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9 可不可以，在我面前不要对她那样好
陆婉夏经营有方，把王妃洗衣做得一片红火，很受青榆人欢迎，陆婉夏也会根据每个月的收入给大家发工资。所以，许小童即解决了学杂费的问题又有时间学习。李小白，程七喜与他们相比，都是城市的中产家庭，生活不错，是出于友情帮忙。自从传出鱼悦男与何欢颜恋爱以来，很难在店里见到他，一切工作都是陆婉夏负责。
还好，李小白，程七喜，老大，许小童 都是陆婉夏终实的粉丝，工作间相互配合。虽然产地不同，来自五湖四海，但其乐融融。
在大家的眼中，程七喜是典型的交际男，不甘于寂寞。
他的周围总是有来来往往的女生，而他在这些女生面前一直很绅士。为女生提包，买水，那些女生也对他投桃报李，哪管你是内向的陌生人还是外向的陌生人，保准三分钟把你搞定，生人变成熟人，熟人变朋友。当然也唱得一嘴好歌。每次学校有重大联欢晚会，他都会有单曲献出来。最喜欢唱的歌是《你究境有几个好妹妹》和《两只蝴蝶》。不过，也不能每次都唱这两首歌，一是卖弄之嫌，二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江郎财尽。三是为了吸引更多好妹妹的眼球，后来就换成了《丁香花》《别说你的眼泪我无所谓》再到《香水有毒》。
惹得台下的女生真的就像两只蝴蝶似的，不停地往台上翩翩地飞为他献花，为他尖叫。
也有女生为他中毒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进行了一段时间，都没有了结局。爱情仿佛一场浪漫的杏花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自从王妃洗衣诞生以来，程七喜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泡在这里，很少看到他和女生在一起打情骂俏，很少参加一些派对。
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李小白和程七喜截然相反的性格，多数是沉默寡言。他喜欢吟诗，附庸风雅。穿衣打扮也同他大相径庭。程七喜永远站在流行的前沿，像个时装模特。李小白永远是黑框眼镜，深度近视。永远老练，沉稳，程七喜永远年轻，活泼。李小白没等和女孩子说话，脸先红。程七喜一见到漂亮女生，就有表演欲……
许小童呢。
她是王妃洗衣店人人喜欢的女孩子，即使生活不如意，物质很少，即使压力重重，她一样能笑出清脆，阳光的声音来，简单而透明。她敞开心扉，与人为善。像是一个落入人间的天使。干净，美好。许多的时候，许小童的性格就像春天的柳树，有很强的柔性，百折不折。她会用无声的行动教会身边的人，原谅和宽容。
她教会他们。
哪怕遇到再大的挫折，再大的失落，也要从容的面对生活。
几个男生把她当成小妹妹。许小童多次发出抗议：
“我不是你们的好妹妹，我是漂亮女生。我是需要爱情滋养的女生，好想好想谈一场恋爱。”
“说吧，妹妹，那个男生是谁，二哥我程七喜给你做媒。”程七喜一副眉飞色舞状。这事也算是他的业余爱好。或者特长。
“反正不是你，听到这话别上吊自杀哦。”
“你哥哥我不会，”说完朝李小白挤眉弄眼。
李小白看他们一眼，又继续做他的话去了。
程七喜站起来，伸胳膊又伸腿，他在手洗衣呢，这是王妃洗衣的特色服务，手洗，让衣服充满阳光味道。
“陆总，你不是要累死我们，也不会眨一下眼吧。”
陆婉夏抬头瞟了一眼程七喜。没有说话，是她懒得说话？还是没有心情说话？
“董事长和他的少奶奶不知跑哪风流去了，我们在这儿加班加点儿劳动，真乃人生不幸。”
陆婉夏再次低下头，望着盆里的衣服似乎愣了一下。而他们的说话声还在继续：
“要怨就怨你妈没把你生成桃花运的坯子，一辈子遇不到这样有钱又漂亮的美女不说，也会被平凡的女孩子甩掉！”老大不紧不慢地臭程七喜。
“啊？真的？你是算卦的老道？”
许小童，李小白好奇地看向老大，异口同声问。
“他不帅，细眯眼，花心白菜。哪个女孩子都不会真心喜欢他这样一个人？是吧，小童？”
“切，就你三寸金莲的个头，只能搂你女朋友屁股以下的身体……你倒是不花心，可是，在女孩子眼中就是死心眼！”程七喜予以严厉而坚决反击。
大家笑出了眼泪。
李小白无意间中看到沉默的陆婉夏。清澈如水的目光里，深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忧郁，落入李小白的眼中，使他的心头忽然寂静无声。
她。
好像不快乐。
不快乐吗……
大家依旧说笑。
