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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陪你在百花香的春天里(1)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文 \/ 冠豸
一
走在市一中的校园里，我的心情就像天空中飞掠而过的鸟，无忧无虑。这个美丽的校园是我向往已久的，还在初二那年，我就曾来这里参加过作文竞赛。
竞赛的详情已经模糊了，但我却牢牢记得那个名叫文化的男生。
竞赛前，在校园溜达，偶然看见宣传栏里市十佳少年的照片，最帅的男生叫文化。进了赛场，我没想到，和我同桌的居然是他。比赛结束，走出教室时，我对他说：“文化，再见了。”他惊愕地望着我，说：“你认识我？”我微笑着摇头，然后转身跑开，心却不停地狂跳。
当天晚上，我在日记本里写下：文化，遇见你真好！你让我明白了“心花怒放”的感觉。我要努力考上一中，这样就可以经常看见你了……
我相信成绩优秀的他一定会继续在市一中上高中的，要想认识他，我只有考进去。
二
一年多的努力，终于让我如愿以偿。我带着全县最高分的头衔考进市一中，学校免了我三年学费。
第一天上课，走进教室后，我惊讶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一年多来总在我脑海中浮现的男生，我们居然成了同学。文化！我在心里轻声呼唤。
我每天乐呵呵地望着他傻笑，没有人明白我的喜悦。他还是那么好看，比以前更高了，但清澈的眼神没有变。
文化在班上很安静，我们没有讲话，但我从他以前的同学那里收集到很多资料：他是双鱼座男生，生日在2月26日，喜欢许巍的歌……收集这些资料，我可是煞费苦心。
我的心思全放在他身上，晚上睡不着觉，白天上课更是一次次地偷看他。没想到，第一次数学小测那么快就来临，更没想到，我居然会考个不及格。老班话中有话地对我说：“过去的成绩只代表过去，一中，可是人才济济的地方，你稍不努力，别人很快就会超过你。”
那次小测，文化是满分。
我的分数低得让人不敢相信，班上风言风语渐起，他们怀疑我这个中考县状元的成绩。别人说我什么，我无所谓，但我注意到，文化看我的眼神也有些不屑。
谁都可以对我不屑，唯独他不可以。他还常常和一个叫杨开卉的漂亮女生聊天。那段日子，我时常失眠，心痛得抽搐。
痛哭一场后，我暗暗对自己说：在以成绩高低论英雄的校园里，成绩差无疑是让人嫌弃的，要想让人瞩目，我就得像过去一样独占鳌头。
那天夜里，我在日记中写下：文化，依旧会想你，但我知道，如果我不努力，我和你之间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努力，一定要努力！连你也在怀疑我的中考成绩吧？等着瞧，我卓妍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我在日记本中写下了自己的青春誓言，我告诫自己，一定要努力学习。
三
我不再和班上的同学说话，其实他们也根本不屑于答理我。宿舍里的四个女生，也因为我的不及格冷落了我。
心里难过，但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看书。我把所有学过的内容都重新复习，把那些让我栽跟头的问题一一弄懂。扎实的基础帮了我很大的忙，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就跟上了老师的进度。我重新制订了学习计划，复习、预习、完成作业，一项也不敢落下。
有努力就有收获。在几个月“卧薪尝胆”般的刻苦努力下，期末考试，我的成绩终于飞跃到全班第一。第一次，我的名字排在了文化的前面。
拿到成绩单那天，面对老师的表扬，同学的掌声，我没有高兴。我听到杨开卉轻声地对文化说：“只是一次偶然，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没听到文化说什么，但我看到他一直朝着她笑。
