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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光的矩阵
我被吞入了。这感觉可一点也不梦幻，反而很痛苦。四肢像一团柔软的衣服被折叠起来，失去分量，被一股强大的引力吸收进去。看上去很轻松，事实上却疼得死去活来。
进去后，里面漆黑一团，但周围有着无数的“窗口”，从窗口透出微弱的声音和朦胧的画面。
只要我对某个方向集中精神，就可以放大一些窗口的声音和画面，形成清晰的感官。
那种感觉非常奇妙，好像这些窗口都是计算机集成电路上的密密麻麻的晶状体，我则是一个可以升级的CPU。有无数小簇的信号从那些晶状体传输到我脑海中，根据我的命令开始运算。
在魔镜中，我不仅可以迅速感知海量的信息，而且可以从一条光速通道抵达那里，通向外界。
我简直像是魔镜中的神。或者反过来说，这个魔镜世界就像我的意识一样运行自如。
一开始，我兴奋坏了。每天沉迷于探索镜中世界，到处搜集材料建造我梦想中的“王国”。
魔镜世界几乎是无限辽阔的，我从窗口外拉进来的素材、玩具和各种小玩意儿，想存放多少就有多少……但没多久我就发现一个问题，这些窗口其实只是另一些镜子。我只是在城市里不同的镜子中穿梭。
另一个问题是，我能够到的地方很有限。就像一个人把身子探出窗口摘外面的树上的果子，很吃力，一不小心就会从窗口摔下去。
可我不会摔死，只会反弹到自己家的床上。
但好在收成还不错。我也没有太介意，比起过去在废品站和垃圾堆旁边捡别人剩下的生活垃圾，这已经是件很奢侈的事情了。
虽然一开始拿别人的东西会有点愧疚，尤其是在百货公司打捞的时候，总有种做贼的感觉。
所以那时候我还不怎么敢在人前出现，只是趁半夜偷偷出没。
有一次我市举办了一场珠宝展览会，在香格里拉大酒店四层辟了一块地方做展厅，请了专业的保安团队，戒备森严。
不过凑巧的是，在灯箱里有一件展品恰巧是面镶嵌红宝石的镜子。据介绍是十七世纪西班牙女王的遗物，极为贵重。
只可惜镜子只能作为窗口，没办法把红宝石镜子卸下来带回去……不过通过那面镜子，我就把整个珠宝展厅洗劫了一番。
我倒也不是特别喜欢珠宝，不过，身为一个国王，也得有一些财宝啊。
况且，许多首饰很漂亮，我决定传给我的王妹。当时的小算盘打得可好了。
不过那次却惊动了安保系统。虽然我以为自己应该是以魔法形态出现的，不过似乎还是触发了红外线警报。后来就涌进来一大堆保安，我很紧张，瞬间就缩回到镜子里。
我窥探着。但他们却看不到我，只是眼巴巴地望着被洗劫过的展厅团团转。
真刺激。我有一种劫富济贫的快感。
渐渐地，我就敢在人前大摇大摆地出现了。反正他们根本不能拿我怎么样，而且，在魔镜中我似乎具有强大的拟态能力，可以任意变换形态，甚至变成对方的模样。
有时候我在别人家的院子里转悠的时候，会有看家的牧羊犬朝我吠。我就把自己变成一只老虎，吓得它屁滚尿流的，乖乖趴下了。
即使现在想来，有很多问题都没办法解释，比如为什么攻击我，虽然不会让我受伤，但是却会反弹到别人身上……通常，就是我变成的对方模样的那个人。
而且，过分靠近我的人，会强行让我的形态扭曲成他的样子。好像物理课本上见到的那种磁效应，有一股强烈的磁场，把我身上的铁屑吸引成了一道道磁力线。
但我当时都没在意这些事，只是当作一种我还不能完全掌握的魔法罢了。
至于“服役”的问题，我一开始根本没放在心上。因为一开始，那个规定的时间限制甚至比我在魔镜中把玩我的收藏品的时间还要短。
慢慢地，也只是强迫我多待那么一会儿，虽然有时候会有点腻，但也不过是玩累了打个盹儿的时间。
现在想起来，真是十分后怕。后来我才发现，这个服役的时限，是按几何时间递增的。这其中有一套诡异的公式，根据我运用的能量和一个常量，得出我应该服役的时间。
从第六周，到下一周的星期一，我服役的时间居然从五个小时，一下子跃升到了两百年！
“怎么可能？”
“抱歉，根据精确的计算，的确是这样。”
“不！不！放我出去！”我当时在镜子里疯狂地尖叫。
“不可能。本程序不可逆。”
“骗子！你们是骗子！我要出去，我不要什么王国了！
我什么也不要！我要回去！”我在镜中世界狂奔，但是这个地方就是一个无限大的矩阵，根本没有可以叫做边界的地方。
“谢谢您的使用。再见。”
那是我和魔镜的最后一次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