李小白的笑却有了几分掩饰和勉强。他自己也不知道，忽然就这样了。他这样的时候，许小童正对他笑得孩子一样纯真。
打烊以后，陆婉夏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明明困意袭来，就是睡不去，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是失眠。脑子里每天晚上像塞进了一百只苍蝇，嗡嗡乱响。
失眠，让她烦不胜烦。
所以，白天说话经常发脾气，做什么事都没有耐心，像是提前到了更年期。竟然在餐厅吃饭，嫌一个女生太刮燥，和人家大吵起来，这是史无前列的事情。
事后，陆婉夏自己都觉得吃惊。
郁闷的陆婉夏很想跳舞。布告已经发出，就在今晚。
学院历来的舞会，都会云集校内的一些‘名流’——
帅气的偶像男。
校花级的美女。
而且，这种场合是极具‘缘分’的地方，最容易产生风花雪月的地方。舞会，会把寂寞的情绪一扫而光，带给人光鲜的感觉。
从女生们的化妆打扮和男生们异样兴奋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们是热衷于舞会的，热衷于这样的交流。大学生活舞会是必不可少的生活内容，也是人际交往的一种体现，精神与形体的社交，高雅的社交。
青榆是以理工科著名的高等学府，多数是书呆子式的数字虫，稳重有余，轻盈不足，而能有这样的舞会，是令人为之一振的。也给他们枯燥的数字生活带来一丝不可多得的快乐。当然，这要归功于陆婉夏，她是通过竞争上岗的文艺部长，当年高考时若不是考虑到艺术院校学费高昂，她说不定现在就坐在电影学院的教室里，当然，中国也就因此了少了一个艺术家，多了一名建筑工程师。
虽然学了建筑设计，但是陆婉夏对于文艺的热爱依然兴趣十足。
所以，或者一个星期，或者两个星期，她就会忙中偷闲，为大家准备一次舞会。用陆婉夏的话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而舞蹈，是身体的翅膀，借助音乐，我们可以自由的飞翔。
灵魂自由的飞翔。
身体自由的飞翔。
舞会是在学校若大的排练厅里进行的，每次举办舞会，人很多，这一次，也不例外，不过，排练厅比较大，所以，还能容得下这么多人，加之组织得力，看上去并不拥挤和凌乱，男女生都井然有序地坐在椅子上。背景，灯光都是事先精心设计好的，仿佛置身于梦幻般的天堂。
陆婉夏坐在中间的一排椅子上，就在人们准备纷纷起舞的时候，突然，他们的脚步像是被什么吸住了一样，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门口——
落在正朝里面走来的一对男女生身上。
男生身着淡黄色暗格T恤，白色休闲裤子，温软如玉的笑容，亚麻色的头发使他看上去唯美而高贵。他温情陌陌地牵着女生的手。
他和她穿着情侣衫。
他牵着女生的手，目不斜视地朝舞池中央走来，音乐舒缓地响溢在每一个角落里，因为他和她的到来，所有的舞伴们纷纷驻足。
看向他和她。
他挽起她纤细的腰肢，她把手轻盈地搭在他的肩膀上，目光朝向他，微微笑意，身体略微向后仰起。踏着音乐，轻轻旋舞起来，如风中一枚受了指挥的落叶一样，曼妙而轻盈的身姿，富于节奏的舞步，霎时，让气氛富有情趣和美感来，不知是他们跳得太好，还是怕自己在这一对碧玉人面前出丑，大家都没有加入他和她的队伍中来。
空荡荡的舞池中央。
只有他和她。
只有他和她在独自旋舞。长发和白裙在音乐中一浪一浪地起伏着。像一只快乐的鸟儿。间隙，她也会把脸埋入他的颈间里。年轻男人的眼眸，温暖而明亮。
舞曲很长。灯光幽幽暗暗。
他和她。
节奏有絮，脚步不乱，变换着各种姿势，徐徐前行。
时而静止。
时而急速。
……
所有驻足的人都看呆了。终于，舞曲结束了。
他牵着女生的手，径直往里面走来。目不斜视，像所有的人不存在一样，那一刻，世界上只剩下了他和她。他和她的快乐。他和她的甜蜜。
若大的舞场，因他和她的出现而寂静无声。
陆婉夏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大概也惊呆于他们的舞技吧，每次的舞会都是她主持，真的还没见过这么标准的舞姿，如果不知情还以为是艺术系的学生在举行舞蹈比赛呢。
陆婉夏只顾紧张地看向前方……
全然看不见有男生正绅士地朝自己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他的脚步，越来越近。
他的目光疏疏淡淡。
看着某一个方向，目不转睛，往这面走来。女生跟在他身体的一边。
他就那样走着，像是奔向一个目的。
……