离开校园后，我来到公园的榕树下，愣愣地坐着，目光荒芜。我感觉整个人特别地疲倦。虽然把成绩赶上去了，也赢过了文化，但我没有喜悦。我亲眼看见，放学时，文化又是和杨开卉一起离开的，他用单车载着她，两个人看上去就像“金童玉女”。
每一次心情不好时，我就一个人来这里，坐在树荫下，独自冥想。虽然是同学了，但我和他依旧像是陌路人。成绩差时，他不屑；赢过他了，他也不在意。可恶的杨开卉，让我抓狂，她居然考了和他一样高的分数，两个人平起平坐，真是让我妒忌。班上的同学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我一点都不觉得。
四
高一下学期，我在班上渐渐奠定了自己的位置。我的成绩稳稳地占据在第一名的位置，很累但很快乐。我的身边也慢慢有了自己要好的同学，同宿舍的三个女生成了我坚强的后盾。成绩的飞速进步让我找回了自信，也找回了过去的开朗乐观。
半年时间，我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集体。我积极地参加学校举办的各类活动，就连一年一次的校运动会也不肯放过。我就想表现自己，把自己各方面的优势都展现出来。所有的举动，只是为了能够引起文化的注意。
或许他也注意了吧，但他还是和往常一样，连看都少有看我。心里有深深的失落，仿佛沉没在深海里的船，撕裂了。我变本加厉，不仅每天努力学习，我还学会了打扮自己，甚至于我还接受了一个男生的交友请求，每天坐在他的单车后座在校园穿行。那个男生成绩很差，但长得比文化还帅。我故意在文化面前装作和他很熟络，说话嗲声嗲气，有时是故意大声喊叫。其实连我自己都很反感这样，但为了气气文化，我是豁出去了。
无论我在学校里多张扬，多喧闹，但我都不会落下我的学习计划，特别是保证上课质量，我知道这是最为重要的。不及格、倒数第一这样的屈辱，我再也不能让它重现。
班上的女生，渐渐分成了以我和杨开卉为首的两个小团体。我们比学习成绩，也比穿衣打扮。其实杨开卉真的很漂亮，成绩也好，如果没有文化存在，我想我们会成为好朋友，但现在她却是我的敌人。
有一天，仅仅为了一句话，我和她吵了起来。她没想到，我会那么凶。郁积已久的怒气，在一瞬间爆发出来。我指着她的鼻子骂，像个泼妇。杨开卉愣住了，她瞠目结舌地盯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半天后，才结结巴巴地说：“疯了？”班上的同学也都像不认识似的盯着我，满眼疑惑。
文化见情形不对，上来劝架。可能是怕她吃亏吧，他护在她面前。我见他这样，眼泪一下就汹涌出来，不管不顾地指着他骂：“你个没良心的家伙，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要考来这里，我在县一中好好的……我记得的事，你却全都忘记了，要不是那场该死的作文竞赛，我怎么会认识你……”
文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不相信地盯着我问：“你是那个女生？你当时就知道我的名字？”
“是呀，我多弱智呀，像个花痴般追着你……”我说着，眼泪又滑落。
五
晚上临睡时，我的心情已经平缓下来。仔细回想一天来发生的事，我突然后悔起来，我怎么能把自己的秘密公开呢？怎么能像个骂街的泼妇在教室里发横呢？
想着第二天将会来临的风暴，我躲在被子里“嘤嘤”地哭泣起来。
还好，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可怕。老班把我叫了出去。我以为她会责骂我，可是，她只平静地对我说：“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可耻的事，但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践踏了曾经美好的感情……”
我一直低着头，不敢说话。老班说着，轻轻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柔声地说：“把不高兴的事忘记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不要去强求。学会祝福，你会过得更快乐一些，对吗？”
