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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灼眼的波塞冬
听了酋长的话，斗鱼浑身鸡皮疙瘩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初飞和基洛倒吸了口冷气，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那条红色木雕手串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散发着阴森森的冰冷气息。
“如果你喜欢，不妨将它送给你，也算我们部族献给鱼神使者的礼物。”酋长讨好地笑道。
“啊……不、不用了，我们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初飞连连摆动双手，脚步向后退去。斗鱼汗颜地干笑：“是啊是啊，这种东西……我们实在不方便收啊，嘿嘿！”这么可怕的东西谁敢要啊！
见孩子们不给面子，酋长的脸面有点挂不住了，失望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我可是用十分的诚意希望你们能收下，或者你们还有什么不满吗？”
斗鱼和初飞的心缓缓提到了嗓子眼：糟了，万一惹得酋长不高兴，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伙伴们扭头看向足智多谋的福尔斯，福尔斯整了整衣领，绅士十足地向酋长微微躬身，神情自若地婉拒：“这么美丽又贵重的礼物，谁都想视为珍宝好好珍藏，可惜，如果我们收了您的礼物就违反了部队规定。所以实在抱歉，我们也有要遵守的教条与信念，希望您能理解。”
“啊，原来是这样……那就不勉强你们了。”酋长信以为真，宽容地冲伙伴们摆了摆手。伙伴们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相互对视了一眼，想不到参观这里的战利品也搞得大家个个胆战心惊啊！斗鱼揉着发紧的心口，抬头看向其他物品，意外地被墙上两幅彩色浮雕画吸引住了目光。“咦，酋长大人，这两幅图怎么是一样的？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斗鱼手指着墙上的浮雕画，好奇地问了一句。
酋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乐呵呵地向孩子们介绍：“这两幅图都是我儿子的画像，一幅是画师画的，另一幅是我儿子临摹的，他平时就喜欢捣鼓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他说这两幅图里有几处不同之处，看你们谁能找出来。”伙伴们一听都围了过去，饶有兴趣地看起来，在大家的合作下，很快就将那些不同之处找了出来。
酋长笑呵呵地称赞道：“不愧是×基地的小战士，要是我儿子还在，他一定乐于结识你们！唉，可惜呀……”说到这儿，酋长眼中的光芒突然暗淡下去，伤感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他已经失踪一年多了，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伙伴们正关切地询问酋长儿子的事，斗鱼突然心头一动，眼睛警觉地朝门口方向斜去。咦？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有股浓重的杀意从那边传来？斗鱼背着手抬头望着墙壁装出欣赏战利品的样子，用眼角的余光留意可疑处，他看见酋长身后，有双闪着寒光的冰冷眼睛正监视着他们。这个人是谁？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盯着他们？
他们的武器之前已经被土着收走了，万一有危险，身上没有武器怎么行？斗鱼暗暗盘算着，眼睛扫过桌面，视线突然落在一把横在刀架上的小巧短刀上。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侧过身子，顺手将那把短刀藏入衣袖。
这间小小的战利品室里的物品，令伙伴们感到惊奇与震撼，尤其是挂在墙上的一串猴头装饰，硕大的猫眼石嵌在黑乎乎的眼窝里，怎么看都像真的有双眼睛在跟着他们转，简直令人毛骨悚然。当伙伴们围着它研究时，基洛的小脑袋却朝旁边转去，他的注意力被摆在墙角的神龛里供奉的，那尊发着异光的小铜人吸引过去了。一看到它，基洛顿时意外地睁大眼睛，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那是一尊古铜色的鱼头人身雕像，全身披着厚厚的铠甲，手中握着一根象征着王者的权杖，头盔底下露出几绺人鱼特有的细长触须。雕像体内好像有个发光体，不断从眼睛、嘴部，还有铠甲的细缝中向外射出变幻的流光。暗红色的双目闪现着隐隐流动的波光，更加深了这尊雕像的神秘感与震慑力。