就在他走近的刹那，陆婉夏差一点冲动的站起来，同他打招呼，但是，她刚刚动了一下的身体又平静了下去。因为他的手正牵着那个漂亮又有钱的女生，他的女朋友……
已经陆续有人起身滑向舞池中央了。
没被请走的女生，所有的兴趣也都被这一对碧玉人吸了过来，在一边饶有兴致的窃窃私语：
“……”
“啊？他就是那个被‘超女’喜欢上的男生啊。真的很帅耶！”
“早没有去追他，后悔现在人家名花有主了吧。”白净女生耸了另外瘦小女生一下胳膊，脸红红的。像个红苹果。
“人家老爸超级有钱，喜欢上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谁让我老爸一辈子都脸朝黄土背朝天呢。”瘦女生自叹不如，脸上是浓浓的自卑情结。
“都怪你老妈，把你生得这么丑，这一辈子你都没机会了！”
“乌鸦嘴！”
“……就是嘛，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己，你敢说你不喜欢他吗？你敢说你的心里没有幽幽的酸劲吗？”
“……求求你别说了好不好？你再说，我真想吐口唾液淹死……”
“别别别！你要是死了，地球上又多了一个光棍，要是那个光棍来找我算账，我可担当不起，你就饶了我吧……”
“……呵呵呵……”
陆婉夏坐在那里，安静的像个植物人，她的耳边一直响着女生们的议论，有男生过来请她，她视而不见。此刻，她用双臂，紧紧地抱着自己，还是觉得很冷。
无意间，目光放得很远——
他和她。什么时间再次滑进舞池中央，跳慢四，可以跳成慢二的情侣舞，很慢很慢的节奏，缓缓流淌的音乐，如微风耳语，喃喃响在耳边。女生她咯咯地轻笑，笑声淡雅动人，笑得他全然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笑？
“喂，那么远的距离，我胳膊都酸痛了，怕我喜欢上你吗？”女生再也忍不住，仍旧咯咯地笑。而她的笑就像一团柔软的棉花。
真的呢，他的样子，她想不笑都不可以，身体像木头一样机械，生硬。
他的身体和她的身体，隔着有一尺远的距离。她的手尖刚及他的臂。
他看着她，似有心事的样子，脸色很窘。
“对不起……”
女生用手轻轻拉了他一下，用力握住他的手，努力将自己的友好，将自己真诚的情感传达给他。
他的手一点一点儿热了起来。
他的皮肤热了起来。
他的血液热了起来。
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
……
没有了距离，女生的身体好似在他怀中。
他的一只手抚住她的腰肢。她调皮的小脑袋顺势窝在他的肩头……安静的呼吸。霎时，少女身体馨香的味道，像流水般的音乐一样，恍惚而摄人魂迫，缓缓地迷漫开来，迷漫在他身体的周围，在音乐里飘浮……
也仿佛荷塘里，荷花的清香，迎面的夏风，吹起水面，荡起层层的涟漪。
淳甜的清香，醉人的风啊。
……
就在他还沉浸在这种醉人的风中时，她微闭着眼睛，轻喃道：
“这样，看起来才像恋人嘛。”
音乐似有似无的起伏，像月光一样虚无缥缈。
“看着我的眼神深情一点嘛！”
“嗯。”
“那叫深情？那叫发呆。”她被他的样子弄得咯咯地笑，良久，她止住笑：“这样！”她打着媚眼，眼波流转，笑得眉眼弯弯。
他学着她的样子径自望向她。
淡淡地笑，好似一场梦。
女生的脸埋在他的颈间，像一个撒娇的孩子。青梅竹马，她想起这四个字。
……
女生教他如何更像一个合格的男朋友。教他如何做一个绅士男人。教他一些恋人在一起应有的亲密感。
“好。”说完，他的嘴唇在她的发丝间飞速地吻了一下。
“这下如何？”他吻完求证她的感觉。
她愉快地回答他：“你越来越不讨厌我了。”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可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不就是讨厌吗？”
“我努力和你活在一个世界里，但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不喜欢你自卑。”
“我不是一个自卑的人，但在你面前，就是找不到在别人面前那份自信。人有时会有他的两面性。不在一定环境是不会表现出来的。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我是谁。”
“所以，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最最最好的朋友。你愿意吗？”
“嗯，谢谢你。”
“你……”她咯咯地笑了。“真好。”
他静静地望着她，干干净净的眼神，散发着如玉的光华。