老班的话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慰着我的心，熨平那累累的伤痕。我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哽咽着说：“对不起！老师，我知道错了。”老班没有再说什么，她拍着我的肩膀，微笑地冲我点点头。
那场风波一段时间后就平静了，就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只是于我，却是一场蜕变，我变成了一只自由快乐的蝴蝶。
杨开卉看见我，会友善地冲我点点头。她的宽容，让我的心安稳了些。虽然我们始终没有成为朋友，但也不再敌对。
每天还会看见文化，看见他清亮的眼睛，温暖的笑容，但我已经不再像过往那样痴迷了，我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
“谢谢你！文化。遇见你终究是件快乐的事，虽然这一路走来，很辛苦，但我明白了，不是所有的喜欢都有回应的，不是所有的付出都需要拥有，不是每个灰姑娘都能拥有那双水晶鞋……学会祝福也是件快乐的事……”我在日记本上最后一次写下了文化的名字，我知道这是最后的倾诉，不需要回答，只要自己的心明白了就可以。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阳光会灿烂的。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文 \/ 花崖
一、检查写着写着就习惯了
何柚子，你家长要再不来，你今天就在教室里写5000字的检查！不写完不能走，你写到多晚老师都候着！我掏出纸笔，脑中想对策，大不了开头结尾好好写，中间就随便抄段书好了，不就是检查吗？写多了都有经验了。又望望窗外的天，下着雨，她那么娇气，没指望她能来，我只能靠自己。
想起昨天，我把请家长的书面通知条递给她，要是同桌罗小芬的妈，肯定会卷起袖子吼一句，罗小芬，你不惹祸你是不是就皮痒痒？可是她，就“哦”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继续做饭。
夜沉了，我的检查快要收尾了，老师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我去敲门，背后有急匆匆的脚步声，踏着水花而来。我没回头看，但突然很想哭，不想来就别来！门到底没敲，转身拎起书包冲进雨里，5000字的检查落在水坑里，她对老师喊一声“对不起”，又忙着追我。
第二天，双双在老师办公室罚站接受教育。无非是何柚子上课捣乱，何柚子欺负低年级同学，何柚子和男生打架，我听着快睡着，偷看她一眼，又是面无表情的招牌冷冰冰脸。但当我眼皮垂下，看见她的手，正不自觉地微微发抖。是气的吗？还是失望？对了，本来没有期望当然不会失望，大概是生气遭我连累被数落吧。
最后，我们签了一份保证书，可这就能保证我一个学期不犯错吗？我签在上面，何柚子，她签在下面，王彩莲。
二、已经想不起爸爸的脸
我的妈和别家的都不一样，怎么说呢？我开始怀疑过，莫非她嫌弃我是个女孩，后来自己给否了，她不也是女的，没立场。后来，我又觉得自己和她属于道不同不相与谋，她是淑女型，我是假小子型，长得也不太像，难道我是捡来的？再后来一寻思，我也没阻止过她寻找她的幸福啊，连基本的干涉也没有，她自己不积极就不关我的事了。最后，我想着想着睡着了。
老爸何大田已经离开很久很久了，在南非开矿出了事故。我那时还小，只模糊地记得原来很快乐的日子一下子没了，笑容被硬生生抽离我和她的生活。从那以后，她就总是冷冰冰的，自怜自伤，显然不够坚强。别人母女能腻在一起，我和她理应互相安慰、彼此依赖，却不知怎的，委实不亲。
她有个小饭店，小时候我最爱钻在里面玩。爸爸手艺好，就教她，她学成出师，堪比大厨。我最爱糖醋小排和茄汁松鼠黄鱼，养得嘴刁得很，从小到大就只认那一个味道。不过，记忆里爸爸最爱吃的菜，青菜豆腐丸子和荷叶虾仁汤，她一次也没再做过。那样清透的香味，就像爸爸的脸一样，我已经想得有点想不起来了。
