不住，我想他一定很难过吧？
就在神父宣布我们成为合法夫妻的时候，许慕言忽然笑了起来。我被他的笑晃到，一度以为看花了眼。没想到底下也像炸了窝，大门被推开，涌进来好多人，由于逆光我根本看不清，等他们走近，我才发现为首的是姜念念。
她忽然敞开怀抱，向我扑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西屿啊，恭喜恭喜。”
我愣在当场，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就见聂晟也走了过来，还有苏陌、林乔她们，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看着他们一脸的坏笑，我总算顿悟了。
“许慕言！”我一把拽过他，“你就这么耍我？”
他哈哈大笑起来，得意地说：“是你说喜欢我的。”
“你看到我的短信了？”我问。
他点点头。
“那……李茜呢？”
许慕言扬了扬下巴，在角落的位置，我看到李茜，她的身边坐着另一个男人，而在她的前排，是我的母亲。
她笑着看我，略显苍老的脸庞多了一份宁静与祥和。我的泪瞬间涌了出来，被许慕言握着的手狠狠地掐他：“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你们一个个的……”
“好了，不许哭啊，今天是好日子。”姜念念过来抱我。
事已至此，我想赖也赖不掉了，婚礼很热闹。即使是这样，我也会抽空问许慕言整个事情的经过。
原来李茜和许慕言对彼此都没有感情，李茜喜欢的人就是方才坐在她身边的男子，而她的孩子也是他的。本来她也接受了家里安排嫁给许慕言，但是许慕言跟她讲了我的事，并且她眼见了许慕言的深情，所以决定帮我们。
当年我出国是许慕言的母亲安排的，条件是许慕言要跟李茜结婚，因为许慕言的母亲非常喜欢李茜。解除婚约也是李茜向许慕言的母亲提出来的。
“你说，命运是不是很爱开玩笑？”许慕言忽然轻叹一口气，将目光看向远处，我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他说，“当初我接受家里的安排要和李茜结婚，心里有太多的不甘。所以，即使我有婚约在身也心心念念地想见你。我就感觉命运很不公，但是我又庆幸，李茜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许慕言看我一眼，我躲开他的目光，用脚尖踢着小道上的石子。
他继续说：“经过很长的时间，我渐渐接受现实，但是那天在军区忽然见到你，内心波澜起伏，所以我向李茜说了我们俩的故事。后来，我换了以前的手机卡，没想到收到了你的短信，当时那个心情啊，比我立了功还高兴呢。”
我看着他欣喜的样子，问：“你不是换手机号了吗？”
“是啊。”他随意地答道，“但是过去的号码我一直留着，偶尔会看看。”
“哦……”
“哦什么？”他扳正我的脸，“你说，你偷偷喜欢我却不告诉我，让我白白受了这些相思苦，你该不该补偿我？”
我打掉他的手：“你让我怎么补偿？”
“嗯……”他做出思考状，“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带我去了他家，曾经我住过的地方，一进门我就傻眼了，客厅的多处都悬挂着很大的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我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每一张照片上都有我，而这些照片是我在伦敦的印记，有我在伦敦眼看夕阳的恬静，有在诺丁山参加狂欢节的欢笑，有在格林威治公园的沉思，有在福尔摩斯故居的惊喜……
只是当初我拍这些照片的时候，许慕言并不在身边，而现在，每一张照片上都有他，我在伦敦眼看夕阳时，他就环抱着我的腰；在诺丁山参加狂欢节时，他就在我面前陪我一起笑；在格林威治公园放鸽子时，他牵着我的手；在福尔摩斯故居时，他轻轻搂着我的肩……
“你……”
“怎么样？”他得意地看着我，像我小时候考了满分的模样。
我惊讶地张大嘴：“这……你怎么做到的？”
“偶然的情况下，我看到你发在FACEBOOK上的照片，既然见不到你，就拿那些照片以慰我的相思之情，后来我利用休假多次去了伦敦，跟着你的脚步把伦敦走了个遍，看一遍你看过的风景，呼吸着你呼吸过的空气，然后换个角度拍了我自己的照片，回来后，PS合成一下，就是现在你看到的样子。”许慕言走过每一张照片，手指眷恋地摩挲着，像是对待极其珍贵的东西，他的脸上有淡淡的笑意，“三年来，就好像你从未离开我的身边。”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为了不掉眼泪，我“扑哧”笑出声，他气恼地转过身来：“哎哎哎，你这态度不对啊。”
“我怎么就不对了？今天结婚我还是冒名顶替了别人呢。”我假装生气地嘟起嘴，许慕言果然温言软语地哄我：“那你说，要怎么办？”
“我想去坐摩天轮，我看离得也不远，如果你能把我背到摩天轮那里我就不计较了。”
话音刚落，双脚已经离了地，许慕言一个弯腰已经将我背到背上，我轻呼一声搂紧他的脖子。
“你还真背啊，快放我下来，丢死人了。”
许慕言开始耍无赖：“不放，第一天军训我就说过我是说一不二的。”
我拗不过他，只得将脸埋在他宽厚的肩背上。
他的步子沉稳有力，像小时候我趴在爸爸的背上一样，我渐渐感到有些倦意，迷迷糊糊间我问他：“我是不是很沉啊？”
他哼了哼：“整个世界都背在背上，能不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