其实，眼前的‘女朋友’——
她没有他想像中的那样……高贵，不屑一顾。为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乱发大小姐的脾气。
她没有他意料之中的……那种挑剔，玩世不恭。
她没有……
很多的时候，除却光鲜的外表，她普通得更像一个邻家的女孩子，达观，开朗，无拘无束，平易，爱笑，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清纯得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眼波流转时，又像一条涓涓流淌的小溪……
她是一个很好相处的朋友。
她像他少年时的那个叫阳阳的同桌，一个人见人爱的快乐女生，大概是小学三年还是四年？阳阳一边放猪，一边上学，有一天，她突然没有来上课，好多天没有来，他放学后，爬过山路，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来到山间一个破败的草房里，那是女孩子的家，他才知道，那个像乔麦一样坚强而乐观的女孩子，上山割猪草时，从悬崖上坠了下来，第七天才被人发现，而她已经死去。
可怜的还没有绽放的花朵，就这样，凄惨地死掉了。
他一直记得：阳阳也有她一样咯咯的笑声，清脆得恍若夏天的阳光，水晶般透明，灿烂。
他一直记得：阳阳也有一双和她毫无二样的好看的大眼睛。
她的眼睛会说话。
一眨一眨，眼波就如流动的春水，荡着层层的涟漪……
他好喜欢那双透明的眼睛。
透明得一下子能看到她的内心世界，看到她的灵魂深处，看到她干净的思想，看到她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
如果没有功课，他和她会一边割猪草，一边坐在山坡上，仰望天空，仰望外面的世界。她会问他，山外是什么？有多远？那里也有人住着吗？有和她一样边上学边放猪的女孩子吗？她好想去山外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世界。他对她说，那我们快点长大，一起出去吧，他们拉勾，不管谁出去，都要告诉对方。那时，他和阳阳是彼此唯一的好朋友。
如果他当时不急着做作业，去找她，或许，她现在，也和他一样，坐在大学宽敞明亮的教室里，有很多男孩子，被她水晶般透明的笑声，深深迷恋，不能自拔。
“喂！你在想什么？”
女生清脆的话声把他从回忆中拉回，凝望她的眼波忽然，忽然沉黯了下来，他并不经常想起阳阳，她的出现让他勾起一段无人知晓的尘封往事，因为每一次想起阳阳，他都会难受好一阵子。
“……想……”他犹豫着。而她的眼神分明含满了期待。“一个和你一样快乐的女孩子。”
她努力眨眨眼睛，似笑非笑。
“……你……的女朋友吗？”
停顿了一下，脸上掠过暗然的表情，他摇摇头。
“……那……”她一点也不甘心的样子：“……她不喜欢你吗？”
他怔怔地看着她。
“她死了。”
“她死了？”她喃喃低语，又像是在反问他。
“……”
什么时间曲子转到快三都不知晓，管顾说话了。他带她转了起来，
一切忽然间又恢复了美好。
她在他怀中，两只蝴蝶般的小辫子轻盈地飞呀飞……白色的裙裾飘扬出优美的曲线，又似春天的柳絮飞花，又似秋天的落叶旋舞，她的眼中透着喜悦的光芒。
他和她。
整个晚上都是两个人在跳，一曲不停，有些累，快速的旋转使她的脑袋有些眩晕，最后，干脆是他拖着她的身体在转，呼吸有些急速，身体从内到外，快速的温热开来。眩晕得有些站不稳了，如果不是他更紧地搂住她纤细的腰身。
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慢慢地倒在他的怀里。
芳香的气息。
从她的头发，从她的眼睛，从她的手心，从她的肌肤里缓慢而无声地散溢开来，无所不在，迷漫着他和他的眼神与呼吸。
陆婉夏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像是一幕孤独电影的场景，而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海水，死一般的寂静。那样的寂静。令她的内心充满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那样的寂静。令她崩溃而孤独无援。