她还曾经是个才女，年轻时可爱看文学书了，我小时候经常贼溜溜地，从她书架里拿《陆小凤传奇》、《镜花缘》、《飞鸟集》看，可是现在，基本上只有菜谱和账本。我十分稀罕地从一堆菜谱里拈出一本汉乐府，开篇第一首：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我哂笑，这也能叫诗！
三、不要惹我，吃不了兜着走
我在课间和罗小芬扯八卦，说我想当年也是老师心尖上的好学生，什么奥赛什么羽毛球排球比赛都拿奖拿到手软，罗小芬深深鄙视我，吹牛吧你就。我伸手拍拍她的头，小朋友，原来不是傻的，哈哈。
我和罗小芬还有几个同学计划着周末去附近的郊县两日游，说给王彩莲听。她正围着满是油渍的大围裙，要不是包间里有重要顾客催菜，她一般是不亲自下厨的。正焦躁，她一把推开我，语气简直是怒斥了，不是不让你到饭店来吗？没事总跑来干吗？一点正事不干，就知道添乱！游什么游！不许去！
我也气愤了，扭头走了。丢下一句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我就不叫何柚子了，我跟你姓！
当天放学后，我拉了五六个同学，浩浩荡荡开往王彩莲的饭店。一早就放过话了，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不过，大家把我的旅游费用给垫出来吧！不多，嘿嘿，回头什么时候想吃我家的菜，不要客气，打个招呼就行了啊。
有男同学点菜，什么贵点什么，都要大分量的，有的更刁钻，嚷着要吃羊蝎子、海蛏子，真是一点也没客气。王彩莲瞪着我，我也瞪着她，我心想：就这样了，你看着办吧。僵持了有五分钟，她终是低了头，抹一下眼睛进厨房，耶，跟我斗？完胜！
我们的对决，她从来都是输家。
四、我，如假包换的好学生一枚
两日游到底是去了，游山玩水，心情当然不错，可是第二天下午返程的路上，心里就开始发憷。
我要求罗小芬陪我回家一趟，她到底没忍住，大肆耻笑我：之前多英勇，现在没胆儿了吧。我还急着回家向我妈汇报呢！咋了？怕被大刑伺候？哈哈！
我摇晃着她的手臂撒娇，求求你了!罗小芬最好了！她狠狠掐我一下，准了，小孩嘴真甜，对你妈都没这么甜过。
到家了，还好没有暴风骤雨，她看起来除了有些焦虑，大体上还是和颜悦色的，是碍着罗小芬在场不便发作吧，我果然聪明。
拉着罗小芬进卧室，她转圈参观了一遍，指着角落里的奖杯奖状惊叹，原来你是说真的啊，还真是如假包换的好学生啊。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再拿个奖，我才服气你。
其实想当年王彩莲总是辅导我功课，我们一家三口超级热爱骑车去附近的植物生态园打羽毛球。但是现在不同了，我成绩好坏，没有人在乎。只要我没捅出大娄子，王彩莲都顾不上。她很忙，忙着赚钱。
我吃穿用度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时候晚上睡了一觉醒过来，看见王彩莲还在灯下看账本，钱赚多少才算够呢？
周一早饭后，她递钱给我，还给你同学吧。我长吁口气，又躲过一劫。
五、喜怒无常的双面人
今天心情好，放学拐个弯去饭店看看王彩莲，她不在。我闲着无聊，看见厨房墙皮剥落下来，就撕着玩，越撕越大，露出里面黑黑的一层，摸一摸，又不像油烟。闻了闻，有焦糊味。呵呵，小时候造的孽，现在还有证据。
扭头正好迎上她的目光，如果没看错的话，她是在抖吗？她失控地跑过来，竟然开始伸手打我，她终于爆发了，为了什么？撕墙皮？我抱头躲着，她被人拉开，旁人劝，孩子还小……
我哭着喊，你是我妈吗？我是你从马路上捡来的吗？转身跑回家，冲进王彩莲的卧室，把能摔的能砸的都尽数毁了，有个本子掉在地上，我捡起打开看，里面竟然是我的成长日记，她一直在偷偷记：
柚子嫌弃发型难看，开始爱美了；柚子的裤子短了，吊腿裤挺滑稽；柚子两日游，头一遭夜不归宿；我告诉柚子不要跑厨房了她不听，好了伤疤忘了疼，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