看着我！不要动摇，向我效忠你就可以得到无上的荣耀……你想向我效忠吗？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基洛心底轻声呼唤。基洛的心“怦怦怦”狂跳起来，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不可抗拒的诱惑，紧紧攥住了基洛的心。
基洛的全部心神仿佛被奇特的雕像牢牢吸引住，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它，移动脚步朝它走过去。
很好，向我效忠，你将得到永恒不灭的生命……快把你的心交给我……
基洛猛地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用力摇了摇头，等脑子里的恐怖念头消失后，才重新朝那尊雕像看去。基洛回头看了旁边一眼，趁酋长在为伙伴们讲解，他动作飞快地将雕像从神龛里取下来。他心虚地朝酋长看了一眼，偷偷将雕像装进斗鱼背后的包包里。
“扑通扑通——”
第一次偷东西的基洛紧张极了，手都哆嗦了。
“基洛！”斗鱼感觉背包在动，扭头看向基洛。
“啊！什、什么事？”基洛被斗鱼冷不丁的一叫，吓了一跳，愣愣地睁大眼睛。基洛的反常举动引起斗鱼的注意，他忍不住把基洛拎到身边，低声数落道：“笨蛋！就算你不喜欢也要装出喜欢的样子，不要让酋长不愉快，明白吗？”基洛用力点了下头，斗鱼这才松开手，放心地转过头去。好险啊！基洛手抚着胸口长长吁了一口气，偷偷斜眼朝神龛看去，那里出现了一尊一模一样的雕像，不过那尊是他变出来的！
“酋长，贵客们的晚宴已经准备好了。”这时，门外响起一名妇女的声音。
酋长面带微笑地冲孩子们说：“你们都饿了吧？请先随我去用膳吧。”斗鱼的肚子应景地发出“咕噜噜”的叫声，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听你一说，我还真的觉得饿了，现在把一整只烤鸭摆在我面前都能吃光！”闻着从门外飘进来的浓浓肉香味，伙伴们也都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走出陈列室的时候，基洛突然看见一只青绿色的老鼠沿着墙脚一溜烟窜了过去。“哎呀！”基洛吓得身子一抖，不小心撞到斗鱼身上。青绿色的老鼠可是波塞冬的耳目，这里的土着不会已经成为波塞冬的思想奴隶了吧？
斗鱼抱着双臂，睨着基洛，忍不住数落：“喂，你到底怎么啦，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对、对不起。”基洛不安地缩了下脖子，眼睛偷瞄着周围的土着人，细小的声音低低地问，“你说，他们真是食人族吗？会不会一生气就把我们抓起来吃掉？我们还是离开这儿吧，我不想留在这里……”基洛的声音更低了，也抖得更厉害了，“万一这里有波塞冬的爪牙怎么办？”
“波塞冬离地球远着呢，他的爪牙更不可能在这里，你不要杞人忧天嘛！”斗鱼不以为意地咧嘴笑，抬手拍了拍基洛的小脑袋安慰道。基洛低头叹了一口气。唉，他们还不知道波塞冬的强大，要是见了那个东西，恐怕就乐观不起来了吧？浓浓的恐慌感如阴云般笼罩在基洛心头。
当天晚上，伙伴们作为贵宾得到当地酋长的热情款待。他们坐在铺有草席的天棚底下，面前的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土着妇女不断地捧来精美的食物供贵客们品尝。伙伴们从象群墓地到食人树洞，再到黑玫瑰海洋，经历了一系列风波，他们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刻闻着诱人的饭香，直馋得口水直流。土着少女们在空地上敲锣打鼓，围着火堆跳起热烈欢快的舞蹈……
“来来来，这是我们部落酿制的圣水，专门用来款待贵客们的！请多品尝！”酋长乐呵呵地端起陶制酒壶，亲自为伙伴们倒酒，很快酒杯里倒满猩红色的液体。斗鱼端起酒杯又闻又看，心里有点不踏实，这酒的颜色也太过吓人了吧？
初飞不放心地小声问斗鱼：“这里面不会是……鲜血吧？”
“我……我想吐……”坐在斗鱼身边的基洛脸色十分难看，手捂着嘴，极力忍着想吐的不适感。福尔斯怔怔地望着面前装有猩红色液体的杯子，一脸的不情愿。斗鱼壮起胆子把酒杯凑到嘴边，刚要品尝一下，就在这时，跳舞的队伍突然被一伙不速之客搅乱。一个头上插满羽毛的瘦脸长老，怒气冲冲地领着几名壮汉冲到贵宾席前，叽里呱啦大嚷大叫。坐在酋长旁边的几位地位较高的长老脸色惊变，纷纷一脸惊疑地望向伙伴们。
酋长马上站起来，走到瘦脸长老跟前交谈了一会儿。他皱着眉头，扭过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伙伴们。瘦脸长老挥舞着手臂愤怒地叫嚣，一时间，人群骚动起来，土着们个个冲伙伴们怒目而视。伙伴们面面相觑，不晓得出了什么事。
酋长阴沉着一张脸，走过来，用他们听得懂的语言问：“你们可曾拿了我们陈列室里的物品？”斗鱼正举着一只油汪汪的鸡腿吃得正香，听了酋长的话突然被噎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基洛心虚地低下头，桌下的小手紧紧握成一团微微颤抖着，紧张不已；初飞唰地站起身，不甘示弱地大声辩白：“开什么玩笑？谁拿了你们东西？你们分明在诬陷我们！”福尔斯不动声色地坐在座位上，镇静地辩解：“要是我们做的，早就走了，还会留在这里等你们抓？”