而她的表情，却是少有的笑容和镇静。他听不到陆婉夏内心的涛声和倾诉，人应该有爱情，尤其是在年轻的时候，陷入爱情的人，会不容易感冒，会更健康。但她没有，她从来没有过爱情，上高中时喜欢过一个男孩子，但是，她从来没敢告诉过他，因为，他从来没有看过她一眼，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是谁，可她，仍然默默喜欢了三年，而那时，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一个同样漂亮而出身富有的女孩子。直到他去了北京念大学，一段无人知晓的心事就这样自生自灭了。
现在，她想爱，不想感冒，想健康。
那个可以大胆说爱的人在哪儿？
有好几次，他都差点一点踩到她的脚，如果不是她机智而敏捷的躲开。
“是不是看到你女朋友了？”女生很快觉察到了什么。笑着问，她的眼神透明得如早春的阳光一般明亮。
“没有！”他的心中一凛，快速地否认。
“可你好像忽然很勉强。”
他移过目光，那样的感觉恍若隔世。
“没有！”声音恢复了平静。
“可是，你的手在抖……”
“……”
他，重新挽住她的身体，目不斜视。
“就当作你假装喜欢我……还不行吗？”她附在他的耳边，忽然轻言笑语起来。
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风一吹，就会消失。脸上的表情天真又认真，像是一片没有经过空气尘埃洗礼的雪花，透明成晶莹的状态。
他惊怔地看着她。
她调皮的笑了笑。
“HI！假装，假装，你都不会吗？真笨。”
他也笑了，多好的女孩子呀。
“好！”
他又开始像她的男朋友那样和女生亲密无间，这是一种极其陌生又令人渴望的感觉，使他的内心说不出的慌乱，忽听啊的一声，他们的身体——
不！
是他的一双男生的大脚，踩在了女生的脚面上。一百多斤的重力怎堪一个女孩子的承受？锐利的痛使她尖叫着跳了起来，一只腿从膝盖处高高的蜷起来，另外一只手捂着脚，一瘸一拐在地上跳来跳去。表情分外痛苦。
他垂着两只手，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不知所措。
“喂，帮我揉揉啊。”
女生嗔怪着叫他。
陆婉夏依旧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有变。
女生过分柔软而娇纵的声音，把陆婉夏拉到现实中来，顺着女生的声音看过去，那一瞬，就看到了——
他的身体蹲在她跟前，他的手一点点触摸到她脚上的肌肤……
那么轻柔。
那么体贴。
那么呵护。
……
生怕一用力就会弄碎，弄痛她一样。
轻轻地揉啊。
轻轻地。
轻轻地。
抚摸般地揉啊。
仿佛他是父亲，而她是小小的不经风雨的婴儿……
所有望过去的目光都要看呆了——那些轻轻的抚摸，表达这样一个意思——他太爱那个女生，爱到为她愿意做任何事情。
爱到为她疼。
为她担心。
为她屈身。
“……”
“对不起。”
她不说话，只是一脸委屈地望向他。
“对不起。”
他慌乱地看向她，这句话他已经是第N遍说起了。
忽然，他弯下身，用嘴在她的脚上轻柔地呵气，就像小时候，他不小心碰到了，烫到了，妈妈就会用嘴给他吹，妈妈一吹，明明很疼的，却不疼了，神奇极了，他问过妈妈，为什么一吹就不疼了？妈妈说，一定是我用仙气吸附了你的疼，你才会不疼，长大以后，他才明白，那根本不是什么仙气，而是一种爱的心里。他想，他这样吹，她就不会太疼了吧。
“还疼吗？”
“当然疼啦！”
他不知所措，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继续用嘴给她吹。仿佛多吹一下，他内心的歉疚就会少很多，他试图重新让她站起来，只听她哎呀一声。
不好！跌倒啦。
说时迟，那时快，他伸手敏捷，动作迅速，直长的手譬伸过去，拦腰抱住，她软软的倒了下去，不是地上，而是他温暖的怀中。
一只手轻轻地扶环在他的脖颈上，嘴角发出痛苦的神情与呻吟。
他吓得不知所措！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就会说对不起吗？”责怪的眼波如水一样飘向他，而女生的声音听起来却是轻若花雨。哪是责怪呢。
他一边揉她的脚一边抬起头，怯生生的看着她：
“那你还疼吗？”
她忍不住咯咯地笑了。
“经过你的医治，已经没有那么尖锐的疼了。不过，还是很疼。受到外力袭击，一点准备都没有，下次踩我的脚，提前通知一下哦。”
“好！”
“讨厌哦，还想踩痛我……”她举起手，在他的胸上，击打，一下，又一下，软绵绵的，轻飘飘的……
他搀着她。
不！几乎是抱着她，她的手环住他的脖子，往舞厅外走去，所有的目光看向他和她，而他，竟然如来时一样，目不斜视，好像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一样。经过陆婉夏的面前，经过很多人的面前，经过很多惊讶又惊叹的目光，经过很多羡慕又嫉妒的眼神……
他什么都看不到。
仿佛世界里只剩下了她……
直到他和她的背影消失在大楼里，消失在夜色中，人们才回过神来，纷纷惊呼：
“哇，好酷耶！”
“他们真的好相爱耶！”
“真正的金童玉女。绝世良缘。”
“……”
如果不是许小童狠狠地拉了陆婉夏一把，她都不知道舞会结束了，人已经走光，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发呆，更不知道自己一直在‘胡思乱想’……
许小童看着发呆的陆婉夏，实话实说：
“人家名花有主以后才发现，原来土疙瘩也能成璀璨夺目的钻石？别后悔了，谁让你有眼无珠，不早下手呢。”
“讨厌，不说话能把你当哑巴卖了？”
“喂，你这副枪林弹雨的德行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人家了吧。”
陆婉夏怔了一下，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慌忙笑道：
“你以为我是你这个大花痴呢，见一个泡一个。”
“嘴硬，我可不是你，喜欢人家闷在心里不说，我要是喜欢谁就会跑到他跟前，直截了当地对他说我喜欢你，不过，你放心，我这个花痴不会喜欢你的‘老鱼头儿’。”许小童实话实说。
“为什么？”陆婉夏几乎是本能的抬起头，看着许小童，她也算得上自己为数极少的好朋友吧。
“我可不想留下第三者的骂名！何欢颜爱定了他，你有什么资格做他的女朋友？就算竞争，你也会败得一塌糊涂。所以，想开一点，下次发现好男人，动作要迅速，眼光要准，事不迟疑，然后，该出手就出手……省得像现在一样，患得患失……”
“……小童，你说，他们是真的吗？我怎么感觉……”
“你见过两个相互讨厌的人还能在众人面前装出你情我爱？白痴啊！反正我不会。”
“……”
“你会吗？”见陆婉夏呆怔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许小童反问。
陆婉夏沉默良久，摇摇头。
那么，他和她在一起不是谣言……
这就是说，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用为自卑而难过了。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用对她重复那句话，因为自卑，而没有认真交往过一个女孩子。
从此以后，他很快就会忘记自卑的滋味。
从此以后，他不用害怕人生的风风雨雨。他的头顶，有一方茂密的树冠，为他遮风蔽雨。
从此以后……
那么多优秀的男生，想做他女朋友的男朋友，那么多男生都喜欢他的女朋友……
可是！
那个女生她只喜欢和他在一起。
那个钱多得不知如何花完的女生只承认他是她的男朋友。
……
同是天涯沦落入啊。
那个天涯人呢？
那个沉默的对自己说自卑而不敢和女孩子交往的男生呢？
那个一直有着卑微灵魂但心地善良的男生呢？
那个一直像荞麦一样有着极强生命力的男生呢？
那个和女生一说话脸就红的男生呢？
……
后来，有好多次，何欢颜的跑车经过陆婉夏的身边，右边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他，他和他的‘女朋友’旁若无人的说笑。陆婉夏站在窄窄的林荫道上，望着远去的他们和他们的跑车，耳边是他们清脆的笑声。
大家的议论没有错，以往，他穿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换成了CK男装，算得上顶级名牌吧，破旧得叮当作响的自行车，扔在角落里，落满灰尘，现在他去哪里都有跑车代步。
他和那个女生牵手出现在同学的派对中。
他和那个女生有说有笑出现在中午的餐厅。
他和那个女生……
鲜红尊贵的极品跑车在学院的路上，进进出出，坐在车里的他眼睛里闪着幸福的光芒，唇角荡着开心的笑容。
看上去，他是人人羡慕的爱情王子。幸福而满足。
他看起来比以往有着更慑人魂魄的美。
他看起来高贵而矜持。
他看起来快乐而满足。
……
他和她。
恋爱了。
他和她。
很爱很爱。
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开始……这样一想，陆婉夏的心里，就像有一条河流在淌过一样，曾经的情绪和波动，都被河底细细的沉沙，埋藏起来，往事无痕，是因为不值得有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