瘦脸长老用力跺了下脚，手指着孩子们大喊了一声，土着们顿时群情激动，嘈杂声如潮水般灌进伙伴们的耳朵里。酋长脸色很难看，冷冷地命令：“如果你们不交出来，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搜身！”几名满脸横肉的壮汉凶巴巴地挥舞着双手抓向伙伴们，粗暴地将他们从宴席上拉了出来。
初飞挣扎着尖叫：“你们到底丢了什么，不要诬赖好人啊！”
“喂喂，你们搞什么，就算不是贵宾也不用这么对待我们！你们这群疯子！”斗鱼被身材壮硕的土着整个提到空中，奋力反抗；基洛吓得完全不敢动弹，愣愣地立在原地；福尔斯却被土着狼狈地按在地上，脸上沾满了灰尘。
愤怒的土着不听他们任何解释，伙伴们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转眼就被他们制伏了。几位长老迫不及待地冲上前，打开伙伴们身上的背包检查，斗鱼被搜身的长老摸得浑身发痒，他一边躲一边咯咯发笑：“呀呀，我最怕痒了哈哈……不要挠我哈哈……”基洛看见瘦脸长老打开斗鱼的背包要搜查，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不安地握紧拳头。不好，要是被他们搜出那尊波塞冬雕像，一定会认为是斗鱼他们偷的，他们可是恐怖的食人族，万一把他们抓起来吃掉……怎么办？事情是他做的，现在却连累了伙伴们！
基洛惶惶不安，小身板止不住地发颤，双手捂着眼睛不敢去看。“哐当”一声，一把锋利的短刀从斗鱼身上掉了下来，斗鱼正咯咯发笑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却心虚地朝地面瞄去，呃，真不凑巧，到底还是被发现了……土着们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那把短刀上，再抬头看向斗鱼，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愤怒的表情！斗鱼额头垂下一滴豆大的汗珠，他尴尬地举起双手，咧着嘴干巴巴地笑道：“那个……好奇怪，我都不知道它怎么跑到我身上来的，嘿嘿！”
几位长老搜身完毕都冲酋长摊开双手，遗憾地摇了摇头，似乎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瘦脸长老面色铁青，焦急地走来走去，胸膛剧烈起伏。斗鱼挺起胸膛，不服地大声争辩：“怎么样，没有找到吧？现在你们相信我们了吧？”咦？没找到？基洛意外地睁开眼，不敢置信地看向斗鱼的背包，那尊被他藏起来的波塞冬雕像怎么不见了？再往周围看去，只见骚乱的人群中，有个可疑的少年正悄悄向外退，系在腰间的布袋子鼓鼓的，系口处露出一角微微放光的雕像。
是他！基洛刚要叫喊，就在这时，瘦脸长老猛地大喊了一声。周围的土着勇士潮水般涌动过来，似乎要抓他们。
酋长举起双手大声高喊，极力制止大家，然后转过身对伙伴们低声解释：“我们部落里刚刚丢失了一件至宝，就在你们离开那间屋子之后，那件东西就不见了。希望你们能说出它的去向，只要找到它，我可以保证你们从这里安全离开。”斗鱼挠着乱糟糟的墨绿色短发，纳闷地心想：难道他们要找的不是那把短刀？他莫名其妙地问：“你们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不说清楚我们又怎么会知道？”
“亏你们还当我们是贵宾，你们就这样对待贵宾？”初飞皱着眉头，委屈地说。
福尔斯忍无可忍地站出来，气得脸色发白，大声辩白：“你们搜也搜了，查也查了，现在还指责我们偷拿你们的东西，太过分了！你们这样做是对我们人格的极大污辱！你们懂吗？”瘦脸长老毫不理会福尔斯的话，对着族人高声叫嚣，所有人都被鼓动得情绪激愤起来。酋长的声音几次被激昂的喧哗声淹没，他索性来到几位长老前交谈起来，没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在激烈地争执什么。
瘦脸长老不依不饶地指着孩子们，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话。旁边的土着勇士立刻将他们抓起来。
“喂喂，你们疯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斗鱼气愤地扯着脖子大喊。几位长老沉着脸不说话，瘦脸长老眼里却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斗鱼吸了一口气，对伙伴们低声自语：“我觉得，我们要有麻烦了……”
不用说，伙伴们都从土着们硬邦邦的脸上感受到了冷漠和杀意，这一回他们恐怕是在劫难逃！
酋长沉默了半晌，缓缓说道：“不管怎么说，东西是在你们离开那间屋子时不见的，就算不是你们拿的，也难以证明这件事与你们无关。为了对族人们有所交代，经过部族几位大长老商议，我们一致决定对非法入侵者处以驱逐出境的惩罚：上鬼门天坑！”